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查无此人——吴大宝【完结】
时间:2024-05-06 14:50:46

  刘芸眼里噙着泪,摸了摸缠在江晓脖子上的纱布:“真是在拿命在开玩笑,这么大一块疤,流血的时候该有多疼。”
  江晓也心软了:“我没事。”
  “什么没事,哪个姑娘家家的像你这样,和你爸一样不着边际。”嘴里是指责,满眼装着心疼。豆大的眼泪掉到江晓的手背上,刘芸的故作坚强在江晓面前变得稀碎。
  自打知道江晓受伤,刘芸一刻不停的就从国外赶了回来。一路上,刘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是江晓真的醒不过来,刘芸也打算和女儿一起走了。生意做得再好,没了孩子都是白搭。
  “好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江晓拿起一旁的纸巾递给刘芸。
  “总之……”刘芸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伤好了一定要跟我走。那个方敬言你少接触,你有没有想过,和这样的人在一起街坊四邻以后怎么看你?”
  江晓懒得解释。刘芸的脾气就是这样,自己认定的事全然不听别人的辩解。
  “你是我生的,我还能不了解你,你真以为爱情能当饭吃啊?门不当户不对的两个人非要强行在一起,早晚要吃苦头的,我和你爸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刘芸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那个姓柳的小伙子不错,可惜没得早。你啊,就是见的人太少了,回头我让人给你介绍一个更好的,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把方敬言那种人忘了。”
  “哪种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不是您认为的活法才是对的。”江晓憋着一口气将话说完,脑袋像是被人打了一样嗡嗡作响。疼痛让她忍不住蹙起了眉。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刘芸安抚好江晓,“你这脾气,这么多年就没好好和你聊上几句。”
  江晓叹了一口气,烦躁的情绪涌上心头。一方面是厌恶刘芸从小到大总是喜欢替自己做决定的方式;另一方面,江晓也意识到了一件事:刘芸对于方敬言的评价也让自己心乱如麻。
第32章 猫葬
  “噗嗤……噗嗤……”
  男人手中的锤子落下,眼前的小猫像是拉了电闸一般,生命戛然而止。它们仿佛是垃圾一样被人扔进了灰绿色的蛇皮袋子里。
  血,顺着编织粗糙的纹理缓缓渗出,流淌。
  “都怪这群畜生,这个月奖金都没了。操!”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有些不解气,将野猫的尸体重重地扔进蛇皮袋,大声骂了句脏话。
  “赶紧干吧,天亮之前要是没处理干净,上头又要叨叨了。”圆脸的男人看上去和善一些,他扎紧手里的蛇皮袋说,“地下一层的通风管道里还有‘大部队’呢!”
  “妈的,一家老小都在咱们这安家了不成。”
  “猫一年能生两三窝,繁殖能力强也没办法啊。再说了咱们社区里有那么多爱猫人士照顾它们,今天鸡肉干,明天鹌鹑干,吃得比人都好,当然在咱们这安营扎寨了。”圆脸的男人笑着说。
  “这么喜欢猫怎么不自己带回去养!猫生了一窝又一窝也没见他们对猫负责啊。”男人满肚子抱怨。
  “也是,这猫多了也不是好事。弄得满小区脏乱差不说,野猫隔三差五地伤人也是头疼。猫又不是人,你说要是个大活人我们还能抓着,猫要是窜到犄角旮旯的,找都找不到。”
  “呸,虚伪!到头来这脏活累活还不得咱们来收拾。”男人啐了一口痰。
  “行了这差不多了,去地下看看吧。”
  两人刚刚迈入地下室,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空气里还夹杂着野猫排泄物的酸臭味:“我去,辣眼睛。”男人打开手电,成群的野猫一看见光,撕心裂肺地乱窜。三三两两地钻进了角落里,“这要抓到什么时候?”男人眼疾手快,抓住一只半眯着眼的小奶猫。
  “不难,你看这里那么多奶猫,找个笼子把奶猫放里头,母猫自己就会找上门来。到时候咱们把笼子一关,齐活!”圆脸男人得意洋洋地说。
  “对!这是个好办法。”男人正喜滋滋地想着事半功倍的好法子,手里的小猫忽然吐了男人一手,右手上湿哒哒的异物感让他察觉到了异样,“这猫吃啥了,吐我一手!”
  圆脸男人拿开猫:“你……你……”他指着男人的手心,断断续续地说,“指,指甲盖!”
  “指甲盖有什么好惊讶的,女人做手指甲的假指甲盖多了去了。”男人用手抹去指甲盖上的脏污,一截带着皮肉的人类手指赫然出现在眼前,“人……人手!”
