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举杯。
喝过酒,纪玄朝角落扬了扬下巴,“这位是?”
李觅苌眸光闪了一下,介绍道:“这个是楚大人家的侄子,林霑,林兄。”
纪玄放下杯子,“以前怎么没见过?”
李觅苌解释道:“林兄是这个月才从宣州过来的。”
“宣州啊。”纪玄声音很轻地重复了一次,好像只是随口感叹。
忽然,一道酥软入骨的声音响起,“久闻纪五公子大名,今日烟萝可算是见到了。”
一名容色姝丽,娇艳若盛放芍药的女子提着酒壶走过来。
她乌发雪肤,身材丰满,行走间,身姿娉娉袅袅,弱柳扶风。
真好似画中走出来的美人一般。
“那烟萝可得给纪五公子好好斟上一杯酒!”李觅苌接过话,笑道。
烟萝朝纪玄娇媚一笑,“这是自然。”
纪玄虽也看着她,但脸上表情淡淡的,看起来没什么兴致的样子。
烟萝马上就要走到纪玄身边。
不料,地上不知谁洒了酒,她脚底一滑,娇软的身子陡然一斜,眼看就要摔到纪玄身上。
酒壶的盖子飞出,酒壶也一斜,眼看酒水就要洒在纪玄身上。
危急关头,纪玄往后一蹬,屁股带着凳子往后退的同时,伸脚将美人连人带酒壶一起踢飞出去。
动作利索完美。
变化太快,也太过突然,众人惊讶的嘴都合不拢。
就连李觅苌和坐在墙角的林霑眼角都抽了抽。
烟萝这么一个大美人何时受过此等待遇,狼狈地趴在地上,根本没脸爬起来,捂着脸呜呜地哭了。
李觅苌让旁边的丫鬟把她扶出去。
他这才出来打圆场,半是调侃半是指责地说:“纪五,烟萝这么一个大美人,你也下得去脚,忒狠心了些!”
第22章 流产的丫鬟
纪玄随心所欲地一只脚放在桌沿上,嫌弃地摇摇头道:“李三,你的审美也忒差了些。”
李觅苌大笑。
他指着纪玄道:“好好好,连烟萝姑娘这样的大美人你也不放在眼里,我倒是愈发好奇,你纪五心里那个姑娘是生的如何国色天香了!”
纪玄有个喜欢的姑娘,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但这姑娘到底是谁,可却没有人知道,毕竟,这纪五身边可从来没有什么亲近的女子出现。
李觅苌话音一落,众人也都好奇地看过来。
纪玄随手端起酒杯,仿佛要揭秘的样子,“想知道啊?”
众人都道是。
纪玄耸了耸肩膀,“就不告诉你们!”
众人:“……”
李觅苌开玩笑道:“哎呀,纪五你可是不厚道,藏的那么紧,不会这姑娘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吧?”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呢,说出来反而影响人家姑娘的清誉,等时机到了你们自然就知道了。”纪玄转着空杯子漫不经心道。
“哟,这就怜惜上了。”李觅苌调侃道。
纪玄撇他一眼,没应声。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跪在两人身边负责倒酒的丫鬟不知道为何,竟走了神。
公子们的杯子空了许久了,她却没斟酒。
李觅苌见纪玄没回答自己,觉得自己被纪玄落了面子,下意识从别处找事来遮掩刚刚的尴尬。
于是,他狠狠一脚踹在丫鬟身上,“没眼力见儿的东西,还不给公子满上。”
不巧正踹到肚子上。
“啊——”
丫鬟惨叫一声。
女人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痛得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她下身流出鲜红的血,下半身裙裳迅速被鲜血浸染,鲜红刺目的血甚至流到了地上。
李觅苌被吓了一条,登时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
“她、她这是流产了?”有人道。
李觅苌顿时黑了脸,命令道:“把你们掌柜的叫过来!”
靠门的女人吓得连滚带爬跑出去叫掌柜的了。
纪玄移目过去,只见那个女人躺在血泊中已经痛到痉挛。
除了年纪最小的秦旭之眼里露出几分同情以外,剩下的这些人,眼里不是惹了晦气的厌恶,就是看到血腥和新奇场面时,不自觉露出来的兴奋。
在临安这群公子哥儿们的眼里,一个陪酒丫鬟,同一只猫、一只狗没有区别。
甚至,还不如一只猫一只狗。
人命啊,卑如草芥。
纪玄没什么表情地移开了目光,“先把人送出去吧。”
李觅苌脸色黑沉,“拖下去,晦气死了!”
