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挽星仔细翻看了电脑里的文档,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她又去翻书架,那么多书,一本本,她几乎都抽下来看了,翻了,也不管时间来不来得及,秦谨之会不会突然回来。
可就算这样,还是一无所获。
难道,是她多疑了?
夏挽星靠着书桌休息,忽地瞥到桌上的球形摆件。
那是个很有质感的金属摆件,左右左右规律地晃动,没什么特别,却又引人不自觉盯着它看。
她盯看了一会儿,蓦地伸出手拨了下小球。
球体受到干扰,弹了下晃得更厉害了。
“两人在一起,要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谈什么以后。”
她以前说过的话随着球体的摆动,突然冒了出来。
是啊,她以前不是这样跟秦谨之说的么,怎么到她这里就胡乱猜测怀疑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父母很小就告诉过她。
夏挽星关灯,出了书房。
……
秦谨之今天应酬得有点晚,回到玫瑰墅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2点。
这么晚,小家伙连条消息都没有,还当真是放心,一点都不像别人家的妻子,生怕老公回晚了在外面有什么猫腻。
他走出电梯,失笑摇了摇头。
他没回房间,而是去了另一个房间洗澡,怕洗澡的动静吵到夏挽星睡觉。
从浴室出来,他擦着头发上的水珠,突然想起有个第二天开会要用的文件还没批注,于是去了书房。
书房的门打开,他拍亮灯。
秦谨之在书桌前坐下开电脑,像往常一样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半个小时后,处理完工作,他站起身,忽地,视线顿住。
他盯着桌上摇晃的球体摆件,眉头慢慢蹙起。
球体中央有根平衡杆,一边是小球一边是小方体,他记得随着球体的摆动中间的平衡杆是顺时针晃动,而不是逆时针晃动。
秦谨之定在那,有什么东西闪过脑海,深眸暗沉。
……
深夜两点,秦谨之推开房间门。
幽幽夜灯下,里面的场景出乎他的意料。
夏挽星长发披肩,抱膝坐在落地窗前,背影单薄孤单。
“怎么还不睡?”
秦谨之走过去问。
夏挽星听到声音没回头,眼睛仍是望着窗外,声音很轻:“我睡不着。”
秦谨之在她身边坐下,揉了揉她的头:“怎么,想我想得睡不着?”
一句轻佻的玩笑话。
要平常,夏挽星一定会及时发挥,说是啊是啊,就是想你想得睡不着,可今天,她装着满心的疑问,说不出来。
秦谨之凝视她没什么神采的眼,皱眉摸她的额头:“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夏挽星摇头,扯下他的手。
她抬眸,定定望着他深邃的眸,说:“大叔,问你个事,你不要骗我。”
秦谨之被她看得呼吸一紧,喉结滑动:“你问。”
夏挽星把手机推过去:“我的手机被人动了手脚,是你动的吗?”
“什么动手脚?”
秦谨之的第一反应是这个。
夏挽星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她看过一个关于人本能反应的报道,说人如果做过那件事,第一反应应该是肯定或者否认。
而不是反问问题本身。
秦谨之垂眸看推到手边的手机,略一顿便明白了,眸底卷起寒意:“你是说有人动了你手机?”
夏挽星在他脸上找不到一丝破绽,她轻轻点头:“嗯,我的手机最近信息都有延迟,我觉得不是单纯手机的问题。”
闻言,秦谨之一下站起来:“拿上手机,我带你下去。”
手机是多么私密的东西,能碰到手机并做手脚,又是一件让人多么细思极恐的事。
所以,凌晨两点半的玫瑰墅园,灯光大开,亮如白昼。
所有玫瑰墅园的佣人和保镖都被召集起来,站在一楼客厅,个个目光散涣,显然没从睡眠状态中完全清醒。
怎么了,为什么要三更半夜不睡觉要把人都喊过来?
林伯也懵,但知道秦谨肯定不是半夜睡不着发神经,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他站在一旁,正要开口,“啪”的一声,一部白色手机扔到面前的茶几上。
声音沉闷,砸得所有人瞬间清醒。
林伯认出那是夏挽星的手机:“少爷,这是……”
“谁干的,主动站出来,不要让我亲自动手。”
秦谨之冷厉的眸光扫过众人。
林伯还是不解,夏挽星坐在秦谨之身边,解释道:“我的手机被人动过手脚。”
这话出来,客厅一阵骚动,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又惊又惧。
秦谨之讽刺勾唇,身子懒懒往后靠:“大晚上的我没功夫跟你们耗,最后一次问,谁干的。”
满屋的人瞬间动都不敢动。
这会儿谁敢站出来?
