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秦昭序掌心按在尾椎处。
“妈,我明晚不去,投了个新项目,最近忙不过来。”
温宁安等他挂电话,问:“为什么不去陈家奶奶生日宴?你是未来的孙女婿。”
“你目前需要人照顾。”秦昭序眼神幽深,“温宁安,给个机会,再聊一聊。”
温宁安错开对视,挽救即将沉沦的自己,“不聊,上次聊过了。”
“行,”秦昭序格外好说话,“明天上午我办点事,会回来吃午饭,下午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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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张俊秋和剧团经理尚未回国,各自接到张清华通知,说秦昭序要去云霄剧院。
余盼华也听说此事。
当见到秦昭序出现在她办公室,丝毫不意外。凭秦昭序的能力,想调查一件事,不用费吹灰之力,交代几句话就可以。
余盼华得知温宁安肩膀受伤,确实有些过意不去,但对于秦昭序,她依旧火力十足。
“谁允许你进我办公室?”
秦昭序没理,直奔主题,“以后不要为难温宁安,你恨的是我,是秦家,与她无关。”
余盼华年长秦昭序九岁,在戏剧届尚有一席之地,然而对于冷脸的秦昭序,收敛了些气势。
“ 我听说秦陈两家走得很近,那温宁安和你什么关系?”
“不管你的事。”秦昭序稍抬下巴,“少在她面前乱说话。”
“你算什么东西,敢威胁我?”
“你的父母和哥哥,如果知道你惹我不高兴,会压着你来给我道歉。”秦昭序淡淡地叫了声,“余老师。”
“你!”余盼华把脏话咽回去,撩起头发,用年近四十所特有的优雅端庄,攻击他,“不好意思,我忘了,秦昭序现在是秦总经理,得罪不起,和十几岁读高中时不一样。”
秦昭序眼神晦暗不明。
余盼华得意地笑起来,“我对温宁安本人没有意见,就算给她折磨,也是为她好,权当提前锻炼。毕竟――”
她收起笑意,“――毕竟,秦家要是知道温宁安的存在,会用更下三滥的手段逼毁她,就像当初对待孟青霄。你说是吗,秦总?”
“不用提这些事激我,”秦昭序说,“我不会让人伤害她,包括你。”
“装得冠冕堂皇,说白了你就是在外面养了个年轻女孩,你敢公开宣称她是女朋友吗?”余盼华老辣地讽刺,“秦昭序,想过没有,这段关系对她本身就是一种伤害,你们秦家害人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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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序回到市郊别墅,温宁安正坐在餐桌前,手撑下巴,面对一桌毫无食欲的清粥小菜发呆。
上门的厨师是金牌主厨,然而温宁安的背伤,不允许大厨发挥实力。
“秦昭序,我好像不饿。”
“不饿也吃点。”
“你说下午带我去个地方,是哪儿?出发吧!”
秦昭序拿起筷子,“吃完先陪你换药,然后过去。”打哑谜补充一句,“你应该会喜欢。”
温宁安不太甘愿地握调羹喝粥。
吃过饭又犯困,秦昭序以昨天的姿势,陪她睡两小时午觉。入睡前,温宁安察觉秦昭序有些异样,他好像在摇摆斟酌某些事情。
他在想什么呢?
温宁安琢磨不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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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序别墅附近,有一家私立的国际医疗中心,开车过去十分钟。
温宁安在车库门口等秦昭序,却不见那辆熟悉的黑色路虎。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辆黑色越野。
“上车。”
“秦昭序,你为什么换车?”
“为了那辆车,你跟我闹过两次,不敢再开。”
温宁安一时无言,朝车库望望。
“你把车扔掉啦?”
“少被电视荼毒。三百多万的车,有钱也不能乱烧,我让人卖了。”
温宁安先前疑惑,秦昭序车库里那么多车,为什么总开黑色路虎。这下解谜了,原来路虎是他前几个月新入手的一辆,还在新鲜期,是以开得最频繁,徒留其余老车在库里落灰。
汽车开进医院,从导诊台开始就有专人陪同服务。进了换药室,护士帮温宁安脱下外衣,露出左肩。
温宁安担忧肩膀留下狰狞一道,问:“医生,肩膀的疤会增生吗?”
“好好护理,应该不会。”
“怎么护理?”
医生耐心同她讲了注意事项,在温宁安的要求下,提前开了祛疤产品。她轻推秦昭序的手,“ 药拿好了,你在发什么呆?”
秦昭序回神,笑了一下,“没事,走吧。”
温宁安好奇了一路,结果秦昭序将车开到欢喜游乐场旧址。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秦昭序:“你该不会让我爬墙吧?”
“放心,我舍不得。”秦昭序给管理处发消息,“ 今天你会被夹道欢迎走正门。”
事实证明,秦昭序在吹牛。只有一个管理员来接他们,并没有夹道欢迎的仪仗队。
游乐场与上次来没变化,温宁安散步到旋转木马,就听秦昭序叫住她。
“我昨天说,还想和你聊一聊,”秦昭序郑重其事,“给个机会,让我说。”
“我们达成过共识.......”
