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吏部当面试官——别来月【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15 17:23:07

  那王府管事气焰尤嚣。
  “柳公子,王爷听闻你卧病在床,特命尔等前来照看,如此殊荣当前,柳公子该受着才是。”
  那厮几乎是咬着每一个字去强调。
  言外之意,今日江扶风必得和王府送来的公鸡拜堂,即便拜堂的人出现了也无济于事。
  从朝堂上的针锋相对搬到大婚当日,明眼人都能品出些当今时局的水深火热。
  比起柳尚书的羞怒,除了江扶风表现得颇为平静以外,让她感到好奇的是牵着自己的人,竟更加沉得住心。
  她于婚书中见过这陌生夫君名姓。
  柳臣,字行尘。
  只听柳臣从容不迫地回那掌事说道:“掌事今日替王爷远道而来贺喜,臣受宠若惊,有失远迎。不过臣只是昨夜受了些寒,传了大夫把脉,大夫提醒我多卧床罢了,怎的到了外头就成了我命悬一线呢?”
  他的语气温和,尾句衔了浅浅的笑意。
  柳臣意有所指,这附近埋有王府的眼线。
  掌事脸不红心不跳地扬了扬手中的公鸡,笑着避开了话,“柳公子有所不知,王爷为了寻这大公鸡,可是费了一日一夜。若是柳公子辜负了王爷的心意,只怕我这做属下的回去不好交代,何况做错事了便要受罚,老奴不想喜事白事都在同一日。”
  听见这一番口无遮拦的话落,引起四周一阵唏嘘。
  柳尚书脸色极沉,朝掌事下着逐客令:“来人,送客!”
  一看事端挑起,掌事拿着公鸡的手更是收紧起来朝后躲去一步,那系在公鸡绶带因挣扎而抖落。
  江扶风顺势将捏着绥带的手指稍动了动,却未见身侧的人微微偏头看了眼她。
  堂外见两位小厮走了进来,结果还未能靠近掌事便给王府的侍卫拦下,柳尚书站在中央与那掌事面面相觑,众人更是敛气屏声纹丝不动,盯着一触即发的争端出现。
  “且慢。”一声清润的嗓音打断了这场对峙。
  柳尚书闻言回首看来:“臣儿。”
  江扶风察觉他缓缓在手背轻拍了下,似抚慰。
  手心被他松开,柳臣走到他们面前,朝两侧作揖后说:“今日恐怕难圆王爷之命了。”
  掌事一听脸色瞬变,声线压得极沉:“柳公子,可要想清楚了。”
  柳臣朝父亲递去个宽慰的笑后,目光落在地上的绶带,“拜堂成亲的绶带都落了,如此不吉利之举,不仅委屈了夫人拜这天地,还诅咒我早逝,只怕并非王爷之意。”
  众人闻言朝掌事手中的公鸡看去,果真见绶带不见踪影,还被踩在了掌事的脚下。
  掌事拿起公鸡脸色一僵,转头看向柳臣咬牙切齿道:“你分明......”
