给爱让步——透明键【完结】
时间:2024-04-20 14:41:49

  “爸,怎么了?”晓青如常的反应。
  “滚出去!”照辉憋着一肚子气,心想没一个好东西,都他妈算计我。
  晓青坐在自己的屋里发呆,也可以说是沉思,她此时的大脑很简单,一点也不精明。她沏了杯参茶端到陆照辉的屋里,人已经不在了。床上被褥是整齐的方块形,半导体就放在枕边桌柜上,天线没合拢,支得老长。
  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郑峰从堂屋跨进来:“姐,咱俩谈谈。”晓青端着茶杯点头:“爸出去了,你喝吧。”
  “改姓是他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我自己的主意,爸事先不知道。”
  “姐,”郑峰看着她,眼睛突然深沉:“我和小海一直把你当亲姐,虽然咱们什么关系也没有,但不比别人家亲兄弟姐妹的关系差,而且,我知道你对我们好,你可能不理解这个理儿,姓氏代表着一个家族,一种血缘。就跟你是姓陶的,你的血管里流着陶家的血,这是根本改变不了的事实。”
  晓青攥住郑峰的手:“我理解你说的,但是,这一回听姐的,可以吗?”
  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温暖有力,郑峰反握住她,用拳心包住晓青的四个指头,眼睛扫过她的额头,眼睛,鼻子,嘴。
  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温暖有力,郑峰反握住她,用拳心包住晓青的四个指头,眼睛扫过她的额头,眼睛,鼻子,嘴。
  大门外面有个女人在喊晓青的名字,两个人一同出去,只见林玉芬正扶着照辉从外面进来。
  晓青迎上去搀扶,看见照辉的脸色青一块紫一块,胳膊腿上全是土:“爸,怎么了?”
  ……
第六章
  郑峰从玉芬的手里接过父亲的右胳膊,把人扶到里屋,晓青找出棉签和酒精,纱布。听玉芬说着事情经过,原来是跟玉芬摆摊那片的一直称霸的天哥打起来了,天哥的手下开始没动手,他跟陆照辉一对一的比拳头,后来小弟们看着大哥要失力,都一起上了。
  玉芬坐床边,边看着晓青给照辉上药,边说:“天儿也黑,拳头不长眼,都打脸上了,你看看,腰这还紫一块儿。”玉芬说着撩起照辉的衬衫。
  晓青把棉签蘸着酒精给照辉眼角的瘀伤消毒:“爸,疼么?”照辉没看她,对着玉芬,嘴里骂骂咧咧的挨个问候那帮小兔崽子的亲妈,“这帮不是人操的,敢太岁头上动土,明儿个老子集合一个炮兵连看不弄死他们的!”玉芬就说他:“别逞能了你!跟那帮流氓瞎叫什么劲,他不就要点看摊费么,给他不就完了,我明天还不做生意啦!”
  照辉不言语了,把脸转过来,低头找烟,一会儿又嫌晓青上药上的疼,玉芬坐过来:“晓青,我来吧,你爸事儿着呢,自己惹完了祸还赖这个不是那个不是的!”
  “我他妈为谁呀这是?!”照辉嚷一句,点着了烟,也不让人给他上药了,“一个个的属白眼狼的,拿我这良心当狗肺使。”
  “都滚蛋!”一席人被哄出来,玉芬嗔道两句回家了。
  晓青和郑峰在堂屋的沙发上坐下,都没说话,大概坐了快半个小时,郑峰才出声:“姐,我知道你善良,爸的养育之恩我以后一定报答,但是我绝对不能不姓陆!”郑峰说完回了自己的屋。晓青思索着,望着天上数不尽的繁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她长叹一口气,但是转念想,如果叹气能解决问题,她可以叹一晚上不睡觉。
  晓青轻轻推开照辉的门,人还没睡,在床上坐着。
  晓青轻轻推开照辉的门,人还没睡,在床上坐着。
  “爸,伤还疼吗?”
