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蹦乱跳,难道这盒子装的是……
冯御年将盒子交给了铁琉璃。
他对铁琉璃知之甚ᴶˢᴳ少,铁琉璃又跟他叔父有所矛盾,此番交给铁琉璃确有不妥,但交到铁琉璃的手上总比交给乌桥好。
“有劳前辈。”
铁琉璃也不是什么痴傻之人,一下子明白了冯御年的想法,这里面没准装的真是那东西。
“乌桥,我们走。”
离去之时,美妇人的眸子还是忍不住再看一眼兰舟。
“护法,您……”乌桥还是将话给吞了下去,转念一想,陪在右护法身边的人只能是他,这就足够了。
“你是我徒儿,理应唤我师父才是。”朱湘云纠正道。
乌桥的船已经隐没在前方。
冯己掌舵,一张脸忽然皱成了纸团,小船平稳前行着。
铁琉璃打开盒子,露出一抹欣喜。
“你小子,可以啊,你怎么知道里面是这东西!”
“想来,若是我猜测得不错,那应该是采颐的生母。”
鱼小骨顿时蹲在地上,食指不停在甲板上画圈圈,谁能想到那竟然会是胡姑娘的生母啊!
“有劳前辈施救了。”
“不麻烦。”
铁琉璃进入了舱门,背过冯御年时露出了一抹邪笑。
冯御年走到了冯己的身边。
“叔父,可是有事要说?”
冯己摆了摆头:“没有。”
“叔父还记着火桑他们的事?”
“我哪敢啊,我的大侄子一个比一个有出息,我哪敢有半点不满。”冯己别过了脸,心中那一口怨意始终没有消散。
“劳烦叔父过来一趟了,叔父辛苦了。”
冯己闷哼了一声,良久才道:“那这洞天密库,你们还要不要去?”
“要的,旁人我无法左右,但我始终是要去的,当今圣上非糊涂之人,若是我糊弄,恐会给冯家带来灭顶之灾,我受不得,冯家也受不得。”
冯御年不假思索说了出来。
宋皇要他去寻找神良笔,与其说是信任他,不如说是拿冯家来开路,冯家好歹也有一些势力,不能说能够抵挡得住众世家的攻击,好歹也能削弱世家的势力,便于宋皇掌政。
“此行,不论吉凶,也是大泰。”
“如果,我告诉你,洞天密库随时都有可能倒塌,消寂于深海之中,你完全没有生还的机会,你也要去吗?”冯己一句话点破了他们目前的处境:“先前你为了胡姑娘来到这里,我能理解,可现在你要为了莫须有的忠义放弃自己的生命吗?”
冯御年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叔父,歹也是太常寺寺卿,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着实是让人心寒。
“倘若此行归来无恙,还请叔父勤加勉励自己,一官半职,官再小也马虎不得。”
冯己明了冯御年的心意,这孩子自幼执拗,不知是好是坏?
“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便拦着你。”
铁琉璃正欲在针上淬毒,却对上了小石头那一双纯净的眸子……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铁琉璃从舱房里走出来,一脸淡然说着:“过些时候,她就该醒来了。”
说罢,铁琉璃回了自己的舱房,在进入舱房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一股脑走过来将冯己拽走。
“救我,大侄子!救我啊!”
冯御年仿佛置若罔闻,很自然地接过了舵手的工作。
病榻上的人儿慢慢睁开了双眸,她好像睡了好久好久。
胡采颐打了个哈欠,现在的她感觉身上黏糊糊的,真是让人不舒服,若是能净个身就好了。
小猫一般的软糯呼声响了起来,轻轻糯糯点击冯御年的心池。
胡采颐直起身子,一不小心闪到了腰。
“哎呦!嘶!”
听闻熟悉的声音时,冯御年放下舵轮,冲向了舱房。
此时,舱房里只有一床被子遮住了胡采颐的身子。
“怎么了?你醒了?好些没有?”
一系列的问题抛出来,胡采颐不知道自己该回答哪一个问题。
如今,二人的气氛很是微妙,胡采颐不知道该唤他大人还是亲密一些的称呼。
她小心翼翼揪紧了被子,怯怯道:“我我,我没事。”
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宠溺道:“没事就好。”
她的平安,不亚于他的性命。
胡采颐的小脸霎那间通红如霞,紧张得不知所措。
这些天一直是冯大人在照顾着她,她不是顽石,冯大人对她的心意,她是明明白白能够感受到的。
“阿采,我想同你商量一件事。”思来想去,他还是希望他爱的人能够记住他,哪怕他不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胡采颐一听这话,思绪开始跳走,还不会是谈婚论嫁的事情吧。
“你等等,我,我还没有想好。”
他轻轻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贪婪地吸允她的气息,忽然间,他被她一把推开。
“我臭的。”
“我也臭的。”他笑了笑。
“那,你先说说是什么事?”
