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她对即将要发生的一切事物都是茫然的。
直到她被人带到了一个单独的板房里。
期间有人送来了一些当地的食物,饿过头了,也没什么胃口,但为了身体她勉强垫了垫肚子。
困到了极点,但她不敢睡,趴在简陋的桌子上,尽量让自己保持惊醒。
凌晨三点钟的时候容赤出现,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一脸倦色的走了进来。
牧也瞬间睡意全无,警惕的站了起来。
那时的容赤比现在更痞一些,甚至还有几分成年男性身上难掩的野性。
男人懒懒的倚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唇边挑出一丝邪恶的笑,“这么晚不睡,等我呢?”
“出去!”牧也怒斥。
半夜里过来,不用想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容赤唇边的笑容加深,“这就是我房间,你让我去哪儿?”
牧也一阵头皮发麻。
她不知道也想不出别的法子,环顾四周,眼尖的发现了男人用的刮胡刀,她急中生智跑过去攥在了手里,刀片朝着他的方向露出来。
“你别过来!”她当时脑袋空白,只记得说出口的话音都止不住的在发颤,“你敢碰我,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反观对方,对她的威胁完全不放在眼里,他向她这边走了过来,唇角染了几分笑,蛊惑道:“没有用的,不是我,就是那个鲁比。”
他神色散漫无情,居高临下的睨着她,脸上的笑也变得越发漫不经心起来,“跟我还是跟鲁比,你自己想清楚。”
牧也呆住。
鲁比的嘴脸在她脑海里闪现。
那个色眯眯的二把手吗?
她的呼吸很快的加重,心不断的往下沉。
直到他散漫的声线再响起:“或许还有一条路。”
牧也倏地抬眸,屏息却听他轻描淡写的问:“你有勇气死吗?”
他给了她一丝希望,却足够致她任命般的绝望。
刮胡刀不知何时落到了地上,她被他抱到了床上。
昏暗的灯光被他关上的那一刻,她感觉得到自己内心的撕扯与挣扎。
但实际上容赤还没对她做什么,她的身体就止不住的颤抖。
“怕我?”
那时候她已经看不清他面容表情,却听得到他的声线,如鬼魅魍魉般在她耳边炸响。
她呼吸不畅,忘了具体反应,依稀记得自己扬起的手腕被他截在半空中。
可能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人的触觉本能敏感。
她敏锐的觉察到他的长指挑开了她的衣衫,轻浮恶劣的笑声断断续续的扫过她的耳骨,“不用怕,我很温柔的。”
脑子里那根弦越绷越紧,直到不能再紧彻底崩裂,她忍不住尖叫、踢打、反抗。
在她一系列的反抗中,他一直占据上风。
就在牧也快要认命的时候,他却突然停手,一秒、两秒、三秒钟过后,他忽然从她身上跳下床,随手取了一个枕头躺在了地上。
牧也一时间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惊魂未定,害怕他再来而不敢说话。
后来一夜相安无事,之后困极了不知何时睡了过去,醒来是被容赤跟别人的聊天声给吵醒的。
两人应该是在门外说话,板房隔音不好,清晰的落入她的耳里。
陌生的男性嗓音,调侃的问:“容律,听昨晚汇报给马修的人说,你昨晚搞得很激烈啊。”
容赤不甚在意:“你都听说了,还来问我?”
陌生男人十分感兴趣,“怎么样、怎么样?”
“还行。”容赤吐出两个字,尾音拖着,仿佛在回味,“就是不太听话。”
“听到了……”陌生男人意味深长的说:“嫂子昨晚叫的很惨。”
牧也听着两人的谈话,上唇不知何时咬住了下唇,直到痛意传到神经,她下意识就松了口。
从记忆中回来。
牧也的情绪仍然不受控制的有些波动。
当初不了解他,所以不清楚他怎么就中途放过了她。
但是当时潜意识里应该是有了认知,或许他品德不一样,亦或许,他的身份跟那些人……
本就有什么不同。
……
第二天早上,牧也为了避开再跟容赤碰上,她特意比昨天早了五分钟出门。
一整天相安无事。
只是中午的时候他们同事群里发来消息,要组织一起晚上吃个饭。
群里只有10来个人,是他们医院里玩的相对比较好一点的一群人,不同科室,有医生、也有护士,隔三差五他们就会组织一起聚一聚。
特殊时期牧也本不想参加的,但大家都说要去,刚刚何院长给她发了个消息,说他今晚上有个手术,会让何义捎她回去。
正好何义也在聚会群里,她就没好再说不参加聚会。
*
下午下班之后就跟着大部队一起去了他们经常去的那家烧烤餐厅了。
五六个男人在点餐处点烧烤,她们几个女人就坐在亭子里闲聊。
有人问:“温禾,你跟何义交往的时间也不短了,你俩这婚事还不赶紧提上日程?”
