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芍药并没有告诉她那是什么东西,但她多多少少猜到了一点,那绝对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而且,以芍药的心狠手辣和她对木槿的恨意,那件东西甚至有可能会要了木槿的命。
一想到这里,她就心慌的要跳出来,做了这么大的错事,怎么办?
她要不要去提醒一下木槿?
可是,万一芍药报复她怎么办?
不知不觉间,她就走到了木槿院子外面。
但她心里还是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告诉木槿这件事。
正踌躇时,另一个丫鬟看见她站在这里不知道在干什么,连忙小跑着过来,“小蝶,你娘不行了,你快回去看看!”
“什么?”小蝶惊呼一声,几乎快要晕倒。
“我找了你好半天,你怎么在这儿?”跑过来的那个丫鬟累的气喘吁吁。
“你弟弟托人来报的信,说你娘不行了,让你快回去,你快去吧!报信的人还在角门上等你呢!”
小蝶忍着泪,拔腿就往院外跑,“我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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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蝶和另一个丫鬟刚离开没多久,木槿端着满满一盆衣服,回了丹枫院。
衣服洗完被水浸湿了以后会重得多,她几乎都端不起,一路上咬着牙走走停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搬回来。
她费劲吧啦地晾完衣服,回到自己的小破院子里时,已经累的直不起腰了。
她推门进去,一抬眼就看见纪玄大咧咧地躺在她床上。
几天住下来,五公子已经隐隐约约有点习惯了的感觉,脸色比刚来时好的多,也没再时时刻刻都露出那种对这里嫌弃与烦躁的表情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或许是因为她在他发烧时照顾得尽心尽力,办事得力没泄露他受伤的消息,所以五公子脾气好了很多,甚至都没表现出十分厌恶她了。
和他待在一起,木槿也没有那么压抑了,心里松快了不少。
纪玄躺在床上,把一只手枕在脑袋下方,十分自在安适的模样。
他忽然说:“你最好把你的柜子打开看看。”
木槿愣了一秒,下意识问:“为何?”
纪玄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有人给你准备了惊喜。”
他的脸上,甚至有一丝丝看不太出来的幸灾乐祸。
听了他的话,木槿本能地觉得不太妙。
她走到柜子跟前,“吱呀——”一声拉开柜子门,衣服叠的整整齐齐,原模原样地放在衣柜里,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回过头看纪玄,纪玄却并没有给她任何眼神,他只是躺在床上无聊地把玩一个精致的玉石吊坠。
木槿踮起脚尖,在最上层翻遍了都没找到任何东西,把中间那一层也翻了个底朝天,衣服全部被翻乱了,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她的视线停留在衣柜最底下那一层。
那一层很潮湿,她堆放了一些旧的不能再旧的,几乎没法穿的衣服,许久不会翻一次。
她微微俯身,在衣柜最底层细致地翻找着。
终于,她找到了!
她瞳孔一震,目光落在那块白色的,不知道是什么衣服,还带着汗臭味儿的一团布料上。
她把它扯了出来,塞的很结实,她扯了一半,还卡住了,费了点力气才把它弄出来。
等扯出来以后,木槿才看出,这是一件男人穿过的汗衫。
木槿惊恐,她的衣柜里怎么会藏着一件男人的衣服?
下意识地,她的目光缓缓落在了屋子里唯一的男人身上。
纪玄额角青筋狠狠跳了一下。
他有点恼怒:“你脖子上顶着的那个东西是配像的吗?动点脑子!”
木槿被他一吼,反应过来,不可能是纪玄。
且不说五公子根本没必要做这件事,就说这汗味熏天的劣质汗衫,怎么可能会是衣食住行无一不讲究,无一不挑剔的五公子的东西?
木槿很快猜到:“刚刚有人偷偷进我屋了?”
第18章 芍药来捉奸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像是有好几个人正在靠近她的小破屋子。
隐隐约约有女人尖细的声音传来——
“陈管家,我亲眼看见木槿藏了别的男人的衣服!”
木槿一听就分辨出,这是芍药的声音。
脑子里闪过无数猜测,今天十有八九又是芍药这个恶毒的女人,为了陷害她所设下的局。
纵然识破芍药的卑劣手段,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人已经到了院门口,她能把这东西往哪里藏呢?
芍药要是找不到这罪证,一定会带着人翻找屋里屋外,她现在找地方藏根本来不及!
木槿慌了神,这、这……
她手里这件别的男人穿过的汗衫怎么办?
这该如何解决啊!
她现在的身份是五公子通房丫鬟,要是被翻出来了这种东西,她就完了!
