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说嫂嫂有小宝宝了,但是身子弱,没有休息好,所以才晕倒的。”孟镜说完后向孟祈安咧嘴甜甜一笑。
“我很快就不是全家最小的那个啦!”孟画也跳出来帮腔,欲调和沉闷的气氛。
孟祈安抬眼望向孟享几人,得到他们抱歉的微笑后,如蒙大赦,呼吸重新变得顺畅。
他轻轻把宋奕欢的手收进被子里,再掖了掖被子,对其他几人指指门外,起身轻声往外走。
“就这?”孟游对大哥平静的表情感到不可置信。
孟享几人也松了一口气,轻手蹑脚地离开房间。
关上房门后,孟祈安环视了一下四周,目光落在角落里的木棍上。
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拿起木棍,转身时突然咬牙向那几人抡去。
恶作剧的几人一哄而散,四处闪躲。
孟祈安将目标锁定在孟游身上,一边“追杀”一边喊道:“你个臭小子,吓死你大哥是有什么财产可以继承吗?!”
孟游哭丧着脸求饶道:“不是我出的主意啊!是爹说要给你惊喜的!”
孟享见脏水泼了过来,立即从柱子后面探出头反驳:“小子胡说什么,明明是大家一起出的主意!你还是同意得最快的那个!”
“全部给我站住!过来站好!”孟祈安用木棍邦邦敲了几下地板,五人龟缩着脑袋,乖乖地站成一排。
“大哥,你是全家最壮的那个,可不能以大欺小。”孟游心虚地嘀咕道。
孟祈安被气得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举着棍子在每个人身上“抚摸”着,无声的威胁让几人毛骨悚然。
“大哥你就给个痛快吧!”孟幻喊出前半句,后半句又弱了下去,“要怎么罚我们都认了。”
孟祈安拿棍子对着孟游的胸口:“你,给我再去一趟大夫的药堂,问清楚什么该吃什么不能吃,一字不漏地记下来。”
孟游连连点头:“包在我身上!”
随后孟祈安的棍子移动到孟幻身上:“住在巷口的陈阿姨,她女儿不久前才生了孩子,你去找她问问应该如何照顾你嫂嫂,尤其要问仔细怎样才能让她不那么难受。”
孟幻腰背挺直:“保证完成任务!”
“小镜小画!”
“到!”孟镜和孟画满怀期待地同声应道,“保证完成大哥的安排!”
“你们回家把功课认真写完,大哥没时间监督了。”孟祈安的语气软了下来。
孟镜和孟画即刻泄气,不开心地撅起了小嘴。
孟祈安的棍子还没有放下,最后移到了孟享身前。
“祈安呀,爹就不用罚了吧,好歹留点面子嘛。”孟享嬉皮笑脸地用手指将木棍按下。
孟祈安也没有真的生气,刚才受到的惊吓已经完全释放出来了,被这几人的模样逗得发笑,终于将木棍扔到地上。
喜悦此时一点点爬上他的心头,一笑就停不下来了。
孟享上前抱住孟祈安,拍拍他的背,眼角笑出几丝皱纹:“恭喜你,祈安,你要当爹了。”
其他几人也喜上眉梢,一同欢呼着恭喜孟祈安。
孟祈安做了个“嘘”的动作,笑着挥手赶他们走。
当他再回到房里时,宋奕欢已经醒了,百般无聊地盯着床顶看。
孟祈安坐到床边,轻声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奕欢摇摇头,孟祈安扶她坐起来,靠在床头上。
“祈安,我浑身都没有力气,是生病了吗?”
孟祈安亲了亲她的手心:“不是,就是身子虚弱了一点,喝些药补补就好,你还要多休息,万万不能再彻夜工作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宋奕欢抿唇浅笑,“我听你们刚才在外面欢呼,看来和赵玲的合作谈妥了对吧。”
“是谈妥了,不过欢呼不是因为这个。”孟祈安感受到卖关子的乐趣,望着宋奕欢直笑。
宋奕欢不解地回望着他。
“奕欢,你要当娘了。”孟祈安的嘴角快要咧到耳朵那去了。
宋奕欢秀眉一动,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小腹,惊喜道:“真的吗?”
“我何时骗过你?”孟祈安也把手轻轻覆在妻子的小腹上,眼神似乎有些低落。
宋奕欢圈住孟祈安的脖子,清亮的眼眸中盛满了爱意:“我们的小家要有新成员了,你不开心吗?”
孟祈安拥她入怀,心疼地摸着她瘦弱的背:“我当然开心了,但女子有孕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听说心情也会因此变得不好,你身子本来就弱,我好担心……”
“我知道你会照顾好我的。”宋奕欢也摸摸孟祈安的背,感到安全感十足。
“那你以后要是很难受,或者不开心了,你就,就咬我。”
宋奕欢笑出了声:“锁骨那里的疤痕都去不掉了,还咬?”
“那就咬另一边,凑个对称。”孟祈安亲了亲她的耳垂,又不满足地低头去吻她的脖子。
宋奕欢觉得有些发痒,闪躲了一下,笑道:“这么伤害牙口的事情,还是留到最疼的关头再做吧。不过有一件事我倒是挺烦恼的。”
“什么事?”