提起这事温禾就仇。
她本就是娇娇弱弱的,犟眉的模样更显的薄弱了几分,“我也想啊,但何义他爸妈一直不同意我俩,这都一年多了,我这也愁着呢。”
大家本来就是闲聊,没想到聊到了温禾的痛楚,就及时止损,有人出声安慰道:“没事,只要你跟何义的感情好,他父母早晚同意,只是时间问题。”
几个女人纷纷附和。
恰巧蒋北从远处走来。
蒋北是他们医院消化内科的副主任医师,年轻有为,在医院的受欢迎程度很高,跟何义上下不分。
蒋北喜欢牧也这件事大半个医院的同事也都知道,只不过牧也对他一直不感冒,蒋北也是执着,追了大半年了还没放弃。
这会瞧着蒋北走过来,大家都很眼力劲的把牧也旁边的位置让出来,话题也自然而然的扯到了牧也的身上。
蒋北这边见大家给他腾出位置,就很自觉地坐在了牧也的右边。
位置靠的有些近,牧也不自在的往边儿上挪了挪。
她下意识的动作让旁边的蒋北有所察觉。
他微微侧眸,不怎么避嫌的盯着牧也的侧脸,一时间看失了神。
他们虽然认识很久了,在医院也经常碰到面,但就这么近距离的瞧着,他还是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有人注意到这边,忍不住打趣,“呦,蒋医生,又看痴了啊。”
蒋北这才慌乱的收回视线,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过了会儿才又敢去瞅牧也,柔声问:“之前听温禾说你不怎么吃辣,我就给你点了不辣的,可以吗?”
牧也脸上漾出微笑,但一看就很客套跟疏离,“我吃什么都行,蒋医生不必特意关照,我自己来就可以。”
女人堆里,大家免不了开始各种调侃。
其中有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护士长,每次他们聚会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撮合一把他们。
这次也不例外,“牧医生,我们蒋医生也算要模样有模样,要事业有事业,这么好的条件你倒是回头看看我们蒋医生啊,你看你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找着合适的,不如就将就将就,从了我们蒋医生如何?”
这会儿所有在吧台点烧烤的男人们都回来了,听到护士长的话大家就开始起哄:
“牧医生,你就从了我们蒋医生吧。”
“蒋医生,你倒是主动点啊。”
牧也是觉得大家每次出来都要拿他跟蒋北说上一阵,其实她多少都有些习以为常了,本来就没当回事,还是跟往常一样没说话,等着大家起哄完过去就完事了。
直到他听到何义略微惊讶的呼声:“阿赤,你怎么在这儿?”
牧也拿着手机的手一顿,视线顺着何义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容赤站在离他们这桌三米外的距离站着。
男人单手落在裤袋里,上面套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薄款长T,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懒散跟漫不经心。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他的视线定格在她脸上,面部表情冷冷淡淡的。
他没回应何义,而是直接对着她说:“何伯让我过来接你的,既然何义在,想必你也不需要我接,没事我就走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却被何义眼疾手快的冲上前截住了去路。
何义单手搭在容赤的肩膀上,用力往餐桌那边的方向推他,“来都来了,急什么走啊,没事坐下来喝两杯啊。”
可容赤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何义似笑非笑,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
最后索性也不拉了,只是靠近他,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差不多得了啊,我这不是给你留下来的台阶了,情敌面前,我就不信你走得出这个门。”
第18章 就这么喜欢她?
容赤在跟何义两人低语的时候,旁边传来女人们的窃窃私语声,“哇,这谁啊,长这么帅。”
“好帅啊,是明星吗?”
“怎么办,好想追……”
牧也:……
容赤长了一张招女人的脸,这点她两年前就见识过,比这疯狂的也有。
此时容赤已经被何义强行拽了过来,被迫加入。
容赤看上去不是很情愿。
何义应该是故意的,直接将他拉到了她旁边的座位上。
何义笑呵呵的给大家伙介绍他,“这位是我兄弟,容赤,住我家对门。”
容赤的到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她旁边这几个没结婚的小护士开始打开了话匣子,各种发问:“容先生是做什么职业的?”
容赤没回应,也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不愿意搭理,何义没办法只好跟在他屁股后面替他回应:“律师,自个儿开律所的。”
“哇,好厉害啊。”
“容律师有女朋友了吗?”
