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选爸爸
助理接连打了几个电话，手机在副驾驶上震动不止。郁青然淡淡地扫了一眼，索性开了免打扰。谁都不能阻止他去见季绯。然而他还是高估自己了，原来他也有情怯的一天，明明心跳快得近乎有些疼了，他却止步公寓外。郁青然抿紧薄唇，苍白的俊脸上浮现几分踌躇。阿绯看到他，大概会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吧，抑或是直接无视？无论哪一种都会让他心口绞痛。“谢谢叔叔，叔叔别担心，多多可以自己坐电梯。”突然听到孩子的声音，郁青然下意识寻声看过去。奥利弗，那个抢走阿绯的外国男人接完电话，满脸歉意地摸了摸多多的头。“谢谢多多体谅，那叔叔先走了。”多多懂事地点点头，把书包背得更稳了点，大眼睛却盯着奥利弗看个不停。这是妈妈给他选的爸爸吗？但是妈妈好像更喜欢另外一个叔叔，多多揣着疑惑主动进电梯，朝奥利弗挥挥手。奥利弗离开得匆忙，电梯还没来得及关上就被拦下。男人修长冷白的指节被金属门挤得泛红，多多立刻摁了电梯开门钮。“叔叔赶紧进来。”“谢谢。”郁青然进了电梯，和仰头看他的多多眼神交汇。可能是爱屋及乌，郁青然对多多似乎有着天然的好感，他半蹲下身，语气温和，“你妈妈呢？”多多却鬼精灵似地不答反问，“叔叔想见妈妈吗？”郁青然噎了噎，这孩子未免太聪明了。他点点头，多多才解释，“妈妈去忙了，不在家，所以让刚才的叔叔先送我回家。”听到季绯不在家，郁青然脸上浮现几分失望。不过他很快释然，既然多多在家，季绯早晚会回来的。电梯到了楼层打开，多多背着小书包兴冲冲地跑出去，郁青然自然而然地跟上。小孩子个子小，郁青然就抱起多多，方便多多摁指纹锁。“谢谢叔叔。”多多礼貌地道谢，在门口的鞋架上找出毛茸茸拖鞋换上，一转头却发现郁青然依旧站在门口。不离开也不进来。“叔叔可以进来等妈妈。”郁青然摇了摇头，没有季绯的允许，他不想擅自决定。妄顾她的意愿，这种错他犯得够多了。“等你妈妈回来。”多多小大人似地撑着下巴思考了片刻，“那我给你叔叔搬张椅子，叔叔坐着等。”不等郁青然回话，多多一溜烟地跑进去。可惜年纪小，客厅里原木的桌椅全都搬不动，只能从自己卧室里搬了张卡通的小凳子。小凳子对郁青然来说太小，他失笑，摸了摸多多的头，“叔叔不累。”多多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乖乖放下凳子蹲在门口陪郁青然等季绯。“叔叔你喜欢妈妈吗？”孩子的心是最透彻的，郁青然被说得一愣却没敷衍了事，反而郑重地点头，“喜欢，你会介意吗，如果……”如果他还能当爸爸的话。多多耸了耸肩，“只要能对妈妈好我都可以啦，但是如果没人能照顾妈妈，我就照顾妈妈，我已经六岁了，很快就长大了。”六岁。郁青然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字眼，看多多的眼神微变。六岁的孩子五官初开，依稀可以看出季绯的影子，唇形却不像她，反而更像他。一个念头渐渐明晰，难道多多是他的孩子？郁青然暗暗攥紧手心，压下心头的激动，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往常一般，“那你妈妈有没有——”“多多。”季绯的声音突然响起，她毫不留恋地越过郁青然抱起多多，头都懒得回，“你又来做什么？”“阿绯，我想见你……”郁青然嗓音低沉，眼神一点点回暖，她今天穿了身米白色的缎面半袖小洋裙，姣好的腰线被勾勒得淋漓尽致。他贪婪地用眼神描摹她的每一寸。然而季绯却没搭理他，温柔地让多多回房间。多多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郁青然，乖乖抱着小凳子跑走。等孩子走了，季绯才冷着脸转身，“现在郁总见到了，请回吧。”可郁青然的执着超出她的想象，他抬手握住她的手腕，“阿绯答应让我做情人，不需要我陪了吗？”指腹微凉的体温隔着衣料传来，季绯皱了皱眉尖，猜到郁青然又是一意孤行出院。她挥开他的手，抬眼和他对视却被黛黑眼底的渴望惊了一下。“不好意思筹备婚礼手头紧，没那么多钱养情人。”提起缺钱，郁青然瞳孔微颤，不受控制地想到以前他对她的态度。