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匀霁顿了一下,她想,她和江渡岳算不算交往啊?他好像只是告白了,只是亲了,但没有说要处对象啊?
“没有吧。”
沈妈妈帮沈匀霁答道。
接着,她又问:“怎么?你们有好的可以介绍吗?”
三姑看上去有些着急:“啊?小霁都24了吧!怎么还没对象呀!”
大姑也说:“马上过了年就25了,不好找咯。”
沈妈妈给她们说得很不开心,道:“瞎说,我们小霁那么好,怎么会找不到。”
沈匀霁却悠悠地说道:“那就不找,我一个人也挺好的。”
此话如平地惊雷一般,炸的全场亲戚都劝了起来。
“呀,可不能有这种想法!要孤独终老的!”
“是呀是呀,不结婚怎么生孩子!老了没有伴,还没人照顾!”
“我认识一个小姑娘,和你一个想法,现在32了,着急了,可连二婚的都瞧不上她!”
大家叽叽喳喳的,恨不得立刻把沈匀霁嫁出去。
沈匀霁默默地按开电视机,平静地回道:“结了婚生了孩子就不用死了吗?”
讨论声戛然而止。
沈匀霁又慢慢说道:“如果大家都会死,那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有什么区别呢?”
电视机里传出了春晚主持人播报节目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响亮。
大姑最先反应过来,道:“那、那人都会死,你现在活着干嘛?”
沈匀霁笑了一下,道:“我活着是为了看更多的风景,不是为了结婚生子,我不需要靠男人或者孩子来体现我的价值。”
大姑给怼的一愣一愣,沈匀霁也不在意,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道:“大过年的,不该说些晦气话,让人膈应了真不好意思,这杯酒我自罚的,祝大家新年新气象,抛弃旧思想。”
说完,她便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沈爸爸见此情形赶紧圆场:“哎,孩子不会说话,大家多担待担待……”
亲戚们也都识相地举起酒杯,开启了别的话题……
外面夜色寂寥,寒风四起,好像注定了这个春节不同寻常。
夜深了,亲戚也都散了,沈匀霁和爸爸一起收拾完桌椅,把垃圾扎好,放在了门口。
沈爸爸看着她,问道:“初五真的就要回你租的公寓睡吗?”
沈匀霁点点头:“嗯。”
她只是想有点自己的时间休息一下,然后……或许有空和江渡岳说说话。
“行吧,那你今天早点休息,明天一早二姨妈要来拜年呢。”
“好。”
可是第二天一早,来拜年的不仅有二姨妈,还有陈泉一家。
沈匀霁看着门口拎着满满两手年货的陈泉和陈妈妈,定格两秒,才将他们迎进门。
而此时坐在沙发上的二姨妈正好瞧见了陈泉,立刻八卦地捣了捣沈妈妈:“丽璇,这俊小伙是谁?”
沈妈妈早就笑得合不拢嘴了,来不及回二姨的话,直起身子就来迎接陈泉:“呀,小陈来啦!这是陈妈妈吧?新年好呀!”
陈泉放下年货,看着沈匀霁,笑了笑,掏出了一个红包塞给她:“小霁,新年快乐。”
沈匀霁哪里肯收,直接推开了他的手,礼貌地说:“新年快乐陈哥,但我不收压岁钱。”
沈妈妈嗔道:“你这孩子真扫兴!”
陈泉也不在意,道:“沈叔叔沈阿姨新年快乐。”
接着,他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二姨妈一家,又补充道:“叔叔阿姨,还有小朋友,都新年快乐。”
二姨妈也很喜欢这个年轻人,招呼道:“快过来坐。”
小侄子看到陈泉,眼珠滴溜一转:“大哥哥新年快乐!红包拿来!”
陈泉笑得开心,直接把刚才沈匀霁没收的红包给了小侄子:“小朋友好乖好聪明呀!”
二姨妈笑道:“我家这外孙,从小就机灵。”
沈妈妈很羡慕,道:“哎,我也想当外婆。”
沈匀霁只当没听见,转身去忙自己的事儿。
二姨妈却很没眼力见儿,扯着嗓子喊沈匀霁:“哎,小霁,听到没,你妈想抱外孙了!”