“温宁安,我很自私,不满足一星期见一次的方式。”
“一星期两次也行,只要我不忙。”
“别装傻,”秦昭序挨近,“我要的是你天天在我身边。”
他说的是“在我身边”,甚至没提“当我女朋友”。
温宁安拒绝的话到嘴边,被秦昭序抢先一步,他说――
“我把这座游乐场买下来了,后续作为温泉度假区域一部分,更名为宁安乐园送给你,这是我能给到的最光明正大的程度。”
温宁安瞪大双眼,“你为什么这么做?”
“想表诚意,请你接受我自私的要求。”秦昭序不错眼地盯着她,“人都有不得已的事情,我也不例外,我无法承诺你明确的恋爱关系或婚姻,但其余一切都可以给你,我想你留在我身边。”
秦昭序上前抱住温宁安,避开肩膀伤口。
“你的母亲拒绝二诉,还有几年才出狱,伊布年事高,你得照顾它,留在我身边利大于弊。”秦昭序在她耳边讲完现实残忍的分析,又哄她,“我确实很喜欢你,不止是为了上床,答应我吧。”
温宁安茫然地望着远处摩天轮最高点。
“秦昭序,你什么时候决定买下游乐场的?”
“听完你说蓝罐铁盒的故事。”秦昭序笑了一下,“我很冲动,第二天就让张叔找文旅集团谈购买,不保证成功,所以没有提前和你说。”
“......”温宁安轻叹口气,“是很冲动,会亏钱的。”
“这是该我考虑的事。”
温宁安无端想起补牙后吃的第一块巧克力,格外甜,她瞬间把看牙医的痛苦忘到九霄云外。就好比此刻,她全然忘记在这段关系中受过的委屈。
真是不长进啊。
秦昭序拢住温宁安,轻啄她耳垂,问,答应我,好不好?
轻风拂动,游乐场荒芜野草卷起波浪,陈旧衰败的旋转木马前,温宁安手臂缓缓圈住秦昭序腰际。
遵从内心,明知故犯,臣服于他的怀抱。
温宁安想,小时候戒不掉巧克力,长大后戒不掉秦昭序,为什么她贪恋的甜,总是带了明码标注的疼呢?
第34章 重归于好
十天后, 温宁安后背拆线,伤口愈合良好。
秦昭序牵她回医院停车场,看眼手表, “公司下午有会,我先送你回家?”
马上四月份, 《哈姆雷特》巡演在即, 温宁安打算回剧团。
秦昭序似乎不是很赞成, 但没说什么, 开车往云霄剧院方向。
在别墅养伤的十天,秦昭序果然展现最大诚意, 几乎朝夕不离地陪在温宁安身边照顾。
白天在书房,秦昭序与重庆江津区分公司负责人视频会议, 那边工厂生产制造船舶领域用钢,主要以高强度高韧性的板材为主。
工厂最近新购入一批回转炉, 加热蒸发掉矿物中的水和二氧化碳, 同时通过氧化反应,排除冶金废渣诸如碱性金属氧化物和硅氧化物等等,然而调试设备时,得到的钢水和铁水纯度并未到达预期。
一台大型回转炉动辄千万,分公司负责人向秦昭序汇报整改进度。
温宁安轻声敲门, 探出一个头,用口型问:“我能进来吗?”
秦昭序正在讲话, 抬眸颔首。
温宁安听不懂那些冶金行业相关术语, 百无聊赖地立在秦昭序书柜前,一目十行, 找书看。
然而顶天立地满墙藏书,竟然找不出一本小说, 她心道,秦昭序真是个无趣的男人。
视频会议中场休息十分钟,秦昭序关掉镜头与声音,拉着温宁安坐在腿上,头埋在温宁安右侧肩颈重重吸一口,仿佛她是他的能量源。
温宁安与秦昭序二十四小时才一起,才切身感受他的忙碌。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标签之下,是较之常人十倍、百倍的压力。
“秦总,辛苦了,我给你泡咖啡。”
秦昭序闷在她脖子上笑出声。
十分钟一到,秦昭序立刻切换状态,投入到下半场秩序紧凑的会议。末了,对面负责人问,秦总何时有空来重庆现场。
秦昭序望着温宁安关门离开的背影,“再等等,我尽快安排。”
汽车拐进云霄剧院的岔道,秦昭序又有电话进来,这回是总公司秘书,和他确认未来一周行程安排。
车停下,温宁安小幅度挥了挥手,表示再见。
电话那头,秘书问:“秦总,刚才说的行程正确吗?”