薄唇被他抿得泛白，眼神脆弱至极，几乎有些无措地看着她。然而季绯却没有停留，转身进公寓，门“砰”地一声关上。好半天郁青然才回过神，抚上冰冷的防盗门却没有勇气敲开。如果阿绯不愿意让他进去，他在这里等着也是一样的。至少……没有再赶他走。郁青然慢慢萎顿下身体，靠在门外枯坐了一夜。一墙之隔也算慰藉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锁轻轻转动，多多叼着没吃完的吐司片正要去学校，看到郁青然惊得面包片都掉了。“叔叔你在外面等了多久啊，快进来吧。”郁青然不动，“你妈妈呢？”“妈妈还在睡觉，所以你要很轻很轻哦。”多多让开路，一边偷偷打量郁青然。郁青然熬了一夜，眼底青黑一片，憔悴得显然易见。多多忍不住有些同情他，搅着手指扭扭捏捏地提醒，“叔叔，妈妈喜欢吃培根三明治，不放生菜，要好多沙拉酱的那种。”一口气说完，不等郁青然反应就背着书包跑走。郁青然愣了愣，薄唇不自觉地弯出笑弧。如果多多是他的孩子，他一定会宠上天的。心知这是孩子好心的助攻，郁青然小心翼翼地到厨房准备。做这些事于他来说很生涩，但男人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好在三明治制作简单，郁青然温好牛奶放上餐桌，季绯也伸着懒腰从卧室里走出来。长发凌乱地披散肩头，平添了几分慵懒的冷感，季绯睡眼惺忪，正要打哈欠突然发现家里多了个人。“你怎么还没走？”
第163章 认错人
“我想等你。”郁青然黛黑的眸子微软，解围裙的动作一顿，僵立在原地。季绯不语，瞥了眼餐桌上的三明治和热气腾腾的牛奶。长身玉立的男人戴着浅蓝色的围裙，那么格格不入。然而她的沉默却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敲击他的心。郁青然难以忍受疏离的氛围，主动开口，“阿绯，你尝尝合不合口味，吃完我送你去上班。”低哑的嗓音微软，眼里的期期艾艾毫不掩饰地暴露在她面前，似乎心甘情愿被她拿捏住弱点。可季绯依旧面色淡淡，随手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郁总手生的很啊，煎蛋都糊了。”只咬了一口，她就放下了三明治，上一次吃还是五年前，郁青然也是，很久没做了，他抿紧薄唇，面上浮现几分懊恼和愧疚。他想起以前，季绯对他的照顾，而自己现在想挽回她却连蛋都煎不好。“那我重新……”“不用了，公司会供应早餐。”季绯皱了皱眉，不耐烦地起身，回卧室换衣服。客厅里属于食物的淡淡香气并未散去，郁青然盯着被咬了一口的三明治，沉默地拿起来，就着她咬过的地方吃掉的剩余的部分。很难吃，是焦的，牛奶也过烫了难以入口。他咀嚼着，舌尖弥漫着苦涩，涩意无孔不入钻进心头，搅得一夜未眠的精神都摇摇欲坠。“砰。”卧室的门打开，季绯调整着高跟鞋的角度，一眼都不看郁青然，直接穿过客厅往外走。然而刚刚还有些恍神的郁青然却像甩不掉的膏药似地跟上来。“阿绯，我送你去。”季绯不想和他在外面争论，片刻后面无表情地坐在后座。她牵了牵唇，只觉得好笑。郁青然，堂堂郁氏总裁居然主动给她当司机。说出去多魔幻啊，偏偏郁青然心甘情愿。他有意放慢速度，以期能和她多独处片刻，偶尔从后视镜里偷偷看一眼。季绯回国后变了太多，此刻一身黑白职场装，包臀裙裹住浑圆线条，充斥着令人心惊的韵味。她知道郁青然在看她，然而不管是叙旧还是好好谈谈她都没兴趣。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一到公司大楼，不等郁青然开口，季绯就先一步下车，撩了撩覆背的长发，又成了职场上雷厉风行的z小姐。前台妹妹看到季绯星星眼都差点冒出来，“z小姐早！”季绯回以一笑，明明只是礼貌的回应，站在门外的郁青然却嫉妒得发疯。阿绯回来后对所有人都能好言好语，唯独抛弃了他。可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郁青然闭上眼，无声地叹了口气。季绯可不在乎他怎么想，在同事的招呼声中，她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桌上文件堆积成山，一沉迷工作就忘了时间，直到闻到鲜香的米线味。