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刚碰到。
“一大早去哪了?”
云霏霏收回手,一脚踏出电梯门,笑着回:“您怎么在这?”
高驰脸很黑:“擅自出门,为什么不和我提前报备?”
云霏霏自知理亏,没说话,打开门,让他进屋,关上了门,走到客厅三人沙发前时,她累到极致,没骨头一般瘫软了上去。
高驰问了邻居才知道她一早就出了门,打开灯,走到沙发前,问她:“一大早去哪了?”
云霏霏余光里全是他的腿,她很累,懒得看,更懒得吵,索性闭上眼翻身趴下,把脸埋进了沙发。
没等他复读机功能重启,她回:“我不是犯人。”
高驰见她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皱眉说:“出去为什么不和我报备?”
云霏霏趴在沙发上,鼻子被堵住了,喘不上气,就侧过脸,朝向看不到他的另一侧露出口鼻,深吸了一口气。
这么趴着,意识很快飘到了周公那里,她嘴里迷迷糊糊回:“我歇会儿,再回答您的审问。”
高驰见她趴在沙发上,居然衣服不脱就要睡觉,眉头越皱越紧,刚要说话,云霏霏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识地突然嘟囔了一句:“好不好嘛?”
她嘴里还嘟囔了什么,高驰没听清,但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关了灯,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云霏霏睁开眼的时候,已经九点了。
她睁开眼看到屋里漆黑一片,对面沙发隐约一个人影,猛地一个激灵,差点摔下沙发。
等终于看清了那人影,她松了一大口气。
还好不是女鬼惊魂。
见高驰双手抱胸靠着沙发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她手撑在沙发上,昂起头,便要起身。
高驰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立刻睁开眼,按亮手机,沙发上没看到人,地上倒是有一个黑影,他打开手电筒,照向那个黑影。
光亮起来的同时,云霏霏想死的心都有了,趴在地上说:“别看我。”
高驰看不到她的脸,只听到她声音闷闷的,起身蹲下去,想看看她怎么了。
云霏霏又说:“别看我。”
高驰这才意识到她摔下了沙发,手抄进她腋窝,把她捞了起来。
这一跤是正面摔下去的,摔得太狠,云霏霏整个前胸都疼得厉害,她被捞起来坐在沙发上,冲着黑暗里的高驰说:“你无缘无故给我盖毯子干什么?”
高驰没说话。
云霏霏觉得要不是身上的毯子,也不至于被绊到腿摔下沙发,又问:“你凭什么擅闯女人闺房?”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回答,胸口慢慢不疼了,她把毯子往旁边一扔,站起身。
高驰抬起头,问:“去哪?”
云霏霏回:“洗澡。”
*
隔着一道玻璃门,云霏霏无语到朝天翻白眼,她冲着门外的问话大声吼:“你就没别的要问吗?”
两分钟前,她脱光衣服站在了热水下,突然听到门外高驰在问:“一大早去哪儿了?”她没打算搭理,可他开启了复读机功能,孜孜不倦地问了两分钟。
高驰倚在墙上,双手抱胸,听到她回的话,眉头锁得更紧:“擅自出门,为什么不提前报备?”
云霏霏大声吼:“我饿了。”
这句话说完,世界整个安静了。
洗完澡,推开门,看到餐桌上的饭菜,她突然后悔刚刚自己太凶了。
她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刚要吃,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身,看向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高驰,说:“你不饿吗?”
高驰看了她一眼,放下手机,坐到了她对面。
第18章 小心思
高驰点的外卖很丰盛,居然还有碗酸辣粉,体检要空腹,云霏霏直到下午才喝了半碗鸡汤,吃了两口酸辣土豆丝,她非常想吃那碗诱人的粉,可又怕夜里再拉肚子。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高驰以为她不想吃,就把酸辣粉拿到了自己面前。
云霏霏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两分钟嗦完一整碗粉,又开始大口大口干饭,肚子里冒出了一句:“你干什么好事了,饿成这副鬼样?”
高驰一愣,抬起头:“什么?”
云霏霏意识到自己居然把肚子里的嘀咕说出了口,整个人一惊,转移话题,把一天的行程报备了。
高驰听了,没什么反应,只是干饭的速度慢了很多。
吃人嘴短,云霏霏善后,收拾完,见他坐在单人沙发上刷手机,问:“你还不回家?”
高驰闻言,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云霏霏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必须得待在家里,但是她确定以及肯定和华军有关,坐到他对面,打算来个刨根问底。
“我是良好公民。”
高驰说:“我知道。”
云霏霏问:“那我明天可以出门上班吗?”
高驰说:“不可以。”
云霏霏问:“为啥?”