两个侍从低着头,赶紧上去把她抬走。
纪玄转头,悄声对阿吉吩咐了什么。
阿吉跟着几人出去了。
李觅苌侧目,瞧了纪玄一眼。
纪玄依然表情自如,仿佛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往日里纪五你可没这样的善心,今日怎么大发慈悲了?”李觅苌随口调侃道。
纪玄冷冷说了一句,“我家老头子要回来了,我是怕你这烂摊子又处理不干净,回头连累我怎么办?”
李觅苌前些年惹出来一桩事情,尾巴没处理干净,还险些进去蹲几天牢房。
纪玄的话一出来,他悻悻闭上了嘴。
没一会儿,
掌柜上来,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赔不是。
“小的一时大意,实在没留意这小娼妇什么时候怀了野男人的孩子!这小贱人藏得忒紧!”掌柜的愤愤骂道,言语间比李觅苌还生气。
他的确比李觅苌更生气。
毕竟,这丫鬟影响到了酒楼的生意。
干这行的,说同情和可怜酒楼里的妓子和丫鬟们,岂不是笑话吗?
他连连拱手,腰恨不得弯到地上去,“扫了诸位公子的雅兴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到底是活生生一条人命,李觅苌也不想闹大了让官府知道,得了赔偿,出了气以后便让管事的出去了。
地上的血迹也早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连一丝血腥味儿都没有留下。
李觅苌招呼众人继续喝酒。
众人又乱七八糟侃了一堆,恢复了刚刚把酒言欢的热闹场面。
半个时辰后,
一群公子哥七七八八都倒下了。
有的醉倒在桌子上,有的瘫在地上,有的拉着陪酒的妓女在一边缠绵,各自的衣服已经扒得差不多了,发出一些难以入耳的声音。
纪玄也醉了。
少年一手支着脑袋,眯着眼睛,皱着眉头不太舒服的样子,歪歪斜斜坐在那儿。
有新来的不懂事的姑娘不死心,见纪玄相貌最好,贵气天成,凑上去想勾引纪玄。
纤纤玉手刚碰到纪玄的腰带,就被纪玄一脚踹开,少年眼睛都没睁开,烦躁地吼了一声,“滚!”
女人“砰——”一声摔在地上,旁边伺候的小厮怕她惹了主子们的晦气,连忙把她拖出去了。
纪玄撑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阿吉。”
“诶诶,小的在。”阿吉连忙应声,跑过来扶着纪玄,“公子,现在回府吗?”
纪玄身子歪歪斜斜靠在阿吉身上,没说话,点了点头。
阿吉扶着纪玄出去了。
二人刚出门,
醉得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李觅苌眯着眼睛,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睁开迷蒙的眼睛,打了个酒嗝,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风流和善的笑容。
坐在角落里,身子靠着墙、头一直低垂着,仿佛醉了的的林霑也站起身,走到了窗边。
林霑浑身酒气,眼底闪过厉光,哪有半分喝醉的模样。
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上,
喝的烂醉如泥的少年被侍卫搀扶着正往马车上爬,上车时没踩稳差点儿跌下来。
气得少年一脚踹开搀扶的侍卫,“废物!”
少年的怒火吓着了几个下人,又换了个人上前去扶。
主仆几人折腾了好一会儿,费了好一番功夫才钻进马车厢。
林霑一双黑沉的眸子盯着楼下,问身边的人:“你觉得他是真醉假醉?”
李觅苌困得打了个呵欠。
他回过头打量了一圈包厢里乱七八糟、到处都是的酒壶,回答道:“纪五酒量并不算好,今晚喝了这么多,确实该醉成这个样子。”
一身玄衣的少年,一半身躯隐匿在黑暗里,浑身都散发着冷气。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沉,像是一条阴冷的蛇,“可惜,今晚让他躲过去了。”
他们本来计划弄湿他的衣服,再趁他去换衣服时,让人躲在暗处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伤。
李觅苌道:“但他看起来不像是受伤了的样子。”
“那也未必。”
第23章 娇美丰满的身材一览无余
林霑又想起他躲开烟萝时的动作,眯了眯眼睛,“不过,出手的确很麻利。”
李觅苌被他浑身冒出的危险气息震慑到,哈哈笑了两声。
“今晚我的事情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事情我就帮不上忙了,林兄自便,我就先去找我的烟萝美人了。”
李觅苌风流潇洒地摇着扇子出去了。
没过多久,
男人的调笑声和女人的娇笑声隔着木门,隐隐约约传来。
楼下马车已经行驶远去,消失在人海里。
林霑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马车刚刚停的位置,眸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马车驶入纪府,
醉的厉害的纪玄被人搀扶着进了丹枫院。
阿吉本想直接扶五公子去床上,结果五公子非要洗澡。
阿吉只得扶着他坐在软榻上,出去叫水。
没一会儿,仆从已经备好了水。
阿吉扶着纪玄进浴堂。
纪玄洗澡时一向不习惯别人伺候,阿吉把他扶进去以后,便退到外面去了。
阿吉走后,纪玄褪了衣物,躺进浴桶里。
少年眼神一片清明,哪里有半分醉意。
似乎刚刚那个喝得烂醉如泥的人,不是他一般。
腾腾热气遮住了他俊美的面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却更添几分神秘与严肃色彩。
纪玄仰在浴桶上,终于浑身放松下来。
他舒服地闭上眼睛,感受着热水对他疲劳身体的包容和抚慰。
突然,“吱呀——”一声,
外间的门被推开了。
丹枫院伺候的人绝不可能在没有他允许的情况下进来。
难道是那些人不放心,又派人来试探他了?