沈匀霁端了两杯茶过来,递给陈泉和陈妈妈,道:“那就让她想吧。”
二姨妈“嘿”了一声,道:“怎么说话呢,你生一个她不就不用想了吗?”
沈匀霁冷笑一声:“不想生。”
二姨妈又说:“果然和你妈说的一样!标新立异的!”
二姑夫也说:“是啊,小霁,你还年轻,你不懂,养儿防老的。”
“是吗?”沈匀霁嘬了一口茶,“我怎么不知道养了小孩不会变老这件事?”
二姑夫说:“不是这意思,你看你爸妈,要是没有你,他们现在要咋办嘛!”
沈匀霁不紧不慢地回道:“我要是以后有了孩子,也绝对不会是为了让ta来帮我养老,ta应该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我牵住,为了我而存在。”
陈泉微微皱眉:“小霁,孝顺是做儿女的本分。”
沈匀霁凉凉道:“对,但孝顺不代表无条件地服从。”
陈泉叹了口气,道:“小霁,你是不是被江渡岳洗脑了啊。”
沈匀霁一愣,没想到他会提到江渡岳。
只听陈泉又说:“还是少和那样的人来往,公子哥都没有真心的。”
二姨一下就把握住了重点:“小霁你最近还认识公子哥啦?”
沈妈妈和沈爸爸觉得很丢脸,示意二姨不要再问。
结果二姨嘴特别快:“哎哟,小霁,二姨可要提醒你呀,公子哥不能深交的,我们邻居有个姑娘,长得可漂亮,就是被公子哥包.养,结果怀了孕人家翻脸不认人,最后自己去小诊所打掉的!”
陈泉赶忙解释道:“阿姨,没那么严重,是那个人老缠着小霁,小霁分得可清呢。而且你们不用担心,有我在,没人会欺负小霁的。”
他一副有担当的模样,沈妈妈感动得都快哭了。
不仅帮小霁隐瞒了和野男人同居的事情,还在大家面前维护她!这是哪里来的好女婿呀!
沈妈妈拉过陈泉的手,直接地问道:“小陈,你有没有女朋友,考虑咱家小霁吗?”
“沈阿姨,我没有女朋友,我也挺喜欢……”
“我分得当然清。”
陈泉话未说完,突然被沈匀霁生硬地打断了。
她扫了周围一圈,一字一顿道:“江渡岳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说罢,她便起身去厨房重新沏茶,丝毫不管张目结舌的众人。
真的是够了。
她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厨房的水槽,刚准备把旧茶叶倒出来,结果不经意间向窗外一瞥——
只见楼下破旧的车棚旁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仰头笑着看她。
接着,那人拿起了手机。
与此同时,她的手机铃声也响起。
她几乎是颤抖着接通了电话。
“阿霁,你想去看雪吗?”
第48章 看雪(修)
沈匀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愣了好久没有说话。
江渡岳就站在那儿,他穿着黑色的滑雪服和灰色的运动裤,挺直又高大, 头发虽然抓得很随意,却很有型。
他笑得张扬,比冬日的阳光还耀眼。
他见沈匀霁定格在窗前,便向她招了招手。
“阿霁,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想。”
沈匀霁回神, 没有任何犹豫, 从心中吐出了一个字。
“那我先给叔叔阿姨拜个年, 然后再带你去看雪……”
江渡岳弯腰提起放在地上的礼盒, 就欲往单元楼里走。
“别上来。”沈匀霁突然说。
“嗯?”江渡岳没反应过来, 但却听话地顿住了脚步。
沈匀霁来不及解释, 她立刻放下茶杯, 转身回房间取了件羽绒服套在身上,拿起自己的小挎包就朝大门跑去。
还在客厅里窃窃私语的众人见她这样, 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
陈泉直接起身:“小霁, 你要去哪?”
沈匀霁冷道:“和你无关。”
她直接打开门,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沈爸沈妈说:“这几天我不回来住了, 祝你们新年快乐。”
江渡岳站在楼下,只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 接着,一个身影从楼道里跑了出来, 像风一般忽地扑来, 紧紧地拥住了他。
“阿霁?”
