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吏部当面试官——别来月【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15 17:23:07

  “既然如此,按你的逻辑,你也需得为前些时日你在茶楼所作所为负责。毕竟那次茶楼对辩过后,我回到府上浑身不适,唤来府中大夫才知,是沾染了不洁之物所致。”
  江扶风笑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是对付无赖的最有效的法子,“你说是吗,七叶?”
  乞丐见江扶风居然知晓自己的名字,一改原本逍遥得意之色,接着起身望着二人,竟是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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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七叶(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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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扶摇书斋门前,一声惊人的重物抛至地面的撞击声响传来,惹得院墙内枝桠处栖眠的鸟雀纷飞。继而此番动静引来一众学子侧目,望向灰尘散尽后现出的程如宁。
  程如宁把七叶五花大绑地拽着扔进了书斋,彼时程遂安抱着书经由门前,不由得眼皮一跳,随后心惊胆战地躲在了江扶风身后。
  “我跟你说,我小时候偷偷把如宁爱吃的糕点里加了好些辣椒,事后她就是这样把我甩出家门的。”程遂安低声在江扶风耳侧嚼着舌根。
  “兄长可是想吃什么了?”程如宁的嗓音幽幽地从他背后乍起,吓得他没能站稳,高声叫着一个趔趄就要往前扑去。
  江扶风几近被程遂安的惊叫弄聋了耳,她当即侧过身,一道风贴着她身前而过,程遂安便直直摔了个狗啃泥。
  “程遂安,如宁都被人欺负了,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江扶风说着,视线挪到了被摔得七荤八素的七叶。
  “居然有人能欺负到如宁头上!”程遂安爬起身抖落着衣上尘土,闻言面色一变,顿然替程如宁愤愤不平。
  接着却是移步靠近江扶风,瞥了眼地上一动不动的七叶,压低嗓音问道:“这位勇士究竟何方神圣啊?改日我也向他请教请教。”
  “兄长——最近是不是过得太舒服了?”程如宁何等的耳力,自是将程遂安所言听得无遗,当即抬手捏着松了松筋骨。
  江扶风深以为然,连连赞同,“我看确实,是该让平展先生单独给他出些试题了,还得配套书目练习的那种。”
  程遂安反应极快地后撤而去,讪讪笑着,“我错了,两位侠女豪杰,饶了我吧。陈词先生还在等我交课业呢,我先走一步。”
  不过是一个呼吸间,程遂安便溜没了影。
  程如宁至看似半死不活的七叶身前,抬腿踢了踢,“喂,别装了,我摔你的那下根本不重。”
  见七叶翻腾着睁开眼,江扶风问道:“这下你该说说,为什么要讹我们了吧?”
  “难道不是我该问你,从哪里得知的我的名字?”七叶撇着嘴别过了面。
  “每个人自有每个人的手段,这我无需告知你吧?”江扶风说道。
  七叶挪动着难以动弹半分的身体,神态自若地望着二人,“那你们如今此番是在审问犯人么?堂堂扶摇书斋的少主,程侯家的大小姐,滥用私刑逼供于人,传出去恐怕有失体面吧?”
  “你——”程如宁被他激中心头在意的点,娇颜上怒火隐现,随即她逾步便欲收拾他一顿,却被江扶风抬手拦下来了。
  江扶风握着她手以示稍安,“如宁,折腾半日你也累了,先去学堂歇会儿吧。我来和这家伙谈谈。”
  即便程如宁气恼至极,闻言依旧止了动作,转身离去时还不忘瞪了七叶一眼。
  反是七叶直对上她目光,贱兮兮地咧嘴一笑,让程如宁更加恨得他牙痒痒。
  “若我猜的不错,你是有意送上门的吧?”江扶风慢悠悠地解着七叶身上的绳索,平静的嗓音里听不出情绪。
  “众所周知,从前扶摇书斋与那茶楼本就一家,你先是在茶楼里寻人对辩,却又在我出现后离开了茶楼。现如今又在我学子返书斋的路上刻意滋事,你且说说,这是巧合?”