  照辉板着脸,用手掌揉小腿肚上的淤青,淡然的说着,还叫了她的大名:“陶晓青你记住了,我是欠郑峰郑海他们兄弟的,养他们是我应该的,但是我不欠你的。”
  晓青抬起脸,一片茫然。她紧接着迅速思考后,想到也许是爸听见了他们下午在西屋说的话,晓青顿时懊悔,不应该拿分房的事儿当说词。
  第二天清晨,四点,晓青过来叫门,陆照辉没起来,大庆打电话来询问,晓青说她爸受伤了,今天去不了。照辉其实就是脸上有点伤,没伤到胳膊腿的筋骨,但他就不想起,不想动弹,他睁着眼睛听着堂屋晓青接电话,接着又听见厨房传出来动静,想着昨晚与人疏松筋骨的场面,好久没这么痛快的活动活动了,部队里的操练他一向是能躲就躲,这次操练个够本儿。照辉边想着边昏沉入睡。梦里他又梦见王萍,梦见王萍当着她第一任丈夫的面说她一直喜欢的是自己,然后照辉把她领回家,扒光了她按在床上,疯狂地跟她做,爱,照辉在梦里十分得意,得意于所有女人都臣服于他,衷心于他……
  小测验考试,小海在刚发下试卷就开始走神,盯着名字那一栏的郑海俩字发呆。昨晚,他跟他哥谁也没睡好,小海琢磨得比他哥透彻。从姐的眼神里,透着不容反抗的坚定,那眼神他熟悉。就像几年前刚来时的陆晓青一样,他忘不了那一次。
  那天天气特别酷热,还上小学的小海,跟一帮孩子到郊边儿的河里洗澡。有个叫史三儿的伙伴,好逞强,一个猛子扎下去,再也没上来。
  小海记得当时他和那帮小毛孩子都吓傻了,都疯着喊着往家跑。史三儿他爸有点小权势,非不承认自己儿子是扎猛子淹死的,愣要从那帮孩子里找出是谁把他儿子“推下去的”。
  小海记得当时他和那帮小毛孩子都吓傻了,都疯着喊着往家跑。史三儿他爸有点小权势,非不承认自己儿子是扎猛子淹死的,愣要从那帮孩子里找出是谁把他儿子“推下去的”。
  小海,那时就莫名其妙的成了这个推人下水致人身亡的凶手。史三儿他爸要起诉郑海,照辉当时动用了部队所有能动用的关系,一审还是败诉了。天理不在,冤者自冤,小海被关了个把月。
  小海对于那段经历的形容就是针扎到骨头里,难拔透了。他后来才听说,那段时间姐天天往史三儿家跑,每天都去照顾因丧子病倒的史三儿妈,天天顿好补汤送过去,早去晚回。小海后来听他哥说,那个时候爸不让她去,可她还是天天去,每次回来都挨骂,可第二天还去。
  小海不清楚姐那些天在史家到底是怎样的经历,只听他哥说,姐每次去,在史三儿他妈床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是我弟推的。
  后来直到,有次史三儿他爸把一碗刚煮好的汤药整个泼在姐的胳膊上,那之后,姐再也没去史三儿家了;那之后,史家撤诉了,自己终于结束恐怖的被囚生活,姐的大臂上从此,也留下了一片疤瘌。
  这也许是姐为什么不爱穿裙子的原因吧,他想。
  小海从那时候起,便认定晓青当他亲姐,他后来觉得自己无比幸福。虽然没有了亲爹亲妈,但还有亲哥亲姐疼他,而且,有时那个后来的爸也不赖。也是从那时候,郑海很深刻的体会到晓青性子里骨子里的执着、执拗,对一件事儿,只要认定了,谁也甭想轻易改变她的主意。
  回忆过后,小海对着试卷有一种直觉的感叹,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写郑海这个名字了。他以一个小大人儿似的思考方式琢磨着,他哥这回扭不过姐。对家族姓氏这些东西,郑海没有郑峰看得重,他顶多了也就是赌一口气。气姐和爸合起火来蒙他,蒙他哥。