江渡岳声调里带了些许意料之外的惊喜,伸手环住了沈匀霁。
“我们去看雪吧。”
沈匀霁声音闷闷的。
“立刻就走?”
“嗯, 立刻。”
“好啊。”
江渡岳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笑着应道。
他不再多问别的,拉住她的手,道:“走吧。”
大年初一,街上行人寥寥,江渡岳黑色的跑车停在路边,格外扎眼。
江渡岳帮沈匀霁拉开车门,道:“快上车,外面冷。”
沈匀霁看了他一眼,道:“我不冷,你身上比我冷。”
江渡岳笑了下:“我衣服里面可暖和了,上车给你摸摸?”
“……”
一如既往的骚话连篇。
可沈匀霁一坐进车里,就发现车里和平时不太一样。
她有些好奇地指着主驾旁放着的易拉罐,问道:“你怎么喝这么多能量饮料啊?”
江渡岳随意地答道:“因为渴了呗。”
骗人,明明他眼中有些血丝。
可细想一下,他连夜从京市赶回来,肯定坐的是红眼航班,当然会很累。
“也不是非要看雪……”沈匀霁垂下了眼睛,“以后看也行……”
“那不行,今天是你生日,所有的愿望都要实现。”
“什么?”
沈匀霁一顿。
“1月23号,不是吗?”
虽然是问句,但江渡岳语气却很笃定。
沈匀霁怔怔地点了下头。
她完全不记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也没有家人朋友记得,可是江渡岳却记得。
“本来是想坐今天下午的飞机回来给你一个惊喜的,但是昨晚开始下雪了,飞机停飞,我怕赶不上你的生日,就先回来了,但是订的花还没到……”
“飞机停飞?那你怎么回来的?”
“开车啊。”江渡岳敲了敲方向盘。
“从京市开回来?”沈匀霁眼睛微微睁大。
“嗯。”江渡岳说得轻描淡写,“也没很久。”
沈匀霁呆呆地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京市开车到沪市,至少十几个小时!
江渡岳好像明白了她的心思,忽然摸了一下她的脑袋,道:“一点儿不累。”
接着,他像是哄小朋友一般问道:“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去看雪了。”
沈匀霁其实只是不想待在家里,她现在才反应过来,沪市根本没下雪。
她轻声问:“去哪里看?”
“天池啊。”江渡岳启动了车子,“还好这儿没下雪,去长白山的飞机可以正点起飞。”
“长白山?!”
“对啊,所以我才说要和你爸妈说一下啊,大过年的,不声不响就把他们女儿拐走了多不礼貌。”
江渡岳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说道。
沈匀霁简直难以置信,自己随便的一句话竟然被当了真。
直到下午飞机降落,冰冷又新鲜的空气吸入肺中,沈匀霁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到了长白山。
上次来长白山的时候,她还在上小学。
那也是某年的春节,生意成功的老爸突然兴起,带着妈妈和沈匀霁一起跑来天池过年。
那时她的手臂还是光滑素洁的,家里也是富裕充足的。
“妈妈!是雪呀!”小沈匀霁兴奋地乱蹦乱跳。
妈妈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着嗔怪:“女孩子要文静一点!怎么虎里虎气的。”
爸爸却在维护宝贝女儿:“咱家小霁开心就好!”
妈妈故意逗爸爸:“是吗?那要是以后她太活泼,把男人都吓跑了怎么办?”
爸爸却说:“那又怎样!爸爸养小霁一辈子!”
……
这些记忆中的片段冲淡了沈匀霁当下的兴奋,意识到这点后,她立刻停止了回想,做了一个深深的呼吸。
江渡岳在飞机上睡了一觉,此时已经精神抖擞。
他打开行李箱,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冬季温暖四件套,对沈匀霁招招手:“过来。”
沈匀霁还有点懵,听话地走了过去。
江渡岳先是俯身将沈匀霁外套的拉链拉好,又给她一一戴好了帽子、口罩、围巾和手套,像是个细心的家长。
“抬手。”
沈匀霁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乖乖地抬了起来。
只见江渡岳又取出一件又大又宽的白色大衣,给沈匀霁套了上去,瞬间她就被裹得像个企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