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也不明白主任为何这么执着。
好想非她去不可。
主任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给她解释说:“这不是你去我还放心么。”
牧也也就没多想。
下午一点半钟。
地点是就近的酒店会场。
时间有点赶,上午的时候她跟外科的男同事相互交流了下讲座内容,中午吃完饭不到一点,他们跟着医院的车抵达了会场。
来的尚早,里面还没几个人。
牧也环视了一下台下,偶尔有几个人看着眼熟。
她下意识的问身边的同事,“今天来听课的都是哪个行业领域的?”
同事:“好像各个领域的都有吧,只要跟急救措施搭边的领域都会派员工来,我听说还有律师。”
听到律师的时候,牧也身形明显一僵。
还没等她完全消化掉,她就耳尖的听到一道熟系的唤声:“嫂子。”
牧也寻声看去,车西辰在门口处就发现了她,不停的跟她招手打招呼。
他们一行五六个人,应该是他们律所团队的,但牧也没看到容赤的身影。
车西辰发现她在东张西望,笑着打趣道:“我们律所就派了我们几个,赤哥有案子在跟,所以没来。”
听车西辰这么说。
她瞬间松了口气。
但是他一口一个嫂子。
牧也要出声反驳,想想当着这么多人面就没多说,浅浅一笑,“讲座要开始了,你还不找地方坐下?”
……
一点半,讲座正式开始。
台下坐满了乌泱泱人群。
今天的主要讲座内容还是基于一些突发的基本医疗知识。
前半部分急救知识由她来讲。
大家都很认真的在听。
讲到溺水的时候反而有人就坐不住了,举手提问:“牧医生,刚才您讲到,若溺水者意识丧失,我们打了急救电话之后,应该再做什么?”
对方是一位看起来二十五六岁上下的男性。
牧也很认真的解答:“施救者应该跪在溺水者一侧,仰头抬颏,打开气道,清除溺水者口鼻中的泡沫、污泥等异物,要尽快给溺水者进行胸外按压。”
提问者接着又问:“如果溺水者还是没反应呢?”
牧也没多想,顺势回应:“人工呼吸。”
见终于提到点上了,提问者玩味一笑,继续发问:“就经常听到人工呼吸这样的字眼,但咱也只听过,从没实际见过,也不知道该如何人工呼吸,牧医生能牺牲自己为我们演示一下吗?我可以牺牲自己演一下溺水者。”
提问者说完,场内响起一阵咋咋呼呼的起哄声。
牧也听到这里冷笑了一声。
本以为此人好学,实际上却是动机不纯。
是她看起来好欺负么?
旁边的同事也看不下去了,帮着她说:“人工呼吸很简单,我们牧医生口述就可以让你们完全听明白。”
见提问者还要说话,同事指了指自己的大脑,直截了当说:“除非你这里有问题。”
对方完全不把他们医生放在眼里的架势,“戴医生不用抬杠,我们单位邀请你们医生过来讲座也是花了钱的,我们诚心想学点急救措施,你们就是这么敷衍我们的?”
牧也直接气笑了。
这看起来完全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
牧也跟同事对视了两眼,同事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么想我们演示给你们,行,你下来吧,我来演施救者。”
提问者立马反驳:“不行啊,急救这方面,我们比较相信急诊科那边的医生。”
牧也唇线抿直,没说话。
“牧医生不愿意?”提问者见状,没有一点收的意思,紧跟着又说:“别这么小气嘛,只是演示,又不是真的嘴碰嘴亲嘴儿。”
现场爆发出第二次唏嘘起哄声。
而且比第一次声音更大。
牧也顿时沉下了脸。
被当众调侃,她是生气的,但尽管如此,修养也不允许她情绪失控。
她缓缓的调整着呼吸。
冷眼瞥向提问者,刚要开口质问,会场大门突然被人用力的推开。
所有人的视线被吸引了过去。
牧也也不例外。
大门推开,映入眸底的却是容赤那张优越的俊脸。
他身着剪裁得体的手工西装,闲适悠然的走进来。
走到离她最近的位置侧首看来,眸底覆着一层笑,“抱歉,我迟到了。”
男人修长的身形立在灯光下。
牧也深吸了口气。
两人住上下楼,但确实也有一周没见面了。
乍一眼瞧去,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她张了张唇,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还是身侧的同事帮忙回道:“请入座吧。”
这时,车西辰的大分贝声量从台下传过来:“赤哥,牧医生要给我们大家演示人工呼吸这一环节,正缺一个被救者呢,你正好在那,不如替大家扮演一下被救者?”