  “夫人,”柳臣不知何时来到了江扶风面前,朝她伸出手,“若再不拜堂,吉时可要过了。”
  江扶风闻言勾起一抹浅笑,伸手搭在他温暖干净的掌心,徐徐走向柳尚书夫妇二人面前。
  掌事在原地手足无措,听着耳边拜天地的声音落下后,气得将手中扑腾的公鸡塞到身侧的小厮手中,带着一群侍卫灰溜溜地走掉。
  礼成之后,江扶风被柳臣小心翼翼地牵着离开了前院,一路沉默回到厢房的院子中。跨进门前,她察觉他松开了手,任由侍女接过自己。
  虽然披着红盖头,但江扶风还是感觉到柳臣在打量着自己,此刻她摘不下眼前的障碍物,却还是为方才在前厅时两人的默契之举而动容。
  她即时松开了牵着公鸡的绥带,他亦借此反击。
  循着他所在之处,她迟疑着唤向他:“柳......夫君。”
  江扶风为这一声称呼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别扭。
  如果能叫老公,起码都顺口一些。
  但是不能。
  柳臣话中带着笑意,“其实夫人也可唤我的字。”
  那更难叫出口了,江扶风腹诽。
  半个时辰前,她同他还仅是陌路人。唤表字这样的亲近行径,江扶风自认暂且做不到。
  两人又陷入一顿沉默,因隔着红盖头,江扶风也未能瞧见柳臣眼底闪过的一丝期待。
  称呼到了嘴边时,江扶风也只是说:“若有何事,请不要瞒着我。”
  其实她想问柳臣是不是要去处理今日这件事,但思来想去觉得古人都不愿女子插足打听朝政,只怕问出口会惹人不快。
  而江扶风却不知在她这句话说出口时,打量她的那双深邃的眼眸,方才的那丝丝期待消散后,被若有所思代替。
  柳臣抿了抿唇:“好,一定告知夫人。不过有一事想先说,为夫因身子不适,担心染病于夫人,所以今夜恐不能回厢房。但为夫会在偏房中就寝,夫人若是遇事,命人来传便是。”
  分房睡?
  “啊?”江扶风一愣,险些好奇掀起了红盖头,“竟有这等......难过之事。”
  她内心的雀跃不知从而来,从诧异到接受也不过眨眼间。虽然她对柳臣没有坏印象,但同床共枕甚至是圆房这样的事,她暂且也没法接受。
  柳臣一如既往地带着浅笑说:“看来夫人不会责怪,如此甚好,待为夫病好,定会与夫人圆房。”
  江扶风听罢,险些岔气咳嗽起来,她清了清嗓子后匆匆忙忙朝他行礼后告退,不远处的侍女见状连忙跟上进了屋。
  柳臣看着那抹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门前后,握着袖口转身离开。
  江扶风进了厢房不久,被侍女和喜娘折腾了一个时辰后,终于也从那句“圆房”的话中回过神。
  因柳臣和自己分房睡,免不了换来院子下人们的议论,她听着,也记着,却因太过疲惫而无暇顾及,折腾完后便将众人遣散出去,倒在床榻上发呆。
  【恭喜宿主,贺喜宿主。】
  系统的声音从江扶风脑海中响起。
  江扶风翻身趴在床榻上,没有一丝想回它的打算。
  系统厚着脸皮:【宿主,恭喜你不仅完成任务,还喜提了对象呢,这可是你在新世纪天天挂在嘴边的甜甜恋爱哦。】
  江扶风白了一眼:“这恋爱给你你要吗?”
  这日子无异在那刀尖上舔血,还得为有朝一日这病秧子不幸逝世而未雨绸缪。
  她忆及系统方才的话,问道:“完成任务有什么奖励?”
  系统沉默片刻,略显卡顿着回答:【宿主,完成任务后系统会给你提供人才信息,但是不能分析此人好坏。】
  “那要来还能做什么?”
  江扶风思绪乱糟糟的,一时也转不过弯。
  系统提醒:【宿主,你曾是面试官,知遇之恩就是人脉,你不是要发家致富,要为所欲为吗?】
  江扶风埋头在被褥里闷声反驳:“我现在举步维艰,处境艰难,要不是靠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早就葬身鱼腹了。”
  何况她上辈子便是于工作中猝死,这辈子享福不成就罢了,还得无限延续上辈子的工期,从头开始企图翻身做主。
  论谁也不及她这般倒霉了。
  系统:【但是招聘系统一旦绑定,只要宿主完成任务,在这个朝代靠着举荐也能成为一方文客,何况你是女子,十分珍稀。】
  躲在被褥里的江扶风沉默不语。
  前世的她已死,她也不可能再回去。而眼下这境地,四面楚歌,孤立无援,她也不可能更糟了。
  须臾间,江扶风下定了决心,翻身坐起来,“那这个人才信息是待挖掘的,还是已经被挖掘了?”
