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为了不让尤如担心,她只告诉尤如她住在了何院长给介绍的人家里,没提自己住进容赤家里这件事。
在得知家暴男伏法之后尤如可能下意识的以为她回家住了,她没问她就没提。
今天尤如提起来,她只好把前后经过都讲给了尤如听。
尤如听得瞠目结舌,“所以,这么久了,你一直住容赤家里?”
牧也怕她误会,又加了一句:“我住他家,他住楼上他爸妈那里。”
说出来之后她就后悔了。
仿佛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尤如翻白眼,“你们也就不睡一个屋子而已。”
牧也垂眼,“已经有一个周没见面了,而且,我也跟你说了,他对我并没有别的想法。”
尤如不这么认为,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他肯定对你有意思。”
牧也皱眉,有些烦躁,“可是他跟别的女人暧昧也是事实!”
尤如想了一下,说:“眼见不一定为实,你要不要先搞清楚怎么回事?”
“对了,”说到这儿,尤如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又道:“说起你现在住在容赤家,我一下子想起来,王欢欢在入狱之前给我来过一个电话。”
牧也:“她说什么了?”
尤如:“就是问我是不是给他律师塞钱了,我骂了她一通就挂了电话,现在回想一下她当时的语气跟质问,会不会是容赤从中做了什么,不然,王欢欢当时为什么要自掘坟墓承认盗稿把自己送进监狱?”
牧也听完,整个人顿时陷入了沉思。
感觉像是很久远的事儿了。
她努力的回想了一下。
其实当初她想让容赤把证据给她的时候知道几率不大,因为涉及到自身利益的问题,她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如果真是容赤自己放的水,那对他的影响其实蛮大的。”尤如继续说:“毕竟到了他们这个级别,输一个案子可不是钱不钱这么简单的问题了……”
尤如的话像一团塞进她胸腔里的棉花。
胸口被堵得发胀。
尤如看着她的表情,犹豫了一下才说:“其实你现在首要搞清楚的一件事就是,你对容赤是什么心思?你还喜欢他吗?
尤如一句话将她问住。
喜欢吗?
可能是不敢深想。
她有些迷茫,捏了捏耳垂,胡乱说:“我不知道……”
尤如点了点桌子,“那我换个方式问:如果现在让你从容赤那里搬走,然后断绝跟容赤的一切来往,你可会觉得难过跟不舍?”
她回答不上来。
心口却是一紧。
话题在此止住。
但虽如此,在跟尤如逛街的整个过程中,她的状态也不是很好,七分游离、甚至心情有些凝重。
尤如估计也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吃了午饭两人就分开了。
等出租车的途中,迎面走来一位拖着行李箱的女孩。
女孩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她回头看向女孩。
看着这一幕,就莫名其妙将自己带入了一般……
越看越觉得女孩的背影有些萧瑟落寞。
可是……
她默默垂下眼睑。
她从容赤那里搬走已然成了定局,可还有什么难过跟不舍之分?
出租车很快就来了。
她上车报了地址,出租车司机‘咦’了声,又惊讶的道:“真巧啊姑娘,又拉到你了。”
牧也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司机,确认没什么印象,她试探问:“我之前打过您的车吗?”
“有一次大半夜你打过我的车去过湖畔山色。”司机憨憨的笑,说着又半开玩笑的道:“你不记得我正常,不过,你长成这样,让人记不住也不太可能。”
湖畔山色是她的家。
大半夜回湖畔山色……
应该就是牧博文带着孟慧去她家闹,她被叫回去那次。
因为除了那次,她从未大半夜回过湖畔山色。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就笑了笑没说话。
司机有些话痨,过了一会儿,又出声:“你那天是离家出走吗?”
牧也不知道司机为什么那么问,有些懵,‘啊’了一声。
“是这样的,我送你到湖畔山色没多一会儿就接到一个电话,是个男的,问我有没有接到一位女乘客,根据他的描述,我第一时间想到了你,他说你是离家出走,而且听他的声音仿佛很着急,我怕出什么事,就把你下车的地址告诉了他。”
牧也心里‘咯噔’一下。
打电话的人,她甚至都没分析,就下意识往容赤身上想。
因为确实当天晚上容赤在她小区出现了。
“对了,”司机仿佛想到了什么又说:“他手机号码很扎眼,我记得很清楚,后四位数是4个9。”
牧也抿了抿唇。
这下确定无疑了,就是容赤。
她看着前面不知所措。
司机看着她的表情不对,“怎么了?我没给你添麻烦吧?”