夏挽星坐在那,她没想到秦谨之当天晚上就会把人都集到一起,可是看这样子,估计一晚上问不出什么来。
“大叔,不然明天再说吧,这么晚了,林伯年纪大了,也熬不住。”她说。
秦谨之凉凉睨了眼林伯,林伯熬不住他就熬得住?他应酬完到现在可是没停一下。
“你也要休息,不然身体受不了。”夏挽星一看他那个眼神就知道是什么意思,赶忙补充一句。
秦谨之被她一句话顺舒服了,抬头揉了揉她的头:“就知道你担心我,放心,用不了多久,很快。”
说完,他朝站在沙发旁的阿全伸手。
一沓文件递过来。
又是“啪”的一声,文件砸到茶几上,上面的几张纸滑开,一眼看见纸上的内容,是每个人的个人资料和家庭情况!
“现在坦白的我保证不波及家人。”
秦谨之慢条斯理看眼腕表,“不然每过去一分钟,就多一个家人受到牵连,计时开始。”
这话落下,在场的人无一不倒抽一口冷气。
第156章 你想知道大火的事,怎么不问你老公
夏挽星也愣了下,这样真的好吗?
秦谨之才不管什么好不好,视线一直在众人之间逡巡。
很快,他视线锁住一个人。
女佣许是感受到迫人的目光,颤抖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终是承受不住压力,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少、少爷饶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母亲和弟弟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找他们……”
女佣一个劲地磕头,吓得眼泪不住地流。
两边的人见状,惊讶之余赶紧往旁边躲,生怕被波及。
夏挽星看着,心底也诧异了下。
这个女佣她记得,跟她走得还挺近,有时候还会聊上几句,说动手脚的话,她确实有机会可以。
秦谨之冷声:“没人想看你磕头,说,谁让你动的?”
闻言,女佣怯怯抬头,眼底含着恐惧,似不敢说。
“说!”秦谨之冷冷施压。
很明显,眼下的恐惧更甚一筹,女佣崩溃的心理再次决堤,哭着道:“是少爷您父亲。”
秦冶?
夏挽星愣了下。
秦谨之倒像在他意料之中,眉眼间无诧意,朝阿全摆手:“带下去,都审清楚。”
这场半夜的风波就此结束。
夏挽星回到房间还是想不通,秦冶为什么要动她的手机。
“我会查清楚的,很晚了,快睡吧。”
秦谨之把她按进被窝,她又坐起来:“大叔,不对,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闻言,秦谨之疲倦的眉眼微沉:“怎么,还在怀疑我?”
夏挽星没想到他一下就猜准了,一时哑然,然后听见他又道:“别跟我说,你没怀疑过我。”
“……”
他直白到这个程度,夏挽星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许久,她抱起腿,下巴搁在膝盖上,轻声说:“大叔,我是怀疑过你,但我觉得两人之间不要猜来猜去,所以还是直接问你了。”
“这样很好,乖。”
秦谨之揉下她的头,在她旁边半躺,伸手圈住她:“那说实话,现在还怀疑我吗?”
“不了。”
夏挽星摇摇头,如实道:“你的反应不像,而且从我问你到去楼下,你都我跟在一起,你总不可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提前安排得了一出戏吧。”
秦谨之气笑:“听这一番推论,说明我还是重点怀疑对象。”
夏挽星转眸看他,从她这个角度看去,正好能看见他浓密纤长的睫毛,一个男人,为什么睫毛长这么好啊。
她盯着他,慢慢道:“我没办法不怀疑,你是我最亲近的人,而且最近你把我天天带身边,跟以前不太一样。”
太黏了,黏到她生出许多荒谬的想法。
“最亲近”三个字成功取悦了他,秦谨之耐心跟她解释:“以前我们是隐婚状态,相对来说安全一些,现在全京北都知道你是我夫人,你说我该不该紧张。”
他的理由很充分。
夏挽星默了下,问他:“你是不是很多仇家?”
“反正不少,怎么,怕了?”
秦谨之抬手揉她柔软的耳垂。
夏挽星被他捏得有点痒,往旁边躲了躲,这一躲身体就自然往下滑,滑到被窝里。
“我不怕,既然决定嫁给你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抓着被子说。
秦谨之也躺好,顺势把人揽进怀里,揽得很紧很紧,突然吐出两个字不相干的字:“礼物。”
夏挽星听得莫名:“什么礼物?”
