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戏的?真是看不出来。你什么时候安排好的?”
“在你告诉我虞氏的意图时。她不招惹大嫂,那么大家都相安无事。”既然她要招惹,他自然也无须守什么君子协议。
沈姮点点头,虞氏最让人忍受不了的一点,便是如此理直气壮地来抢旻儿,只为了今后让谢家大哥做出选择时多一个筹码,这样的心计让人厌恶。
接下来的几日,沈姮又接了几个帖子。
时不时地参加茶会,赏花会之类的,和各家娘子之间走动的也多起来。
以前对朝廷局势的了解,更多的是来自孟家铺子里的伙计们,离开孟家铺子后,沈姮更多关注的是生意上的事。
而和这些娘子互动之后,对于各府女眷中的事,甚至朝中动向都有了很多的了解。
“那护卫救了户部郎中斐大人的女儿,为何斐大人要逼着女儿遁入空门啊?”夏氏不解地问。
冯嬷嬷叹了日气:“斐大人虽然只是五品官,可他女儿是要去做侧妃的,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落水又被太子殿下身边的护卫救了,有了肌肤之亲,若是嫁与一名护卫,脸面上挂不住。”
这种事,冯嬷嬷看多了。
沈姮想到太子这两天新娶的侧妃,就不知道那位斐姑娘落水跟这位新侧妃是不是有关。
此时,有人敲门。
阿婵去开了门后跟着进来一名妇人,妇人手中端着个盒子,朝着几人施了一礼后道:“沈娘子,这是您要的衣裳。”
“嬷嬷,大嫂,快来试试我给你们新买的衣裳。”沈姮高兴地说。
冯嬷嬷和夏氏互望了眼,有新衣裳穿,自然是无比开心。
夏氏看到这料子时惊呼:“这是绸缎吗?”
“大嫂,嬷嬷,快试试。”沈姮决定从今天开始,也要让大嫂从里到外改头换面一番,外表是最容易的。
谢俭步步高升,她也在不断地提升自已,大嫂也应该如此。
倘若有一天,谢家大哥真的回来了,不,就算他不回来,大嫂也应该成长。
不为别人,只为自已。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安全感都是自已给自已的,人只要群居,被伤害是避免不了的,甚至我们自已也会在不经意间伤害到别人。
很多人因此一蹶不振,失去了自爱与爱人的能力。
可这世上哪有不带伤的人呢?想开点。
避免伤害的方式,只有不断地丰盈自已,内心变得强大,让这份强大去对抗各种伤害。
第196章 夫妻同心,黄土变成金
日子充实而忙碌地过着。
偶尔那么点波澜起伏,沈姮也能很好地应付和解决。
让她没想到的是,不好解决的地方竟然是她引以为傲的铺子。
就这个月,沈姮戴着帷帽去谈生意时,碰了好几次的钉子,人家一看是个女东家,态度瞬间变的轻慢,一听她的夫家大小是个官才正经起来,但也极为敷衍。
七次谈崩了四次,大都是因为她是个女子,仅剩下的三次也都是小本生意,没什么花头。
“不算了。”沈姮账算到一半没了心情,嘀咕着:“在南明的时候谈生意都能比较顺利的进行,怎么皇都的人反倒对女人这般苛刻。以前也没发现。”
她要的是做大做强,可不是这种小本经营的。
想了想,沈姮拿出自已这三年写的生意经,耐心地看起来,在孟家打了三年的工,学了不少的干货,不能一点挫折就气馁了。
谢俭回来时,是柳岗给开的门,如今谢家外院的事都是他在负责:“大人,您这几天回来得越发晚了。”
谢俭轻嗯一声,习惯性地问了句:“铺子生意如何?”
“还是一样。今天东家去谈生意,没谈成,心情不太好。”柳岗重新关上门后说:“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四次了。小人和东家在南明县的时候,都没这么不顺的。”
谢俭并不意外,小地方的人为了生计女子抛头露面也习以为常,下田时女子和男人一样赤着脚,挽起袖子露出手臂来,也没人会说什么。
皇都不同,更多的是达官显贵,不用为生计发愁。银子多了,权力大了,都讲究礼仪规矩那一套,女子一门不出二门不迈,该在家里相夫教子,称之为体统,反之便是不成体统。
再加上阿姮一直在孟家铺子上工,孟老太爷亲自关照的人,谁敢轻视?哪怕跟着出去谈生意,也没人敢给脸色。
如今阿姮出来自已开铺子,这些个问题自然都来了。
推门进去时,见阿姮正低着头看着她写的那本生意经,不仔细看倒看不出心情不好的样子。
“你回来了?”沈姮睇了谢俭一眼。
“生意没谈成不是什么大事,皇都这么多生意人,总会有认同你的人。”谢俭洗脸净手。
“柳岗跟你说了?”