“嗯,没问题。”说着,捉住即将下车的温宁安,朝她眼神暗示。
温宁安想了想,手撑在中控扶手箱,探身在秦昭序侧脸蜻蜓点水,给他一个分别吻。
秦昭序满意了,目送温宁安进剧院大楼,他坐在车内,继续听秘书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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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俊秋和剧团经理已经回国两天。张俊秋不负工作狂称号,一回明市,着手研究在戏剧节看到的新编导手法。
剧团经理人到中年,还在倒时差。
温宁安换衣服,去彩排现场,在后台廊道被余盼华喊住。余盼华还是那副下巴朝天的高傲模样,眼神若有似无地瞥过温宁安肩膀,声音冷邦邦,“伤口好点没?”
“今天刚拆完线。”
余盼华蹙眉,“那你急着来剧团干嘛。”
温宁安并未埋怨过余盼华,因此心平气和,“来上班。”
余盼华:......
“余老师,我能问个问题吗?”
“如果想问我为什么讨厌秦家,”余盼华眼神露出讥讽,“不如你先告诉我,以你和秦昭序的关系,有资格问吗?”
温宁安沉心静气与她对视片刻,“确实没有,那我不问了。”
“......”余盼华被迫憋下一肚子尖酸话,没机会发作,甩手回化妆室。
错身经过温宁安,气鼓鼓走向前两步,忽然停住,一百八十转身,“秦家不是善茬,陈家做房地产发家,手段更不用说。你这种模样的,小心被吃到骨头不剩,别指望秦昭序会对抗他父母,我打包票,绝无可能。”
余盼华一鼓作气说完,像只傲娇孔雀开屏离开。
“余老师。”
“又干嘛!”孔雀不耐烦。
“谢谢你。”
余盼华抓到机会便开嘲,“少自作多情,我就是随口一说。”
温宁安立在原地,看她走远,一转头,瞥到名人墙上余盼华的照片已经重新挂上。
不管从哪个方向欣赏,照片都没死角,这回余盼华该满意了。
温宁安嘴角轻轻勾起,继续往前走,眼神掠过排第一的孟青霄,并未停顿。
舞台上,演员正从头开始,完整演一遍《哈姆雷特》。张俊秋坐在剧场第一排,戴眼睛观看。温宁安悄声坐她旁边位置,“张导。”
张俊秋点一下头,“身体如何?”
“还可以。”
温宁安陪张俊秋看完这部两个半小时的戏,演员对着空荡的剧场谢幕、再离场。
期间张俊秋没抬过头,专注读一篇表演论文,是关于德国剧作家布莱希特提出的戏剧理论,“间离化效果”。
张俊秋是这位德国戏剧大师的拥护者。
温宁安记得张俊秋在访谈中说过,她认为观众应当与剧情中人物保持距离,不要让观众代入角色本身,而是让他们清楚意识到,他们正在看戏,只对剧中人物和事件进行思考讨论。
张俊秋不仅主张戏剧陌生化,在表演理论方面,她偏好表现派,而不是国内戏剧影视教育届推崇的体验派。
所谓体验派,是让演员全身心投入角色,想角色之所想,把自己化为角色本身。
许多艺术表演院校的课堂,把前苏联戏剧家斯塔尼斯拉夫斯基的训练方法奉为圭臬,要求演员“体验并成为”,而张俊秋是小部分的那批表现派。
表现派的主张中,演员始终清醒理智,用精心设计的技术表达,带动观众投入。
温宁安与张俊秋观点相似,所以当初下定决心进剧团,哪怕是个彩排助理。
张俊秋合上本子,摘掉眼镜,“宁安,你觉得一个演员能走到的高度,由什么因素决定?”
既然赞同表现派,温宁安的回答自然是:“表演动作精准化的设计。”
张俊秋没说对错,“过于注重动作设计,未免匠气重,就算是表现派,也有推敲人物内心的步骤。”她话锋一转,“我看过你的表演视频,确实存在匠气重的问题,这是正常的。”
温宁安英国上学时的老师评价过类似的话,说她的表演模式,“富有技巧,流于虚浮”。
张俊秋盖上水笔,“这个问题,巡演结束我慢慢和你说。”
见导演起身,温宁安也跟着起来,彩排即将进行第二轮,演员准备就位,陈竹忽然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穿制式服装的甜品店店员,每人左右手各拎一大袋透明打包盒。
“竹子,今天谁请吃的下午茶啊?”舞台上,“哈姆雷特”大声问。
陈竹有些摸不着头脑,“剧团大金主,西港集团送的。”
温宁安听到西港,朝外卖袋看去,Logo是一家很有名的布朗尼蛋糕店。
陈竹指挥店员,让把分装的小盒蛋糕依次排放在舞台旁的桌面,供其他人自取。温宁安取了一块,打开塑料盒,镶坚果的正方形布朗尼,表面淋了层白霜,看就松软绵密。
“张导,你要一块吗?”陈竹问。
“不用,我不喜欢巧克力。”
温宁安抿了两小口,拿起手机。
【不是安宁:你定的布朗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