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输了
郁青然一顿，周知挽着他的手臂，眼底担忧。微仰着白皙温软的小脸，柔声关心：“青然哥，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是事情不顺利吗？”是不顺利，官司输了。不过也跟他没关系。郁青然眼底沉郁，周身散发的气息冰冷疏离，未理会。季绯离他们有点距离，并不能听清两人说话。只是看着依靠而站的他们，略微沉默了会。心底的不适坠落，直直的掉到实地。她没有闲情逸致看他们之间的甜蜜。“我的车就停在外面，先去车上吧？”耳边曹鹤鸣温和的询问正合她的心意，季绯点头，抱着花在他身旁往外走。明亮的向日葵在日光下光华灼艳，融化了女人身上的清冷。她似乎又瘦了些，说话时的侧脸线条更为清晰，露出的一截白皙细腻的脖颈一只手仿佛就能掐断。郁青然摩挲佛珠的指尖一顿，随即眼底掠过一抹懊恼。不可控的感觉极其糟糕，他眉眼间极速掠过一丝烦躁，抬脚直接往外走，想要离开共处过的地方。周知一时不察他的动作，手还挽着，被带着踉跄一下才跟上。悄然抬眼去看男人的脸色，她灵敏的心思很快明白过来，垂在身侧的手捏紧群侧的布料，揉出不小的深痕皱褶。相挽着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季绯连忙叫停曹鹤鸣开车的动作，“我们等一下再走。”她的目光没有掩藏，曹鹤鸣顺着看过去，恰好看见前方的豪车边站着的郁青然。倒不是季绯想看，只是不想再碰见，亲眼看那两人上车后疾驰离开。曹鹤鸣推翻之前的想法，看向副驾驶上的人，“请你吃了两次饭，结果都不是很好，今天我彻底赔一下礼，希望你别拒绝。”季绯:“我没放在心上，况且那是你妹妹的过错，跟你没有关系。”“我是她哥，对你造成伤害，我有管教不好的关系在，负责也是同样的。”话又被堵回来，季绯心口有些的闷，急需找到一个宣泄口。想喝酒。念头一出，她口随心动，话也脱口而出，“那去酒吧吧。”曹鹤鸣有点惊讶，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想法，不过又能理解。车很快停在酒吧门口。此刻还是下午，人不算多。外头明亮日光，里面灯光依旧绚丽昏华。季绯坐在吧台边，酒香充斥鼻尖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怀有身孕。喝不了酒。她握着酒杯，喉间干咽一下，没有动。再怎么样，她的理智是存在的。曹鹤鸣接过调酒师调的酒，看过来，目光落在她的酒上，迷蒙绚丽的灯光从一侧洒下，勾勒得清冷绝艳的小脸更为瑰丽，令人着迷。他的心神晃了一瞬，音乐声太大，他微微靠近，扬声:“你心事很重，有不高兴的要学着发泄出来，憋在心里可不好，会生病的。”声音混着重金属音乐声，季绯有些走神，听不太清他的话，不由自主的又往那边靠了一下。从远处看，像亲密耳语的情侣。咔嚓一声，这画面定格在手机屏幕里。宋钰直接发送给郁青然，在对方发过来一个问号后，一个电话拨过去。“你猜他们是谁？”他靠坐在卡座里明知故问，大爷一般的伸展手脚，视线直直的落在前方。“没想到季律师还会来酒吧喝酒，旁边陪着一个帅哥，两人也是有意思，来酒吧不喝酒，就头靠头的聊天。”“有病去医院。”冰冷的嘲讽一句，对方直接挂断电话。无情极了。宋钰轻笑一声，手机扔在桌上，一手搂过身材火辣的女伴，轻佻的摩挲她裸露的肌肤，“打赌吗？”女伴敏感的嘤咛一声，媚眼如丝的靠在他的怀里，“什么赌？”“赌三分钟内，刚才挂我电话的人会不会打过来，不会，我给你十万，会，你可要听我安排。”随着磁性蛊惑的声音落下的还有男人不老实的手。温软地方被抓一下，女伴轻喘一声，柔若无骨的手推他，声音粘腻的撒娇，“不打赌我也听你安排。”区区十万她也不是很放眼里，只要伺候好宋钰，好处可不止十万。不管是输是赢，她都不亏。思及此，她更紧的贴上去，软软的靠着。放在桌上的手机忽地振动起来，亮着的屏幕光上能看见时间。距离方才挂断电话，只过去一分钟。