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活着,还和越国太子有了交情。
一开始,杜大人还怀疑梁玉皓是不是对苏靖远有别的想法。
但过了一段时间,好像也没发生什么,梁玉皓和邱鸣主要还是在和大瑜谈以后两国的贸易合作。
京城美男众多,也没见梁玉皓再动过什么念头。
梁玉皓也不去酒楼花楼,隔三差五地一有空就去公主府拜访。
苏靖远在的时候他去,苏靖远不在的时候他也去。
杜大人这会儿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他看着抱文书走来的苏靖远,纠结了一下才开口:
“苏少卿,为何越国太子与你交情如此之好?”
苏靖远放下文书,从容道:“许是有缘吧。”
“那……那荣阳公主可介意太子常去找你?”
“公主心胸宽广,善解人意,自然不会介意。”苏靖远靠在文书上的手指微动,“杜大人想说什么?”
杜大人打着哈哈:“这个……哎,我就随便问问,毕竟越国太子年少英俊……”
杜大人没说完,怀里突然被苏靖远塞了一本册子。
苏靖远清冷的眸子里闪过寒意,沉声道:
“杜大人,文书已经整理好了,下官今日不适,先告假回府。”
杜大人对于苏靖远的请假操作已经习惯了,既然他做完了事情,也不强留他。
“回去歇着吧,多陪陪公主,才能固宠……”
苏靖远脚步一顿,而后步伐更快地出了门。
回到公主府时,见门外停着的另一辆马车,他眯起凤眼:
“太子今日又来了?”
司书也认识那马车了:“应当是越国太子的马车,这几日来的都是这辆。”
几日。
苏靖远捻着指节,眼眸黑沉。
他不在的时候,梁玉皓已经连续来了几日了。
他甩了袖子,大步跨进门。
此时,梁玉皓和云朝容正坐在兰馨阁里下棋。
快要入冬了。
屋里烧起了炭,暖烘烘的。
云朝容手里还被玉嬷嬷强塞了一个黑漆描金牡丹图手炉。
玉嬷嬷从老家回来,听说出了这么多事情,吓得地对云朝容更紧张了。
这手炉里放了红箩炭,热得云朝容手和脸都发烫,红扑扑的一片。
“嫂子,我们越国秋冬没这么冷,用不上手炉。”
梁玉皓又开始大肆夸赞越国有多好。
“而且秋冬雨少,出去玩方便,不似这边又冷又湿的。”
“我们越国民风淳朴,欣欣向荣,在冬日也热闹得很。”
梁玉皓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云朝容的反应。
本来他以为找到大皇兄后,对方会很干脆地答应跟他回越国做皇子。
没想到苏靖远从头到尾都让他出乎意料,居然说不想去越国,对皇子之位没有兴趣。
梁玉皓又是追问又是琢磨,最后发现关键在云朝容这里。
他这个大皇兄对嫂子是真的在意,如果嫂子肯点头,那大皇兄就会跟他回去了。
因此,这段日子他逮着空闲就打着看驸马的名义来找云朝容,争取说动她。
云朝容也不赶他,教他玩什么五子棋、大富翁之类的游戏。
好玩是好玩,就是他输的有点惨。
每次都钱袋鼓胀地来,回去的时候就输瘪了。
他不甘心,继续挑战,云朝容偷笑着奉陪。
“哎,你又输了!”云朝容指着棋盘,“你扯东扯西地分心,还想赢我?”
“啊!”梁玉皓懊恼地向后滚了一圈,然后不舍地掏出了钱袋里最后一张银票递过去。
云朝容拿过银票,漫不经心地推了棋盘:
“我知道你是想说动我。”
梁玉皓眼睛一亮,凑上来:“嫂子,你跟我们回越国?”
云朝容把银票卷成条,在梁玉皓头上轻敲了一下:
“去过越国可以,但不会长住,我又不是和亲的公主,还是会回大瑜。”
梁玉皓显然很失望,他还想再劝劝。
忽然,后领被人揪住了,他的身子被拎得向后。
“太子如此有闲情逸致,日日来此?”
苏靖远清润的嗓音响起,却让人听出一丝不悦和嫌弃。
他冷淡的眸光扫过来,仿佛周身的空气都凝结了一般。
“大皇兄,”梁玉皓咽了下口水,“我、我是想你了,就来看看。”
噗!
云朝容看着梁玉皓那熊样笑出了声。
她眉眼弯弯,脸上红晕未散,头上的梅花钿随着动作闪烁光泽。
可爱又俏丽。
梁玉皓见了她这样子,晃了下神,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大皇兄对嫂子这么上心。
苏靖远见此情形,身上散发的气势更冷厉了。
似是不满梁玉皓看向云朝容的目光,他手上用劲,把梁玉皓从榻上扯下来,凉声道:
“太子既然想我,那就随我去书房,莫要再次打扰公主了。”
梁玉皓被扯得一个踉跄,想要挣扎,居然没挣扎出来,只能被拖着走!
