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穿太多了吧,我手都放不下去了。”沈匀霁小声抗议。
江渡岳却觉得还是不够,又把她的围巾往脖子里掖了掖,道:“不多,明天早上去天池,我给你准备了三条棉裤。”
“……”
但这并不是让沈匀霁最惊讶的。
到达酒店房间后,她看着豪华的布景和房间中央一张雪白的大床,意味深长地瞥了江渡岳一眼。
江渡岳眼神有些飘忽,心虚地摸了下鼻子,道:“我昨晚临时定的,只剩下最后这一间了,晚上我睡地板就好。”
“哦,”沈匀霁悠悠地回道,“也可以我睡地板。”
江渡岳清了清嗓子,道:“那不能,地板凉。”
“凉吗?”房内的暖气烘得沈匀霁已经微微出汗,她转身看着江渡岳,道:“我觉得挺热的。”
江渡岳被她审视着,却理直气壮了起来:“热就去椅子上面坐一坐,心静自然凉。”
“……”
“行了,别站门口了,去歇一歇,我来整理东西。”
江渡岳催促着沈匀霁,然后自然地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
沈匀霁本想和他一起整理,但是她穿得过于笨重,手脚都不灵活了。
于是她只好先把一身的装备脱下,挂在了衣架上。
这时,一束金色的光投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条光带。
沈匀霁顺着光望去,发现外面此时已经临近黄昏,烟波蓝色的天幕和橘色的霞光交相辉映,白色的雪景变得更加静谧而梦幻,像是一副巨型的油画。
。
她被景色吸引,朝落地窗走去。
“好漂亮啊。”
她不禁感叹。
这时房间里的灯忽然熄灭,沈匀霁一愣,回头问道:“怎么了——”
尾音还未落地,她就看到江渡岳捧着一个蛋糕走了过来。
蛋糕上的蜡烛摇曳着温暖的光,好像是被斜照进来的夕阳点亮了一般。
“蛋糕和花我都没来得及空运过来,只能委屈你凑合酒店的蛋糕了。”
“虽然蛋糕有点丑,味道可能也不是很好,但是蜡烛照样吹,你许的愿望也肯定会实现。”
。
江渡岳纯黑的眸子里映着跃动的烛光,温柔而热烈。
沈匀霁目光闪动,许久才动了动嘴唇。
她刚要吹蜡烛,却听到江渡岳说:“许愿了吗?”
“哦。”
她这才想起来,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虔诚地许下了一个愿望。
接着,她“呼”的一声,吹灭了蜡烛。
小小的火苗熄灭,江渡岳低低的声音响起: “生日快乐,阿霁。”
沈匀霁抬眸,撞进了江渡岳漾着笑意的眼里。
“我……”
她刚想说什么,江渡岳却先一步弯下了腰,鼻尖掠过她的侧脸,修长的手指撩起了她一侧的长发。
下一秒,他拿出了什么,在她头发上轻轻一压,然后便直起身子,重新拉开了一点距离。
沈匀霁下意识地抬手去摸,摸到了像是小珍珠一样圆滚滚的东西。
只听江渡岳说道:“果然很搭。”
他顿了顿,道:“你等下啊,我去开灯。”
说着,他转身跑去门口把灯全都打开了。
散着暖意的黄光再次充满了房间,江渡岳也拿着一个镜子过来了。
他把镜子竖在沈匀霁的面前,问道:“喜欢吗?”
镜中沈匀霁的头发上别着一个精致的发夹,三颗大的珍珠周围镶着一圈小珍珠,白色的珍珠折射着粉光,配上金色的夹底,低调却炫目。
“我想了好久不知道送你什么,怕太贵重的你不收,又怕买的不合你心意。但一看到这个发夹我就觉得好适合你,就想看它在你头发上的样子。”
沈匀霁浅浅地弯了弯唇角:“很漂亮,谢谢你,我很喜欢。”
江渡岳放下镜子,目光逡巡在她的脸上:“还是我们阿霁最漂亮。”
他想了想,突然问道:“阿霁,以后可以给我机会让我送你更多你喜欢的东西吗?”
沈匀霁眨了眨眼睛:“生日一年只过一次。”
江渡岳“啧”了一声,道:“元宵节、中秋节、植树节、妇女节、情人节,哪个节日不能送礼物?”