她甚至忘记了纪玄还在屋子里。
纪玄不可能让自己被门外的人发现,只要他动动手指,他就能帮她解决眼下这个困境。
她慌不择路到处找地方藏,可没有哪一处是行得通的。
纪玄看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由得嗤笑一声,“求我,我就帮你。”
木槿蓦地转过头来,对啊!五公子一定有办法的!
她泪眼汪汪地抬头看他,“求你,求五公子帮帮我。”
女孩子声线细软,因为太过着急,嗓子略显沙哑,反倒听起来楚楚可怜。
甚至因为迫切地想要抓住救命稻草,隐隐约约透露出几分撒娇的意味。
她仰着头,一双乌黑的杏眼水灵灵的,比最上等的宝石还要光彩夺目,眼中透露出朦朦胧胧的水光,任谁见了都要软下心肠的。
纪玄的心不受控制地颤了下。
短暂的异样感觉,让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他不禁有点烦躁。
“好好说话!”纪玄斥了一声。
木槿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她就是在好好说话啊。
是不是五公子嫌她态度不够诚恳?
她正准备态度再放得诚恳一些,姿态再低一些,再求一求他。
就见纪玄用帕子折了两折,包在手上,尖着两根指头捻起汗衫的一角,轻巧一跃,从窗户口跳出去了。
眨眼间,人就消失不见。
木槿愣了下。
“砰——”一声,门被暴力推开。
木槿吓得身子抖了下。
她转过身来,看见芍药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一副要来抓奸的模样。
她径直朝木槿的衣柜而来,打开衣柜翻找起来。
但她什么都没找到。
芍药变了脸色,难道被发现了?
不应该啊?
她藏的那么隐蔽,怎么会被发现呢?
难道是那个死丫头告的密?
芍药翻完了柜子以后还是不死心,去翻找别的地方。
床下、桌子下面、堆满东西的角落她都找遍了,甚至还让人去院外的竹林和房子后面找。
可惜,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木槿见他们一无所获,那颗挂在半空中的心就放下来了。
一个头发胡子斑白、脸上的皮肤皱巴巴像老树皮一样的老头子这才慢慢地走进来,他沉着脸看了芍药一眼。
芍药慌了神,抓住陈福的衣袖,“陈管家,你听我说,我真的看见她和一个野男人在花园里私会,还藏了一件别的男人的衣服!”
“陈管家,您要相信我!”
芍药见陈管家不为所动,于是她转过头来竟然直接扑倒木槿跟前,“一定是你!是你这个贱人,故意把它藏起来了!”
木槿都气笑了,天底下哪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把罪证藏在别人屋子里,还不允许别人发现,不允许别人把它扔掉。
别人就得乖乖地等着她来捉奸,等着落入她的陷井,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芍药真是又坏又蠢。
“一定是你这个贱人!知道我们要来,提前把它藏起来了!”
她一脸狰狞地叫骂:“你这个贱人!偷了男人,还不要脸地藏男人的汗衫,我劝你赶快把它交出来,否则五公子回来,要知道了你勾三搭四,是不会放过你的!”
芍药越说越难听,甚至还想扑过去扯木槿的头发,抓木槿的脸,陈管家连忙让人把她按住。
被按住后,芍药才勉强安分下来。
木槿此刻底气十足地站在窗边,连身板都挺直了一些。
芍药一贯会捧高踩低,所以才能在府里嚣张跋扈这么久。
面对比她地位高的人,就可以看见她谄媚和讨好的丑恶嘴脸。
木槿讥诮地看着,芍药一改往日面对别的丫鬟时的嚣张气焰,面对陈管家时,不住地说着好话,态度恭敬又卑微。
陈福把袖子从芍药手中扯出来,赔不是道:“今日打扰木槿姑娘了。”
像他这样的老江湖,不会得罪木槿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通房丫鬟。
毕竟是五公子的人,虽说五公子现在心底里有怒气,不待见她,但这个女人的确有些姿色,以后谁又说得准呢?
木槿宽容道:“不过是不安分的小人挑唆,陈管家只是一心为了府内安宁。”
既然芍药都想害她的命了,她趁机在陈管家面前,上上眼药不过分吧。
听完木槿的话,陈福浑浊的目光沉了些,又看了芍药一眼。
芍药被这目光看得心底里一凉。
陈管事正要带人离开,芍药忽然撇见了桌子角落里那个木匣子。
那一片是她找的,但她找漏了。
她刚刚心里太急切,一时昏了头,竟然没有打开那个匣子看。
一定是在那个匣子里!