他言简意赅的说出了重点,容赤也抓住了重点。
他再次侧头,对上牧也的视线。
“我来?”他在询问她。
她都还没来得及回应,之前一直找茬的提问者突然出声反驳,字里行间里全是调侃,“这位先生可不能截胡,我跟牧医生都讲好了我来扮演被救者了。”
谁跟你讲好了?
牧也在心底吐槽。
容赤往男人的方向瞥了一眼,他表情很淡,语气也似陈述,“牧医生是我女朋友。”
他冷笑继续,“你人长得不大,想法倒是挺大。”
偌大的宴会厅像被瞬间消音了一样。
视线定格在提问者的脸上,眉梢溢出冷蔑的笑,“所以……你要继续跟我抢这个角色?”
提问者肉眼可见的身形一僵。
僵持了一会儿,被旁边的同伴硬拽的坐了回去。
现场气氛也陡然间沉寂了下去。
牧也也不知道为什么,更加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她讷讷的没啥反应,直到容赤似笑非笑的声线传入耳内:“怎么?牧医生还要准备准备?”
这是准备不准备的问题吗?
是她极其排斥好吗?
她试图挣扎,“这一环节施救者要平躺地上,你看你衣着干净,是不是不太适合?”
“不会,你也知道,我平时也不是个矫情的主儿。”他勾唇笑,招手唤来工作人员。
没多一会儿工作人员拿了几个垫子过来,容赤平躺上面,看起来认真又‘敬业’。
见牧也还是不动,他抬头看过来,“牧医生,可以开始了。”
牧也:“……”
这感觉就像自己被架在火炉上烤一样。
但想着总归好于跟刚才提问男接触,就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走到容赤面前,她蹲下身子,两人一个抬头、一个低头,眼对眼了片刻。
她的手缓慢的移动到他胸前。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心跳。
突然觉得有些紧张,她呼出一口气,想要缓解缓解紧张情绪,就看着容赤眉眼带着几分恶劣轻佻,不着调的问:“牧医生,我要脱衣服吗?”
第38章 喜欢吗?
牧也眉心一沉,想也不想的说:“不需要!”
容赤重新躺了回去。
牧也的大脑一片空白,她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仅凭着自己对专业知识下意识的陈述:“在进行人工呼吸时,施救者可使用衣物、纱布或呼吸膜垫在患者口部,以便保护施救者。”
“还要保证周围空气流通,让溺水者得到氧气供给。”
“用两指捏紧溺水者的鼻子,”她一边说一边捏住容赤的鼻子。
牧也努力的不让自己分神,但还是下意识的去感受。
他的鼻子很软。
有些凉。
牧也收了收自己的心思,但更敏锐的觉察到容赤上挑的薄唇。
她明显慌乱,连忙抬起眼睑不看他,紧接着道:“口对口连续吹气,”
她身子压下去一般,距离男人20公分处停下来。
停顿片刻,她掰开男人的口腔,“就这样对吹两次,紧跟上胸外按压。”
她飞快的撑起身子,用动作展示胸外按压的方法。
但总有些不嫌事儿大喜欢看热闹的人,“牧医生,你还没跟我们展示怎么人工呼吸呢。”
牧也皱眉:“吹气你都不会吗?”
台下找茬的人:“牧医生,医生都跟您这样没有什么耐心吗?”
牧也冷笑一声:“我不是电影学院的学生,今天来的目的也不是过来演戏的,你要还有什么疑问可以自己上网查一下资料,或者对我有什么不满的,你可以随时投诉。”
她说完要起身,手腕却一下子被一只大手抓住。
她低头,就见容赤一脸的坏笑,“可以扶我起来么,牧医生。”
牧也脸一沉,“你是残废了吗?”
容赤委屈极了:“腿被你压麻,起不来了……”
牧也下意识去看,结果发现自己的左腿支撑在他双腿上!
脸倏地热起来。
她慌乱起身。
本来不想管他,容赤却已经‘不要脸’的伸手过来。
又迫于那么多眼睛瞧着,她咬牙伸手,直到容赤借力站起来。
她回到讲台上时脸还火辣辣的。
但此事终于告一段落。
她努力的平复内心,讲着接下来的内容。
一个半小时后讲座结束。
牧也一心一意的只想着快速离开这里,但容赤却在她收拾好东西之前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到中午了,一起吃个饭?”