这个人还真是不知害臊,亏还是名门望族出来的呢。
“我有预感,要找到洞天密库,此番路途凶险,我不希望你前往。”
“既是路途凶险,大人怎么能够忍心留我一人在世上,况我手上的天火环恐只有去了洞天密库才有办法解开,我也很想看看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如果有幸去过洞天密库,可够我吹一辈子的牛了!”
明明,她才刚刚恢复了一些,身子骨弱的很,倒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活力十足。
或许,这就是胡采颐的魅力,多困难在她眼中都能看见柳暗花明。
“好……”
“大人,可不能想着把我打晕或者送走。”她一下子看穿了冯御年的想法。
冯御年微微一愣:“你怎么会那么想?”
她只是笑笑,双手自然而然地环上他的脖子。
美人在侧,君心何能不乱?
“会出事。”
她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今日,胡采颐是冯御年的新娘。”
新娘?
这二字如同魔力一般侵蚀他残存的自持。
“你知不知道,你惹的可是一头野兽啊?”
行云乱雨时,兰舟颠簸了几下,便再没了动静。
船行又数里,水浅可见,方见一块白玉一般的镜子,镜子长达十个半人高,宽有一座丘陵线大小。
镜面上布上了数百个形形色色的钥匙孔,不知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洞天密库钥匙孔。
在这里,他们还看见了老熟人。
除了乌桥等人还有王家的人。
“这都能碰到。”鱼小骨嗤笑一声。
王覆起身,双掌蓄力,击向了镜面,谁知镜面纹丝不动。
“老头,你是不是不太行啊?”
王覆目光一凛,视线落在了鱼小骨的身上。
“若不是老夫保存实力,你这小子早就成了一摊肉泥了!”
王覆说得不错,方才他那双掌的确能够将人拍成肉泥,只是这看似薄弱的镜子,没想到竟然如此厉害。
鱼小骨自然是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他的嘴永远比脑子更爱转动。
“你这后生笑我也没用,你也打不开,哼!”
难道真的只有天火环才能够打开?
“我又没有钥匙,自然打不开。”鱼小骨一摊手。
“老夫就不信,这一身功力还能比不上天火环!”
胡采颐身子猛然后退,指尖的天火环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召唤,拉扯着胡采颐的手指往钥匙孔的方向而去。
遭了!
王覆也注意到了小船里的异动,不多时,从船舱里冲出来一名女子。
冯御年率先解下外衫一把抱住了胡采颐,实际上擒住她的双手。
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暴露啊!
胡采颐感觉天火环紧紧扎住她的血丝,痛苦让她的表情扭曲得不成样子。
“不对劲,岭之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第十五章 洞天密库(九)
他轻轻安抚着胡采颐,奈何无济于事。
“大人,是……手指,啊啊啊!”
她似乎再说抱住她也没法控制住躁动的天火环啊!
胡采颐的反常,很快引起了乌桥等人的注意,乌桥更是做出了大胆的推测:“难道天火环在她的手中?”
王覆闻此露出了虎视眈眈的贪婪之色,那可是天火环啊!
“传闻天机士制造出了天火环,置于洞天密库之内,看来这位小友还真与洞天密库有妙不可言的缘分。”王覆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这折磨人的缘分,她可不想接住。
见她表情如此痛苦,冯御年松开了手。
胡采颐如同箭矢一般飞了出去,直接插在了钥匙孔上。
“难怪天火环会是洞天密库的钥匙。”
天火环对洞天密库的大门有最原始的渊源,这一扇门也是天机士创造出来的东西。
“天机士真是绝了!”