她揉着额角抬头，工位旁点了米线的同事顺手拆开筷子，“小z要不要来一口，这家的米线很好吃的。”“不了，我——”“小z，你未婚夫托人给你送的爱心午餐哦。”话没说话，另一位同事出外勤回来，拎着一大包套着保温袋的午餐放到了季绯桌上。一瞬间，一群同事都用艳羡的目光看她。季绯嘴角的笑意却冲淡了许多。她和奥利弗只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联姻，这份午餐是谁送的，不言而喻。季绯不吭声却不妨碍同事们起哄，尤其是在前台妹妹又抱来一束花后。洛神玫瑰娇艳欲滴，别出心裁地用了书法纸当包装，古色古香，恰好适合季绯的气质。“z小姐，要帮您插起来吗？”前台妹妹看着季绯办公桌上成堆的文件，局促得花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季绯摆了摆手，口吻淡淡，“分给大家吧。”正主都开口了，未婚的女同事抱着沾沾喜气的念头拿走了不少，剩余的几支歪歪落落，被季绯连着包装袋一齐塞进垃圾桶。错过了最想要的时候，这些东西她不会再渴盼了，她会让郁青然知道破镜不能重圆。小插曲不能改变工作狂，季绯沉下心工作，正想起身去盖公章，下班离开的同事又折返回来。“小z，你未婚夫来接你下班啦，别加班了！”季绯一愣，语气有些不可思议，“什么？”“奥利弗？”“应该是，就停在楼下呢。”季绯微微微微沉默，章也不想盖了，说奥利弗她是不信的，郁青然蹲点她下班倒是有可能。季绯沉着脸走出公司大楼，一辆黑色长车停靠在路边，茶褐色的车窗映出熟悉的身影。“哇，小z你未婚夫对你真好啊。”路过的同事羡慕得不行，又是送饭又是送花还接送上下班。季绯极力平复呼吸，突然轻笑一声，“是啊，我和我老公感情很好。”同事又调侃了几句离开，季绯若有其事地坐上车，抬眼撞进幽深的眸底。刚才的对话他都听到了，心口被生生撕开一道伤，疼得他呼吸都染上寒气。季绯一言不发和他对视，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也该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了吧。然而男人失去血色的薄唇勾出一抹温柔至极的笑，“现在要回家吗？”季绯想笑，也确实笑了出来，“当然是去试婚纱了，郁总想跟着去，嗯？”她扬起白腻的下巴，眼神凉得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透着嘲弄。“我陪你。”郁青然没有如她所想发怒，只是转过头照做。车内清新的柑橘香弥散开来，压抑僵硬的气氛却没有丝毫缓解。说要试婚纱只是为了逼走郁青然，毕竟哪个男人没有自尊心，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人为其他男人试婚纱？可惜她低估了郁青然的执念。全市最好的婚纱店，季绯看着橱窗里温暖清亮的白光，洁白的婚纱静静地在人台上展示着。美好而神圣，本应该是幸福的开端。她在看的同时，郁青然也在看，黛黑的眸浮现几分恍惚。只差一点，阿绯原本会为了他穿上婚纱的。
第164章 做地下情人
“啊，我忘了，郁总是不婚主义，来婚纱店肯定很不高兴吧，要不您先回去？”季绯勾了勾唇，只用眼角睨他，神色嘲弄。郁青然张口，无力地想辩驳却只是摇头，“已经不是了，能陪阿绯试婚纱我很愿意。”如果是为他而试……痴心妄想。他自嘲一笑，季绯神色却冷了下来，越过他先进了婚纱店。店里充斥着甜美的花香味，玫瑰香氛静静地摆在矮几上，旁边的巨大全身镜照出季绯纤美的身形。导购看季绯气质不算，连忙迎了上来，“小姐，您好，来试婚纱的话需要先登记一下哦。”她拿出表，又看到跟在季绯身后的郁青然。“这位是您先生吧，和您真配，郎才女貌。”导购笑眯眯地夸赞，语气真挚，男人矜贵俊美，眼底的乌青也不损气质，反而添了几分脆弱感。和季绯站在一起，俊男靓女，尤其养眼。然而不等郁青然开口，季绯就皱起眉，“他不是我先生。”否认得没有一丝犹豫，郁青然心底空落落的，抿紧唇线默默地垂下眼尾。导购看出两人间怪异的氛围，一时尴尬地不知道回什么。郁青然看着也不像司机，可正常女人试婚纱怎么会不带未婚夫呢。季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揭过了这个话题，“这是试纱费，那件。”