牧也摇头,“没有,那的确是我朋友。”
她木讷的看着外头不断倒映的景色。
昏暗的路灯映出树影,斑驳的痕迹一一掠过。
眼前浮现出容赤找到她的那一幕。
所以,容赤是特意跑出来找她的……
而且还是大半夜。
当时突然出现的他,的确整个人乃至五官神经都是绷着的。
可他是怎么知道她不在家的……
或者她更想知道,他是怎么找到出租车联系方式、怎么知道她是打这辆车走的。
打电话给出租车公司询问了?甚至查了小区监控了吗?
第39章 你缺男人?
她心里有些乱。
需要好好的梳理一下。
回到住处,她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她想了很久。
可她越是深想,就越搞不懂容赤的心思。
他仿佛处处为你着想,心里似乎也有你。
每次都要被感动的时候,他就会让你清醒过来。
发现自己不过是个笑话。
两年前这样,两年后的今天又是如此。
越想越头疼、越想越难受。
她强迫自己别去想了,经过一系列的思想斗争之后,就这么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来之后发现已经七点五十。
睡过了头。
‘蹭’的起身,她第一时间去拿手机,却发现手机有两个容赤的未接来电。
她居然睡得那么死,手机铃声都没吵醒她。
没管未接来电,她放下手机跑到洗手间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就急匆匆的出门了。
她迟到了半个小时,从员工电梯走时,就只能从医院综合大厅穿到急诊。
旅途稍微远了一些,但可以避免拥挤人群。
电梯在综合楼打开。
她加快步子往急诊楼走,十米开外,她一眼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脚步停下,她讶异的看着靠在墙壁上,右手捂着腹部右下方,样子看上去很痛苦的容赤。
他捂的地方是阑尾的位置。
阑尾炎吗?
想到此,她细密的睫毛颤了下,大脑作反应之前就改了路线往容赤的方向走去。
走了没几步,就见一女的赶在她之前冲到了容赤的面前。
她在的位置听不清女人说了什么,但不难看出女人对容赤的在意程度。
容赤仿佛很难受,听到女人的声音艰难的睁了下眼,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过他没说话,仍靠在墙壁上没动。
她怔怔地望着这一幕,直到看清楚女人手臂上那一大片熟悉的蝴蝶刺青——
仿佛瞬间明白过来,她顿时失笑。
这女人……不就是那晚在酒店门口被容赤抱住的那位吗?
吐出一口浊气,她扭头就走,却在转身之时跟车西辰撞了个正着。
车西辰看了她又看了眼不远处容赤的位置。
他反应很快,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信息,连忙替他老板解释:“嫂子,你不要误会啊,那女人跟我们赤哥没什么关系。”
牧也温浅一笑,仿佛不在意,她指着自己说:“我实话告诉你吧,实际上是我,我才是跟你们赤哥最没关系的那个女人。”
她说完就走,车西辰连忙追上去,“嫂子,我们正打算跟那女的打官司呢。”
“什么?”牧也的脚步停下,侧首看他。
车西辰盯着牧也,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笑非笑的问:“嫂子是装不在意的对吧?”
牧也抿抿唇,末了笑起来:“你想听实话吗?”
车西辰搓了搓手臂,心有余悸的说:“嫂子,你每次这么笑我都瘆得慌。”
牧也作势要走,车西辰见状连忙开口:“其实前后就是个误会,我们这方道个歉就完事了,怪就怪我们赤哥魅力太大。”
什么跟什么。
牧也听得一头水雾。
车西辰偷偷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容赤,底气略微不足的说:“上次赤哥喝醉酒抱了那女的一下,就被她碰瓷了……她想告我们来着,后来赤哥天天被她骚扰,我们逼不得已就想着反告她了唄。”
原来还不是旧相识。
倒没想到容赤也是个色胚。
牧也心底泛出冷笑,“他抱住人家女孩的时候我就在现场,看的一清二楚。”
车西辰‘啊’了一声,似乎尤为惊讶。
牧也紧接着又道:“所以,你在替他解释什么?”