宋钰捏捏女伴圆翘的臀，唇角笑意勾人。“你输了。”女伴害羞的藏着他怀里。他接起电话，对方的语气冷硬且不客气，“地址。”宋钰看着距离很近的说话的两人，轻笑。季绯第二次回头，目光在一众喝酒玩乐的人群里扫视一圈，没找到盯着她的人。可能是错觉，她竟然觉得那道目光是在看着她。“怎么了？”曹鹤鸣察觉到她是在寻找什么，跟着看过去，只看见人群。季绯摇头，酒杯在她手里转圈。放在手边的手机亮起，曹鹤鸣扬扬手机，指着外面，“我先接个电话，你在这里坐着别动，免得我等下找不到你。”得到季绯点头，他才拿着手机离开。季绯喝不了酒，又没人聊天，便看着舞池里的人跳舞。清冷姝丽的脸在灯光下显得靡艳，疏离冷淡的气质与灼热滚烫的氛围很不相同，却又奇妙的融合。独特的存在在属于猎艳的场合极其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季绯被迎面的酒气冲到，直接离开高脚凳下来，拉开跟面前忽然出现的男人的距离。“这位先生，我还在等我朋友，不必了。”“在等朋友，多一个也不会怎么样的。”男人喝的醉醺醺的，领口的纽扣都扯开，露出大片的肌肤，面容俊朗，行为十分不入流。在她手伸过来的瞬间，季绯已经警觉的往后躲，后背却贴上一片坚硬。在一众乱七八糟的酒味中，冷檀木香出类拔萃。冷白好看的手出现在她的眼前，骨感十足的手捏住对方。咔嚓一下，一声惨叫。
第80章 购销
惨烈的声音盖过狂热的音乐，周围的视线投过来。“你他妈的知道老子是谁吗？”醉酒的男人把面子看得比天大，此时失了脸面理智消失殆尽，看着郁青然的眼神狠厉无比。有他身边同行的人认出郁青然，吓得急忙去拉，奈何男人酒气上头，根本拉不住他。眨眼间，男人挣脱开朋友的桎梏，随手领起吧台上的酒瓶甩过去。冷檀木香裹挟着一片寒意往前，郁青然一脚踢飞酒瓶。玻璃破碎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季绯脑中有一瞬的嗡鸣和停顿。就见男人两步上前拎着醉酒那方的衣领，拳头挥在人脸上。醉酒的人毫无技巧可言，只凭着一股劲使劲。郁青然也不知发什么疯，清风霁月的男人，下了凡间跟人打架。一场混战震惊所有人。宋钰回神上去拉人，安保也过来制住他。闹剧平息。季绯站在狼藉之外，有些哑然。音乐声还在响，舞动的人群已经静止。昏暗的光线下，男人身形挺拔高直，头发微乱，碎发搭载额前，阴影遮住他漆黑的眼，周身散发的气息如林中凶兽，暴厉狠绝。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宋钰离他近，嗅了两下，视线在他身上转了转，停在他的手上，咦了一声，“你怎么还受伤了？”季绯也下意识看去，不明朗的光线下，有液体从他指尖往下滴落，手背上几条颜色深重的痕迹。她移开视线，怕坚守的防线出现裂痕。郁青然捕捉到她的动作，心底一沉，气息冷得掉喳，声音紧绷，压制着蓬勃着怒气，“季绯，过来。”季绯犹豫片刻，不太愿意过去，可他打架的原因是由自己引起。一走近，血腥味直在她鼻尖转。低眼看向他的手，手臂软软垂着，有点不自然，衣料划破，皮肉翻出，很是触目。她眼底掠过一丝紧张，询问：“你没……”“这是怎么了？季绯。”一道声音打断她的话，接完电话的曹鹤鸣站在门口，目光找到季绯的身影，急急走过来。温和有礼的打量她几秒，确定身上没有伤，面上是肉眼可见的松一口气。“我没事。”季绯淡笑安抚。“我有事。”冷厉强横插进来的话使气氛蓦然转变。曹鹤鸣看过去，眉峰微挑，结合一片狼藉，事情大概也能猜出七八。他好似没看见一般，温和的目光又落在季绯身上，“你没事就好。”他没多言，也不询问事情真相，避免季绯不自在。郁青然才发泄出去的郁气似又拧成团聚在胸口，漆黑的眼眸迸发冷光。季绯此时站的位置十分巧妙，夹在两人中间，身形相差无几的两个人犹如一堵高墙，将她笼罩在阴影里面。有点压力，她挪动步子撤出一点，随后手腕一紧，整个人被带动着往后去。身体贴在温热坚硬的胸膛，血腥和冷檀木香混杂。季绯微挣，想抽出手，对方却握的很紧，察觉到她动作后，力道更大了，像要捏断她的腕骨。