  中午,晓青照例给郑峰送饭,没说一句话,虽然不是绷着脸,但也没有平常的微笑,甚至连眼都没怎么抬。郑峰心里打鼓,更没来由的难受,自打她来,从没这么对过自己。
  中午,晓青照例给郑峰送饭,没说一句话,虽然不是绷着脸,但也没有平常的微笑,甚至连眼都没怎么抬。郑峰心里打鼓,更没来由的难受,自打她来,从没这么对过自己。
  下午开满两圈,郑峰在站里偷着喝了两口刘洪的二锅头,刺剌剌地穿肠而过,顿时觉得舒坦许多,他把剩下得半瓶装进包里,想了想,又掏出来放好,自己到小卖部买了一瓶。五十六度的,他第一次喝酒,还不懂这些。
  那天晚上陆家人一起吃饭,气氛沉闷无比。谁也不先开口,都绷着,有生闷气的,有生闲气的,有制气的,还有看不出是生没生气的。
  晓青还是和颜悦色的,给小海和照辉的碗里夹菜。
  郑峰低着头,抬起眼,对面的晓青不看他。他把一口饭整吞下去,米粒团在一起顶住喉咙似的,噎得他嗽两下喉。
  照辉抬下头,把水递过去。
  凌晨四点,照辉按点起来。月光还在树梢上,堂屋,厨房,院子,都静悄悄。今天,没人给他准备干粮。照辉不自觉看一眼东厢房,黑着等,西厢房,也黑着。
  他揉揉睡眼,去水龙头那里。每次都得靠冷水激走困意。
  推着摩托车,刚要出门时候,突然感觉车后面被拉住。照辉惊讶回头,晓青已经穿戴整齐,样子也像梳洗过了,一手拎着一兜东西,一手拉住摩托车后边的座把儿:“爸,今天白天我歇班,让我跟您一块儿出车吧。”
  照辉皱着眉头,骑坐在摩托车上,示意她上车。
  照辉皱着眉头,骑坐在摩托车上,示意她上车。
  晓青也惊讶他这么痛快答应,但还是立刻微笑了,边坐好边说着,“昨天从食堂拿回来的包子带上了,是您爱吃的茴香鸡蛋的。”
  大庆的130车,前头正好是仨座。晓青坐中间,右边是陆照辉,大庆开着车,一路上嘴基本没停过,不是唱就是说:“天不刮风天不下雨天上有太阳,妹不开口妹不说话妹心怎么想……”
  晓青掏出吃的递给大庆,照辉侧头靠上车门的玻璃瞅着他那样,跟部队里那帮受训的新兵蛋子似的,八百年没见过女的,可是逮着一个了。
  晓青这一趟没白跟来,彻底清楚了照辉整天都在忙什么,怎么忙。到地方的时候,大庆、照辉和废铁收购站的负责人站一旁谈话,晓青在车斗里跟着他们卸铁。
  大庆:“我听说五米长以上的铁管子不按公斤算吧?”
  负责人惊讶,随后夸大庆机灵,告诉他这价刚被抬上去没几天,现在竟是有工地回收旧管子的,收的时候都按直径和厚度定价。负责人看似豪爽地:“得嘞兄弟,往后收你的都吝根儿算,啊,可别满世界嚷嚷啊,别人没这待遇。”
  大庆:“明白。”
  负责人过去看称,照辉搂着大庆肩膀:“铁管子有什么新鲜的,涨价还能涨多少?”
  大庆得意:“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辉哥,前几天我听说有家建筑公司大量回收这片儿的铁管,现在好多工地正缺这个呢,你说它不涨价谁涨价?”
  照辉:“他们干嘛大量回收这东西?”
  大庆:“谁知道,这也许是人家一种竞争手段,嗨,你甭操心这个,咱们先占个便宜再说。”
  照辉接着问:“按根儿算就能比按公斤贵好多?”
  大庆:“贵姥姥家去了,你想啊,这单位不一样,性质就变了,按公斤算怎么着也是块废铁,要按根算,这就是等同于二手配件按原价打折出售。”
  照辉点头,明白了,看着大庆来一句:“你小子不是机灵,是鸡贼。”
  大庆看着车那边问:“哎你怎么让晓青卸货呢,这活是她干的吗?”