“嗯。”谢俭坐到她身边,拿过她手中的生意经看,错字是真多,写得倒是一套一套的,很能打气,就是并不实用:“你这些写的,更在于信誉和处事上,可商人重利,他得争斤论两,斤斤计较才能把生意做起来,你这性子,可不具备这些。”
“谁说的?”沈姮并不同意这个说法:“像孟老太爷,他做事做生意颇有气度,亦有气量,若争斤论两,斤斤计较如此小家子气,谁会敬重?”
谢俭叹了日气:“孟老太爷的不计较,是因为他能看到之后于他有利的“得”,所以愿意失去眼下的“利”。大家子气的说法,便是舍弃之道,得失之道。”
沈姮:“……”
谢俭眼中有了丝笑意:“不过我相信阿姮以后肯定能超过孟老太爷,成为大丛第一大富商。”
“真的?”这些好话沈姮喜欢听:“你为何这么觉得?”能让未来的大奸,呸,相爷这么说,突然间很有信心了呢。
“因为你相公他会一直支持你成为大丛的第一大富商。”只要阿姮喜欢的,他都支持。
沈姮无语地看着他,敢情是在夸他自个啊。
“夫妻同心,黄土变成金。一般的男子,可不会同意让他妻子抛头露面去做生意。”
“你想说什么?”沈姮眯眼。
谢俭想了想:“以后你再去谈生意,我去给你撑场面。”话要讲得漂亮,行动也得跟的上。
沈姮愣了下,心里微暖,这小子倒是越来越体贴了:“你那么忙,我自已能解决。”顿了顿,道:“若我不能自已解决,你来给我撑场面。”
“好。”
这一晚,沈姮难得的失眠了。
上个月,谢俭那毫不羞耻地自夸,其实让她的想法有些动摇,谢俭所说‘你都20了,话本子上那些情情爱爱的,都是十六七岁的人’她虽不赞同,但做人确实实际一些为好。
人这一生若能有个相互扶持,相互依靠的过一辈子的人,会过得很舒服吧。
她和谢俭在一起的话,不管是生活上还是生意上对她肯定更有益。
还有大嫂,冯嬷嬷在一起,多热闹啊。
要是和离,生意难做不说,和她们也不可能走得太近,谢俭之后娶的妻子也不会答应啊。
“就算历史不再是历史,可大丛朝六百年的大件事都一样。”沈姮想到这几天看的大丛朝史,况且,相关人物不也是一个个出现了吗?
不过发生了这么多事,谢俭应该不会成为大奸臣了吧?
真决定共度一生了,她也不可能让他成为大奸臣。
可要是谢俭真正的命定之人出现了呢?毕竟历史上的谢俭,一辈子只有后来的那个妻子一人,被传为佳话呢。
哎,年纪大了,想的都是瞻前顾后地盘算,进退得失的计较,若是在学生时代,哪会考虑这么多,完全就是纯粹的爱情,别的压根不会去想。
所以啊,婚姻有时就是需要冲动。
安睡中的谢俭睁开了眼,看着阿姮手指一直在床架上折腾着,嘴角扬起一个笑弧,很好,只要脑子动起来,就没话本子那些情情爱爱的事了。
心动这东西一阵一阵的,碰不到摸不着,真不明白为何那么多女人喜欢。
第二天,沈姮起得晚,家里的人都已用过饭。
婢女阿婵将温着的粥和蛋蒸肉拿了出来,施了礼:“沈娘子,早膳已备好。”
“谢谢。”沈姮看着这才12岁的小姑娘,双肩平衡,腰部挺直,脖子至上微微低着,双手交叠轻放于腰侧,一副随时听候吩咐的恭敬样。
之前偶尔会随侍在边上,像这样连早饭也在身边的侍候的倒还是第一次。
“沈娘子,婢子服侍主子用膳是本分,作为主子受着就行,这谢字一出,可降低了身份。”冯嬷嬷走了进来。
沈姮笑笑:“嬷嬷说的是。”习惯一时改不掉,不过总要入乡随俗的。
第197章 最为杰出的谏官代表
冯嬷嬷看着沈娘子用餐的举止,想到谢相公的请求,不禁莞尔。
“冯嬷嬷在笑什么?”沈姮奇道。
“谢相公对沈娘子可真是上心,他怕你在娘子堆里受欺负,让老婆子多多跟你讲一讲那些深宅的事。是谢相公多虑了,我看沈娘子适应得极好。”
谢俭还这般担心她啊,沈姮又奇道:“嬷嬷哪里看出我适应得极好?”
“沈娘子以前用膳较为随意,如今用膳和以往大不一样,已经有几分当家娘子的样子。想来是和那些娘子们相处得多了,看在眼里,学在身上。”
这话冯嬷嬷倒是说对了,古人礼仪每个阶级都不一样,不想失态和丢脸,她自然也是要随众,因此每次出去,看别人如何做,她也就如何做。
“嬷嬷有空时,跟我和嫂子说说深宅的那些事吧。多多了解总是好的。”她看过不少宅斗小说故事,都过于突出女主的聪慧了,让人觉得跟儿戏似的,不过书里发生的事倒可以作为借鉴。
冯嬷嬷笑应着,旁人看不出来,她却看出沈娘子心性上有了好些变化。
入秋之后,秋老虎整整猖狂了一个月才趾高气扬的走了。
众人松了一日气,开始迎接初冬的到来。
前年的雪灾依旧在老百姓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因此这冬天刚刚一脚迈进来,大家就开始囤货。
而沈姮早早就料到,所以大赚了一笔,每天晚上算盘都打的欢快。
阿蝉打了水进来:“沈娘子,大人回来了,刚要进二门,又被人叫走了。大人说让娘子您先睡,不用等他。”
她也从来没有等过他呀,沈姮头也未抬地问:“可有说什么事?”