秦谨之不答,在她头上落下一吻,只说:“快睡吧,明天阿全估计就审出结果了。”
夏挽星被冷香包围,在她宽厚的怀里很快睡着了。
秦谨之将人拉开点,借着昏暗的光线描绘她精致的五官,唇角勾一抹弧度。
礼物。
她就是礼物,是上天送给的他的一份珍贵礼物。
……
第二天,阿全把女佣交代的事如实汇报。
夏挽星听着,跟她料想的差不多。
秦冶一直不喜她嫁给秦谨之,如今孩子没了,自然觉得她没理由继续待在他身边。
至于为什么要动她的手机,可能是想抓她什么把柄,然后以此来威胁她,让她离开秦谨之。
有那么一刻,夏挽星还庆幸多亏夏御的电话没打进来,不然真怕会暴露什么。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
秦谨之遣散走阿全,转头捏她的脸:“都听清楚了?”
夏挽星乖巧点头:“听清楚了。”
“那还怀疑我吗?”
夏挽星又乖巧摇头:“是我多心了,向你道歉。”
秦谨之看她那副乖乖的模样就忍不住想欺负她,正要倾身过来,她抵住他的胸膛:“今天不去公司吗?”
“不急,上午事不多。”
听他那意思,好像不打算带夏挽星去公司,她问:“今天不带我去吗?”
“你昨晚没睡好,今天给你放假一天,在家补觉。”
“……”
这秘书当得好随意啊,补觉还给放假。
夏挽星还想说什么,秦谨的唇已经压了下来,根本不给她发表意见的机会。
……
秦谨之亲得尽兴才离开,夏挽星也听话乖乖回房间补觉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
佣人在门外轻轻敲门:“夏小姐,您醒来了吗,要吃晚饭了。”
夏挽星从床上坐起来,应一声:“好的,就下去。”
她简单洗了把脸下楼,餐桌上摆着一桌丰盛的菜肴。
林伯给她拉开椅子,道:“少爷来了电话,说今天有事晚点回来,让你多吃点。”
夏挽星坐下,拿筷子望了眼空荡荡的对面。
别说,最近习惯了秦谨之陪她吃饭,突然不在了,竟然有点不是很习惯。
习惯,还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吃到一半,后厨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夏挽星放下筷子:“怎么回事?”
林伯往厨房走:“我去看看,夏小姐,你吃你的,不用管。”
夏挽星又吃了一会儿,听厨房的动静越来越大,好像还因为什么吵了起来。
夏挽星在玫瑰墅园憋得慌,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见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往厨房走。
“我说了是三箱就是三箱,你看你们怎么胡说呢。”
一个男人站在客厅,头上的鸭舌帽压得很低,手里捏着一堆类似送货单的东西,大声辩驳:“我们基地都给你这送了这么久的货了,哪次搞错过,你们讲讲道理!”
“就是少了一箱,我对了几次,是他弄错了!”管接手食材的女佣也提高了声音。
玫瑰墅园的食材都是由一家绿色基地供货,一箱看起来不多,但因为有机蔬果价格昂贵,所以数量对不上,双方都有些激动。
夏挽星听到这几句便明白过来,走近了正要开口,那个拿送货单的男人突然朝她看来,帽檐下的眸光锐利。
夏挽星跟他的视线猝不及防在空中对上,顿时惊住。
帽檐下的那张脸,比一个多月前消瘦不少,眼睛凹陷浑浊。
见她看过来,他一把摘掉帽子,朝她冲过来。
粗哑的声音刺进人耳膜:“夏挽星,你不是想知道大火的事吗,那么麻烦干什么,直接问你老公啊,他可比我清楚多了!”
第157章 夏挽星,在我这里你永远没资格说这几个字
“……”
夏挽星全身血液凝住,下一秒,又逆流乱窜。
旁边的人一惊,下意识过去拦住石海,林伯见状忙往外大喊:“快,快叫保镖来!”
夏挽星顾不上其他,几步冲到石海面前,死死盯着他:“你说什么?”
石海被左右两边的人拉着,边挣扎边讽刺地看着她笑:“我说你去问秦谨之啊,他那么爱你,怎么,没跟你说当年夏家大火的事,他全知……”
“道”字没说出来,一声刺人耳膜的枪响划破空气。
子弹正中石海的胸膛。
鲜血飚出来,几滴鲜红溅到夏挽星眉尾。
石海嘴巴还张着的,却再发不出一个音节,两边的人吓得松了手,石海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当场没了呼吸。
他手上的进货单散落,散了一地。
“……”
夏挽星怔住,下一秒,转身跑向角落,对着垃圾桶,“哇”一下把刚才吃的晚饭全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