  “我似乎也没有这样做的目的吧?”七叶敛起了笑意,随着江扶风为其松绑站起了身,“不过是闲得无聊,找点乐子。”
  “这便要问你自己了。你是个聪明人,这样低级幼稚的说辞骗骗小孩子还可以。”江扶风微眯着眼,狡黠的光从眸底一闪而过。
  七叶满不在意地瞄了眼书斋门匾,“你这书斋一看便是为功名利禄而设,这才几个月,便有学子入秋试,放眼整个京城,也没有几家私塾可以做到。而我只是个臭要饭的,既不科考又不读书,送上门来所为何?”
  “你对我书斋了解还挺多嘛。”江扶风捕捉到他话中关键所在,笑吟吟地说道。
  七叶面不改色地吹着口哨,“道听途说,我不比你们这些大人物,整天太过于闲。”
  江扶风出其不意道:“闲?我书斋缺的正是闲人。”
  见七叶一脸不解,江扶风续道:“这样吧,你不是喜欢与人对辩么?我书斋里的学子整日忙碌,却无时间练习口才,正好你可以于我书斋,随意找他们对辩。辩题只要不是违反道德法律一类,你随意。”
  七叶抿了抿嘴,“江少主,你这是在找免费的陪练吧?”
  不想江扶风坦然一笑,拖长语调颇为诚实地答了他的话,“是啊。”
  “我觉得我躺在外面大街的臭水沟里更舒坦。”七叶说着便要往外走。
  江扶风未阻拦,只是朝那背影说着,“七叶,你若是还有着想要完成的事,我或许能当你的攀枝。这是一场互利共赢的交易,即便我不知你真实的目的是什么。”
  七叶步伐一顿,他微微侧过身,嗓音是不容置喙的沉稳,“不知目的便堂而皇之地抛橄榄枝,江少主,你也太草率了。若我的目的是毁了扶摇书斋,你还会这般挽留我?”
  江扶风从容不迫地答道:“那也要看看你且有没有这个本事。我向来不拒有本事之人,若你真是来害我的,我自认也有反击的能力。”
  而七叶摇了摇头,未再多留一步,径自晃了晃悠哉哉的步伐,走出了扶摇书斋。
  【宿主,这人还真不好搞。】系统为此叹道。
  江扶风收回了目光,“等有机会,查清他那背景便有下手之处了。七叶,这个名字应是他流浪街头临时取的吧,我瞧着也不像是个正经名字,连同姓都没有。”
  江扶风亦明白,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若有意隐藏真名,多半是像柳臣这样想隐去身世背景。
  “此人思维敏捷,善辩,遇人千面而藏山不露水,确实是个人才,倒不像陈词、程遂安那般单纯。只可惜,今日会逢得太过仓促,没能提前做准备了解一番。”
  待江扶风回书房,便见柳臣已至,方脱下外袍置于架上。为避人耳目,柳臣前来书斋授课时,从不走正门,因而她未与柳臣撞见。
  “我听程家小姐说了半个时辰,今日有乞丐蛮横无理欺了她。随后夫人为了给她出气,单独教训乞丐去了。”柳臣望向入内的江扶风。
  江扶风颔首,“是有这么一回事。但那乞丐也非寻常人,是个落魄才子,我有心留他在书斋,他不肯领情便走了。”
  而柳臣唇角微弯,“夫人若是将他留在书斋,程家小姐估计日日要同他吵翻天。”
  “我倒是觉得……如宁可能会天天揍得他见不得人。”
  江扶风说着,又思及柳臣来此,问道:“你怎的今日会赶来书斋?近日天气阴冷,我不是让你在家好生养病吗?学堂这边有我和陈词,你布置的课业学子们也尚未完成,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不能是担心夫人么?”柳臣打趣道,他含笑望着她带了些关切的神色,“连程家小姐这般武艺超绝之人都能被欺负,夫人前些时日才受了重伤,委实让人放心不下。”
  即便知晓他是玩笑之言,江扶风仍不自然地挪开了眼,“那是意外……人生总会有个一两次意外,这再正常不过了。”