接着他又补充道:“还有和你相遇的纪念日,和你认识的第200天、201天……”
沈匀霁被他逗笑了:“那你直接说每一天不就好了。”
“是啊,每一天。”
江渡岳忽然牵住了她的手,力道不大,只是堪堪握着。
“让我每一天都陪着你,行不行?”
没有强势的语气,只是单纯的、希求一般的询问。
沈匀霁望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她知道,江渡岳的喜欢是那样直白,那样炽烈,可是火焰总归会有燃尽的一天,等到一切回归冷寂,她会不会对着灰烬绝望崩溃?
她从未对任何人抱有希冀,江渡岳是第一个,这样的感觉让她安心,又让她恐惧,她不知道自己何时变成这样一个患得患失的人。
在她的世界观里,付出和给予是对等的,一旦失衡关系就会破裂。
然而江渡岳给了她这么多,她到底要回报什么呢?
良久,沈匀霁终于吐出了她埋在心底已久的问题:“那你期望我是什么样的?”
第49章 生日
晚霞已经敛去了余晖, 屋内壁炉里不知何时开始闪烁着桔黄色的光芒,像是把夕阳收进了房间,宁静而温馨。
江渡岳垂眸, 瞳孔中只映着沈匀霁。
“我希望你是我的。”
他忽然低笑一声,继续道:“我真怕把你吓跑了。但是——”
“我的确希望你的人、你的心、你的好、你的坏,都是我的。”。
沈匀霁抿了抿嘴唇,最后像是投降一般吐出了一句话:“可我什么都无法给你。”
这话像是一个引子,把她这些日子里的顾虑和不安全都牵了出来:“我没有钱、没有地位, 没有你需要的一切, 我不知道你心中的我该是什么样子的, 也不知道我这样的人能不能满足你的期望。”
江渡岳拉着沈匀霁的手稍稍紧了紧, 掌心的暖意毫不吝啬地传了过来。
“你不需要满足任何人的期望, 你只要在这儿, 就已经是我的光了。”
“如果你想知道你给了我什么, 我可以告诉你,你给了我希望、给了我快乐、让我知道原来我还有爱的能力。”
“所以, 相应的, 你的开心、你的悲伤、你的不堪与重负,我全都想要。还有——”
江渡岳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阿霁, 我很贪心的,我还想要你的喜欢。”
沈匀霁知道自己已经再也无法忽视对他的感情, 她的谨慎和防御在他面前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知何时起,江渡岳就已经住进了她的心房, 用力地把那里的灰色擦去, 涂上了色彩。
“我给你。”她轻声应道。
江渡岳一滞:“什么?”
沈匀霁回握住他的手,道:“喜欢。我喜欢你。”
江渡岳瞳孔微扩, 忽然上前一步,将她拥入怀中。
“阿霁。”
他弓下身子,下颚抵在她的颈窝,松松垮垮地压了下来。
。
“阿霁。”
他再次沉声唤她的名字,像是在念一种咒语,微烫的呼吸略过沈匀霁的侧颈、耳际,染上一片暧昧的绯色。
“阿霁,我把心给你,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江渡岳喉结微动,落在她纤细腰间的手臂稍稍用力,将人往自己的怀里紧了紧。
沈匀霁伸手环住他的脖颈,笑着答道:“好。”
江渡岳抬起头,却没有与她拉开多远的距离。
他的碎发落于额前,打下细碎的剪影,清俊的轮廓是那样深刻。。
他侧过脸,高挺的鼻尖轻蹭过她的面颊,然后自然地吻上了她的唇。
沈匀霁勾住他脖子的手加重了一点力气,像是在回应他一般,主动迎了上去。
她的吻有些生涩,呼吸也变得短浅,她好似临时抱佛脚一般,在脑海里搜寻一些电影中男女主亲吻的片段,然后略带试探地轻咬了一下江渡岳的唇。
好像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江渡岳稍顿,却没有多余的动作,反而立在那边任由她青涩的吻辗转在唇上。
沈匀霁像小鸟一般轻啄着江渡岳的抿直的唇线,丝毫没有察觉男人的眸色渐深。
忽然,她的唇反被叼住,男人的舌尖顺势探入,撬开白牙,勾住了她的舌头。
“唔。”
沈匀霁眨了下眼睛,但没有躲开,也没有挣扎。
江渡岳唇齿间是混着淡淡烟草味的薄荷气息,吻她的力道也不似从前那般小心翼翼,极具侵略性,像是要把她吞进肚里般急切啃噬。
若有似无的吞咽声混着暧昧的喘息在安静的暖光里沉闷地扩散着,时间都仿佛变得缓慢。
