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巴赫直接开进停机坪,后面跟着两台奔驰越野。车停稳后,梅叔和保镖将易思龄的行李拿下来。
整整五箱衣服首饰,再加上她带给家人朋友们的京城特产,还有杨姝桦为易思龄家人准备的礼物。
谢浔之主动说找个时候去易家提亲,杨姝桦别提有多高兴,前一天还觉得这人不懂事,第二天就大反转,这不就是祖宗保佑?当时,杨姝桦就去祠堂拜了列祖列宗,还要在第二天清早去南因寺敬香,保佑这场婚事顺顺利利。
今晚月色并不明亮,但星星一颗一颗,忽明忽暗闪着。
机场里灯火通明,把夜色都照亮,时不时有飞机从头顶飞过。
停机坪宽阔,风从四面八方涌来。
易思龄穿了一件厚实的羊绒大衣,阳光下是梅子粉色,此时灯火昏黄浓郁,色调也浓稠几分。
谢浔之见她把手抄在大衣袋子里,“现在还不是京城最冷的时候,等冬天,你还是要多穿一点。”
“嗯……”
易思龄看他一眼,心想他穿的也不多呀。
但没有再说。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些怪怪的,虽然答应了和他结婚,但那种又陌生又不该陌生的感觉令她迷茫。
谈条件时她侃侃而谈,现在和他相处,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不说话,虽然她讨厌闷闷的。
梅叔和保镖把行李送到飞机上,有空姐接应。
“那我回去了。”易思龄回头看了眼飞机。
谢浔之忽然问:“你那台车是租的还是买的。”
“法拉利?”
他点头。
“买的。”
京城的第一天,她去名车行逛了一圈,正好有一台新的限定版法拉利,两百公里都没开到,急着要转手套现,她就买了。反正在京城也要用车,她不开,可以给老三开。
“停在哪里?”
“酒店啊,酒店前台说可以免费停两个月。”
“上牌没?”
“……我不是京城户口,上不了这里的牌。”这种事是她无法解决的事,遂有几分气恼。
这几天用的都是临时车牌,还被交警拦下来查过一次。
谢浔之伸出手,“钥匙给我,我帮你上牌。下次你来就能开。喜欢什么数字和字母?”
易思龄从包里摸出钥匙递过去,“……我喜欢1和0。买车的资料都在副驾驶的储物格。”
谢浔之想了想,笑了声,“因为易思龄吗?”
他字正腔圆的语调,带点京腔,乍一下念出她的名字,她不知为何,脸有些发烫。
“你在港岛也开这种车?”谢浔之觉得法拉利不适合久开,偶而玩玩还行,跑城市不舒适,开久了吵得头晕。
“我在港岛不怎么开车,都是司机接送,他一般开我那台飞驰。”
谢浔之颌首,“我也给你配个司机。下次你来,让他开飞驰接你。你在港岛是什么标准,在这里也一样。”
不存在嫁给他还要受委屈。
易思龄哼哼,瞥他,“我在港岛有好多台车呢,也不止飞驰。”
听出她又在下意识撒娇,谢浔之已经渐入佳境,开始习惯,语气保持沉稳:“无妨,你在港岛有多少,这里就有多少。你拍张照片发给我,我让人尽快去办。”
易思龄垂下眸,脚尖动了动,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在宠她,但这种宠有些奇怪,说不上来的感觉。
“你不自在?”谢浔之看出来她的不自然。
易思龄被他看出来,这才委屈说:“是有些怪嘛。毕竟我们才认识几天,就要结婚了。我和你都不熟。”
谢浔之明白。两个人还不熟,就要结婚了,对他来说,也怪。
但总要熟悉起来的。
慢慢来吧。
“慢慢来。”
他声音放温柔,上前一步靠近她。
易思龄感受到一股冬雪般冷冽又温柔的味道将她包裹,她不可控地心跳失拍。他们靠得很近,她脚上的裸色长靴对着他黑色的锃亮的牛津皮鞋。
易思龄吸了一口有他身上味道的冷风,身高差让她正对着他的喉结:“那我回去了。”
正要走,又被他叫住。
谢浔之:“我加了你的好友,你抽时间通过一下。下周我和父母来港岛提亲。你们那边有什么习俗,或者需要特别注意的,你可以告诉我。”
“噢。”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其他的。
“我回头把栗姨的联系方式推给你,她比较懂这些。”
谢浔之颌首,眸色深邃:“一路平安。”
易思龄不再停留,上了飞机。到飞机上,她打开手机,果然看见他的好友申请。
点了通过。
一分钟后,收到他发来的消息――
【你选一下喜欢的地方。】
【?】
【拍婚纱照。】
易思龄下意识握紧手机,机舱门关闭,她往舷窗外望去。
男人朝着迈巴赫走去,夜色下,黑色的背影冷峻而孤拔。
易思龄眼眸怔怔,好像真的要准备结婚了。
第15章 蟾宫折桂
八点送走易思龄后,谢浔之回到谢园的书房加班,一直到晚上十一点钟,他才想起来易思龄应该到了。
微信对话框里,有关婚纱照在哪拍,对面还没有回。
他发过去一条消息,问她到了没有。
几分钟后,对面回:【到啦。】
谢浔之:【好。】
对面没再回。
谢浔之没有等人回复的习惯,发送那条消息后就熄屏了私人手机,换了工作手机放在一旁,继续看笔电里的文件。
――
港岛国际机场。
易乐龄驱车来接易思龄,易琼龄非要来,她拗不过,也就把这小妞带上。接上易思龄后,她说要吃荣祥记面馆,于是三姐妹又大晚上跑去旺角吃面。
在飞机上易思龄就把京城御寒的装束换了,此时单穿一件挺括的阔版型衬衫配短裙,长靴也换成她喜欢的高跟鞋,露出修长的腿和脚踝,简直是身轻如燕。
“还是家里好。”易思龄降下窗户,呼吸着熟悉的味道。
琼龄坐在航空座椅里,歪着身体,往易思龄这边靠,托腮看着她:“可是你好像比去京城之前更漂亮了。是京城的东星斑比较养人吗?”
