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重生后,首辅大人坐不住了——董迟迟【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09 14:33:57

  容谙诵读时,声音像溪水一样平静地流淌。
  赵徽鸾听得入神。
  章云驰看到容谙朝他们这边走来,忙蹲下身靠着墙隐蔽,又去拉赵徽鸾衣服。
  赵徽鸾这才发现眼前笼罩着一片阴影。
  她抬眼,正好与容谙四目相对。
  哒的一声,容谙将窗给合上了。
  “哼!好你个容谙!”
  赵徽鸾气鼓鼓走在宫道上,撩袖子的模样像是要去打架。
  章云驰一边给她拉袖子,一边道:“咱们去偷听,本就于理不合。”
  “那下回,本宫就光明正大地去!”
  “你有法子了?”
  赵徽鸾勾唇笑,眼睛看向天玑殿方向。
  章云驰会意,摸了摸鼻尖,道:“也给我求个太子侍读呗。”
  赵徽鸾给了他一记眼神。
  “太子侍读不可能,公主侍读嘛,是可以的。”
  赵徽鸾所行,是老办法了。
  “你不是最不喜欢读书习字了吗?先前朕让你跟着静妃读书,还让沈大儒的外孙女陪着你读。结果倒好,人家婉婉都成帝京首屈一指的才女了,你呢?”
  面对永昭帝的数落,赵徽鸾笑得一脸讨好。
  “儿臣这不知道错了嘛?儿臣现在想学了,想好好学!”
  “那朕去同静妃说。”
  “静妃娘娘近来身体不好,儿臣不想她太操劳。让儿臣同弟弟一块在文华殿听讲也是一样的。”
  永昭帝沉默了一瞬,道:“你当真如此喜欢状元郎?”
  赵徽鸾瘪瘪嘴,垂下头。
  永昭帝没辙了,只得点头应允。
  “您真是儿臣的好父皇!”
  赵徽鸾一把抱住老父亲,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小太子得知自家阿姐要同她一起听学,开心地不得了。一早让人准备好同他一模一样的文房四宝和书籍,去了玉衡宫。
  赵徽鸾揉着惺忪的睡眼,问他:“今日授课是哪位先生?”
  “汪先生。”
  赵徽鸾缩回床上睡回笼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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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在燕都身是客,寻梅懒去诉松涛。音绝一色呼风至,疑似星云落九霄。”系作者原创。(“寻梅懒去”出处:元·薛昂夫《蟾宫曲·雪》)
  (怕有人不看作话,故补在正文里。祝看文愉快~2023/10/28)
第18章 掌戒
  直到又是容谙讲学这一日,赵徽鸾才早起洗漱好,出玉衡宫时,正巧小太子来接她一块去文华殿。
  殿里多了几个公子小姐,是永昭帝选的侍读。章云驰也在。
  小太子坐在左侧第一个位置,赵徽鸾坐右侧第一,章云驰作为公主侍读,坐在赵徽鸾身后。其余人见礼后,也各自找位置坐下。
  赵徽鸾东张西望,不见沈知韫。
  章云驰笑她傻:“若有女子恩科,沈家姑娘都能直接去科考了,哪还会来这听学。”
  他刚说完,沈知韫便进来了。
  她规规矩矩同太子公主见礼,坐太子身后的一个人主动将位置让给了沈知韫。
  赵徽鸾朝章云驰使眼色,章云驰又同沈知韫换了。
  刚坐定,容谙来了。
  众人起身,恭敬见礼:“先生。”
  容谙回礼后,便开始了讲学。
  赵徽鸾杵着下巴,目光直直跟着容谙。那模样,章云驰只觉得没眼看。
  容谙却是没有受影响。
  赵徽鸾收回目光不看了,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认真极了。
  章云驰好奇得紧,趁容谙不注意,探头探脑想看清她的画。
  不料容谙走下来,挡在他面前,点着桌面问他:“格物致知,出自哪里?”
  章云驰忙站起来道:“出自《礼记·大学》,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
  容谙点着头,视线落在赵徽鸾画的小像上。
  “很好。”
  他说着,抽走小像,回到桌案前坐下,开始给他们讲解“格物致知”。
  赵徽鸾人都呆了。
  散学后,她找容谙要回小像。
  “殿下,文华殿是授业讲学之所,殿下既然来此,理当认真听讲才是。”
  “本宫知道,但你先把小像还给本宫。”
  容谙将小像摊开在桌案上,赵徽鸾趁机想夺,却被他大掌压住,没抽出来。
  “这是臣的小像,臣以为,臣有权将它留下。”
  赵徽鸾说不过他,眼睁睁看着他把小像折起,塞进袖子里。
  突然,她笑了。
  “容卿既喜欢,那便送予容卿了。”
  容谙塞袖子的动作一滞。
  赵徽鸾得意地回了玉衡宫。
  只是她没得意几天,等再度轮到容谙讲学时,容谙说要收课业。她才想起来,上次结束时,容谙让每个人回去抄三遍《大学》。
  “你……你要打本宫?”