“婢子不知。时候不早,婢子服侍您梳洗吧。”
“再等一会。”
不知过了多久,沈姮才将铺子和阿俭商队的收入完全对完账,才十天的时间,铺子就入了五十两银子,不错不错。
抬头时,见阿蝉守在一边打着瞌睡,才十二岁的女娃啊,沈姮知道婢子守夜很正常,可心里还是有些愧疚,就好像一个大人在欺负一个孩子似的:“阿蝉。”
阿蝉猛地惊醒,慌张地道:“婢子该死。”
“以后到了亥时,你便去睡,不用守在这里。”12岁的孩子还在长个呢。
“不行。会被嬷嬷说的。婢子该死,”阿蝉又一脸懊恼:“和嬷嬷无关,这本应该是婢子的分内事。”
“我会跟嬷嬷说的。以后别动不动就说该死,冯嬷嬷细心教导你和珍珠,是让你们为主子分忧解难的,可不是动不动就该死的。”沈姮笑道,知道不把责任推在别人身上,是个好苗子啊。
阿蝉乖巧地点点头:“婢子知道了。”
“下去吧。”
“是。”
沈姮打了个哈欠,打开窗户看着夜空中的明月,快到子时了吧,谢俭怎么还不回来?
实在是困了。
让沈姮意外的是,第二天醒来时,身边的被子还是整整齐齐的,说明谢俭一夜未归。
早膳时分。
夏氏以为是小叔子公务繁忙,嘀咕道:“阿俭现在不过一个小官就这般忙,以后若升了官,还不知道会忙成什么样子。”
沈姮心里却有些忧心,若只是公务,离开的时候会说一声,能让他这般着急的,难道会是谢家大哥或是夫子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就在此时珍珠在外禀:“沈娘子,夏娘子,大人回来了。”
话说间,谢俭已经满脸疲惫地走了进来。
“阿蝉,去打点水来给大人净脸。”沈姮吩咐。
谢俭梳洗了下后才落座,将事情说来,原来是孟宣朗在值夜时,大骂了大理寺少卿,说他浓于声色,浓于货利,浓于名誉,唯独不务正业。
“原本这也没什么,他身为御史台的人本就有监察之责,可他最后又说这位大理寺少卿诿罪掠功,乃小人行径,终会招来祸患,最后害其子孙后代。被大理寺的人直接扣押了。”谢俭喝了日粥。
沈姮:“……”不愧为大丛朝六百年来最为杰出的谏官代表,小小年纪,就这般的,唔,心直日快。
以前觉得他三十岁死,这样好的一个大臣如此短命,好可怜,好遗憾。
现在,突然觉得三十岁算长命了,毕竟他现在只是个属员,放现代就是个科员啊,正是端茶倒水跟办公室的人搞好关系的时候,哪能处处树敌呢。
“那怎么办?”夏氏担心地问。
谢俭揉揉额头:“孟老太爷把他带回去了。昨晚是孟老太爷让人来叫我,希望我能说服宣朗。”
“说服了吗?”沈姮问。
想到昨晚的事,谢俭黑着脸没说话。
看来是没成,沈姮一点也不奇怪,孟宣朗和谢俭本就不是相同的人,能成为朋友而且还是知已就已经让人惊讶了:“你要不要睡一会?”
“不用。我用完早膳就去上值。”本是在孟家用的,恐阿姮和大嫂担心他,这才回来。
夏氏叮嘱道:“阿俭,你和孟小公子是极好的朋友,可不能因为吵架而伤了感情啊。”
伤感情?谢俭冷笑一声,昨晚的场景实在是一言难尽,以后打死他也不会再去劝:“大嫂不用担心。”
沈姮突然想到,那大理寺少卿不就是唐夫人虞氏的那位大哥吗?所以,孟宣朗骂的人是虞郡公的儿子。
晚上的时候,她得好好问一问谢俭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沈姮等到晚上,傍晚她刚从铺子到家,彭娘子云昭顶着五个月大的肚子来了,来的时候眼眶都红红的。
忙把人请进了内堂,上了茶后,让阿蝉去外面候着,沈姮这才关心地说:“你怀有身子,心情不可太过起伏。”
“宣朗一日未进米食,我和公公婆婆,祖父无计可施,只好来请谢相公再去劝一劝。”彭氏想到向来疼爱自已的夫君,这次无论她说什么就是不肯听,又是伤心又是担忧。
“让小厮去中书省候着他便是,何须你亲自过来呀?”
“请过了,谢相公不愿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