  “甭管,让她干去,非要跟着来,以为我天天大早起来跟你玩儿来了!”
  “嘿,人跟你凑这热闹干嘛呀,有那功夫盖被子睡大觉好不好!这不是心疼你这后爸么!”
  “……。”
  “你别说,晓青这细皮嫩肉弱不禁风的,干活还挺麻利。”
  “你给她找副线手套去。”
  大庆鄙视地看照辉一眼,不知从哪掏出一副皮手套来,扔给晓青。
  “谢谢陈师傅。”
  “叫我陈哥就成。”
  晓青又抬头看一眼陈庆,笑了:“谢谢陈哥。”
第七章
  郑峰早上起床,来晓青屋,看人没在,以为她上班去了。这时辰太阳刚出来,今天他下午的班。晓青桌子上散放着水彩颜料和毛笔,郑峰把颜料收拾到盒里,把毛笔涮干净,坐在晓青床上,盯着挂在门后的白衬衫看,是发工资那天给她买的。
  郑峰在小海上学后,自己坐车去郊区的墓地拜祭父母。
  回来一路,照辉一直沉默无声。折腾一早上,九点多,两人才进家门。
  登上北屋的台阶,照辉讽刺一句:“你要是愿意搬那些铁疙瘩,明天还跟着去!”
  “……”
  晓青叫住他:“爸,我不去,您也别去了,这活起得太早,又累人,况且您白天还得上部队,家里现在又不是揭不开锅急着等钱用。”
  “我就是等钱用呢!我急着筹钱结婚娶媳妇生儿子呢!!”
  晓青回到自己屋,很快又出来,钻进西屋把一块手绢包着的钱放在照辉眼皮底下:“这都是我干零活攒的,没多少,我知道买车得上万呢,这些您先拿着,我再慢慢想办法。”
  照辉烦躁地看一眼:“用不着,你自个留着吧。”
  “您别嫌钱少,攒着攒着就多了,以后家里有辆车,您要是想转业了,不做收铁的买卖,也能做点别的。”
  照辉看着晓青第二遍分落数着手绢里的钱,冷不丁地问一句:“今年你多大了?”
  照辉看着晓青第二遍分落数着手绢里的钱,冷不丁地问一句:“今年你多大了?”
  “啊?二十三了。”她说得是虚岁。
  “有这么大了?”
  晓青抬头。
  “按说你这年纪也该嫁人了……回头我让你林姨给你张罗一个。”
  晓青愣住。
  照辉也不说话了,换上绿色衬衫准备去部队。
  “爸,我,我不想嫁人。”
  “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张罗,你可以自己搞。”
  晓青脑中一时空白,但又必须得硬强着思考:“爸你是不是嫌我在家碍眼了,想早点把我打发走?”
  “什么话呀!女大不中留,你到岁数了就得嫁人,我就是你亲爸,你也不能吃我一辈子!”
  815路,今天车上没什么人,小琴过来跟郑峰侃天,他爱答不理的随便应付几声。小琴说到陆晓青时,他才算是张开口回话。
  聊着聊着,郑峰的脑子开始走神,根本就没看见从人行道冲出来的骑三轮车的老头,小琴正吐沫横飞之际,突然身子往前一倾,伴随着一声穿透耳膜的尖叫,啊——!……
  聊着聊着,郑峰的脑子开始走神,根本就没看见从人行道冲出来的骑三轮车的老头,小琴正吐沫横飞之际,突然身子往前一倾,伴随着一声穿透耳膜的尖叫,啊——!……
  还好!郑峰反应快,在老头跟前急刹车了。
  “多悬那!”小琴被吓得翻起上眼皮。
  “……”郑峰把紧方向盘,精神恍惚片刻,眼神留在车窗外。
  下午回到车队,郑峰给晓青的食堂打了电话。“姐,你几点下班……跟我去趟派出所,户口本我这就回家拿去……必须改回来……我没跟你任性,小海也没有!”
  等到郑峰回家取户口本的时候,家里没人,小海没回来,陆照辉也不在。郑峰拿毛巾擦把脸,堂屋电话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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