  系统当即回答:【未挖掘。】
  江扶风顿时起了兴致,想到方才夺回的扶摇书斋,若是能把人才都送进去,将来定能为己所用,虽然系统分不清人才好坏,但她可以啊。
  她的微表情观察都能派上用场了。
  何况每一个人才都如同开盲盒般,于她而言,既是挑战也是锻炼。
  将来若是柳臣一命呜呼,她起码能靠着茶楼和书斋傍身,下半辈子不必遭人冷眼相看。
  一面想着,她起身朝案牍前走去,取来文房四宝铺好在案上,端坐在圈椅中执笔沾墨,靠着原主的记忆把有关扶摇书斋的一切记载下来。
  她边记边问系统,“第一个人才信息是什么?”
  系统答:【请宿主前去扶摇书斋后就能遇到第一个人才,目前系统得到的信息是,此人在学堂授课留下的名字——平展。】
  江扶风在宣纸上勉强写下“平展”二字后,端详少顷也毫无头绪,起码在原主的记忆中,此名几乎是一片空白。
  她无奈问:“没有其他记载了吗?”
  系统:【回宿主,此人生在京城,在原主江黎接手扶摇书斋后才出现在其中,其余信息不详。】
  江扶风沉吟道:“所以你们甚至不怀疑这个名字吗?”
  系统:【怀疑过,但我只是个小系统,无实体。】
  江扶风无可奈何,只得将记载好的宣纸收拾好后,琢磨着过了这几日趁着回门前去书斋看看。
  只是如今她带走了扶摇书斋与茶楼的书契,待她回门黎小娘母子定不会给她好脸色。
  数日后,江扶风收到了柳臣因病再度卧床,无法和她一同回门的消息。尚书夫人秦氏为她备了些小礼,命人送江扶风这一趟。
  她在尚书府算不上讨人喜爱,因分房睡一事几乎传遍了整座府邸。
  秦氏知她整日呆在厢房中写写画画,权当她是从前那个懦弱安分的江扶风,今日送她离开时也不过是体面话,表现得只有疏离。
  然而令她始料不及的事情不是发生在江府,而是在她回江府的路上听到丫鬟急急哭诉。
  “小姐!江大公子今日带人去砸了扶摇书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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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平展(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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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扶风想着如今自己寸步难行,时刻看人脸色下饭足够令她心烦意乱。
  眼下还被所谓的娘家给自己添堵。
  若非前世的抗压能力强,恐怕她也要重现原主跳河之举了。
  她顾不上回江府,派人将回门礼捎回江府后,她便催促着马车掉头前去扶摇书斋。
  至书斋时,江扶风只见青瓦碎落一地,断裂的残木在地上歪歪斜斜,书斋的门扇半挂在檐下,摇摇欲坠,金色的匾额只剩残骸。滚滚沙尘扑面而来,站在狼藉中心的祸首正是江黎,他举着铁锤,朝那匾额上“扶摇书斋”四字重重挥下。
  随着一声匾额碎裂的巨响,江扶风终于忍无可忍,用力甩开欲拦着她上前的家丁。
  江扶风夺步上前,不留余力地推着江黎,嗓音已是气得抑制不住发颤:“江黎,你简直是个疯子!”