  “我今日来是有一事,与书斋学堂无关,因母亲催得紧,我怕你今夜宿于书斋不回柳府,便亲自前来告知于你了。”柳臣说道。
  而江扶风正欲问为何不让府上家丁传报时,柳臣似是看破她的心思,又再补言:“我知晓以你的性子,定会了解其中详情。若是派人来传信,夫人定是什么也问不出来。”
  “所以究竟是为何事?”江扶风奇道。
  “这京城附近的山上有一寺庙,名为金光,每至近年末时,京中好些人都会前去烧香拜佛。原本此事确实是要等年尾,但母亲说今年你我大婚不同于往年,早些前去比较好。”
  柳臣细细述着,见江扶风静心聆听的模样,又言之,“我素日里见夫人没有此方面的习惯,便猜测夫人许是不信神佛。但敬拜一事,多少是人寄托的念想,再加之家中长辈所求,所以夫人明日需得同我一起前往。”
  江扶风确实是无神论者,但多多少少也能够明白人的信仰所托。且像柳臣这样常年多病体弱之人,求神拜佛以祈平安也是常理之中。
  毕竟人力难以回天之时,便会祈求于天。
  “既是在山上,不会累着你么?”江扶风瞧着他脸色也没比昨日好些。
  不知是否为江扶风错觉,她察觉着柳臣眸底掠过一丝雀跃,接着她便听他缓声应道:“慢慢走便是了,大夫也说了我这身体可以适应缓步登山,以便恢复。”
  “那便明日我同夫人一起出发,去往睿山。”
  柳臣话音方落间,江扶风心头一动,她敏锐地捕捉到他话末的俩字。
  ——睿山,亦带有“睿”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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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玉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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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是秋雨濯洗,山色空蒙如新之时。山林中虽无太多枝叶相衬,却也是寒木林立,由着雾色飘绕,分外苍茫。
  想来应是此处常有香客上山,因而睿山的山路比江扶风想象中好走得多。
  彼时她搀着柳臣登山,不时走一阵歇一阵,一路云雾过眼,耳边溪响淙淙不绝。江扶风将这些尽收眼底,一面思考着母亲信中“寻睿”之意。
  “这睿山上,除了那座金光寺,没有别的东西了么?”江扶风趁着于半途亭台小憩时,问着一旁的柳臣。
  柳臣凭栏而坐,温和的眸子望向江扶风,“夫人若是指的景观,那确实是只有金光寺。不过若是论及睿山的往事,倒还和皇家有些关联。”
  “关于睿王?”江扶风心头一动。
  “是的,且是一段较为久远的往事。当今陛下于三十多年前至睿山祈福,被深山林中的景致吸引,独自前往一探时却不想被山雾瘴气困住。好在遇着了山中一女子,带着陛下走出迷障。”
  柳臣遥看着山间雾色,娓娓而谈:“那女子即是睿王的生母。陛下对她一见钟情,不顾一众反对将她带回了皇宫。很快,女子便生下了五皇子李若生,却是因难产而死。想来陛下定是对睿王生母有所挂念,所以五皇子封王之时,亦为其赐封号‘睿’。”
  江扶风垂面沉思着,睿王封王之时远在她出生前,也就是说,母亲留下的线索所处时间点,睿王这一封号早已存在。所以不能排除那信中的“睿”字与睿王无关联。
  接而她又抬眸问着柳臣,“那睿王与晋王在朝局里的党争之势……是从什么时候形成的?”
