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真是好算计。
周妄原本就有一只耳失聪,废掉一识就只能选择弄瞎一只眼。
到时候他半聋半瞎,就算是过了这关,也决计没有再继承喇嘛的可能。
周公从头到尾都肃着一张脸,那双浑水一样的眼里,实在窥不出什么态度。
从以往来看,周公大概率不会偏护周妄。
我紧张的望着他,脑中的神经崩成了一根弦,濒临断裂。
自从那场蛇拜之后,许多人都知道我是周妄的无上明妃,我和他一损俱损。
想到自身的处境,我顾不上对周公的本能惧怕,在他开口之前插嘴道。
“既然要刑罚,就不能只听一面之词。”
“哦?洛小姐想说什么?”被那双毒蛇一样冰冷的眼神盯着,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强制镇定下来,开口道:“那天我也在场,是革新先亵渎佛主,十七爷才出手惩治,这明明是功德一件,怎么反倒成了罪孽。”
佛女捧上切好的新茶,跪在周公的脚边。
周公端起茶盏撇了撇浮沫,饮了一口,才慢悠悠地抬眼看向我。
“那你来告诉我,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71章 受刑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十七爷的明妃,是佛主钦定的佛女。”
“身为明妃,我的身体和我的灵魂都将属于佛主和喇嘛。”
我猛地指向那些村民,“可是这些人,妄想私自霸占明妃,丝毫没有对佛主的敬意,难道他们不该受到惩治吗!”
“呵呵。”
我话音刚落,周珍发出嘲讽的笑声。
“不过是在十七弟身边待了几天,就忘了自个儿有多卑贱,你可真会给自己戴高帽。”
“你那时只是个低贱的肉骨柴,所有的信徒都可以享用,他们一点错都没有。”
周珍挂着邪佞的笑,叉着腰走到我跟前,手伸到一半,又顾及着周公在场收了回去。
“八爷这话可就说错了。”我凌冽回视,丝毫不落下风。
“我是唯一吃了莲浆的肉骨柴,受到的是喇嘛和上任明妃的洗礼,十七爷早就知道,我会是他的无上明妃,这才为了护我惩治村长。”
“你说所有信徒都可以享用,难道是不认佛主的选择,不敬佛主的旨意?”
“你根本就是在胡搅蛮缠……”周珍目露凶光。
“都闭嘴。”
周公的话音充满威严,在他冷厉的眼神扫视下,所有人都低下头,大气不敢出。
我摸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打算,心头已经慌乱的不行,面上却极力维持冷静。
我是十年难逢的无上明妃,我必须拿出应有的气魄,哪怕是谎言也要说得让人信以为真。
然而周公没给我继续说话的机会,无机质的眼珠机械般转向周妄。
“十七,事情是你做下的,你来说说,应该怎么样?”
周妄走上前径直跪在周公面前,肩背笔直,抬头迎上他晦暗的目光。
“父亲,无上明妃是佛主的赐给我的,我必须保护她不被其他人染指,这是我身为佛徒,应该做到的。”
他顿了顿,又掷地有声道:“但我也有错,儿子愿意领罚。”
我刹那间仿佛被天雷击中,整个躯体僵在原地。
周妄怎么能认错?
他难道真想成个完全的聋子或者半聋半瞎的人吗!
我想要开口,可我只是他的附属品,对于他决定下的事情,已经没有说话的余地。
周公冰冷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终于在满堂死寂的氛围中徐徐开口。
“西村村民不敬佛主,全部降为低等信徒,必须轮流为密宗佛主真身拂上三年尘埃。”
“周妄受五十戒香刑,稍后立刻行刑。”说完周公睨着他低叱,“长个记性,省得下次再胡来。”
周公决定各打五十大板,那就说明他也认为周妄没有错,既然这样,又为什么要受耻辱的戒香刑。