“大皇兄!嫂子还在这呢,给点面子啊。”
“哎,大皇兄轻点轻点……”
“鞋,我的鞋!大皇兄我鞋还没穿呢……”
梁玉皓被苏靖远带走了。
也不知道两人都说了些什么,梁玉皓乖乖告辞了。
而且还说,接下来事务繁忙,估计没有时间再拜访公主府了。
苏靖远解决完梁玉皓,才又回兰馨阁找云朝容。
云朝容穿着暖黄色的袄,在榻边左扭扭右扭扭,时不时踢踢腿。
自从谢楠竹死后,她吃得好睡得香,人都胖了一小圈。
她摸着长出来的小肚子,每天开始跳操减脂。
苏靖远进来后,见云朝容那妖魔乱舞的样子,脸上柔和了许多。
他在木榻的另一头坐下,嘴角噙笑看她:
“容儿又在跳瘦身操了?”
“都看见了还问。”云朝容喘着气高抬腿,樱唇吹得嘴边的发丝乱飞。
苏靖远不是第一次见她跳操了,云朝容也解释过这是瘦身操。
苏靖远看着那花样把式,没真觉得这能强身健体,但见她做操的样子好玩,也就乐得看。
云朝容做完一套操后,喝了口茶水,擦擦额头上的汗。
苏靖远贴了过来,把云朝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修长的指头勾着她的发丝把玩:
“容儿今日与他聊了什么,聊得那么开心?”
云朝容听他的语气,就知道醋坛子的盖子又掀开了。
她回头捏捏他的脸:“他是你弟弟,我见了他便会想到你。”
第135章 冬日瑞雪
“想我什么?”苏靖远的白玉面容被掐成馒头。
云朝容鸦羽似的睫毛微垂,轻咬下唇:
“太子性格爽朗,我每次见他都会忍不住想,若你也在父母膝下长大,是不是如今也会是他那样的性格。”
苏靖远目光微凉,将云朝容的手拉下来攥住:
“容儿不喜欢我的性格?”
云朝容反手握住他的大掌,在他掌心挠:
“喜欢。只是,有些心疼你。”
苏靖远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眼里浸润了暖意,将头埋进她柔软的怀里:
“有容儿心疼,我并无遗憾。”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容儿,今日公事繁忙,为夫头疼。”
他像是在抱怨公务,又像是在冲着人撒娇。
云朝容忍着笑把手指放在他太阳穴上:“那本公主便纡尊降贵帮你揉揉吧。”
映夏见此温馨场面,识趣地带着下人都出去守着了。
她站在门外,两只灵巧的小耳朵好像会动。
屋内,炭火越烧越暖。
云朝容热得把袄子都脱了,只穿着件单衫。
洁白圆润的指头在男子细腻皮肤上绕圈揉弄。
苏靖远的头皮渐渐被按松了,但另一处却绷得发紧。
火热的大掌忽然抓住了按揉的小手。
“怎么了?”云朝容低头问怀里的人。
苏靖远耳根也热得发红:“容儿欲瘦身,可知什么活动法子最好?”
“习武?”
“骑马。”
云朝容想起他们是有个马场:“现在是冬日,郊外骑马太冷了。”
苏靖远揉捏着娇嫩的小手,眸色晦暗:“在这骑就不冷了。”
“在这骑什么马,木马?”
“驸马。”
云朝容:……!
苏靖远解开衣衫,手掌贴着她背后的衣襟,将燥热透着衣衫一路传递。
而后扣着她的腰躺下来,迷离的凤眼染上绯色。
炭火烧得炸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云朝容热得仿佛在沙漠中行走。
沙漠茫茫无垠,唯有她和身下的骏马,不知疲惫地奔腾。
她就这么在兰馨阁被哄着骑了一个下午的马,中途还喝了好几杯水。
云朝容累得快趴下了。
但是马不累。
她双眸含水,面若云霞,乌黑的发散落下来,黑白分明。
苏靖远看得喉间发紧,眼底炙热,清冷气质被孟浪的动作掩盖。
他禁不住策马狂奔。
喑哑的声音如藤蔓般缠上云朝容瓷白的身体,将暧昧送到她耳边:
“公主的马快不快,嗯?”