  容谙拿着戒尺,戒尺一端点在空白的课页上。
  不仅赵徽鸾惊了,章云驰等人都吓得站了起来。
  “你可知,你这是以下犯上?本宫可以治你的罪。”
  “在这文华殿内,臣只知在座皆是臣的学生。纵使太子与公主地位尊崇,身份尊贵。臣一日为师,自要有为师的担当。也请殿下谨记,作为学生,应当做的事。”
  “待出了文华殿,殿下或陛下有任何罪责,臣亦无半句怨言。”
  赵徽鸾紧了紧拳头,还是伸了出来。
  眼看着戒尺就要落下,她吓得闭了眼。
  “先生。”
  一只小手从旁边伸了过来,递在赵徽鸾的手上边。
  “阿姐怕疼,让本殿代替阿姐吧。”
  “阿姐忘记抄写,也怪本殿没有提醒阿姐,亦是本殿的错。”
  “让我来让我来!”章云驰也伸出了手。
  赵徽鸾拉过幼弟,责怪他:“阿姐犯错,阿姐自己承担,勿需你逞强!”
  说完小太子,又骂章云驰:“你傻啊,挨打还上赶着,关你什么事,呆着去!”
  小太子还要伸出手,赵徽鸾直接把人摁进自己怀里,右手直直伸了出去。
  “打吧!”
  她不敢看,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容谙没留情,一戒尺重重落下,痛得赵徽鸾浑身一颤。
  她缓了缓,看向容谙,“还有两戒。”
  又是一戒。
  她摁在小太子身上的手猛地一用劲,右手颤了颤,掌心通红。
  小太子知她痛得很,心疼得不得了,只得抱紧了自家阿姐。
  容谙的视线忍不住落在公主的面上,原以为公主会在他举起戒尺时大发雷霆,治他不敬之罪,然后离开文华殿。
  没想到,她竟生生受了。
  第三戒落下。
  赵徽鸾疼得出声。她看向指尖颤抖的右手,泪眼汪汪。
  沈知韫蹙眉问她:“回玉衡宫?”
  赵徽鸾摇头,安静地坐回位置。
  散学后,文华殿内只剩下赵徽鸾和章云驰。
  小太子本也想留下,沈知韫看赵徽鸾那副泫然欲泣又强忍的模样,摇摇头,先陪小太子回去了。
  “后悔吗?”
  “什么?”
  “后悔琼林宴上说的话吗?”
  赵徽鸾笑了,吹了吹红肿发烫的掌心。
  章云驰见她不回答,又问她:“你喜欢他什么?皮相?才华?还是他打你掌心?”
  “章晏礼!你挖苦我!”
  赵徽鸾激动地想打人,手一动,又疼得她龇牙咧嘴,捧着掌心吹个不停。
  “你不懂。”
  她道,“容谙若是当众拒绝与温霓禾的亲事,温家不会放过他。”
  “你又怎知他不愿做温家的东床快婿?有内阁首辅扶持,他的仕途那是旁人拍马都赶不上的。”
  “本宫就是知道!他那般的人物,不屑得靠裙带关系来换取仕途。”
  “你给本宫吹吹,疼死了。”
  她说着,把手递到了章云驰面前。
  章云驰从善如流,吹着她掌心。
  “从小到大,陛下都舍不得动你一下。”
  “记得小时候我连累你摔伤,就蹭破点皮,父亲与祖父都心疼得不得了,打了我十板子。”
  章云驰絮絮叨叨,像个小老头。
  又说:“你琼林宴上替他解围,他可知道?坊间传言如何诋毁你名声,他又何曾知道?”
  章云驰睨了她一眼,满是替她不值。
  不想,赵徽鸾却望向殿门口,唇角含笑:“他原是不知的,现在他知道了。”
  章云驰顺着她视线看去,容谙正站在门口,手里不知拿着什么。
  容谙进来了。
  章云驰在赵徽鸾的眼神示意下,朝容谙拱手道了句“先生”,退至文华殿外。
  “殿下,这药膏有镇痛消肿之效,一日三次抹于患处,不出两日,殿下的手就没事了。”
  赵徽鸾看了眼容谙放她手边的小瓷瓶,她身子往后靠了靠,倚在椅背上,没受伤的那只手,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在桌面上。
  她抬起头,冲容谙甜甜一笑。
  “容卿,你替本宫上药吧。”
第19章 恩师
  “这……”
  容谙对上小姑娘调笑的眼眸,低头恭谨道:“殿下,这于理不合。”
  “你我君臣有别,你纵使是本宫的先生,打本宫三戒尺难道就于理能合了吗?”
  “既如此,又何必在意这个于理不合呢?”
