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些,在朝中看着不对付,暗地里,却私交甚笃,同一个阵营。
沈青黎唇角勾着笑,兴味道:“真是有趣。”
“哪里有趣?”笔尖蘸着朱砂,萧宴玄问道。
“世人为权势,汲汲营营,百般筹谋,万般算计,到头来,不过是黄粱一梦,片刻欢愉。”沈青黎指尖点了点图上的几个世家,唇角的弧度越来越深,“看着他们丑态百出,期待落空,王爷不觉得有趣吗?”
“是有趣,”萧宴玄的嗓音里带着笑,“阿黎想做什么?”
“什么也不想做。”沈青黎拿起另一张势力分布图,漂亮的杏眸里,笑意泛寒,“一下子连根拔起,可不好玩。”
最好,就如容家这般。
势力几乎折损殆尽,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为踏青云路,费尽心思,一次次满怀希望,胜券在握,却一次次如掌中细沙,徒留枉然。
“过不了多久,又要热闹起来,好玩的事情,定然也不少。”
“又有热闹吗?”
“北燕使团前来和谈,已经在路上了。”
“北燕派哪位皇子入晋?”
“三皇子,一同出使的,还有四公主。”
三皇子乃贵妃所出,母族势力庞大,燕太子在世时,时常被他打压得只能避其锋芒。
此番,他出使西晋,显然是夺位失败了。
这就有意思了。
沈青黎眉梢微扬:“他不会是借出使之名,来大晋求合作,争夺帝位吧?”
“阿黎聪慧,一猜就中。”
“燕帝是哪位皇子?”
“二皇子。”
先燕帝皇子众多,二皇子是最寂寂无名的,谁能想到,却是他荣登九五之尊。
沈青黎扯着萧宴玄的衣袖,眸光晶亮地看着他:“王爷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萧宴玄莞尔,不由笑道:“其他皇子深知斗不过三皇子,一起联手将二皇子推上去,为的是架空皇权,等三皇子覆灭,他们再将傀儡皇帝拉下马,可就容易太多了。”
沈青黎脸上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请神容易送神难,他们怎么就知道,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权势这种东西,一旦握在手中,谁舍得放手?二皇子怎么甘心受他们摆布?”
皇室之中,没有谁,是省油的灯。
那些皇子知道,要是三皇子上位,他们一个也活不了。
同样的,二皇子也知道,一旦被拉下马,别说做个闲散王爷,只怕性命都难保。
先燕帝还在时,有燕太子和三皇子珠玉在前,又有其他皇子蠢蠢欲动,二皇子深知自己没有胜算,为活命,才明哲保身。
原以为,是一只能随意拿捏的羊。
殊不知,是一只蛰伏许久的狼。
从今往后,北燕定然内乱不断。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沈青黎眸光一动,眸底的光芒又灿亮了几分:“这一切,不会都是王爷的手笔吧?”
“不过是从中推波助澜了一番,给他们出点主意。”萧宴玄笑着,倾身靠近她,“溟一刚查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阿黎想不想知道?”
第285章 算旧账
沈青黎的好奇心被他勾起,灼灼地看着他,问道:“溟一查到什么了?”
萧宴玄唇角溢出一抹笑意:“过来一些。”
沈青黎见他这般神秘,忙凑了过去,唇上倏地压过来一抹柔软。
萧宴玄亲了她一口,低沉醇和的嗓音,带着笑,在她耳边说道:“树上那对鸟,在本王面前,卿卿我我,本王,馋了。”
沈青黎的耳尖泛着绯色,惹得萧宴玄眸色也跟着深了几分,薄唇轻启:“阿黎,馋不馋?”
说罢,笑着凝视着她。
沈青黎羞恼地咬着牙:“我还没吃过鸟雀,不知道是烤着好吃,还是爆炒好吃。”
“阿黎想吃,为夫自当如你所愿。”
明明是在说鸟雀,可落在耳中,莫名地多了别的意味,暧昧极了。
他撩拨的手段,层出不穷,越来越难以招架。
沈青黎红着小脸,问道:“溟一到底查到了什么?”
萧宴玄微笑着,手里的笔蘸着朱砂,继续在她的脚踝处作画。
“前几日,朱雀大街开了一家冰铺,生意极好,阿黎知道是哪家的吗?”
沈青黎想也没想,开口道:“冰铺是景昭开的?”
她之所以有这样的猜测,是因为前世,景昭的产业遍布整个西晋,其中就有冰铺。
有一次,在茶楼,她听人说起过。
那时,所有人都称赞沈青鸾是贤内助,是当之无愧的太子妃。
因为,她研制出很多令人惊艳的东西。
比如,镜子、香皂、口红、雪玉膏等等,数不胜数。
金乌西坠,灿烂的霞光倾洒在屋内,涌动着一片灼然的辉光。
萧宴玄坐在金色的光影之中,语气有些酸:“阿黎与本王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猜就中。”
沈青黎又好气又好笑:“阴阳怪气得做什么?”