“容律师今年多大啊。”
大家不停的问,但问了一圈下来发现他好像不太爱说话,很高冷,全程都是何义在帮他回应。
大家知道后就识趣的不再问了。
但也有个别不识趣的,就比如现在朝着容赤伸出手去的蒋北医生。
容赤坐在她的右边,而蒋北坐在她的左边。
蒋北跟容赤中间隔着一个她,他朝容赤伸过去的手自然的越过她伸到了容赤的跟前。
牧也跟蒋北之间的距离徒然拉近,近到蒋北的衣服直接触碰到上了她的鼻子。
牧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距离,这功夫耳边已经响起蒋北客套礼貌的问候声:“你好,我叫蒋北,是一名医生,跟牧也、何义一个医院工作的同事,很高兴认识你。”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但蒋北的手伸到容赤面前半天了他都没个动静,最后还是何义‘好心’提醒了他一下,“人家跟你打招呼呢。”
容赤这才闲闲的掀眸瞥了他一眼,良久‘哦’了一声,薄唇溢出一个音节后就再也没了下文。
等牧也看过去的时候,容赤已经转过头去跟何义聊了起来。
完全不把蒋北放在眼里……
蒋北笑了笑,自然的将那只伸出去的手收了回去,然后若无其事的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牧也还在考虑自己应不应该跟容赤打招呼,毕竟他就坐在她旁边。
但她对昨晚被他耍的事还在生气,这会儿根本就不想理他。
正好这时坐在对面的温禾偷偷朝她招了招手,她旁边空着个位置她就坐了过去。
温禾凑过来在她耳边说:“我听何义说你现在住在容赤家里?”
“对,”牧也怕她误会,连忙又解释道:“这是何院长的意思,容赤也不愿意,他是被何院长逼得,我俩没可能,你跟何义说说让他别再乱点鸳鸯谱了。”
温禾了然的点头,“我就说么,两年前发生那样的事儿,你应该也不可能再跟他复合。”
牧也听着温禾的话,一瞬间失了笑,“我们本来就没在一起过,谈什么复合啊。”
温禾本来不在状态,但现在听了牧也的话,神情明显就放松了不少。
这是即温禾第二次见到容赤之后,牧也再一次有所察觉。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回国之后再见到容赤,她总觉得温禾对容赤有些排斥跟莫名的敌意。
她想不透。
这会儿温禾也已经转换了话题,“容赤确实不适合你,要不你考虑考虑蒋北?实实在在眼前人,绝对是那种顾家的男人。”
不等她说话,耳边就传来蒋北的声线,不知何时他也跟了过来,站在她跟温禾的后面,调侃道:“两位在说什么悄悄话,聊得那么开心?”
温禾回过头揶揄他,“牧也去哪儿你跟到哪儿,蒋师兄,你到底行不行啊。”
被她调笑蒋北也不恼羞,温和的笑说:“我确实有点事儿跟牧也说。”
“行行行,”温禾双手举过头顶投降,“我让地方还不行吗。”
说话间温禾已经站起来,屁股往另一个位置上挪了挪。
牧也尴尬的想扣手指。
换作平时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今天容赤在,她多少有些不自在。
蒋北自觉地坐下来,像平时一样跟她聊起来。
“最近住的地方还算安全吧?”
牧也笑笑,“何院长给找的地方很安全。”
蒋北:“嗯,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别不好意思。”
牧也只当他在说客套话,她也客套的点头,“好的。”
“对了,”蒋北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说话间他习惯性的扶了扶眼镜的镜框,“岳阳路上新开了一家火锅店,口碑不错,明天下班后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去尝尝怎样?”
牧也感觉自己的手指都快被自己抠出个窟窿来了。
有几秒钟的沉寂。
牧也正要委婉的拒绝,一道偏冷的声线突兀的响起:“不去!”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朝发源声看去。
实际上不止她一人,饭桌上大多数人都听到了,十几双眼睛全都看向容赤。
而容赤这个当事人却并没有关注牧也这边儿,不论是眼神还是坐姿都偏向何义。
何义没关注牧也这边,自然也不知道牧也刚刚跟蒋北说了什么,突然听到容赤拒绝的话他没反应过来,有些愣,“你发烧了?什么不去?我们刚刚明明在说——”
不等他把话说话,容赤就打断了他,“我说,明晚的聚会,我不去!”
“什么?”何义一头水雾。
他啥时候说有同聚会了?
他们刚刚明明在聊工作上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