我上前两步,还想替周妄说话。
周妄突然扯住我的手腕,在我低头时,冲我摇了摇头。
我连忙把涌到喉咙的话咽了回去,任由周妄拉着我退到一旁。
“佛堂清静的地方,你们闹哄哄的像什么话,都散了吧。”
周公拄着拐杖转身走回佛堂。
我低着头,那根黑漆木的拐杖出现在我跟前时,同时伴随着一道阴厉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我顿时寒气直冒,手心都攥出一层冷汗。
那道目光在我头顶停留片刻,最终什么都没说。
直到拐杖锄地的嗒嗒声已经离开很远,我才从惊惧中回过神来,克制地嘘了一口气。
佛堂里的村民早就散去,周珍的计谋落空,故意走到我俩跟前,愤恨地瞪了我一眼。
“老子迟早把你那张伶牙俐齿的嘴撕烂。”
我毫不畏惧的回瞪回去,“那恐怕八爷没有这个机会了。”
周珍还想对我放狠话,周妄往前侧一移,挡住他要吃人的眼神。
“西村的药材以后没有销路,八哥还是赶紧回去想想,怎么安抚村民吧。”
西村敢拼着完全得罪周妄来周公面前告状,肯定是周珍许诺给他们不少好处。
现在没能扳倒周妄,他还得在其他方面补偿。
周珍这趟无疑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后槽牙磨的嘎吱响,也不敢在这里继续对我和周妄说难听的话。
周珍满腹不甘的打不离开,皮靴在地板上踏出巨大的声响。
村民也都散了。
周妄牵着我走出佛居,“你先跟耶达回去,我晚点就来。”
我心里一紧,他马上就要去受刑了。
周妄转身时,我连忙抓住他一片衣角,眼尾登时就红了,“十七爷。”
“我……对不起,我还是没能帮到你。”我第一声啜泣着,一分的担忧演成了十分。
周妄安抚性地拍了拍我的手,“没事。”
我不肯放,他突然凑到我的耳畔,在莹润的耳垂上咬了一口,灼热的气息混合着磁性的嗓音钻入耳蜗。
“还没有昨夜你求饶时,掐的我疼。”
都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思跟我说这种梦浪的话。
我娇嗔地瞪了他一眼,红着脸跟着耶达走了。
路上我本来无心过问。
可转念一想,耶达是周妄的亲信,万一他跟周妄提起,岂不是显得我太过于漠不关心。
于是我忧心忡忡地问起,“这个戒香刑是什么?严重吗?”
“戒香刑要用佛殿烧红的香火烙在人的皮肉上,伤不到筋骨,但生烙的痛苦一般人经受不住,而且那制香的植物特殊,伤口会反复发炎,很久都好不了,受刑者往往要忍受很长一段时间的折磨。”
周妄很晚才回来,他依旧冷峻沉稳,但唇色比起以前明显苍白了许多。
我连忙迎上去,眨了眨眼就挤出几滴泪珠,欲坠不坠,更惹人怜爱。
“十七爷,你的伤……”
我扶着他在沙发里坐下,连忙打开医药箱,颤着手地去解他的衣扣,“我看看伤口。”
周妄却一把抓住我慌乱的手,唇角微勾。
我还没反应过来,骤然一震天旋地转,他搂着我的腰把我压在茶几上。
我呼吸都漏了半拍,回过神来连忙推他肩膀,“先……先上药。”
周妄却俯下身抵着我的额头,眸中欲色渐深。
“在受刑的时候,我一直在想,那种时候跟你做这件事,应该很痛快。”
我余下的话音尽数被堵在喉咙,口腔内充斥着馥郁的檀香。
第72章 不疼
身下瓷面的茶几冰冰凉凉,身上健硕的身躯滚烫无比。
周妄我的咬住衣领,灵巧的舌一卷一甬,贝母的扣子就被解开了。
胸前大片肌肤骤然接触到夜间阴凉的空气,身体不由地瑟缩,这凉意仅仅是一瞬间的功夫,因为周周妄滚烫的唇舌很快在肌肤上落下密集的吻。
那朵绽开的红莲独得他的钟爱,沿着花瓣和花枝,吻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那处泛起细密的疼,他才放过红莲,转而在我唇上浅啄,声音沙哑浑浊。
“红莲很美。”
我眯着雾气蒙蒙的眼睛,深深凝望着他,“我呢?”
