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要安慰奖。没人送就没人送吧,没什么关系。图的是人,又不是花。”应如风抬手插好洛云澜脑后歪斜的发簪。她跟洛云澜现在是纯洁的朋友关系,但他的美貌依然对她杀伤力十足。
伊恒迅速收回花。可怜的花瓣在他的袖口之中被搓成花汁。
应如风怎么看怎么觉得洛云澜打扮素净,不由得问道:“我离开神医谷时送你的头面怎么不曾见你戴过?”
洛云澜不知道应如风送过他头面,心中一惊。难道是被师父或者姐姐扣下了吗?
“殿下送的东西我不舍得戴,怕弄坏了。”洛云澜眼中闪过歉意。
“首饰就是要戴才能体现出价值。”应如风从怀中拿出一个漂亮的红珠头帘,围在了洛云澜的额头上。
一颗颗米粒大小的珠子连成一串,坠在他白嫩的额头上。洛云澜轻轻地晃了晃头,珠帘飞舞起来,给洛云澜添了几分异域风情。他将两种风格融合得极好,既有大兴男儿的娇羞,又比他们多了分喀兰男儿的热情。
一道没有温度的视线落在了洛云澜额上,很快又挪开了。
应如风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视线,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子,盒子中装着一个漂亮的剑穗。
应如风手指一勾,挑起剑穗挂到霍青阳面前晃了晃,“你的剑光秃秃的,挂个剑穗比较漂亮。”
“我经常换剑,没必要。”霍青阳扭开头,无意间瞥见应如风腰间的剑上也挂着同样的剑穗。
小巧的剑穗中间编着一个同心结。
一转眼,霍青阳的剑尾就多了一个白色的剑穗。
这些东西都是应如风昨日去逛集市时买的。她本是为了观察下喀兰的特产,快离开时却被集市上各式各样的手工艺品给吸引住了。它们的样式新奇有趣,买回来当做礼物送给身边人正合适。
伊恒余光注视着应如风,会不会有他的份呢?
应如风送完剑穗以后就静静地坐着聊天,再也没有拿出其他的东西了。
伊恒灰心地低下头,他是来报恩的,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她不送礼物很正常啊。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应如风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又拿出一个镯子样的金色细圈,上面挂着一颗小铃铛,在伊恒面前摇响。
伊恒的心脏随着铃响剧烈地跳了一下。他接过来,套在手腕上摇了摇,“送给我的?”
“不是,送给小白的。”应如风斜过身子靠到伊恒耳边,笑着揶揄道,“伊恒王子那么多漂亮首饰,居然还想抢小猫猫的东西呢。”
伊恒面上青一阵白一阵,起身走了。
“伊恒王子怎么走了?”洛云澜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好奇地问道。
应如风把握十足地说道:“放心吧,他过一会儿就会回来。”
没过多久伊恒就抱着小白回来了,猫脖子上挂着应如风送的那只小铃铛。
应如风虽然不知道伊恒这几日这么听话是为了报恩,但这种逗猫的感觉充满乐趣。被惹得炸毛后还会独自舔顺毛再跑回来,比以前只会炸毛乱咬人的性子好玩多了。
几人忙着撸猫的时候,一名头戴高帽的喀兰官员起身走到众人面前,全场忽然间安静了下来。
高帽官员的目光阴鸷,扫过众人时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这人是谁?”应如风问道。
伊恒抬头看了下,“是左将军。”
原来是个将军,那让人不舒服的感觉大概是战场上练出的杀伐之气吧。
应如风正想着,左将军开口宣布道:“接下来要进行的是赛马比赛。所有未婚女子都可以参加。”
应如风听到她的声音,瞳孔微缩。
这人不就是前些天捉猫时碰到的那个在王宫里折小侍黄瓜的女人吗?
居然是军中地位仅次于伊柯大汗的左将军。看来还是得想办法提醒大汗一下,她还有笔合作想跟对方谈,可不想伊柯出什么事。
左将军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应如风身上,陡然拔高了声音,“此次比赛第一名的奖品是一匹千里马。”
现场一片哗然。
往年的比赛顶多拿一头羊当个彩头罢了。只要能在比赛中夺得第一,光掌声和男人们的目光,就能让胜者自豪的不得了,谁还在乎奖品?