  江黎往后踉跄了几步,险些被绊倒在地,其旁家丁赶忙上前扶着,他才算站稳脚跟。他本是极为恼怒,发觉来者是为江扶风,甚至瞧见江扶风盛怒的神色时,江黎尤为满意地看着支离破碎的匾额,笑得诡异。
  他挣脱掉家丁搀扶的手,挺直背站起身,装模做样地拍了拍沾了灰的衣袍,吊儿郎当地扫了眼四周,轻笑道:“江扶风,你不是想要书斋嘛?喏,今天我是来收拾东西物归原主的。砸掉的这些都是本少爷当初真金白银掏钱修缮好的地方,反正也带不走,索性毁了便是,你也别在意。”
  江扶风衣袖内藏着的手已攥得极紧,她转头看向一片狼藉的书斋,只觉今日若再不给他些教训,恐怕自己将来都会被这目光短浅崽/种的拖累。
  她试图深作呼吸平复内心,可是越是如此,她便越是恨不得立马宰了这孙子。
  “江扶风,不瞒你说,本少爷原本打算把茶楼拿到手后,连同扶摇书斋改成招待京城弟子们的玩乐之地,结果你去死又没死成,还非要嫁给那病秧子,”江黎仍旧端着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态度,“这几日那些贵公子在背地没完没了羞辱我,闹得爹爹要挨家挨户送礼。你不是想要吗?行,我拿不到的大家都别想要。”
  江扶风冷冷道:“我以为你先前只是少了读书的头脑,今日一看,我看你是少了脑子。”
  “你!”江黎瞳孔骤缩指着她。
  江扶风指着已称得上是废墟的门前,寒声道:“你我脚下踩着的是京城书堂聚集之地,你用那双毫无远见的眼睛看看这四周,是你能当作玩乐的烟花之地吗?”
  江黎闻言朝周围巡视了一圈,回头嘲笑道:“你少在这蛊惑人心,本少爷常年在此,难道不比你了解四周学子们的喜好吗?”
  闻及此,江扶风嗤笑一声,瞧着他无知的模样。
  江黎目光顿时动摇起来,被她的眼神看得心慌,不由问:“你笑什么?”
  江扶风瞥了眼他下意识紧贴起的双脚,看破他此刻的局促,笑道:“江黎,试问中书六部,谁人敢审你提报的改建批文,以你如今这副游手好闲毫无功名在身的处境,能这般胸有成竹,是靠着父亲保你呢?还是靠着你的狐朋狗友们保着你?”
  “我……”江黎结舌着说不出话。
  江扶风丝毫不给他再言的机会,慢慢走近他,逐字逐句说着:“此处在先帝年间,曾以扶摇书斋为中心向四周圈起隶属京城才子栽培之地,朝中六部、文武百官,从这区区方圆十里内的书斋里层出不穷,因此才谓一句且谈桃李满天下,不过扶摇十里处。一旦扶摇书斋成了烟花之地,他日也就成了你葬身之处,蠢材!”
  后半句话,她几乎是逼近在江黎的跟前,沉声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量说出。
  只见江黎身形一晃,他面容化作前所未有的惊恐,躲着江扶风洞察的双眸,朝身后连忙退去几步,撞到家丁的身上。
  似是受的惊吓不轻,还未待家丁伸手将他扶着,江黎回身朝身旁围上来的众人推开,恼羞成怒下胡乱踢着四周的家丁,仓惶吼道:“滚!都给本少爷滚!”
  因起争执,四周聚集了不少百姓围看,江黎猛地扒开一个缺口,慌不择路地欲往巷道里钻去。
  但江扶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她开口喝道:“站住。”
  江黎始才察觉自己跑错了路,拽着家丁又折返至另一边。
  江扶风问道:“想去哪?回去找爹告状吗?”
  此刻的江黎就像那日被吓到的黎小娘一般,欺软怕硬的性子暴露得明明白白。
  江黎厉声道:“江扶风,你给本少爷等着,日后这账绝对和你一笔笔算!”
  “好啊,我等着。”江扶风丢了个无害的笑给他。
  话音方落,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似是齐整有力的队伍,隐隐约约有着兵甲抖动的振振声响。
  江扶风站在原地,眉梢微挑,“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学着自救了。”
  围观的百姓忽然被冲散,像是退潮的海浪一般分散开来,为官兵让出道路。
  “何人在此惹是生非!”
  听到官兵的呵斥,江黎此番也反应过来这突现的官兵从何而来,他不可置信看向江扶风吼道:“江扶风!我们是一家人!你竟报官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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