萧宴玄脸上写满了不爽。
沈青黎忍俊不禁:“二妹妹身上总有一些旁人没有的卓然之处,想必是有什么制冰之法,告诉了景昭,还在沈家时,我名声并不好,之前,不见你拈酸吃醋,怎么,现在又要算旧账?”
萧宴玄盯着她,眸光幽沉:“你都没有那样缠着我。”
外面的鸟雀亲热,都能碍着他的眼,非得把她按怀里亲才罢休。
真缠上去,她怕是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沈青黎歪着头,眉梢一挑,笑得戏谑:“不是王爷自己说的吗,你定力不行,不要招惹你,你是男人,不是圣人。”
萧宴玄气笑了:“你倒是会拿话噎我,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听话?”
沈青黎微笑道:“有道理,我肯定听。”
似是被她气着了,萧宴玄在她脚心重重捏了一下,沉沉笑道:“行!总有让你乖乖听话的时候!”
大概是亲密的事情做得多了,沈青黎无师自通地懂了话中的深意,脸上泛起一抹薄红。
男人,果然不能刺激!
再想想萧宴玄的性子,他既然这么说,定然也会那么做。
沈青黎顿觉五雷轰顶。
“王爷,我错了,你这么好,我怎么能拿话噎你呢?就罚我半年不能与王爷同房共枕,如何?”
等到十月,沈青鸾和景昭就要大婚,到时,她计划成功,想必也与萧宴玄和离了。
萧宴玄在她额头弹了一t下:“这到底是罚你,还是罚我,嗯?”
沈青黎抬手摸了摸额头,理直气壮道:“当然是罚我了,我额头都被你打疼了。”
萧宴玄似笑非笑,眸光凉凉地看着她。
沈青黎继续插科打诨:“我还以为,王爷是君子,没想到你打媳妇!”
萧宴玄看着她这么卖力地胡搅蛮缠:“本王可不是什么君子,本王不仅记仇,记性还好,说过的事,定会一件不落。”
沈青黎立刻就跟鹌鹑似的,缩了回去:“正事还没说完呢,除了冰铺,溟一还查到什么?”
就这点胆子,还敢招惹他。
他都记着呢,招惹一次,就让她哭一次。
萧宴玄递过来一个荷包:“溟一带回来的,你瞧瞧。”
沈青黎打开一看,是一小块镜子,镜面清晰可鉴,连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照得一清二楚。
除了镜子,还有一管口脂。
她对着那一小块的镜子,试了试口脂,本就昳丽的面容,瞬间添了几分魅惑。
“可真是好东西啊。”
不难想象,这两样一上市,会引起怎样的哄抢?
萧宴玄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娇艳的双唇,眸光深黯:“作坊正日夜赶工,不出半月,铺子就能开起来。”
前世这个时候,不管是冰铺,还是镜子与香皂,都还没上市。
看来是接连受到重击,沈青鸾为了笼络住景昭的心,提早将这些东西做出来了。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沈青鸾成为景昭的钱袋子!
景昭想当太子,做梦吧!
沈青黎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唇角笑意盈然,却不达眼底:“这么好的东西,我们帮帮他吧,务必轰动长安城。”
猜到她要做什么,萧宴玄笑着应下:“好,我让溟一去安排。”
沈青黎眸底凝着慧黠的光:“二妹妹如此心灵手巧,定要做出更多更好的东西来。”
正在研制香水的沈青鸾,突然后背发凉,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最后一抹余晖落尽,夜色即将降临。
萧宴玄也画完最后一笔。
他放下手中的朱笔。
玉白无暇的肌肤,在灯火下,耀着光,就像是最上等的瓷釉,一朵殷红夺目的莲花,灼灼绽放,圣洁又妖冶。
萧宴玄情难自禁地摩挲了一下她的脚踝。
看她赤脚走过来时,他就在想,她脚踝漂亮精致,绘朵莲花,一定勾人心魂。
果然如此。
沈青黎亦十分欢喜,眸光一瞬不瞬,没有移开半分:“我都舍不得洗掉了。”
萧宴玄勾着唇笑开:“改日,再给阿黎画。”
沈青黎是真的喜欢。
夜间,沐浴的时候,都把脚翘在桶沿上,小心翼翼地,不碰到水。
萧宴玄沐浴回来,见她坐在榻上,穿着绯色纱衣,满头青丝披散在背后,衬着脚踝处的那朵莲花,魅惑得宛若初入尘间的小花妖,又纯又欲,轻易得就勾住人的魂魄。
这样绝色的尤物,抬起明澈的眸子,朝着你笑时,谁能忍得住?
