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吏部当面试官——别来月【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15 17:23:07

  江扶风后退数步,静待着官兵的制裁,她也懒于再去揣摩江黎的神色。
  她立于那破裂的匾额边上,脑袋歪了歪,双手一摊,把话原封不动还给江黎,“你别在意啊。”
  微风掠过破败的书斋门前,随着江黎的叫骂声一同远去。
  江扶风踱步走到那匾额前方,看着碎裂的四个大字心中生出一丝沉重。
  这些日她独居厢房,把原主的记忆都梳理了一遍,有关扶摇书斋的记载,竟也不过两页宣纸。
  所知的是,扶摇书斋被江黎夺取前,原主是江扶风的生母杨氏。
  杨氏是闻名京城的才女,出身言情书网,其祖上曾有贵为少师之职的先辈所在,虽然这两代有所没落,但也受人敬仰。
  在原主的记忆里,杨氏意外和江父相识,两人情投意合,不顾家中反对成了家。而后杨氏为了江父的仕途,以几近断绝关系的方式从杨家得来了书斋和茶楼,为江父积攒人脉。
  不料江父凭借杨氏的人脉,当上了户部员外郎之后便逐渐冷落她,最后对她死于后宅一事更是不闻不问。那黎小娘,是江父与杨氏结为连理没多久后偷养在外的情人,怀了江黎后就被江父带回了江家,给了个妾室的名分,以至于江黎比原主还长几岁。
  杨氏错付于人,落得个早死的结局,江扶风亦不免唏嘘。在她所得的记忆里,杨氏这样皎如辉月的才女,放在她的前世,绝对是万人追求的存在,怎就鬼迷心窍要嫁给江父这样的人渣呢?
  看着眼前破烂不堪的一切,江扶风想起系统的提示,问道:“今日这般一闹,你说的人才还敢出现吗?”
  她甚至觉得那被叫做“平展”的人才能留在此处,应是和江黎相处得好。物以类聚,这平展怕也不是什么善茬。
  系统答道:【宿主,按照提示,你要在此找到这位人才。平展是扶摇书斋授课先生,教书育人本事过人,但因江黎从不在意学堂中事,整日与纨绔子弟在书斋花天酒地,书斋被迫建高墙隔开两端,所以他们二人素不相识。】
  江扶风抬脚跨进书斋院子,入眼瞧见四间书堂立于其中。偌大的院子里一睹扎眼的高墙宛如拔地而起,分割两片不同的天地,今日江黎带人闹事,把这堵高墙砸得只剩一堆残垣,倒也让人瞧清左右两侧。
  一侧光鲜亮丽,另一侧却寒酸落魄。
  她继问系统:“所以我要继续等着吗?”
  系统:【目前的情况的确只能如此了。】
  江扶风随意走进一间学舍,发现里面陈设雅致,所用器具瞧着就知是为上乘。但此处未有一本书籍在其中,哪怕是笔墨纸砚也不见踪影,像是这间学舍的主人特意保持着自己的神秘,生怕落下任何痕迹由人揣摩。
  她绕着走了一圈下来后走出房门,朝着另一侧的书舍走去。
  还未踏进门槛,江扶风发觉一抹影子投落在屋内的地面上,因她的出现而悄然晃动了下,似乎在想方设法地藏身。
  江扶风勾着一抹笑,清了清嗓子道:“我进来了。”
  又见那抹影子动了下,令她笑意更浓。
  如此故意为之拉扯后,她朝着那身影走近的同时,也通过影子推测出那是一名幼童。
  “小孩,躲着作甚?”江扶风转身站在书橱前,带笑看着缝隙里躲藏的人。
  一个身穿素袍的孩子蜷缩在书橱中间,双手抱膝蹲坐在地上,颤颤巍巍抬首看向江扶风,眉尾下垂,双眼宛如受惊的小鹿。
  江扶风问道:“你是扶摇书斋的学子?”