易思龄斜眼看她:“别含沙射影啊。”
老三肯定把那顿乌龙饭的始末跟她说了,还说了什么其他的,她就不知道了。
易琼龄偷笑,“那你和老男人到底怎么样了。”
“……”
易思龄吹风,假装没听到,“你说什么。”
“别装。”易琼龄要伸手挠她大腿肉,“快说,亲嘴没?”
“怎么可能……!你不要问我这么限制级的话题,我错了错了,你别挠我……哈哈……好痒……”
易思龄一边笑一边躲,眼泪都要挤出来了。她大腿是最敏感的地方,尤其是内侧,一碰就发软,挠的话真是要她命。
“停!吃东西的时候告诉你好不好,你让我缓缓。”
易琼龄收回手,从底座的冰箱里拿出一杯马蹄水,“来之前让栗姨给你煮的。”
易思龄接过,凑过去亲了老四一口。
她昨天在群里说她想喝家里的马蹄水,这妹妹仔记着呢。
到了荣祥记面馆,老板见是她们三个,喜笑颜开地从柜台里走出来,亲自招呼。
拿着点菜本和笔走过去,“靓女们,今晚食乜S。”
店面不大,还保留着七八十年代的风格,贴着褪色泛黄的明星海报。墙上的那面镜子上还有老板和四大天王的合影,摆在最中间,周围是和各种名人的合影,易思龄也在里面。
易思龄不看菜单,直接报菜名,三杯冻鸳鸯,两碗柱侯牛腩面,一碗喇沙猪肋排面,一份翼尖。点完,老板说送她们一份猪仔包一份咖喱鱼丸,每次来都送。
没几分钟菜就上齐,热腾腾的面冒着白雾。
易思龄舀了一勺牛腩汤,优雅地嘬了一小口,鲜美的味道在唇舌里转圈,咽下,她开口:“我要结婚了。”
“……”
“……!!”
易琼龄把翅尖掉在汤里,溅起油星子,洒了一身,易乐龄好一点,只是呛了一口奶茶。
易思龄抽了一张纸递过去,有些无辜:“是你要我说的。”
易琼龄顾不上衣服,随便擦了擦,“你真的答应老男人了?天啊……你才二十四岁,你要结婚了……”
易乐龄虽然措手不及,但好在理智比较,只问:“你把条件都和他提了?”
“提了。”
“他答应了?”
“都答应了。”
易乐龄喝了一口奶茶,心中大石落地:“看来他还是有诚意的。”
“不过他没提财产保护的事,等于……”易思龄吹了吹面汤,“我和他结婚,他名下资产有我一半。”
易乐龄怔了怔,眼中不乏震撼。
他们这种家庭,资产不是几百万几千万,而是几百上千亿。婚前签财产保护协议是常规操作,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一辈子不会出乱子,巨额财富谁都不可能放弃,少一毫一厘那都是好几个亿。
同样,若是不签协议,离婚起来非常麻烦,要牵连财产分割,若关联得深,还会影响到双方集团,就算是打官司也得几年,伤筋动骨。
易琼龄不懂什么条件,她不关注这些,她只关注:“你喜欢他?”
易思龄笑容无奈,“小猪,联姻和喜不喜欢没关系的。”
“可是和不喜欢的人共处一室,就跟针扎一样啊。更何况要生活一辈子,那不就跟坐牢没区别。”
易思龄不接话,她心想不至于。和谢浔之呆在一起除了无聊,偶而尴尬,也还行。
“而且他比你大六岁,都三十的老男人了,唉。”易琼龄难受,她最多只能接受三岁年龄差。细数她历任男友,最大的就是前前任,一个大她两岁半的学长。
易思龄冷冷瞥她:“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易琼龄笑嘻嘻,咕咚喝了一口冻鸳鸯,又问:“那他帅不帅?帅的话,当我什么都没说。”
易思龄顿了顿,“……还行吧。”
“你脸红了!”易琼龄惊讶,果断说:“你绝对喜欢他!”