再说,拿千里马做奖品简直是喧宾夺主。哪怕在盛产良马的西域,千里马也是万中难得一匹。
对战士来说,千里马可比男人珍贵多了,是人人都想要却可遇而不可求的好宝贝。
应如风闻言也坐直了腰杆。她一开始并不打算参加赛马比赛的,毕竟她又不打算找夫郎。
可奖品是千里马就不一样了。
在这个交通落后的时代,时间代表金钱,代表战机,代表胜利。千里马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应如风跟洛云澜耳语了几句,起身跟着众人往参赛区走去。
伊恒追上她问道:“你要参加吗?你不是不擅长骑马吗?”
应如风耸耸肩,“赢得比赛的未必是最擅长骑马的人。运气脑子缺一不可。”
她这话一出,引得身旁的人纷纷侧目。
虽然畏于她的身份,其他人不敢说什么,但一个五体不勤的大兴人,想赢过马背上长大的人,简直是异想天开。
她们心里都憋了口气,打算等会再赛场上好好吊打下应如风。
应如风怡然自得地徜徉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这目光她在京城时没少体验,都是小场面。
她目光落在远处的马场中,思索着该挑选一匹什么样的马。
比赛可以自己带马,要是没带或是有意外情况,可以从马场中挑一匹。应如风乘轿来的,没有带马。
伊恒拉着她走到自己马前,主动提议道:“你要是想参加的话,我可以把我的马借给你。小黑跑得很快。”
伊恒的马通体乌黑,膘肥体壮,在马场的一群马中脱颖而出,看着的确非同凡响。
“那就借你的马一用了。”应如风也不客气,牵出来跨了上去。
蜜瓜疑惑地望着应如风骑马走远,一摇一摆的黑色马尾看上去非常不真实,“主子,你不是从不让人碰你的马吗?”
伊恒答道:“那不是为了报恩吗?我连小黑都牺牲了,阿爹肯定没理由说我忘恩负义了。”
“主子,你不会也要把我派去服侍五皇女,就像小黑小白那样?”蜜瓜紧张地问道。
“服侍应如风?”伊恒像是突然醒悟了一般,拍了拍蜜瓜的肩膀,蓝色的眼睛变得深邃,“我要是屈尊降贵给她当几天牛马,是不是就能抵掉救命的恩情了?”
应如风与众女子站到起跑线上,等到裁判一声令下,她立时挥开马鞭,驱着小黑如同火箭一般蹿了出去。
这场比赛的目的是让女子们展示自己的风采,所以赛道不长,不过一里地,保证参赛者从头到尾都在大家的视线范围内。终点更是摆在了观赏台的位置。
不是比耐力,坐骑的爆发力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伊恒的马的确不一般,应如风没怎么使劲,它就撒开蹄子,一马当先把所有人都甩在了身后。
应如风抓着缰绳,耳边狂风大作,她逆着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都落后她好几个马身,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她原本还想着若是马跑得不够快,便使些小动作。洛云澜给了她一些药草,马只要闻一闻就可以短时间内提高兴奋度,激发出全部潜能。
比赛没有说马不能嗑药,顶多算做灰色手段。反正她也不会跟这些女人抢男人,只是想要千里马而已。她得马,她们得人,皆大欢喜。
小黑风驰电掣,将身后的马越甩越远,不一会儿就在一片欢呼声中冲过了终点线。
应如风勒住缰绳,喊了一声吁。然而小黑并没有减速的迹象,继续加速往前冲着。
应如风对马不算了解,刚才一直以为是伊恒的马好。这会才意识到不对劲,小黑好像失控了。
应如风望着宽阔的原野,前方没有什么障碍物可以减缓小黑的速度,她一时间没了主意。
要是心狠一点,给这匹马来一刀放放血倒是可以让马减速,可这匹马是伊恒的大宝贝,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下手。
是谁设下了这个圈套?能利用千里马引她参赛,还能肯定她会骑伊恒的马提前下药?应如风脑海中立刻闪过左将军阴鸷的目光。
伊恒是被利用了,还是也参与其中呢?篝火大会是伊恒邀请她来的,撞破左将军偷人是小白带领的,连身下的小黑也是伊恒主动提供的。
伊恒这些天大献殷勤是怀着这种目的吗?