“爹把好名字都给你们取了,这实在是找不出别的有趣的谐音了。”
“其实……我已经想好孩子的名字了。”孟祈安松开宋奕欢,有点害羞地看着她。
“快说来听听。”宋奕欢兴奋地眨了眨眼。
“若是男孩,就叫孟倾奕,若是女孩,就叫孟倾欢。”
“哪个倾?”
“倾心的倾。”
“奕和欢是我的名字吗?”
“嗯,代表着孟祈安,这一辈子都倾心于宋奕欢。”
时间一天天流逝,宋奕欢在孟祈安精心照顾下,熬过了前几个月最难受的时候,之后又恢复了工作,和赵玲一起举办宣扬女性参政的诸多活动,在全城开了很多演讲会,掀起了一场影响不小的女权运动。
本极有可能出来闹事阻挠的宋谦一派竟然安分了好几个月,这让赵玲轻松不少,全心全意投入到工作中。
孟祈安虽然让孟家木匠坊越做越大,还开了一间分店,让孟享教孟游孟幻如何管理,但他却一天比一天焦虑。
见他笑容少了很多,宋奕欢问是不是店铺带来的压力太大了。
孟祈安回答说,看到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他就越来越担心自己是否能做好爹的角色。
宋奕欢因为这事笑了他一整天。
“眼看还剩两个多月了,女子生产极其凶险,你都不害怕吗?”孟祈安憋红了脸,又心急又无助,“反正我是天天怕得睡不着觉。”
宋奕欢天天睡他旁边,当然知道他经常睡不着,但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
“祈安,你总不能叫孩子倒退长回去吧?你且安心,我不会有事的,你也会是一个极好的爹爹。”宋奕欢牵起孟祈安的手,贴在她的肚子上,让他感受腹中的生命。
孟祈安信了宋奕欢的话。
可她却食言了。
两人对话的几天后,她忽然失踪。
孟祈安急疯了,不眠不休找了她整整两天,都没有找到。
第91章 我好像做了好多噩梦
“父亲,人已经带来了,在房里还没醒,药和相机都准备好了。”梁丰坐在城郊一间屋子的院子里,与刚刚踏进门的宋谦汇报。
宋谦点头坐下,朝屋内房间瞥了一眼,端起茶杯喝了口:“没被人发现吧?”
“您放心,这里偏僻得很。”
“准备了多少个人?”
“三个,身形都不一样,足够让她身败名裂了。”梁丰嗤笑道。
宋谦冷哼一声:“对付女人,最好用的就是毁了她的名声,宋奕欢跟赵玲走得最近,她一旦毁了,还怕毁不了赵玲?跟我斗还是嫩了点。”
宋谦和站在他阵营的商会成员一直不动手,就是在等最好的时机。
赵玲权大势大,他们不敢贸然出手,在发现宋奕欢已经成为了赵玲最信任的人后,宋谦向大家提了一个建议,从宋奕欢处下手,利用她败坏赵玲的名声,但必须等她二人在公众面前获取了一定的信任,并且让大家都知道她二人关系极好,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若宋奕欢是个道德败坏的女子,还四处宣扬女权,必然会让民众深恶痛绝。
而与她关系亲密的赵玲,又能好到哪里去?
梁丰带头起势支持宋谦,其他人见宋谦如此“大义灭亲”,也要为他们一派争夺权力,便也不顾这手段的卑鄙,都同意暂时停息与赵玲的争端,等待时机。
该如何败坏女子的名声?红杏出墙,不守妇道,再容易不过了,更何况宋奕欢已经怀孕,等她孕肚明显,将她悄无声息地掳走,雇几个男人与她纠缠一番,拍上几张风流照片,再写篇文章抨击这“虚伪的女权运动领导人”,往报纸上一刊登,她的污名纵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届时再把脏水往赵玲身上泼,说她二人同流合污,此事就成了。
“小心点,别把人弄伤了。”宋谦交代道。
“不会伤到她的。”梁丰以为他终究是不忍,快速承诺道。
“若有伤痕,容易叫人看出端倪,必须得让她表面看上去是自愿的。”宋谦平静地喝着茶,情绪没有丝毫起伏。
“没问题,那药据说很好用。”梁丰不停为他添茶,脑中浮现出宋奕欢服药后的模样,竟生出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听说她怀孕后心脏不太好,就医了几次,等后面流言四起之时,再进行下一步行动,做出她羞于丑闻郁郁而终的假象,不过到时候她身边的人肯定护得紧,你得提前打点。”宋谦的声音冷血至极,让梁丰也觉得不寒而栗。
亲生女儿在他眼里也不过如此,那他一个外人,日后触及宋谦的利益,又会变得如何?