周妄看着我轻笑,骤然低下头在我下唇咬了一口,“你更美,你是妖精,吸精气的花妖。”
没想到周妄自小生长在缅北,倒是对华国的妖精有所了解。
我笑得娇媚,真像个妖精一样自发地缠上他的人,贴上他的身,“十七爷可是未来的喇嘛,对我们这种小妖最是大补,那我可要好好吸够精气。”
“如你所愿。”
两具身躯在茶几上紧紧交缠,底部不堪重负地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几面窄长,完全不足以容纳两个成年人的身体,,我只能用四肢紧紧攀附在周妄身上,八爪鱼也一样,才不至于滚落下去。
交融的喘息充斥在宽大的正厅,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在我眼中,只剩下一个个刺眼的光晕。
纤白的手指受不住地伸出,却只能徒劳的在空气中绷直又攥紧,很快就被另一只肤色略深,骨节分明的手掌抓了回去,挤压出难耐的痛吟,扩散进每一个空气分子。
墙上的时针转了两圈。
我窝在周妄怀里,眯着眼睛好半天才喘匀了气,睁开被汗水打湿的眼睫,就看见他冷硬的下颚线条。
白衬衫只解开上面三个扣子,袒露的胸膛肌肉饱满,周妄闭着眼,脑袋向后仰靠在沙发靠背上。
他竟然从开始到结束,都没脱过上衣。
不对。周妄受了刑罚,他的后背还有伤。
我猛然坐起身,扯到酸痛的腰忍不住咧了咧嘴。
“周妄。”
被我极大的动静惊动,周妄半睁开眼莫名其妙地睨着我,就差把你有什么事写在脸上。
我连忙从他怀中钻出来,伸手去拉他的胳膊,“你先起来,我看看你的伤。”
周妄没有推拒,从容的起身趴在沙发上。
看到他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我以为伤应该不算太重,没准周公只是在村民面前做做样子。
可等我小心翼翼地揭开他的衬衣,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整个后背布满烫出来的燎泡,有的已经在刚才的剧烈动作中被磨破,渗出浅黄的液体混着血水,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这可是实打实的用烧红的戒香烫了五十个烙印,没经处理就拉着我进行那么长时间的灌顶,还一直面色如常,连个眉头都没皱一下。
饶是知道周妄向来情绪不露于面,也不得不感慨,他的忍耐力实在非人。
我还带着薄汗的眉头蹙起,用力在自己腰上掐了一把,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出来。
“你……你怎么不早说,疼不疼啊……”
一边抽噎,一边手忙脚乱地从一地凌乱中找出药膏和卫生棉回到他身旁。
“我现在给你抹药,碰到伤口可能会有点疼,你稍微忍一忍。”
周妄扭头看我时,眼底带着促狭的笑,“你不收一收泪,是想伤口撒盐?”
我哀怨地瞪了他一眼,好歹先把眼泪收了回去。
上药的时候,我学着小时候外婆的样子,手上的动作很轻,嘴还不停地吹气,喃喃念叨着。
“吹吹就不疼了,一会儿就好了。”
我沉浸在和外婆的回忆当中,做着哄小孩的事,完全忘了在我面前这个人,是冷血无情的缅北十七爷。
等到我用纱布把创面都包裹好,抬起头时,才发现周妄戏谑的目光一直看着我。
“这也是你的职业习惯?”
我知道他是问做导游的时候,我也这么哄受伤的游客吗?
“当然不是。”我撇过脸收拾药箱,“我小的时候,家里人是这么哄我的,我只是……想让你不那么痛。”
“嗤──”
“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把散落在地上的药物归置好,我扭头反驳,“都是血肉之躯,怎么不会疼,跟年龄有什么关系。”
默了默,情不自禁的说出心里话。
“只是因为那些疼痛说出来也没有人在意,所以习惯了装作若无其事。”
我说这话时并没有其他心思,只是在感慨我自己。
以前破了个皮,老太太都会追着嘘寒问暖,被卖来缅北之后,把这一辈子都没受过的苦痛都受了,也只能独自咬牙撑下去。
可落在周妄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他的脸色蓦地一沉,利落地起身扣好衬衫。
“少擅自揣度,顾好你自己。”
他漆黑的瞳底像裹挟着风暴的漩涡,能把人吸进去搅碎。
可我就是觉得,他不是真的生气,具体的原因,一时没工夫想。
距离十三日心莲正式灌顶还有两天,跟之前的随意不同,这两天还要准备一些东西。
周妄带着我去挑选当日要穿的礼裙。
地点就在密宗附近街区,一家封闭的成衣店。
据周妄说,这家店铺只为密宗上层人员服务。
周家果然权大势大,这不就跟古代的皇帝一样,拥有专门的制衣局。
呈现在眼前的,是几套颜色不一,款式相近的礼裙。
风格有点像是印宗圣女服装与缅甸传统长裙的结合,华丽中又带着神秘与端庄,与明妃这个身份相契合。
周妄看向最中间那套白色金绣长裙,直言,“这一套不错。”
他对白色还真是情有独钟。
一旁招待我们的女人连连附和,“十七爷就是眼光好,小姐肤白,这套衬得她冰清玉洁。”
说着就忙不迭地去取下来,准备往包装盒里放。
“我不喜欢。”
我话音刚落,女人明显僵了僵,手中捧着那条礼裙,装也不是,放也不是。
我径直走过去,拿起最边上那条红色暗绣,“我觉得这条更好。”
第73章 肉搏
“这……十七爷您看……”
女人战战兢兢地看向周妄,短短十几秒的功夫,光洁的额上,就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周妄绷着脸没说话。
我却丝毫不顾及,转身回去挽住周妄的手臂撒娇,“那套更衬红莲,我就想要那套。”
“随你。”周妄似有无奈地瞥了我一眼,随后吩咐女人,“红色,等会儿送回密宗。”
“哎好好好。”女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猛不迭地掀起袖口擦汗。
周妄拍了拍我的腰,“你自己在这儿逛,有喜欢的让她们包起来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