  那孩子眼神闪躲着,应是在思考着是否要回答她的话,面色间尤为犹疑。
  江扶风假意吓唬着他:“今后我便是这书斋的少主,你若是不说你是谁,就得马上收拾东西走。”
  “不!”那孩子一听顿时松开抱膝的双臂,微龛的双唇急吸了口气说,“我是,我是莫亦,是,是书斋的学子。”
  他拔高的声音随着江扶风看着的眼神越发变弱。
  江扶风偏头扫视了一圈四周,空无一人的书舍在江黎的捣毁下寻不出一丝体面,砚台处泼洒的浓墨散着淡淡的气味,萦绕在他们的鼻息间,墙上挂着几张临摹的字画也被撕破,无一处完整。
  她皱眉问道:“今日可是开课了?”
  言罢,她朝不远处的一张书案走去,以布局而言,为首在那阶上的书桌定是授学先生所用。
  莫亦从缝隙爬出来,扶着书橱小心翼翼地起了身,“没,没开,先生说这几日家事缠身,不便前来。”
  江扶风随手拾起地上散落的书籍,转头看着他问:“既然不开课,你还来作何?”
  莫亦垂眸看着脚尖,踌躇着说:“我无家可归,先生允了我在书舍留宿。”
  江扶风拍了拍书皮面上的尘土,“那你的先生是何人?”
  莫亦悄悄看她,拽着衣袖说:“如今书斋只剩平展先生了。”
  果然如此。
  江扶风心头微喜,她终是找到了系统提示的所在。
  她一面掀开手头的书,“那你帮我找过来。”
  谁知莫亦一愣,迷茫地望着她不语。
  江扶风奇道:“听不懂?”
  莫亦连连摆手,“少主,可是先生不在啊,他,他平日都不在书斋留宿的。”
  江扶风才舒展的眉头又蹙起:“所以他不来你们就不开课了?”
  “是啊,有时候平展先生会派人送来课业,基本做完时他就出现了,”莫亦托着下巴,似是想起了什么,“不过,我住在此处曾见过有人来找先生,只听闻那人唤了先生另其名。”
  江扶风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还有什么名字?”
  她垂下眼,瞥见翻阅的书页下方落款时,目光就此顿住。
  那两个字,字迹清隽,笔势出锋锐利。
  莫亦的回答同时落至她的耳畔。
  “那人唤平展先生为,柳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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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回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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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斋外几声哄乱传来,其中隐隐约约还夹杂着哭啼之声。
  江扶风尚是从平展的真实身份里回过神,当机立断地吩咐着莫亦,“你回小阁楼去待着,一会儿不论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出来。”
  莫亦先是怔了怔,迟疑之际还是选择了乖乖听江扶风的话,踩着小碎步一溜烟地回到了小阁楼躲着。
  随后江扶风信步来到书斋门前,只是还未见着来人身影,便听到了黎小娘那撕心裂肺的哭喊。
  “老爷……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什么闪失,江家可怎么办啊?那江扶风虽然已嫁到了柳家,哪曾她想如此不顾我们的死活,残害亲兄长啊?”
  看来江黎被官府抓走一事传得还真快,这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黎小娘便拉着江父来扶摇书斋,想要制裁她这个“祸首”了。
  江扶风冷笑一声,径自跨过断裂的碎石,对着闯入视野的江父与黎小娘道:“兄长做错了事,自是要受些惩罚。倘若小妹这次纵容了兄长犯错,他日连累整个江家便就晚了。”
  黎小娘一见着江扶风,面容瞬间变得阴狠,“江黎就算千错万错他也是你的兄长!你怎存了如此歹毒的心要这般对他?”