纪玄“哗——”地从水里起身,动作极快地穿上了搭在架子上的干净中衣。
他晃晃悠悠、歪歪斜斜的往外走,又装成了醉鬼的模样。
一个被黑色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正要朝浴室里走,见他出来,愣了下,随即大喜。
出乎纪玄意料的是,这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一个会武功的人。
难道不是刺客?
女人见纪玄走得好像随时都要摔倒一般,表现出一脸的担忧和关切,连忙要过来扶着他。
她的声音虽然故意压低了,听起来还是十分的娇柔黏腻,像是过量了的拉丝了的糖。
“五公子,您慢点儿,小心。”
纪玄记得这个声音。
他忽然认出了这张有点眼熟的脸——
这是那天悄悄潜进那个女人院子里的那个丫鬟。
他的眼睛眯了眯。
芍药什么都没察觉,只当纪玄已经醉糊涂了。
岂料,她刚一靠近,就被纪玄一脚踹出了几米远,“滚出去!”
屋子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面伺候的人,阿吉连忙跑进来,“公子,公子,发生了何事?”
他就被叫走了一会儿,怎么就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
纪玄捂着脑袋,仿佛因为喝醉头疼的模样。
他大发雷霆道:“你们都是死的吗?”
阿吉赶紧让人按住了这个女人。
挣扎间,女人的黑披风被挣开,她里面的衣服露出来。
她竟然只穿了一层薄如蝉翼的纱衣,没了黑披风的遮挡,她饱满的乳房欲遮欲掩,要露不露,娇美丰满的身材一览无余。
有两个小厮看得眼睛都直了。
芍药又是骄傲,又是羞耻,但这些低贱的下人怎么配得上她?
她一心只有五公子,急切地用目光到处去寻找那个贵气挺拔的身影。
喝醉了又大发一顿脾气的纪玄早已经被人扶着进了里间。
芍药哭喊着想让纪玄心软,却被人粗暴地往她嘴里塞进了一块臭烘烘的脏抹布。
女人哭喊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无声地流着泪,只能眼睁睁任凭自己被人像一条狗一样、毫无尊严地拖出去。
她的手指在地上扣出血痕,却什么都抓不住,所有的挣扎都只是徒劳。
芍药往日里凭借着好样貌受人追捧,此时,却没有一个人敢怜惜她。
.
喝醉了的纪玄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慢慢悠悠洗漱过后,用完丰盛的早膳,已经快午时了。
阿吉弓着身,上前试探性地问道:“昨晚那个女人已经关起来了,公子可要现在处置?”
纪玄放下擦手的帕子,“走吧。”
转眼来到丹枫院关押下人的柴房,
芍药被五花大绑扔在角落里,还被塞住了嘴巴,拼命挣扎也只能发出很小的动静,像一只濒死的蝼蚁。
纪玄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就停下了,好像再靠近一点都会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他从上至下睥睨着她,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这冷冽的眼神吓得芍药心尖一颤,呜呜地发出声音,努力地想求饶。
阿吉上前摘了她嘴里塞的脏抹布。
芍药顿时哭喊起来,不住地说些软话,想让五公子饶她一命,衣衫不整,泪水涟涟,好不惹人怜惜。
即便是这样,她也不忘故意展露她美好丰腴的身躯,故意将裹得严严实实的黑披风扯开了一些,将披风里的曼妙风情隐隐约约露出来。
美人落泪,最是惹人心疼,她虽然形容狼狈,但哭的却很好看。
在面对五公子这样年轻力壮热血方刚的少年郎,她十分懂得展现自己的优势和眼泪的作用。
可惜,纪玄半分不为所动。
“谁派你来的?”纪玄问。
芍药眼珠滴溜滴溜一转,只装作没听到,继续呜呜地哭。
阿吉不知何时手上已经拿了一截带着锋利倒刺的硬鞭,两根拇指那么粗的鞭子在芍药面前晃了晃,“我劝姑娘还是老实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