易思龄受不了了,抬手掐她的脸,“你能不能别叽叽喳喳。我才认识他几天,怎么可能喜欢他,你以为我是你,看见帅哥就走不动路。”
易琼龄歪着脸解释:“那些男人我都是玩玩而已。我是不婚主义。”
易乐龄终于听不下去了,屈指敲她的头:“Della,你才十五岁。能不能不要说玩男人这种话。”
“明年十六。”
“……”
易乐龄还想说什么,余光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从门口走进来,熟稔地和老板打招呼,看清楚脸后,她不可置信地怔了下,随后飞速挪开目光,低头吃了一口面。
是易琼龄认出来人,挥手打招呼:“伽霖哥!看这边!好巧,你也来吃面啊!”
陆伽霖刚下班就过来,站在前台等老板打包,听见有人喊他,视线顺过去,看见角落里那一桌坐着三个女孩。
是他不爱乱瞟,不然一进店就该看见她们。易家的几个姐妹,单拎出去都是绝对耀眼的存在。
“Della?”
陆伽霖那张冷峻的脸有了笑容,走过去。已经入夜了他仍旧商务打扮,和小店的环境格格不入。
“好巧。”陆伽霖对易琼龄笑了笑,又看向易思龄,“Mia。”最后转到易乐龄这里,顿了顿,说:“嗨,Lvy,好久不见。”
易思龄没想到会碰见陆伽霖,港岛真是太小了。她和陆伽霖是高中同班同学,还当过几个月的同桌,易陆两家也有生意上的往来,挺熟的,家里几个妹妹都认识他,只是这两年没什么联系。
“好久不见。”易乐龄淡笑,因为和他不熟,也就不再多话,只是吃自己的面。
易思龄和他更熟些,自然要寒暄几句,“陆老板,真是好久没看见你了,听说你最近升职了,什么时候请我们姐妹吃大餐啊。”
陆伽霖失笑,“我随时有空。要看你们四位大小姐肯不肯赏光。”
易琼龄忙点头:“当然啊!帅哥的光我们都赏!”又碰了碰离她最近的易乐龄,“二姐,是不是。”
易乐龄:“……是你爱看帅哥吧。”
有一说一,易琼龄看帅哥的眼光还是很高,一般般的长相都入不了她的眼,能被她称作帅哥,足以证明陆伽霖很英俊。
陆伽霖是高冷系,刀削斧凿的轮廓,挺直的鼻梁,双眼皮褶皱很深但不宽,气场很强,不苟言笑的时候尤为冰冷。
易思龄接腔:“对,你最爱看帅哥。”
两面夹击之下,易琼龄无语。
这时老板正好把面打包好,喊了一句细陆生。陆伽霖看了看腕表:“先走了,Mia,等你约好时间,我请你们姐妹四个吃饭,地方随你们挑。”
易思龄挥手说拜拜:“ok,回见。”
易琼龄:“拜拜,伽霖哥!”
陆伽霖提着打包好的纸袋,推门而出,融进夜色和霓虹之中。玻璃门上挂着一串风铃,推门进门都会响,易乐龄回头,看见那串风铃叮铃铃摇曳,她收回视线。
陆伽霖走后,话题自然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易琼龄说:“伽霖哥还挺厉害的,才几年就从子公司副经理做到了陆氏集团的副总。现在陆家基本上是他和他哥掌权。就是不知道陆老爷子最后会选谁当继承人。”
“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易思龄好奇。
“敏敏说的啊。”易琼龄切了一块猪扒包,“敏敏还说,他妈妈在给他相亲,有了婚姻的助力,夺权更容易。”
庄慧敏是易琼龄的同班同学,也是陆伽霖的表妹,平时没少把嘴巴挂在这位表哥身上,所以易琼龄知道很多陆家夺权的内幕八卦,当然,也知道陆伽霖是陆家庶子。这是港圈心照不宣的八卦。
庶子庶女什么的,太稀松平常了,几乎各个豪门都少不了。易家只有四龄,不知道被圈里多少人羡慕。
易乐龄皱眉,声音清冷:“Della,能不能说正事。是Mia的婚事重要,还是帅哥的八卦重要。”
易琼龄缩缩肩膀,“错了错了,不说别人了,说公主。”
易思龄:“其实不说我,我也很ok的……”
没什么好说的,她和谢浔之的事尘埃落定,已经不能反悔了。当下只要跟易坤山和梁咏雯汇报这个消息,然后就是商量婚事,如何举办婚礼……还有拍婚纱照……
易思龄脸皮太薄,想到要拍婚纱照,又开始发烫,她想起微信上,她还没有回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