  就连江父也是神色沉郁,他瞄了眼书斋前江扶风回门的柳家马车时,话至嘴边又软了几分,“扶风,你也知道我们江家香火不盛,为父膝下只有你和你兄长两个孩子。现如今你嫁到柳家,为父就剩了黎儿孝敬我与你小娘。你若是还存了些许孝心为我们着想,便去衙门把黎儿保释出来。”
  江扶风一眼便看穿了江父的心思,只怕他以为今日她回门,柳臣因身体不适此时正处于车厢内,所以才同她放软了姿态。
  “父亲,我只是以扶摇书斋主人的身份,告了江黎寻衅滋事,破坏书斋。可江黎告知我,他要将这书斋改建成烟花之地,丝毫不顾惜昔日先帝对书斋的青眼。倘若这事传了出去被朝堂上的言官知晓,父亲少不了被弹劾纵容儿子糟蹋圣地云云,”
  江扶风话语尤为强硬,她紧盯着江父游移的神色,步步相逼,“父亲难道不怕江家这几十年积累的功名福荫被江黎一人给毁了吗?”
  听罢江父目光骤变,黎小娘哭丧着脸,抱着江父的胳膊细声道:“老爷,我们黎儿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向来听话孝顺,怎可做成这样的事情?一定是其中有什么误解,让小扶对黎儿产生了这般印象。当务之急,还得是让黎儿从衙门里出来啊。”
  江扶风懒于和黎小娘争口舌,她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袖口,“按当朝律法,江黎只需要赔偿我书斋被损坏的物品钱两然后挨几顿板子就行了,父亲和小娘不用担心。”
  “什么?挨板子?老爷,黎儿他小时候不小心磕着了你都心疼好久,这衙门里的板子他如何挨得?”黎小娘急切地攥着江父衣袖,哀声啼哭地说着。
  “这不挨板子,如何能给兄长提个醒?”江扶风凉凉道。
  江父紧聚着眉峰,有些不耐烦地瞄了眼江扶风:“此事私了如何?书斋的损失,他日我让黎儿将赔偿钱两送到,你也去衙门把你的兄长完好无损地带出来。”
  “虽说你已是柳家的媳妇,但好歹我也是你的父亲,难不成你要我当着京城老百姓的面给你下跪求情?扶风,凡事也要有个度。”
  江父话中意味很是明显,今日她占得了理赢了钱,却也和江家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但她在乎吗?能卖女求荣的父亲,她江扶风稀罕?
  她只不过不想费这么多心思去对付娘家这些弯弯绕绕,在这如履薄冰的时日里,他们不给她添麻烦就已是万事大吉了。
  故江扶风也没有死咬着江黎不放,应了江父所言:“好啊,我需要重新修缮书斋,这笔钱就要拜托兄长了。”
  话毕江扶风递予了江父一份拟好的书契,虽说她瞧着江父的脸色愈发难看,但终归这白纸黑字落实了地,江扶风也没有多计较。
  “今日你回门,你的夫君呢?虽说我知晓他身体不适,但依礼也应该出面见见我和你小娘的。”江父问着,目光落在了那已停驻多时的马车上。
  好巧不巧,恰逢清风拂过,一并掀起马车帷裳,现出其里空空如也的景象。
  糟糕,这下被江父发现了柳臣并未同她一道回门的事实。
  江扶风只好厚颜胡诌着:“他啊,马车颠簸,他半路上……”
  却是话还未完,被黎小娘抢得机会刁难于她:“该不会你在柳家什么也没讨得,连回门这档子礼节大事,都只有你一人回来吧?这传出去江家的脸往哪里搁?”
  江父本就憋了一肚子气,连着他顾忌的源头都成了一场空,顿时面上怒火隐现。
  正当江扶风护着书契,思索着应对之言时,柳臣的嗓音从马车后头传来。
  “夫人,可是岳父大人在此?”