牧也脸上带着淡淡的疏离,“不用了,今天医院很忙。”
容赤继续示好:“那我送你回去。”
牧也想也不想道:“医院有车接送。”
容赤看了一眼牧也身旁的男同事,脸色瞬间沉寂下去。
还是男同事比较会察言观色,连忙在这时插话道:“牧医生,医院派来的车被院里的领导叫回去了,到吃中午饭的时候了,我打算在这边吃了饭再走,你要不让你男朋友送你回去?”
这么巧吗?
牧也抿唇。
沉默的时候男同事已经跟她道别离开了。
此时大厅里人已经没几个人,周围相对来说安静了一些。
牧也收拾好东西一句话不说的往外走。
容赤跟在她身后。
两人沉默了一路,容赤大概是感受到了牧也的情绪,“你要不愿意跟我接触,我喊车西辰过来。”
“行。”牧也痛快的答应。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
但确实这样说了以后,心里舒服了许多。
容赤的脸色很不好看,但他还是给车西辰发了微信。
在等待车西辰的过程中,牧也趁机问:“我给你发的消息你看到了吗?”
容赤觉得自己给自己安排了一场罪受。
心里烦躁,他望着远处,喉咙绷的很紧,“看到了。”
牧也将落下的发丝别到了耳后,“那我就下周搬走了。”
容赤喉结滚了滚,他低头瞧着她冷淡的脸庞,还没开腔,车西辰一路小跑过来,“赤哥,我来了。”
容赤收了心思,冷静地说:“送你嫂子回医院。”
“得咧。”
车西辰识趣的走到最前面带路。
容赤跟着她走了一小段路,脸上刚刚落下的阴霾已经不见,他又恢复了之前慵懒不羁的模样,“下周的事下周再说,今晚我回去吃饭。”
牧也回头看他,却见他停下了脚步。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唇上噙着笑,见她看过来还跟她招招手,“晚上见。”
牧也抿着唇。
感觉刚刚发泄出来的那口气仿佛又给堵了回去。
她冷着脸一句话不说的转身跟上车西辰。
直到车子开出去,再也看不到容赤的身影,她才觉得自己心里好受了一些。
路上车西辰闲聊问她:“嫂子,你跟我们赤哥吵架还没和好啊。”
牧也侧首,看着车西辰笑呵呵的说:“你还是叫我牧也姐吧。”
车西辰挠挠头,“为什么啊嫂子。”
牧也转回头看着车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色,淡声说道:“因为我很快就跟容赤没关系了。”
车西辰:“……”
车厢里顿时有些沉重。
幸好车西辰的手机响了,打破了沉寂。
可接起来他心情更加不好了。
他烦躁的扯了扯领带,“对方不接受和解吗?”
“用钱也不行?”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车西辰烦躁的又说:“这女的怎么这么难缠?”
“非要走官司不可?”
“不就是抱了一下么?”
抱了一下……
牧也脑海里下意识出现容赤跟女人抱在一起的那一幕。
怎么又想?
她皱了皱眉,晃了晃脑袋。
“赤——”车西辰说了一个字又马上噤了声,转头看了一眼牧也,后又改口道:“那不是喝醉酒了么,又不是故意去抱她的。”
“咱也不是怕她,如果真的打起官司来她指定输,但是赤哥的意思就是,本来大家都很忙了,这种浪费时间的官司尽量能私了就私了,你再去了解一下,跟她的律师再谈一谈,看她到底想要什么。”
“行,再见。”
牧也对车西辰的工作不感兴趣,倚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回到医院。
她在郁闷中度过了一整天。
直到离半个小时下班前,同事家里有急事,问科室里有没有能换班的,她迫不及待的跟同事换班后,心情才爽快了许多。
她给容赤发了微信,说了值夜班的情况。
容赤又没给她回复。
牧也懒得再管他。
之前尤如约了她好几次她都没时间,这周末有空,她提前跟尤如约好了一起逛街。
气温回暖,一天比一天热。
她跟尤如见面这天天气不错。
被风吹着,倒也没觉得多热。
她们真是好久没见了,尤如不似之前丰腴,是更清瘦了一些,但还是那性格,见面抱着她不撒手。
牧也无奈的被她抱着。
尤如眯眼质问:“我每次去你家找你的时候你都不在家,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交男朋友…而且已经跟他同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