  赵徽鸾把小瓷瓶往他那边推了推。
  容谙坐下了。
  赵徽鸾暗笑,果然是个有胆识的。
  乳白色的药膏清清凉凉,抹在掌心舒服极了。
  赵徽鸾递上自己的手帕。容谙愣了一瞬,接过,给她绕在手掌心。
  “容卿,本宫不后悔。”
  顿了顿,又道,“本宫不后悔自己在琼林宴上说的每一个字。”
  “殿下,你还小。”
  容谙仔细地给她系好帕子,然后看着赵徽鸾的眼睛,很认真地开口。
  “蒙殿下喜欢,臣感念于心。殿下豆蔻年华,有无限春光待赏。臣如今忝为文华殿讲学,经史子集,凡臣所知,都会教授殿下。”
  “臣愿殿下,如林间鸟,阅尽山花,如空中月,识尽繁华。”
  “殿下愿意否?”
  赵徽鸾认真地听了,而后俏皮地眨了眨眼。
  “巧了。本宫正好有诸多想学。”
  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她实在是经营太久、不学无术的刁蛮公主形象了。
  赵徽鸾站起身,朝容谙作揖。
  “如此,便有劳先生了。”
  容谙下值出宫,侍从长右引着马车过来接他,一张脸拉得老长。
  “与长庚吵架了?”
  “没有。”
  “那是不乐意来接我下值?”
  “不是!”
  长右嗔视他一眼,嘴巴动了动,还是没说出来。
  容谙坐上马车,撩着帘子同长右说:“你告诉长庚,就租时雍坊那间宅子,不必再找。”
  “公子,您真打算留在燕都了?”
  长右蹙眉:“您先前不说燕都是龙潭虎穴吗?您还说您不想趟燕都这趟浑水,不如外放自在。”
  “此一时,彼一时。”
  他想起放榜那日,他去恩师都察院左都御史谢尚修府上拜谢。
  恩师问他:“士子们十年寒窗,只为今朝金榜题名。你如今三元及第,风光无二。今后有何打算?”
  他道:“学生苦读才得今日荣耀,若说不求高官厚禄、光耀门楣,显得虚伪可笑。”
  “学生求取功名,一为名利,二为平生所学有用武之地。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学生知当下朝政掌控在温党手中,若想仕途顺畅,需得攀附温党。学生在燕都虽无根基,亦不齿此等行迹。是以,学生想请旨外放,以政绩擢升仕途。”
  恩师明显吃了一惊,但很支持他。
  “物极必反,温鸿不可能一直把持着朝政。大胤的未来,还得靠你们年轻人!”
  “只是外放很苦,比不得京官。你要想清楚了再去。”
  三甲一般都是先入翰林历练,容谙思索着时机。
  琼林宴上,他本可将计就计,借得罪温鸿外放出京,没想到被真宁公主的善意解围,给搅了局。
  眼前闪过小姑娘明媚的笑脸,以及她说的“他那般的人物,不屑得靠裙带关系来换取仕途”,和她长腰弯折时说的那句“有劳先生”。
  或许,留在燕都,也未尝不可。
  “去谢府。”
  长右听到容谙的话,调转马车,去往左都御史的府邸。
  然而,这一趟他去得不是很体面。
  他原是想给恩师一个交代,毕竟他现在无法请旨外放了。
  “贤契啊!”
  谢尚修言辞中带着些许讥讽:“如今尚能称你一句‘贤契’,将来却是要唤你驸马了。你如今得公主青睐,前途不可限量。老夫门第小,不敢高攀。今后,莫要来往了。”
  容谙没反应过来,人已被管家请出了谢府。
  赵徽鸾在数日后,听说了这个事,很为容谙叫屈。
  “本宫就说御史那一帮人,都是自诩清高、食古不化的老顽固吧!”
  章云驰却说:“难道不是受您真宁公主名声的连累吗?”
  两人吵吵闹闹进了文华殿,容谙正坐在桌案前,面色平静地看了他二人一眼。
  “先生。”
  两人立马收敛,恭敬见礼,落座。
  赵徽鸾一改往日的形态,课上听得十分认真。
  永昭帝偶次经过文华殿,看到自家女儿的认真模样,深感稀奇。
  但当他听说公主只听容谙的课时,他无语住了,忍不住同段掌印吐槽。
  “难怪上次拦着不让朕惩处容卿。你看简简那样子,将来若是真招容谙为驸马,还不得教人家吃得死死的!”
  “出息!”
  段掌印往文华殿内瞅了一眼,笑答:“殿下聪慧,想是不会让人欺负的。”
  赵徽鸾余光瞥见她父皇与掌印走远,懒懒勾了勾唇角。
  看吧,这就不放心来探虚实了。
  若是她每个人的讲学都来认真听,怕是没几日,就要让她父皇拉回玉衡宫里了。
  “殿下的手伤还没好吗?”
  赵徽鸾正在练字,闻言,看了眼系在掌心的手帕。
  “这是时刻提醒本宫,要牢记先生那日的教诲。”
  说着,她停下笔,仰头看容谙,晃了晃手腕:“本宫写得手好酸,容卿给本宫揉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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