她激动地尖声叫道:“陈管家,我找到了,在那里,一定是藏在那个匣子里!”
她挣开周围人的束缚,扑向那个木匣子。
木槿的目光也随她移到了那个匣子上。
她目光猛地一震,
糟糕!
她怎么把这个忘了!
与此同时,趴在屋顶上的纪玄能很清楚地听到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他也眸光一震。
糟糕!
把这东西忘记了!
恐怕要给这个女人惹下不小的麻烦。
他心里隐隐有点烦躁,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这烦躁中还藏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担心。
屋子里,
芍药把匣子拿到手里转过身来时,看见木槿脸色一白,心中愈发得意,一定就藏在这里!
贱人!这一次,你总躲不过去了吧。
她打开匣子,里面赫然是一套精美的白瓷茶具,茶杯边缘还镶嵌了昂贵的金丝,在阳光下金光闪闪,夺目璀璨。
芍药一愣。
陈管家却认了出来,“这是五公子库房唯一一套掐金丝珐琅茶杯。”
这东西明明前不久还在库房的账册上记着,怎么会突然跑到一个不受宠的通房丫鬟屋子里?
这套茶具出自大师之手,要是丢了,陈福好几年的月银也赔不起。
他眉头一皱,额头上的褶子堆到一起,几乎都能夹死蚊子,质问木槿:“你怎么会有这套茶具?”
第19章 扔了野男人的汗衫
这套茶杯的贵重,即便是木槿和芍药这样不识货的人也能认得出来。
芍药眼珠轱辘轱辘一转,脑子里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坏主意。
她娇滴滴地笑着,“五公子绝不可能赏你这么贵重的东西,那你这是哪来的呢?”
她夸张且大声地说:“难不成……是你偷的?”
气氛正紧张时,芍药偏偏要坏心眼地趁机拱火。
她一句话,就把屋子里的气氛推到了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时。
木槿真是欲哭无泪,她以为五公子是从自己屋子里拿的。
不料,他竟是从库房里取了一套新的,还是记录在册的东西,这下正好让人捉个正着。
算了,即便五公子是从屋子里拿的,估计还是会被陈管家认出来,到时候还是解释不清,又能比现在的情况好到哪里去呢?
木槿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想不出解决如今这个场面的方法。
她心底里有些凄凉。
她今日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恐怕难逃一劫了。
陈管家又问了一遍,“你这套茶具从何而来?”
面前的小丫鬟一脸乖巧,看起来就是一个性子朴实的姑娘,实在不像是能干的出偷库房东西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情。
陈福转念一想,她连爬五公子床这样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事情都做了,还有什么是不敢的呢?
怪不得五公子不待见她,果然是个心思多手段多,不安分的主儿。
陈福的布满皱纹的脸又黑了一点。
木槿张口想编个什么理由,又发现自己根本编不出一个可行的理由。
她于是只得闭上了嘴。
陈管家冷面无情地说:“既然解释不出原因,那便带走吧。”
芍药站在旁边幸灾乐祸,笑得脸都快烂了就差笑出声了。
陈管家端着这套贵重的茶具,押着木槿,带人离开了。
芍药站在原地,趾高气昂地盯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
她的脸上是控制不住的笑,恶狠狠地骂道:“贱人,让你跟我斗!”
既然这件事情办成了,虽然没有完全按照那位的要求,但是好歹是让木槿遭了殃,那位应该会满意的。
芍药一想到即将到手的赏银,更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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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走以后,纪玄才从屋顶上跳下来。
刚拿过来的茶具他就用了两次就被收走了,还搭进去一个丫鬟。
他心底里有些烦躁,都怪陈福这多事的老东西。
他把那件野男人的汗衫早已经丢的远远的了,心底里还是十分嫌弃,用冷水和皂豆把手搓洗了好几遍,洗的都发红了,才重新躺回床上。
夜里,
少了一个人,屋子里静悄悄的,格外安静一些,好像连温度都低了一些。
明明往日里他都是一个人待着,本以为没有了那个碍眼的女人在旁边杵着,他会更舒坦更松快的。
没想到,他竟然有些不自在起来。
好像总感觉少了点儿什么似的,心里头空落落的。
以陈福谨慎的性子,应该暂时不会发落处罚那个女人。可是,万一呢?
毕竟这套茶具是库房里最贵最值钱的一套。
丹枫院有很多折磨下人的手段,这些纪玄最清楚不过,况且,陈福管事多年,对待手脚不干净的下人一向十分严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