天火环并没有脱离胡采颐的手指,而是将她的手指连筋带骨没入了钥匙孔中。
剧烈的疼痛让她清丽的脸变得扭曲可怖。
冯御年心下一咯噔,欲上前解救,却被王家的人给拦住了。
鱼小骨飞身上前,乌桥也跟着上前对鱼小骨发起了攻击。
花冠女子忧心忡忡地看着胡采颐,一滴花泪从女子的眼角处淌了下来,她喃喃道:“命,这都是命……”
不多时,胡采颐发现那钥匙孔似乎深不见底,她整个身子都贴在了镜子前,依旧够不到钥匙孔的底部,钥ᴶˢᴳ匙孔似乎要吞噬一条生命才肯罢休。
胡采颐一咬牙,当机立断,径直将自己的中指折断,适才保下了一条命。
这一幕惊咋了在场不少人,花冠女子倾身上前,抱下了下坠的胡采颐,浅水之下亦是无尽深渊。
冯御年眸底尽是疼惜,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痛恨自己的无能。
每一次她遇到危险,他都不能及时救她,现在的他像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靠着别人为他冲锋陷阵。
黄色的绸带将胡采颐送到了冯御年的身边。
“右护法,您这是……”王覆不解,南唐的人怎么会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且还是敌方阵营的人。
“怎么,我做事还需要像你禀明?”朱湘云抬手之间,一股无形的气息绕杀了一名王家随从,脖子上留下数道绞杀的痕迹,没人看得清楚她是用了什么方法。
王覆直道:“不敢,不敢。”
南唐的人果然是心狠手辣!
胡采颐面色发白,额上频频冒出了冷汗。
地渊身处极寒,哪怕披上狐裘依旧抵挡不住地渊的寒气,加之她受了伤,高烧也随之而来。
“别怕。”冯御年解下衣裳裹住她的身子。
她的身子浑然发冷,连吐出来的气息都呈现雾状。
铁琉璃上前拿出了止血药粉,一把将药粉撒在胡采颐的中指上,上面还有筋骨扯断的痕迹。
“你这是何必呢,女子残缺,拿不起针线,谁还会娶你?”
胡采颐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当时只想活命,她有太多事情没有来得及去做。
“还请前辈救救我妻。”冯御年恳切地说着。
他的一番话打翻了铁琉璃方才的话。
这是他的妻子,认定的妻子。
“男人三妻四妾,你怎么能够保证今后不会再娶?”铁琉璃显然并不相信会有一生一世一双人。
冯御年只抛出了四个字:“余生可证。”
少顷,镜子轰然倒塌,一扇神奇的大门就此打开了。
“父亲,开了。”
“为父没瞎,哈哈哈,洞天密库!里面的宝藏全是我的!”
这扇门的背后是多少人争相而往。
王家的大船进不去洞天密库的入口,无奈之下只好换了小船,十几条小船簇拥着王覆进入了洞天密库。
冯己迟迟没有开动,铁琉璃以为他这是害怕了,忍不住唇齿相讥。
“隔岸观火的懦者,你就好好在这里待着!”
冯己抬眸看了一眼铁琉璃,叹了一口气。
“现在还不是时候。”
冯己将手放在石壁上,好像在记录着什么。
奇怪的是,王覆进入了洞天密库,而他的儿子王岭之却是站在大船上,看起来没有入洞天密库的打算。
“不是时候?贪生怕死的人什么时候都不是时候。”铁琉璃可不管这些,她的心里始终瞧不上冯己这样的懦者。
过了一个时辰,冯己开始在甲板上涂涂改改,也不知在做什么。
忽然,冯己起身走进了舱房。
此时的冯御年正在照顾受伤的胡采颐。
“大侄子,不论你进去的目的为何,七日之后你若是不出来,尸骨无存。”冯己又补充道:“我会在这里等你们出来,若是七日后你们没有出来,别怨我先行一步。”
冯御年目光下沉,难道是地脉岩浆?
“叔父的意思是……”
“他能有什么意思?就是贪生怕死罢了。”铁琉璃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侄儿明白了,七日一到,不论有没有找到,侄儿一定会出来。”
好在冯御年聪明,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良久,冯己又道:“记住,别跟王家同一时间进去,也别同一时间出来,地脉岩浆随时都有可能冲出地层。”
冯御年心下生疑,为什么冯己能够精确到七日后?二十年前的洞天密库到底发生了何事?
“叔父,二十年前洞天密库为何被洗劫?”
“具体的我也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当时洞天密库出现了叛徒,里应外合将洞天密库洗劫了一半。”
“若是带他们出来……”
冯己打断:“那是他们的家,没人愿意出来,即便是出来了,还有人想方设法想要回到洞天密库,乌其善算是一个异类。”
生于斯长于斯,洞天密库对洞天密库的人而言,那是至高无上的洞府,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那里与世无争,安详和乐,如果没有入侵者,这样的生活将比桃花源更舒适。
冯己露出了一抹憧憬,双手撑在地板上:“那真是一个令人向往的地方,可是,再向往的地方也不能久居,否则容易忘记了自己是谁。”
这句话似乎是在提醒洞天密库的恐怖之处,又似乎在告诫冯御年不要被洞天密库的美好欺骗了。
“装模作样!”
“铁前辈和叔父的误会还没有解开吗?”冯御年看得出来铁琉璃还是很在意他的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