季绯疼的眉眼拧起。周围人太多，她也不想忽然闹开让别人再多加猜测。郁青然黑眸沉沉，冷白的手仍然没松，只是力道轻缓了一丢丢。“我是因为你受伤，你陪我去医院。”他声音又低又沉的砸下来。季绯拧眉，“宋钰可以陪你去，我会负责你的医药费。”“我没空！”无需等冷彻入骨的眼神看过来，宋钰急忙撇开，“这烂摊子可还得我来收拾呢。”季绯忽才去仔细看造成的狼藉，地上桌子酒瓶碎了一地，之前酒吧的看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清场离开，只剩醉酒男人满脸是血，肿得辨不清五官，被安保架着迟迟未动。她心底咯噔一下。“死不了。”头顶落下散漫沉冷的声音。宋钰吊儿郎当的靠在一旁，见状，挥手示意安保把人带去医院。醉酒男人还有气息，季绯微松，再一环视，酒吧只剩她和郁青然，曹鹤鸣三人。郁青然耐心告罄，拉着她的手腕往外走。然没走几步，目光阴冷的盯着身后跟着的人，“你还跟着干什么？”曹鹤鸣不惧，目光担忧温和的看向季绯，“我陪你一起。”简直修罗场。季绯手腕又开始痛，曹鹤鸣是出于好意，但自己与郁青然的关系，场面务必是会尴尬不自在。她温声，“你先回去吧，我送他去医院，毕竟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受伤的。”曹鹤鸣默了下，留下句注意安全，在酒吧门口和他们分道扬镳。离酒吧最近的医院是陈子昂在的那所。季绯刚开口说去这里，被郁青然冷冷拒绝，直接导航到另一家远距离的医院。她不想在上面多费心思，便随着他去。郁青然手臂骨折，需要打钢板进去，听着医生的话，他下意识去追寻季绯的目光。然就撞上女人很淡，很轻的神色，似平静的水面没有波澜。“我会负责你的医药费作为感谢。”她声音平静疏离，简直没良心。深重的落差感笼落下来。郁青然忽然记起自己车祸伤到脚，季绯知道后直接从学校逃课回来。急急忙忙的，小脸都是薄汗，眼底的心疼都要溢出来，一直到他脚好后才正常回到学校上课。如今情况相差无几，态度待遇是天差地别。他眼眸里的墨色深沉，“我不缺这点钱，受伤是因为你，照顾我到伤好，是你理所当然要做的事情。”季绯再次压下眉，“郁青然，你是有未婚妻的人。”“她会理解。”郁青然冷着脸。季绯不知是他太相信周知，还是周知伪装的太好，理解二字竟说的这么冠冕堂皇。“郁青然，我完全可以扔下你离开。”她眼角眉梢染上冬日的寒，“别得寸进尺。”最后几个字似敲击在男人心头，无端冒出一丝酸涩。他喉间堵住，一时强硬不起来。片刻，低沉的声音有难以察觉的妥协，“三天，照顾三天，恩情一笔勾销。”
第81章 不是重点
季绯眸色微顿，轻轻敛下眼皮，垂眼在旁边坐下。行动表明答案。郁青然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很不受控，面色难看。手术结束在一个半小时后。清风霁月的男人手臂绑着绷带半吊在胸前，走出手术室，目光一扫，眸色瞬间压低。外面走廊空空荡荡，她没有在门口等他出来。郁青然步子迈得冷然快速，走到会诊室外，一眼攥住坐在外面椅子上的季绯。发丝从耳边滑落，勾在脸侧，侧脸精致温软，低头看着手机，长卷的眼睫微眨，一心只在手机上，对周围的情况毫不关心。压迫的身影从头笼罩下来，季绯眼前出现一双漆亮的皮鞋。黑色西裤包裹的长裤笔直有型，垂在身侧的冷白手腕上圈着黑色梵文佛珠，冷檀木香幽幽。她坦然自若的关上手机，抬起小脸看向他，眉眼平静，“手术已经做完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家了。”郁青然第一次不喜她乖顺安静的模样，“三天内，你都要在我身边照顾我。”他眼底墨色发沉，抬手攥住她手腕，声音发冷。男人的力气很重，季绯的手腕隐隐发疼，抬眼看向他凌厉紧绷的脸部，总觉得他又在生气。又在气什么？她不解，甚至是不想理解，顺从的跟着郁青然回到月亮湾。许久未曾踏足，上次的记忆也过于恶劣，季绯心底升起一丝抵触。她的步子迟缓，半天只站在玄关处。