沈匀霁渐渐有些缺氧,下意识地发出轻哼,身体也向后倾斜,想要些空隙,好透些空气过来。
可江渡岳好像却误会了她,倏地俯身压了上去。
“江……”零碎的声音漏了出来。
“嗯?”江渡岳低低地应着,动作却没有减缓。
“等、等……”沈匀霁断断续续地呢喃。
“不等。”江渡岳声线微颤,带着隐隐的难耐。
“唔……”
沈匀霁有些重心不稳,一步步向后退,江渡岳被欲念驱赶,不让她逃走一样追着她的唇。
突然,沈匀霁膝弯碰到了床边,身后一空,仰倒下去。
她来不及放开勾着江渡岳脖子的手,就这样生生将人带了下去。
他们一起陷入柔软的床铺,闷闷地发出“咚”的一声。
天花板似乎都跟着晃动了一下。
唇瓣终于分离,呼吸声却依旧很清晰。
“江渡岳,你压着我了。”
沈匀霁轻喘着气,她的眼角有些湿润,本就清澈的眸底此刻像是含着碎光一样闪闪动人。
江渡岳猛然回神,赶紧撑着双臂,直起了身子。
他喉结滑动,缓了下心神。
沈匀霁柔软的乌发顺着光洁的额角披垂下来,散在雪白的被单上,红润的双唇微微张开,胸膛小幅度地起伏着。
“你晚上……要睡床上吗?”
她悄悄错开了视线,红着脸问道。
江渡岳稍稍扬眉,低笑一声:“你信我吗?”
这个问题好狡猾,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
沈匀霁瞥了他一眼,道:“睡不睡由你,信不信由我。”
江渡岳两侧唇角都扬起了弧度,他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又顺了顺她的头发,道:“不睡,阿霁睡床。”
“咕咕。”
沈匀霁还未说话,她的肚子就先发出了声响。
江渡岳的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笑着问道:“吃晚饭去吗?”
沈匀霁抬眼看他,点了点头。
“在酒店吃怎么样?这样可以早点回来休息,好明天早点起来看日出。”
沈匀霁有些惊喜:“明天我们可以去看日出吗?”
“可以呀。还可以去看雾凇,就怕你起不来。”
“起得来起得来。”沈匀霁头点得好快,“我们就在酒店吃,吃完就睡觉。”
说着,她已经站起了身。
“好。”
江渡岳拉过她的手,略沉的声音里是无尽的温柔。
酒店里的晚饭花样不多,但味道还算不错,可沈匀霁并不是很在意,脑袋里一直想的都是明天的出行计划。
“我们是先看日出还是先看雾凇呀?”
“可以上山看日出,也可以漂流,一边看雾凇一边看日出。”
“那我们可不可以明天上山看日出,后天去看雾凇?”
江渡岳用勺子搅了搅杯里的柠檬热茶,稍稍抬眸:“可以啊,你想呆几天都可以,但你爸妈会不会有意见啊?”
沈匀霁停顿了一下,道:“不会。”
然后她立刻岔开了话题:“我们快回去睡觉吧。”
江渡岳眉梢一跳,语气拖腔带调:“阿霁,还不到九点呢,这么着急进入成人环节?”
沈匀霁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多么有歧义。
“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江渡岳继续逗她:“啊,不然呢?你要睡我吗?”
“……”
耍流氓江渡岳的确更胜一筹,于是沈匀霁选择无视战术。
她拿过放在桌上的房卡,道:“我先回房了。”
江渡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笑道:“一起回去呗,我的女朋友?”
沈匀霁忽然觉得他之前那些克制的模样都是骗人的,自己有点羊入虎口的意思。
可江渡岳虽然嘴上吊儿郎当,但是一回到房间,他就催促沈匀霁快些去洗漱。
他把干净的毛巾和换洗衣物递给她,嘱咐道:“水龙头往左边是热水,记得铺防滑垫。”
沈匀霁看着他,想起了第一次自己住进江渡岳家的场景,也是细致入微的照顾,和他平常浪荡桀骜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迟疑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始褪下衣服。
瓷白的身体倒映在镜子中,看上去是那样的曼妙,可当她将手臂伸到前方,那可怕丑陋的疤痕就再次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