梁丰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答了声是。
宋谦起身离开前,再往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毫无波澜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心里暗想,这都是你自找的,给过你机会你不要,就别怪爹心狠。
梁丰等他离去后,锁上了大门,走进房里。
宋奕欢被迷晕后一直昏睡,安静地躺在床上,旗袍开叉一侧因为她的挣扎而往上撕裂了不少,她大腿根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在梁丰眼里被无限放大。
梁丰转头看了看桌上的药瓶,对屋内的三个男人挥挥手,让他们先出去。
他倒出一粒药捏在手心,到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把宋奕欢的大腿。
虽然比以前胖了一点,肚子看着也很碍事,但还是那么漂亮。
在宋奕欢微微转醒的时候,梁丰将药塞进她嘴里,俯下身去蹭她的脸:“你说你当初跟了我多好……”
宋奕欢失踪一事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赵玲派出不少人一起寻找,都迟迟没有结果。
孟祈安两日不曾阖眼,水都没有多喝几口,找人找到精神开始变得恍惚,仿佛灵魂已不在身上,耳边时不时响起宋奕欢叫他的声音,转过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在第三日的清晨,一辆黄包车拉着衣着亮丽、安然无恙的宋奕欢去到了报社门口,赵玲听到车夫呼唤的声音,匆忙跑出来查看,见到宋奕欢后又惊又喜,可怎么也叫不醒她,又急忙让车夫将她送去医院。
孟祈安得到消息后拼命赶往医院,见到宋奕欢身上没有伤痕,才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一下子瘫倒在病床旁边,死死攥着她的手不放。
但一旁的赵玲却脸色阴沉,等孟祈安缓过来后,拉着他到走廊上说话。
医生告知赵玲,宋奕欢身上确实没有明显外伤,经过检查,腹中孩子也无大碍,只是她昏睡不醒,浑身发烫出冷汗,像是吃了什么药,而且她的下体有撕裂的伤痕。
那个车夫说是在半路遇见的宋奕欢,当时她神志清醒,还一直在笑,很是开心,付了钱让车夫送她回报社工作。
赵玲听了医生的话后,认为事情不对劲,差人再去找那车夫时,车夫已经消失无踪了。
谁在撒谎,显而易见。
这消息似乎一道惊雷,轰的一声在孟祈安脑中炸开,他先是一愣,难以置信地直视着赵玲,见她是认真的,瞬间双耳嗡嗡作响,踉跄地后退几步,转身握拳狠狠砸在墙上,本就因没有休息而发红的眼,此时几乎要滴出血来,浑身因为愤怒和心疼而颤抖。
自从宋奕欢有孕后,他就再也没有与她行过房事,生怕伤了她和孩子,此番她失踪,那一道撕裂伤口,足以将她的遭遇都说明清楚了。
赵玲沉默不语,对幕后之人有了几分猜测。
孟享带着孟幻赶来,得知宋奕欢的状况,也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奕欢心脏不太好,不能让她知道这些,麻烦大家一定帮忙保密。”孟祈安强行把翻涌的情绪压下,拜托孟享二人做些清淡的粥,等宋奕欢醒后可以吃一点,然后回病房里陪着。
赵玲隐约觉得事情还没有结束,便去报社找了人,又托父亲帮忙,让大家注意这两天其他报社刊登文章的情况。
然而当天下午,还是有一份不知名的小报在城里散播开了。
一篇大力抨击嘲讽的文章,几张不堪入目的风流照片,将宋奕欢的清白踩进了脏土里,也让赵玲背上了许多罪名。
城中一下流言四起,有人用污言秽语辱骂,有人扼腕叹息,也有人质疑真相。
可照片从偷拍的角度,将男女痴缠的模样拍得真切,照片里的怀孕女子脸色潮红,抱着几名陌生男子纵欢享乐,让人不得不信。
赵玲尽全力阻止这份报纸的传播,又带报社的几名主笔写文章反击,但在前者图文并茂的劲爆对比下,简单的文字显得苍白无力,根本阻挡不了人们看热闹和借机发泄不满的欲望,这件事发酵得越来越厉害,甚至有人调侃,原来争取女权和独立平等,就是为了能过上这样声色犬马的生活。
孟家人在街上听见那些无端的侮辱,都气得要揪着对方衣领争论一番,一些与宋奕欢平时交好的人也自发站出来维护她,可不明真相又人云亦云的人实在太多,无异于以卵击石,有口也说不清。
赵玲和宋奕明帮孟祈安将这一切伤害都挡在病房门外,并派人在门外时时守着,留下了一片小小的、干净的地方。
宋奕欢时睡时醒,迷迷糊糊中看见床边有人,便伸手去摸,那人有时会温柔地握着她的手低声说话,有时却会将她紧紧压住,不断地在她身上索取,想推也推不开,让她感到胸口憋闷钝痛,呼吸困难,只好呜咽着闪躲。
是现实还是梦境,她分不清。
两天后,宋奕欢才彻底清醒过来,孟祈安见她不再说胡话,也能认出自己,无比煎熬的心终于得到了一丝舒缓。
宋奕欢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记忆只到她为一个老妇人带路就中断了。
孟祈安骗她是因为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到了头,所以才昏睡了几天,幸好无大碍。
宋奕欢脑中混乱的记忆片段始终无法拼凑在一起,那些肮脏的嘴脸,莫名的情欲,恶心的触感,无力的挣扎,皆被归结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