第258章 回礼
夏日的清晨,鸟雀啾鸣。
帐幔低垂,挡了外面的天光,沈青黎还在睡。
萧宴玄坐在榻边,想到昨夜的画面,无声笑起来,将手中的莲花铃铛系在她的脚腕上。
小姑娘的脚踝很细,如上好的白瓷,他意犹未尽地摩挲着。
沈青黎瑟缩了一下,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伴着她哼哼唧唧的低吟声,在床帐间响起。
萧宴玄眼眸噙着笑,布满血丝的眸底,荡起了温柔的涟漪。
他俯身在沈青黎唇上亲了亲,才起身去军营。
沈青黎醒来时,辰时都快过了,她揉着眼睛坐起来,一阵铃声响了起来。
她怔忡了一下,掀开身上的锦被,就瞧见脚踝处系了条链子。
链子美轮美奂,镶挂着璀璨的浅紫色宝石,一朵红莲层层叠叠地绽开,坠着莲蓬形状的紫金铃铛。
她一动,铃铛微微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悠远绵长的叮铃声中,耳畔似乎回荡着萧宴玄低哑的笑声。
那些画面渐渐浮现在脑中,沈青黎小脸通红,一层红叠着一层红。
昨夜,她被萧宴玄抵在床头,前后都没了退路,明知她的耳垂和颈侧最遭不住他撩拨,他专挑这些敏感的地方亲,缠着她,咬着她的耳朵。
“为夫给阿黎绘了莲花,礼尚往来,阿黎是不是也该在为夫身上留点什么?”
沈青黎被他亲得乱了呼吸,还没反应过来,他手里就多了一罐她平日里常用的口脂。
萧宴玄勾起她的下颌,将口脂不紧不慢地抹在她的双唇上。
“王爷,”沈青黎心尖止不住地轻颤着,“你,你要干什么?”
萧宴玄眼眸带着笑,如一泓深不见底的漩涡:“阿黎知道该怎么做吗?”
“王爷,我......”
“不知道吗?为夫教你。”
萧宴玄抬手,拇指缓缓地抹过唇瓣,幽沉的眼,侵略性十足,凝住她的时候,仿佛带着勾子,魅惑又色气。
妖孽至极!
沈青黎呼吸发紧,看着他俯身过来,在她锁骨上落下一个殷红的吻痕。
口脂还能这么玩!
沈青黎浑身血液都往脑袋上冲。
“学会了吗?”萧宴玄勾着唇,沉哑的嗓音带着几分蛊惑,偏偏还一本正经地问道,“还要为夫再示范一次吗?”
沈青黎哪里招架得住,一双眼眸盈盈如秋水,蒙着一层水雾:“不,不用了。”
“既是学会了,就要学以致用。”
萧宴玄轻轻地笑,握着她的肩头,眸光幽暗如墨,如同凶兽,在欣赏着自己的猎物,在一口一口吃掉之前,极尽蛊惑。
“阿黎乖,听话。”
“听话”两个字,狠狠地烫进沈青黎的心里。
萧宴玄一边吻着她,落下一个又一个吻痕,一边唤着她的名字。
唇齿相缠,耳鬓厮磨。
沈青黎晕晕沉沉地软在他怀里,攥着他松散开来的衣襟,在他心口处,落下一个同样殷红的吻痕。
萧宴玄轻笑着,愉悦至极:“阿黎亲的这么好,为夫该回礼的。”
沈青黎脸颊绯红,滚烫得几乎要冒出热气。
如今再回想起来,仍然羞耻得整张脸都爆红了。
她摸着脚上的莲花铃铛。
这就是萧宴玄的回礼?
他花样怎么这么多!
沈青黎磨磨蹭蹭,等脸上的热度消下去了,才起身洗漱。
看到书案上放着一张图纸,走过去拿起来一看,心口怦怦地跳。
莲花足链,竟是萧宴玄亲手绘制,又连夜赶工,亲手做出来的。
沈青黎看着图纸,忽然就懂了深藏的情意。
莲花和莲蓬,并蒂同心。
一股灼热的涟漪,在心口处荡开。
这一刻,她忽然很想萧宴玄。
沈青黎找了一圈也没瞧见他,便去问锦一:“王爷呢?”
锦一道:“王爷去军营了。”
这些时日以来,萧宴玄很少去军营,都是交给溟一和郑伯。
他整日与她腻在一处。
不是带着她去曲江池游玩,就是拉着她垂钓,再一起烤鱼。
兴致一起,带着她逛遍整个长安城。
夜间,又一起放河灯。
一盏盏河灯,如星子般漂浮在水面上,她们坐在高处,赏着河景月色。
以至于,沈青黎都习惯了他在身边。
她不由问道:“是军营里出了什么事吗?”
锦一摇头:“军营里一切都好。”
沈青黎便没放在心上,只当萧宴玄许久没去军营,今日去巡查。
她拿了药箱,坐马车去姜家。
今日,又到了给姜洄施针的日子。
从最开始的每日一次,到后面的三日一次,再到一月三次。
今日,是最后一次。
姜洄的腿伤愈合得很好,已经能下地了,只是还不能太用力。
沈青黎施完针,叮嘱一些事宜,让他不要操之过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