最后一个尾音拖得长,缱绻无尽。
云朝容在马上颠簸不停,身体晃成一道雪白的影子。
“快——”
一个字还未落音,就感到身下骏马向上跃起。
她坐于马上,如踏云霄……
…………
大瑜今年冬日下了几场大雪。
钦天监连连上折子,说此乃瑞雪,大吉之兆。
皇上一高兴,给钦天监加了赏赐,然后让他们过年加班加点看天象。
云朝容常和苏靖远一起去宫里和皇上用饭。
有时候梁玉皓也会去凑热闹。
越国使臣本来只是要在大瑜京城待一个月的,谈好正事就回去。
可是梁玉皓说山高路远,难得来一次,要多体验风土人情。
皇上对此很欢迎,让梁玉皓尽情看大瑜的盛世民风,还跟他夸他们云家老祖宗的丰功伟绩。
梁玉皓暗暗感叹,祖宗给力,孙辈做皇上也能躺平。
后来入冬了,梁玉皓还是没走。
他说冬天路上不好走,万一走到边关大雪封山,那就危险了,还是等到开春再走。
云朝容和苏靖远都知道他那点小心思,看破不说破。
在等春天来的过程中,梁玉皓常找苏靖远和云朝容一起出去玩。
有时候还会叫上其他人一起。
云沧竣、容鸢、沈卿之和林桐伊都一起来玩过。
沈雅芝怀孕了,天冷,不方便出门。
云沧澜事务繁忙,不和他们这些幼稚的人玩,每晚只和自己的王妃在府里玩。
沈卿之性格大大咧咧和梁玉皓还挺投缘的。
两个人打雪仗的时候是谁也没让谁。
但是沈卿之还要准备春闱,每次被梁玉皓用雪球砸了之后,就委屈巴巴跟着林桐伊回家念书去了。
于是,最常聚在一起玩的就是苏靖远、云朝容、云沧竣、容鸢和梁玉皓。
云朝容让人做了雪橇和滑雪板,一人一套装备,从雪坡上呼啦啦地滑下来。
别人见到了,也学着这么玩。
京城中一时兴起了滑雪之风。
连皇上有一次都吸着肚腩坐在雪橇上,一把年纪,又怂又爱玩。
梁玉皓和邱鸣人虽然没回越国,但是书信一直往回寄。
刚开春的时候,越国送来了几十车的礼品。
一车送宫里,一车送瑞王府,余下的几十车全部送进公主府。
送礼来的使臣说,这是越国帝后为犒赏驸马在太子遇刺时的护驾之功。
但云朝容一看,就知道那不是什么犒赏,是父母对于孩子的歉疚与弥补之心。
几十车礼品送进公主府的那日,京城人都去围观开眼了。
天上地下的,听说什么宝贝都有。
而苏靖远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手里只拨弄着一只弦月簪。
云朝容推门进去,从背后抱住他直挺孤寂的身影。
苏靖远回过头,将弦月簪插在云朝容的发间,很慢很慢地说:
“她给我写信了。
她说,当年用这只簪子给我烙下的疤痕。”
云朝容知道苏靖远口中的“她”实在说谁。
她双手箍紧,垫脚吻他深邃的眼:
“阿靖,开春后,我们一起去越国。”
冰雪消融。
黄灿灿的迎春花冒出来。
云朝容和苏靖远又去了一趟宫内,告知了皇上和云沧澜,苏靖远的真实身份。
皇上惊得口里能塞进整张大饼,喝了两杯茶才平静下来。
皇上平静后,第一句就是:“朕的容儿不嫁外邦。”
“父皇,儿臣只是去玩,还是会回大瑜的。”云朝容解释。
苏靖远在一旁保证:“一年之内,微臣定会携公主回来。”
云沧澜看苏靖远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
“若真是越国皇嗣,我大瑜也没有扣人的道理。
此去千里迢迢,本王会派精兵护送。若容儿途中不适,可即刻返程。”
“对对对!”皇上被提醒了一下,“朕也派一队人护送容儿,再派一行使臣访越。”
父子俩意思很明显了,就怕到了越国,云朝容受委屈,精兵良臣都派过去跟着。
哪天云朝容不高兴了,随时可以被护送回家。
“多谢父皇和皇兄!”云朝容乐得接受家人的关心。
苏靖远对此也没有意见。
皇上和瑞王能同意云朝容和他一起走,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二月中旬,在京城窝了整整一个冬天的越国使臣终于返程了。
大瑜郑重地为越使饯行,瑞王甚至亲自相送,送到了城门口。
苏靖远和云朝容的马车低调地混在越国使臣的队伍里。
桃花酝蕾,柳枝生芽。
长长的车马队伍消失在地平线之下。
“紧张了?”行驶平稳的马车里,云朝容用手戳了一下苏靖远的脸。
苏靖远自上马车后就一言不发,陷入沉思状。
听见云朝容的问话,他琉璃般的眸子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