她递过去一张卡，顺带着自己签了表。哪怕如今不是她曾经憧憬的婚姻，季绯依旧愿意亲自为自己挑选婚纱。导购感激一笑，“小姐稍等。”洁白蓬松的高定婚纱像一朵柔软梦幻的云静静地被导购捧在怀里。季绯抚摸着裙摆的重工蕾丝，眼里浮现几分感慨。“麻烦你帮我穿上。”郁青然看着她进试衣间，眼底越发幽深，胸口的涩意混合着痛，他似乎闻到一丝涌上来血腥味。他真的该死，都是他的错。头顶射灯笼罩下光晕，一点一点地把伤痕照出来。“小姐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导购惊艳得夸个不停，帮季绯捧着婚纱的大裙摆。季绯低头整理好腰后的系带，抬头就看到郁青然看着她出神。心跳声剧烈得几乎有些吵了，郁青然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季绯已经自顾自地背对着他在全身镜前看婚纱了。婚纱的束腰衬出她纤细柔韧的腰肢，郁青然想起以前，他无意间用了点力，季绯都会在他掌下轻颤。眼神水湿地望过来，铺开的长发像上好的绸缎，雪肌玉骨一点都不夸张。郁青然深吸一口气，隐忍地反而摁着手腕，梵文佛珠在腕骨上碾过，留下一圈淡红的压痕。“很适合你。”“是吗，郁总的眼光一向不错，希望我的未婚夫也会喜欢。”季绯轻笑着转身，眼神上下打量了下郁青然，“我看郁总和他身量差不多，不介意替他试一试衣服吧？”郁青然微愣，眼神迷茫得几乎有些无助。他们静静对视，就在季绯以为郁青然要拒绝时，他轻轻应声，“好。”轮到季绯愣住了，而郁青然却转向导购，“挑一套和她相配的。”导购默默看了眼季绯的脸色，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好，先生您稍等……”“算了。”季绯出声打断，不善地眯起眼，“丧着一张脸，看着就眼烦。”逆来顺受，毫无底线。女人突然发难，郁青然默了默，“我可以的阿绯……只要你留下我，干什么都可以的。”他神情落寞，季绯咬牙，费力地提着裙摆靠近郁青然。“我不愿意呢。”“我就想让你滚，永远离开我的视线呢？”她太生气了，没有注意距离，郁青然看着她因怒意而生动明艳的眼，黛黑的眸软成一滩水。男人嗓音干涩，“除了这个。”只是寥寥数年他就已经难受得像天都塌了。要是这辈子都见不到她……郁青然不敢想。季绯睨着他，“那做见不得光，我挥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地下情人。”像郁青然以前对待她一样。导购默默瞪大眼睛。郁青然却似毫无所觉地抬起头，目光眷恋地停留在她雪白的肩头。苦涩和庆幸把他撕成了两半，至少季绯还愿意留下他，还愿意和他有牵扯。他还有机会亲近她。“可以。”郁青然犹豫着迈开一步，想触碰她，“阿绯，我说过的。”然而季绯却冷漠地避开，“好，那你现在可以走了，我不需要你陪。”郁青然抿着唇尖，喉间轻吐，“好。”自动门无声无息地关上，季绯仰起头，身心被倦怠泡满。她索然无味，换下婚纱丢给导购，“包起来。”坐着等导购打包的时间，手机震动着弹出短信。季绯盯着屏幕出神，忽然很想早点定下来。[明天有空见一面吗？][随时都有空，时间交给女士来定～]奥利弗的回答很快，季绯深呼吸一口气，约了下午。下午三点咖啡店，小资情调的钢琴曲回荡着，季绯摩挲着咖啡杯的杯底，抿了一口。“路上有事耽搁了，抱歉抱歉，让美丽的小姐久等了，作为补偿我来买单。”奥利弗似乎刚抽身，额头布满薄汗，略带歉意地朝着季绯笑。季绯表示理解，放下杯子开门见山，“我想尽快完婚，时间就定在半个月之后，可以吗？”“半个月？”奥利弗微微一愣，宝蓝色的眸子流露几分为难。他暗暗捏紧了菜单，犹豫着想再说些什么。然而季绯垂着眼，心不在焉地喝着咖啡。奥利弗叹了口气，把点单交给服务生，“好，那就半个月之后，不过既然约我出来了，希望z小姐可以拥有一个放松愉快的下午茶时间。”季绯失笑，奥利弗体贴风趣，真的很适合当朋友。“谢谢。”“只是很小很小的事，那么婚期确定提前，抽出时间和我去见一见我的家人吧。”季绯自然答应下来，叶老和陈焕很中意她，为难是不会的，但老人家肯定要知会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