应如风抽出腰间的剑,横在了身前。现在让马停下来才是最重要,不然越跑越远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埋伏。
就在她要下手的时候,双手忽然被一双带着厚茧的大手握住,后背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躯体。几缕白发拂过她的侧脸,飘在她眼前。
第56章 阴阳合心
“霍大哥, 你居然能追上来?”应如风激动地喊道。
霍青阳握紧她的手,大力拉紧了缰绳。陷入疯狂的马儿猝然提起前蹄,嘶叫了一声, 竖立起来。
“松手。”霍青阳抱住应如风的腰, 纵身从马背上跳下, 她们身旁是一个草坡, 怕马踩踏, 两人抱在一起骨碌碌地往下滚去,身体紧密地贴合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了下来。
应如风抬起头, 望着变了样的风景问道:“我们跑到哪了?”
周围一片寂静, 她听不到一点来自篝火大会的喧闹声。
霍青阳被她压在身下,粗声喘息着, “你还有闲心关心这个?”
“那该关心什么?”应如风警觉地观望着周围。
霍青阳的手覆上了她的后脑,将她的视线摁向下方。琥珀色的曈眸不知何时染上猩红,应如风微怔,温热的气息扑了上来,两片薄唇衔住了她的唇珠。
他的舌头如同他的剑一样灵活, 在他口中挑起阵阵风波,刺得她节节后退,被剑光包围到无处可逃。
霍青阳的吻极具侵略性, 勾起她的舌尖肆意啃咬吮吸。
应如风好似他探寻已久的终极秘籍,他无比渴望了解她的一切。
应如风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回过神来,自然也不甘示弱。她还能不如一个雏?
大片的白毛被她压在掌心之下, 她激烈地回吻着,利用纯熟的技巧逼退唇中的入侵者, 染指他口中的清冽。
如同她们练剑时一样,敌退我进,双剑相随,纠缠不休。
“那日我问你何时才能交欢,你要我猜出你心中所想才肯。”霍青阳耳尖泛起深红,“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了。”
应如风的嘴唇摩擦着濡湿的绯红唇瓣,“我在想什么?”
霍青阳的喉结上下滚动,“不是今晚,是现在。”
大手摁上她的脊骨,粗糙的指尖摩挲着细嫩的皮肤,一寸寸播下噬骨的酥麻。
“魔教……妖男。”应如风咬住他的锁骨,抵挡着目中无人的挑衅。
冥夜,礼法,拧断脖子什么的被她抛诸脑后,此刻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收了妖男,为民除害。
她身为皇女,受万民供奉,面对霍青阳这个祸害,必须勇敢站出来,独自替大家抵挡。
突破剑法第七层的那一瞬间,应如风才明白,阴阳合心剑之所以被称为阴阳合心剑,是因为这剑法不仅仅需要女男合练,更需要女男合心,共驱长剑,你来我往,互为补充。
随着心意相通,每一个动作都会恰到好处,每一寸力度都能制住命脉。互相成就,顶峰相见。
身下的草渐渐变得如同雨后一般湿滑。两人稍不留神,再度滚下一个小坡。
停下之后,霍青阳面色红润,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应如风摸索了一下,“不会断了吧。”
霍青阳感觉了一下,眼角噙起一抹笑意,“应该没有。要是断了,你不应该更高兴吗?”
应如风拧眉,“高兴什么?”
他的长指在她的颈间描画着,嘴角勾起邪魅的笑容,“你岂不是就有两根可以用了?”
“霍青阳,你闭嘴!”应如风势不可挡地堵上了他唇,再让他说下去,她会疯!
两人沉浸式练剑练得太过投入,以至于根本没有发现,遥远的草坡顶端多了一个人。
伊恒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泪水就会漫出眼眶。
草很高,她们的衣服也还披在身上,只能看到草浪滚动。
他又不是没有听到过。
可这一次多了莫名的心痛,像是被人在心上捶了一拳,很痛很痛。他一刻也待不下去,掉转马头,让眼泪流过颧骨,飞向身后。
篝火大会,他以后再也不去参加了。
伊恒跑马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左将军带着大队士兵来寻找应如风。左将军询问他是否见着了人。
伊恒怕人看穿自己不堪一击的脆弱,一言不发地跑走了,一句话也没说。
左将军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了一声,“看样子王子已经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