  看清的那一刻,两个大男人僵在了原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江晓还躺在医院,出现场的任务自然落到了梁叶和何乐的身上。
  10月15日早上,一通电话打到了高须市刑侦队。联系刑侦队的民警说,前一天晚上繁华里社区的保安打电话称,一连几日社区里的野猫都出现了故意伤人的情况,业主投诉不断,物业没办法就让值班保安连夜扑杀社区里的野猫。
  没成想,两名保安在处理地下室猫窝聚集点的时候,在地下室新风系统的管道里发现了一具被野猫啃噬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我是招谁惹谁了……呕……”梁叶捧着水桶蹲在警戒线不远处。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一旁的何乐嫌弃地捏起鼻子,“出了多少次现场了,还是这副德行。”何乐一边说,一边拍着梁叶的后背。
  “诶唷,梁叶你要不以后别出现场了吧。”法医科的汪组长从梁叶身边路过,“这孩子怪可怜的。”
  “少笑他,你年轻的时候还不如梁叶呢。”詹志信护起了犊子,“去去去,老东西,赶紧干活。”詹志信挥了挥手,给汪组长指了条“明路。”
  詹志信看着两眼泛红,没了半条命的梁叶说:“江晓住院期间,你俩可得挑起队里的重担,还得配合好敬言,他要是有什么需求尽量满足。”
  “知道了詹队,保证完成任务。”何乐笑着说。
  詹志信点了一根烟,朝着角落里的明昂招了招手:“怎么样啊?看出什么来了没有?”
  明昂三步并做两步跑上前:“目前从尸表特征能判断出死者是男性,死因是一刀扎进胸口造成动脉破裂,失血过多而亡,死亡时间大概是72小时左右。从牙齿的磨损程度分辨大约40岁上下。面容和躯干被野猫啃咬的很厉害,基本上辨认不出样貌了,身上也没有什么可以分辨身份的东西,死者身份暂时不明确,不过通过颅骨复原技术的是可以还原死者面貌的,就是时间得长一点。”
  “哦……”詹志信点了点头,他指向远处围着尸体绕圈的汪组长,“老汪在干嘛呢,跳大神?”
  “这……我还真不知道。”明昂摇了摇头,“我师父您还不知道嘛,神神叨叨的。”
  “詹志信,你过来!”汪组长大声说。
  “有话就直说,跟提溜小狗一样。”
  “把烟掐了,味道烧心。”汪组长指着明昂手里的纸笔,“记,死者手背、脖颈右侧有人为咬痕,像是个成年女性留下的,回头验个DNA,看看库里有没有比对结果。”
  “尸体都成这样了你还能看出来。”詹志信一脸不可置信,竖起了大拇指,“厉害啊。”
  “废话,我解剖的尸体和你抽的烟一样多。”汪组长没好气地白了詹志信一眼。
  “是得好好验验,没准就是凶手。”
  “不可能。”汪组长回答的斩钉截铁,“尸体表面虽然损坏,但是有几处还是能看出有打斗伤的,致命伤也是从上而下刺入的。总上所述,凶手力气不小,至少要比死者高5公分,尸体长183公分,有几个女性能长那么高的,而且致命伤的力度也不对。”
  汪组长在死者胸前画了圈:“你们看死者的胸肌发达,平时不是个健身爱好着就是从事体力劳动的。不过从他的穿着打扮来看,后者是不可能了。”他又用手在尸体上比划了几下,“从伤口来看,造成死者死亡的凶器是应该是薄刃西式厨刀。一刀就能精准穿过肌肉群扎到动脉的,女性很难办到。”
  “那要是个一米八几肌肉发达的女性,也不是不行啊。”詹志信摸着下颚说。
  “那不就更好办了,犯罪嫌疑人具有明显特征,你们也不用苦哈哈地侧写画像了。”汪组长冷哼了一声。
  “詹队,痕检那也有初步结果了。”何乐气喘吁吁地拿着文件跑了过来。
  “直接说结果。”
  “现场没有打斗痕迹,但是死者衣服有明显的破损和拉拽。痕检那边给出的初步结果是,这里不是案发现场。”
  “有没有可能是抛尸现场?”一旁的明昂问。
  “小区监控查了吗?”
  “查了,小区监控数量不够,没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数量不够?”詹志信问道,“繁华里社区也算是近几年高须市的热门红盘了,怎么安保系统做得那么差。”
  “繁华里的物业管理有问题。”梁叶的声音出现在几人身后,他手里握着文件,脸色蜡黄,“这个小区说是什么科技住宅,集中新风系统入户,其实新风滤网几年都没换了……”说到这,梁叶肚子里的酸水又翻滚起来。
  “得了得了,你别说话了,何乐你看看梁叶手里那文件都说什么了。”
  “好。”何乐翻开文件,“是走访记录。小区里的居民说最近几天家里经常能闻到死老鼠味,但又找不到臭味来源……”何乐顿时蹙起了眉,又看了看躺在一旁的尸体,无数的蚂蚁从脊背上爬过。
第33章 归队
  尸臭顺着新风系统管道进入住户。
  何乐只要想到到这一点,就感觉浑身像是爬满了虫子一样难受。
  “那个病叫什么来着……PTSD创伤后应急障碍。”梁叶晃着办公椅打趣着何乐,“方顾问,你说说的对不对。”
  “每次都吐成那样,你还好意思说我。”何乐剜了梁叶一眼说。
  方敬言坐在沙发的角落,手机屏幕停止在和江晓的聊天界面上。上一次的对话还是在几天前,两人互相道了一句晚安。
  他很想再问问江晓的情况,对话框里的文字打了又删,绿色的光标孤零零地闪烁了几分钟。
  “方顾问?”