高驰放下手机,看向她:“安全第一。”
云霏霏重申道:“我良好公民。”
高驰说:“我知道,所以,你必须待在家里。”
云霏霏皱眉:“如果我一定要出去呢?”
高驰拿起手机,低下头,稳坐如山。
云霏霏突然搞明白了他这么晚不回家的原因,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说:“我真的是良好公民。”
高驰说:“我知道。”
云霏霏说:“你知道为什么还像看着犯人一样看着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连鸡都不敢杀!”
高驰抬起头,看着她,说:“我知道,所以,安全第一。”
云霏霏反应了好半天,才搞明白整件事并不是她想的那样,才意识到自己正处于危险之中,所以,高驰才让自己乖乖待在家里。
可待在家里就没危险了吗?
至少比外面安全多了,毕竟当初选中这套房,就是因为小区门卫查得严。
云霏霏问他:“你会好好保 护我的吧?”
高驰说:“只要你好好待在家,就能。”
云霏霏又问:“你能尽快抓住凶手吗?”
高驰说:“正在努力。”
云霏霏得到他的保证,浑浑噩噩站起身,浑浑噩噩回了卧室睡觉。
*
半夜两点,高驰翻身,突然感觉对面坐着个人,他睁开眼打开手机,看清那人,坐起身,问:“害怕?”
云霏霏双臂抱着观音菩萨,端坐在单人沙发上,直勾勾地看着他,闻言点头。
高驰见她这可怜兮兮的模样有点想笑,就真的笑了下,说:“有我在,怕什么?”
云霏霏看着他,手指向屋内一角,问:“你看见那站了个人吗?”
高驰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问她:“什么人?”
云霏霏没期望他能看到那里站着个漂亮女鬼,问:“睡沙发冷吗?”
高驰说:“不冷。”
云霏霏说:“我冷。”
高驰见她穿的睡衣有点薄,把盖在身上的毯子递给她。
云霏霏刚刚坐他对面,看他睡得很憋屈,腿有一半落在沙发外,没接毯子,而是说:“这沙发其实是个床。”
高驰把毯子放到一边,站起身。
云霏霏不是怕华冉冉,经历了何玉萍,她淡定多了,毕竟华冉冉只是杵在那,什么都没做。
她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大半夜,死活睡不着,越想越觉得西藏之行答应得太武断,越想越觉得后怕,不敢一个人待在卧室,就坐在了他对面单人沙发上。
可华冉冉也跟到了客厅。
她想看看有菩萨和阳气十足的男警察双倍加持,华冉冉什么反应,就抱着菩萨坐在了男警察对面。
结果什么反应都没。
她起身把观音菩萨放到原来位置上,打开灯,走到沙发前,说:“房东和我说过,这沙发是个床,可以摊平。”
高驰见她要上手,说:“我来弄。”
云霏霏往旁边让开了。
高驰挪开茶几,将沙发往茶几那边挪了挪,然后双手用力按下沙发靠背。
一张双人床出现了两人面前。
云霏霏去卧室拿了被子回来,关了灯,在单人沙发上坐下,裹紧被子闭上眼,怕高驰撵自己回卧室,也怕他让自己睡那张沙发床,说:“别理我,我就爱这么睡。”
*
早七点半,云霏霏接到了赵有志的电话。
赵有志先是问了问新店开张的情况,然后发起了牢骚。
禁止土葬后,反对火葬的老人先在村里闹了几天,随后跑去乡政府门口静坐了。赵有志现在的工作就是挨家挨户上门做思想工作。
可收效甚微。
他唉声叹气说:“待会要去你二爷爷家,做他的思想工作。”
云霏霏早想到了这个政策一定会遭来强烈反对,说:“二爷爷当过支书,肯定明白。”
赵有志说:“明白个啥?已经连续上门劝一个星期了。他连自己的棺材都买好了,谁去,就往棺材边上一坐。”
云霏霏没说话。
赵有志说:“说实话,轮到我身上,我也无法接受。”
云霏霏说:“想那么多干什么?人死灯灭,最后不都是一把黄土吗?”
赵有志叹了口气:“人死烧成一把灰,你们年轻人想得开受得了,我受不了。”
云霏霏沉默。
想一刀砍断扎根了几千年的观念的根,根本不可能。
赵有志说:“老何棺材铺关了,他去学手艺,要改行卖骨灰盒了。”
“他都六十多了,还学手艺干什么?”
“六十多了也没办法,还得吃饭。”
“其实也就是大和小的区别,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
赵有志发完牢骚,又问:“上次我给你介绍的那个男孩,你们联系过没?”
云霏霏想了想,问:“哪个?”