  柳臣望向她,颇为耐心地一一为她作答:“若往早了些时间说,便是从两位皇子封王之时,毕竟俩皇子同岁,连着封王也是同年。”
  “若往近些说,应是十年前程侯释兵权始。那会儿朝局涌动,文官倒也还好,本朝文官本就冗杂。武将那处却是程侯独掌大权,程侯一朝弃帅印退朝堂,其权被分割成不同的职阶,尽数被两位王爷瓜分了去。”
  ——十年前。
  江扶风捕捉到这个时间点,若非巧合,它恰好与母亲逝世的节点重合。且依着柳臣所言,正是此事才将党争推向两两对立的定局。这其中的细节,定没有那么简单。
  此番思索之时,江扶风随口搭着话茬,“皇上没有从中阻拦吗?兵权向来是帝王最在意的吧?”
  柳臣摇摇头,缓声解释着,“先不论制衡之术本就是帝王最喜之计,也有不少人猜测,因两位皇子平分秋色,陛下难以决断立储,由着他们夺嫡,也有想看看谁更略胜一筹的意思。再者,虽说兵权分割,但皇城的御林军依旧是陛下一人独掌,除却藏有私兵的可能,睿王晋王各自所持的兵力不足为虑。”
  江扶风一时不知如何评价,又再蹙起眉将心声托出,“果然无情最是帝王家,竟也舍得让自己的儿子们自相残杀。”
  柳臣半晌后喃喃自语着,“帝王家眼里唯有那至高之座,又何来权力爱恨呢?”
  至金光寺时,已是晌午后。
  飘渺的灰烟浮散于宏伟的殿宇,金钟之时杳杳,响彻云霄。其间往来香客繁多,无一不是面色虔诚者。
  空气中皆是香烛的气味,丝丝缕缕浸入肺腑。江扶风随着柳臣入了庙内,便见着那镇于庙中心的佛尊相伟岸,浑身鎏金镀光,当真不愧对于寺庙的“金光”二字。
  随后江扶风学着柳臣的模样,跪于菩萨前,双手合十阖眼虔心祈愿。
  木鱼之声阵阵入耳,不时传来念诵经文的微声。江扶风却是什么也未求,闭目之时又觉过于无聊,便偷偷睁眼细看着身侧的柳臣。
  彼时他挺直了脊背跪立着,从其肩处顺垂而下的衣衫勾摹出他的身骨。那佛像前的香烟更盛,氤氲着旁人的侧脸,叫人看不真切。
  江扶风不免生出一种错觉,他好似那身处浊尘里的谪仙,本是云端高处不可及的散仙,却一朝坠落凡尘,沾染了浊气才得以病弱易碎。
  可谪仙因何落入尘里?又因何自甘留于世间?
  他始终有着她难以见得的种种,让她一度想要亲手撩开这谪仙覆面的薄纱,亲眼瞧瞧其里的模样。也许依旧如云间星月朗朗无瑕,也许沾着斑斑泥尘污秽遍身。
  “夫人可是祈完了愿?”柳臣缓缓睁开眼,侧过头便见江扶风凝望着他。
  “嗯,我怕我求的太多,菩萨会嫌我烦。”江扶风收回心神敛下了眼,胡诌着站起身时始觉腿已发麻,险些没能站稳,趔趄之时却是见着柳臣从炉间烟尘里走出,移步趋近。
  “夫人当心。”柳臣顺势搂住了她的腰身。
  她一瞬明了,纵然柳臣是难见其里的“谪仙”,却是真实可触的、活生生于她眼前的人。
  “公子与令夫人的感情真是要好。”一身披袈裟的方丈持佛珠走来,尽白的长须随其身形飘动,面目和蔼。
  继而方丈问向江扶风,“不知老衲可否冒昧问一下夫人令堂名讳?”
  虽是不知方丈的目的,但江扶风本就执着于母亲死因一事。眼见着又被提及,她似是抓中了错乱复杂的迷雾里的线头,“家母姓杨。”
  “住持可有什么事?”柳臣挽着江扶风的手,轻轻拍了拍。
  方丈微微俯首示礼,解释着这其中缘由,“多年前有位杨氏施主,于寺中落下一物,老衲久居寺庙,不识山下之路,故而一直栖身庙中待那位施主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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