  方敬言回过神来的时候,梁叶和何乐都看着自己。
  “案情说到哪儿了,接着说。”
  “什么接着说?方顾问你怎么魂不守舍的?”何乐托着腮问。
  “我……这几天没休息好,精神状态不太好。”方敬言靠在沙发上,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痕检和尸检的最新报告出来了吗?”
  “在我这。”江晓的声音接住了方敬言的话,她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两份文件。
  “晓晓姐,你什么时候出院的!”何乐看见江晓,立刻上前抱住了她,“我快想死你了。”
  “想我怎么也没见你来瞧我。”江晓仰着脖子,哭笑不得。
  “你毛毛躁躁的弄疼江晓了。”梁叶赶紧分开两人,“你没看见江晓脖子上的纱布还没拆吗?”他皱着眉说。
  “没事,早就不疼了。”江晓把文件交给梁叶,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你不是还在休假吗?”方敬言问。
  “我妈天天看着我,实在闷得难受,要不是她昨天坐红眼航班去了东南亚,我还没机会跑出来。”
  “詹队知道了可得高兴坏了。”何乐说。
  “别,千万别,要是让詹队知道江晓这么积极工作,又要给咱们立标杆树榜样,你明年要不要活了。”梁叶一脸嫌弃地说,“江晓,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们吗?”
  “那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江晓笑着说。
  “没有。梁叶和何乐天天都盼着你回来。”方敬言说,“行了别贫了,都干正事吧。”
  梁叶把报告贴在线索墙上:“根据颅骨复原显示,死者的身份极有可能是本地钢材企业家邓永学,年龄39岁,这一点倒是和法医组推断的差不多。”说着,梁叶又取出了一张报告,“死者身上的牙印里的确提取出了人类DNA,但是比对库里没有样本。”
  “死者右侧上下肢的服饰上都有灰尘刮擦,鞋底发现了不属于现场环境的泥状杂质,而且从地下室的东北角出入口开始直到发现死者的地方,一路上都有点状血迹,墙面上也发现了死者的血指纹。”何乐喃喃自语,“他是活着的时候,自己走到发现尸体的位置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走到繁华里社区的地下室呢?受了这么重的伤第一反应不是该去医院或者是人多的地方求救吗?”梁叶有些不解。
  “如果是凶手一直跟在邓永学身后呢?”江晓问。
  “我靠,他这是带着戏耍和观赏性质吗?享受被害者逃窜时的惊恐和死亡前的无能为力。”梁叶抱住自己,搓揉着双臂。
  “能洞察到这一点,有进步。”江晓抱起双臂笑着说,“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方顾问把你们教得很好。”
  “明明就是我聪明。”梁叶不服气,仰着下巴说。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教的方式不对。”方敬言注视着江晓的笑容。
  “夸你两下,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江晓换了个姿势,“言归正传,接着说案件信息。”
  “这份是汪组长那里的报告。”何乐翻了几页文件,“邓永学的尸检样本显示,血液内含糖量仅2.8毫摩尔,是低血糖,但是高须市的各大医院都没有邓永学的就医记录,而且汪组长也没有在尸体内提取到任何治疗血糖的药物成分。”何乐用笔尖敲了敲脑袋,“倒是这里,尸体有轻微脱水现象。”
  “营养不良?”方敬言问。
  “怎么可能会营养不良?”何乐仔细回忆着发现尸体的现场,“尸体没被撕咬的地方肤质还不错,邓永学比女人还会保养,而且一个企业家难不成还能饿肚子?”
  “尸检报告上有没有提到其他可以导致营养不良的疾病?”江晓问。
  “没有。”何乐摇了摇头,“除了肝硬功能有点小问题,没有其他疾病。总结来说,这人身体不错,吃嘛麻麻香。”
  “做生意的难免要喝酒应酬,肝功能有点问题也在情理之中。”方敬言摩挲着手指。
  “真是奇了怪了。难不成凶手还虐待邓永学了?”梁叶话音刚落,方敬言和江晓齐刷刷地看向他,“你们俩看我做什么?”
  “虐待……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仇恨、报复之类的关键词。”江晓说。
  “仇杀?”何乐托着腮,“既然凶手喜欢享受死者的恐惧,会不会虐待邓永学也是一种享受,就像班本平杀害许游光那样,特别注重过程。”
  “现在掌握的线索太少了,还不好分析。”方敬言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膝盖。
  “总之现在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找到真正的案发现场。”江晓撑在桌面上,“何乐,让痕检那边再出一份报告,看看死者鞋底的泥状杂质是否能提取出关键成分。梁叶带一队人,去一次邓永学家和公司,按照惯例排查一遍。”
  梁叶和何乐不约而同地看向江晓。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你不在总是差点意思。”梁叶挠了挠头,耳根有些发热,“你刚才那一通指挥,就对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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