赵有志正打算说话,支书走进了屋,他看支书脸色很难看,挂了电话,问:“咋滴了?”
支书有三分钟没说话,最后说:“二叔那待会不用去了。”
赵有志一愣,问:“为啥?”
支书沉沉地叹了口气,说:“昨夜……喝农药了。”
*
云霏霏放下手机,问坐在对面的高驰:“你要不要洗个澡?”
高驰一脸:“?”
云霏霏问这句话是有原因的。
在单人沙发上睡觉太难受,凌晨五点的时候,她实在扛不住了,就回卧室躺回了床上睡。
等她一觉睡醒去上厕所的时候,被客厅的景象惊到睡意全无。
沙发已经折起来挨着墙,毯子四四方方整整齐齐放在沙发一角,茶几归了原位。
高驰上身短袖黑 T,下身黑牛仔长裤,双手撑地,光脚搭椅,正在客厅空地上做俯卧撑。
他什么时候醒的?什么时候开始做的?为什么一清早就这么剧烈运动?云霏霏完全不想知道,只觉得好好的觉不睡简直有毒。
上完厕所出来时,高驰已经运动结束,然后她就接到了赵有志的牢骚电话。
云霏霏见他一脸问号,还是问:“你要不要洗个澡?”
高驰摇头:“不用。”
云霏霏看向他刚刚做运动的那个地方,地上还有他流的汗,一小滩,掌心那么大,她看向他的脸和头发,也都是汗,说:“你闻到味儿了吗?”
高驰脸一僵。
话点到为止,云霏霏低下头,说:“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有毛巾、牙刷,还有肥皂,都是新的。”
过了会儿,高驰拿着衣服起身,进了卫生间。
云霏霏一直在回味他刚刚那个表情,等卫生间门关上后,就没绷住,哈哈哈笑出了声。
卫生间内,洗手台前,高驰抬起胳膊猛吸气,然后,两下将自己脱得干干净净,站在了热水下。
十分钟后,卫生间门从内打开,云霏霏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点外卖。
高驰穿着衬衫牛仔裤粉色拖鞋,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云霏霏瞟了他一眼,说了句:“刚发现你的脚挺白的,没你的脸黑。”
高驰没怎么听清,问她:“什么?”
云霏霏抬起头,看着他的脸,肯定了刚刚那一瞟得出来的结论:“你的脚比你的脸白多了。”
高驰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脚,发现自己的脚把粉色拖鞋撑得变了形,以为她在意拖鞋,弯下腰脱下拖鞋放到一边,光脚踩在地板上。
云霏霏说:“穿着吧,你脚上都是水,不然我还得擦。”
高驰看向刚刚做俯卧撑的那地,发现那里已经打扫干净了,再看向沙发床,毯子也不见了,最后,他弯下腰,穿上拖鞋。
“我还你双新的。”
“我不缺拖鞋。”
高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云霏霏眼睛盯着屏幕,下巴朝餐桌扬了扬,说:“你的外卖。”
高驰看一眼餐桌上放着的外卖,起身走过去,打开,见她坐着没动,他问:“你不吃?”
哪能嘴短两次?
云霏霏脸皮没那么厚,摇头:“不吃。”
“你不饿?”
“饿。”
高驰以为她不喜欢吃包子油条,问:“那你吃什么?”
“外卖。”
“点好了?”
“正在点。”
包子凉透,高驰拎着走进厨房,想热一下。
可,台面干干净净,灶台也是,它不光干净,还空无一物。
高驰拎着包子又走出来,问她:“你家没锅?”
“有啊。”
“在哪?”
“橱柜。”
高驰走回厨房,蹲下去拉开柜门。
果然看到里面有一口大锅,拿出来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有个奶锅,还有一袋小米。
十五分钟后,云霏霏闻到一股浓浓的香味,抬起头看向餐桌,正好看到高驰将奶锅和包子端上桌,她走过去一看,奶锅里面居然装的是小米粥,问他:“你哪来的粥?”
高驰进厨房取来两副碗筷,盛了两碗粥,一碗放到自己面前,一碗放到她面前。
云霏霏犹豫了一秒,直接坐下,拿来一个包子,张开嘴啃。
饭吃到一半,她接到吴静雅的电话。
电话那端吴静雅在说:“找我的人名叫白瑛,住在将军大道 106 号四季花园 12 号 802。”
为什么姓白不姓华?
云霏霏问她:“确定吗?”
吴静雅说:“当然确定。”
云霏霏挂断电话,放下手机,看向对面低头喝粥的人民警察,一夜相处过后,她发现脸黑的他其实挺好相处,说:“我得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