  系统的声音蓦地插入其中:【你看,我说了他今天会来扶摇书斋的吧?】
  江扶风咬牙切齿:“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啊。”
  只见不远处一人从马车边现出身影,正盛的天光落在俊秀的面容上,依稀可见得其脸色苍白,却是唇角勾起,一双目紧盯着书斋门前的江扶风。
  “昨日听闻夫人想吃杏子巷的糖水,差府上丫鬟去买时已被人抢空。今日我便提早前去排了队,为夫人买到了糖水。不曾想岳父大人已提前至此地,小婿有失远迎,实在失礼。”
  柳臣缓步走近,手中正是携着一碗封得完好的糖水,他又再挽起江扶风的手,将糖水稳稳当当地放予她掌心中。
  糖水尚温,掌心还有着柳臣指腹摩挲而过的痒感,江扶风一时觉着今日天气有些许热,暖阳烘得她面颊发烫。
  “咳。无妨。”江父望着“感情甚好”的二人,原本皱着的眉不自然地拧了拧,“既然如此,便一道回去吧。”
  随后回门的狭窄的马车内,江扶风近乎是整个人贴在了马车角落,歪着头搭在车框处佯装在看车窗外的喧嚣市景。
  此番她这徒有个夫妻之名的夫君便坐在她的身侧,一路上也与她未有言语,加之二人同在的空间本就狭小,气氛一度尴尬至极。
  江扶风虽是怀里仍搂着柳臣予她的糖水,但想来这等吃食,说不定是他随手给学堂里的小孩买的罢了,又再路过遇着她与江父这般情形,顺手解了围。
  而马车陡然颠簸一下,江扶风的额头猝不及防地磕在了车框处,疼得她直直嘶了一声。
  “夫人可以往我这边坐坐的。”柳臣始才开口。
  其实马车虽小,但坐下他们二人绰绰有余,而江扶风却是一个劲地往角落里贴,以致柳臣处留了好些空隙。
  江扶风转过面,垂眼见着二人相距的距离,旋即有些僵硬地往他那一侧挪了挪。
  却是忽闻一阵淡淡的药香随风而来,紧接着她便见那月白衣袖抬至自己眼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里伸出,那略凉的指尖轻轻抚上了她方才撞着了的额角。
  “夫人可疼?”柳臣问着,江扶风偷眼朝他面上看去,他的目光不偏不倚地与她撞了个正着。
  “不,不疼。”江扶风当即敛下了眼,暗自恼着怎么和他单独在一起时,就如此这般浑身不自在,连着素日里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也在他温和的目光里轻而易举消散。
  而柳臣的指腹却是陡然用力按了按她的额角,惹得她不禁痛呼出声。
  “这就是夫人说的不疼?”柳臣问道。
  江扶风忍着痛,不禁腹诽着,你这么一按不疼才有鬼呢?
  接而似有一冰凉的药膏在她额角徐徐抹开,柳臣不急不缓的嗓音也从她耳畔传来,“夫人想要我有事不相瞒,那夫人也请坦诚于我才是。像疼痛这种事,又何须忍着?”
  江扶风听出他话中有话,是指她与江家的关系么?
  索性江扶风亦直言相对,“你不是因病不能陪我回门吗?今日怎么又来了?还是出现在扶摇书斋。”
  “原本前几日大夫是建议我卧床的,所以我只得委屈夫人。但今日天气尚好,我觉得身体还行,又听府上家丁传报你来了此处,我便过来了,还特意买了糖水赔罪。”
  柳臣将手中的药膏放置一旁,望着她若有所思的神色,接言续道:“夫人可是对我有所怨言?”
  “你既是来了,还替我解围,我又如何会怨你?但想必你也看到了,我和我家里人关系并不好,今日你来与否,那黎小娘也能找着法子刁难我。至于我父亲,他眼里就只有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和他的仕途利益了。”
  江扶风毫不留情地披露着她对江家的看法,却未见柳臣眸中闪过一丝讶然。
  “夫人不怨我就行。既是江家凉薄,往后也有我在。”柳臣面容贴近,他自顾自轻吹着她额角的红肿,心头想的是传闻江家嫡女柔善羸弱,而经过上次大婚之事与他今日在扶摇书斋门前所见,并非如此。
  江扶风眼见着咫尺间的人,琢磨着该如何好好利用他的身份以振学堂时,却听系统蓦地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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