听了牧也的话,车西辰似乎明白了什么,拍拍脑门,连忙捡重点了说:“赤哥那人你还不了解么,那天不是说好你来接赤哥么,他是喝醉酒了把那女的认成你了,后来意识到不是你的时候就推开那女的了,你要不信,我现在就带你回我们律所看监控。”
“而且一开始得知她想告赤哥的时候我们还想着跟她和解,没想到她目的从一开始就不单纯,居然想让赤哥对她负责!她不是跟个傻缺一样吗?别说我们赤哥有你了,就是没有你,他也看不上那样的女人啊。”
牧也有些懵。
回头看了一眼还立在那里的容赤,缓缓的张唇,又问:“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傻缺三天两头往我们律所跑,您这不也瞧着了,也不知道她哪来的本事,我带赤哥来医院她都能打听到追过来。”
牧也站在大厅中央,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所以,折腾了这么久,是她误会容赤了?
“嫂子。”
车西辰喊她。
牧也回神,就见车西辰挤眉弄眼说:“你不冲上去宣誓主权么?”
牧也连忙摇头。
她疯了才会冲上去,又不是真的跟容赤交往……
车西辰见牧也不动容,就故意激她,“嫂子,你看赤哥难受的,你不心疼他么?”
牧也顺势朝容赤看过去。
这样看着,他眉头皱着,看起来比刚才更疼、更难受的样子。
她还在考虑容赤身体状况的时候,车西辰不等她想明白,就朝着容赤那边大声吆喝:“赤哥,嫂子来接你了。”
牧也一慌,下意识要躲,却见容赤跟那女的一同望过来。
容赤的脸色惨白,却在跟她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硬撑起身子往她这边走。
而她这边,车西辰已经推着她往容赤的方向走了。
容赤小心翼翼的靠近她,样子看上去很是委屈,“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可能是被病疼折磨,容赤的呼吸听上去有些重。
牧也看着他,心里不觉有些不舒服,闷闷地回应:“早晨迟到了。”
容赤:“胃疼死了,你也不管我。”
牧也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最后上前,在她阑尾的位置轻轻按压,“疼吗?”
容赤疼的蹙眉。
牧也看在眼里,抿唇。
跟她想的一样。
她刚想说话,让他跟她走。
容赤却在她开口前,手臂自然而然就圈住她的颈子,并自觉往她身上倒。
牧也踉跄了几步就被容赤抱住了腰站稳。
牧也想要一把推开,但是目前这种情况她不能,脸上还要维持着假笑。
“阿也,我们就一周没见,我怎么就这么想你呢?”
牧也知道,容赤故意做戏给刺青女看。
但他太肉麻了。
牧也忍着恶心,笑说:“我这不是出差刚回来么。”
容赤一只手伸过来,抚着她脸颊,最后来到她耳朵前,捏住了她的耳垂,含情脉脉的说:“以后别离开我这么久了,嗯?”
牧也是真佩服他。
阑尾炎疼起来可不是一般的痛。
他居然还能隐忍住陪她做戏。
明明薄唇泛白,一脸憔悴。
刺青女的脸一阵青一阵紫的。
牧也,“以后不会了。”
“好。”容赤一下又笑开,“再有一次,我怕我疯。”
牧也:“……”
你是表演系毕业的么?
“容赤,你有女朋友还来招惹我?”她大叫,甚至不管是不是公共场合。
话语间挑破离间意味十足。
牧也总算意识到容赤为什么如此卖力表演了。
这刺青女信了他的话。
对方看起来很激动。
但她一句质问问出来,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思。
她以为牧也会吃醋跟容赤吵,但奈何牧也前因后果明明白白。
而且,她是来帮容赤的,又不是来砸场子的。
牧也扫了她一眼,不以为然的问:“你缺钱吗?”
她慢吞吞的样子没啥气势,声音听上去也是软趴趴的没什么攻击性。
刺青女看着她无可挑剔的脸庞,没好气的怼她:“你看我的样子像是缺钱的人吗?”
牧也温婉浅笑,“那你是……缺男人?”
刺青女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瞪大眼不可思议的瞧着她,“你胡说八道什么!”
容赤跟车西辰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
“那你不缺男人也不缺钱,怎么还贴着别人男朋友不放呢。”
刺青女深吸一口气:“明明是你男人骚扰我在先。”
牧也瞥她,“那你是愿意被他骚扰还是不愿意啊。”
刺青女愣了一瞬。
这女人声音温吞吞的,没什么杀伤力,但说出口的话,竟让她哑口无言。
牧也直接笑了,“说不上来?”
刺青女一紧张,说话就结巴,“谁、谁愿意被骚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