郁青然眉头微拧，回头看见她离自己一段距离，眼底不悦，“进来。”季绯轻呼一口气，走至沙发边坐下。客厅里一时静默。家里没有阿姨，空荡荡的房子静的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季绯只除开始抵触外，此刻心静的不可思议。她垂眼盯着茶几一角，有点出神。叩击声骤然响起。季绯思绪拉回，对上男人深沉的眼眸。“怎么了？”“饿了。”郁青然收回手往后微靠，姿态松散。没受伤的手去解领口的纽扣，修长冷白的手指充满骨感美。“那我点外卖。”季绯的话平静淡然，拿出手机真的认真的看起外卖。手机上的莹莹白光照在她的脸上，白皙的小脸更为莹白绝艳。郁青然面色难看至极，解纽扣的手指用力到泛白，轻微一声响，扣子脱落在指尖。他没言语，心底翻江倒海，卷起来的风浪从远处席卷而来。在他坐上餐桌，看见卖相一般，且还存在他忌口的食物时，巨浪排在海岸边，有什么碎裂。“季绯，医生的医嘱在病历单上，你点菜前不会看我忌口的东西？”他的眸色浓郁，面色冷寒至极，手指敲在桌面上，腕间的梵文佛串跟着抖动，用力得似要将桌子敲碎。季绯冷漠的扫一眼餐桌，饭菜色香俱全，只有其中两道菜是犯忌，其他三道菜仍然是能吃的。“忌口的菜不吃就可以，你还能吃其他菜，或者我再重新点一份也是可以的。”她不能理解，眉眼勾着冷意。郁青然手背青筋凸起，面色紧绷至极，极力克制着翻滚的怒意，周身的气息冷如冰霜。他声音压抑隐忍，又似含着冬日的冰，“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没有一心顺着他，以前明明是十分尽心，他生病期间，是变着法的做有营养的菜，哪跟现如今一般，敷衍的点外卖，菜还是他忌口的。季绯冷漠的看着他，“那重点是什么？要是菜不喜欢，我给你点另外一家。”她点的店都是私家菜，打电话预订，确保能符合男人挑剔的胃。指尖已经找到电话要拨出去，忽然一声巨响。桌上的饭菜被扫落在地。饭菜的汤汁混着瓷片飞溅，泼在季绯的旗袍上，划在手背上。她轻吸一冷气，低眸看向手背的伤口，碎片锋利，皮肉划开，殷红的血慢慢流出。郁青然目光一顿，胸口的火气骤然熄灭，眼眸飞快掠过一抹心疼和恼。目光落在她手机屏幕上的电话界面，心头一窒，又闷又疼，“自己想。”声音冷硬的扔下一句，碰一声，楼上房间关门声巨大。季绯疲惫的捏下眉心，叫来保洁打扫卫生。折腾一番，吃饭胃口完全消失，手背上的伤简单处理一下，她也直接上楼去之前住的房间。又是一道关门声。听见声响的郁青然睁开紧闭的眼眸，眼底漆黑如墨。冷静一会儿，心底那股横冲直闯的情绪已然平息。扔在床上的手机响起，他起身拿过，屏幕上的名字是刻意来提醒他之前的赌约。指尖轻点接通，郁老爷子的声音沉稳，“你要认输了吗？”认输？放弃母亲的地？郁青然否认的话只到唇边，却如何都未出声。良久的沉默，郁老爷子也不催促，手机贴在耳边静静的等着。最后等来的是嘟一声的挂断。臭小子。郁老爷子乐呵的把手机递回给管家，优哉游哉的靠在躺椅上听戏曲。日光坠落，夜色席卷。别墅一片黑暗，轻微的开门声格外刺耳明显。月光从窗外洒进，朦胧照亮门边清冷矜贵的身影，勾勒冷峻的五官。郁青然放轻脚步声靠近床边，被子里的女人单薄瘦弱，手露在外面，手背上的伤口在月光下触目。他眼神在月色里没什么变化，只是用棉签沾着药轻轻涂抹，力道放的极轻，生怕弄醒睡梦中的人。伤口长长的一条，缓慢的涂药拉长时间，四周空寂，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两人，白日糟糕怒意的争执退去，在夜间，氛围静谧安好。涂完药，郁青然起身，晦暗不明的目光落在床上几秒，随后轻声离开。门关上的一刹那。床边一直闭眼沉睡的人忽然睁开双眼。季绯抬手，在月光下，她看清手背上涂药后泛着的湿润。手指蜷了蜷，她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找到曹鹤鸣，发出一条消息。［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