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悦刨开身后埋好土的三个窝子,从泥巴堆里匀出来三颗种子,丢进了最后三个窝子里。
赵时悦继续盖土,满怀期盼道:“你们六个可都是独生子,独享整个窝子的资源,可一定要争气啊!”
222系统:神特么独生子。
三垄地的棉花种完,五分地还剩下至少三分。
赵时悦原本是打算种甘蔗的,可一株甘蔗种苗就要15点积分,北方这天气,还不知道能不能种活呢,这要是全都死了,岂不是血亏。
再说甘蔗也不是迫切之需,赵时悦其实也不怎么爱啃,主要是想试着制糖,可如果只是制糖的话,北方种植甜菜不是更合适!
所以赵时悦不种甘蔗了,改种甜菜。
种植方法自然也是不会的,所以还是自己瞎戳戳地乱整。
依旧是三垄地,不过却只有一尺宽,长倒是要更长一些,再挖土窝子,比棉花窝子要挖得密一些,也更浅一些。
甜菜种子比棉花种子便宜,2点积分一粒,赵时悦兑换了80粒,花了160点积分。
种子只有小小的一撮,风大一点都能吹撒了。
赵时悦小心捧着种子,一个窝子点两粒,没有多出来种子,也没有多出来的窝子,一切都是刚刚好,最后再盖上一层不薄不厚的土,便只等它发芽长根了。
至于制糖的话,估计得等到明后年去了,这一茬甜菜得留种呢。
最后只剩一分地左右,赵时悦一时也想不起要种什么,其实想种的可多了,番茄、草莓、茄子……,都是她爱吃的蔬菜水果。
剩下的土地也不宽裕,赵时悦索性又兑换了番茄、草莓、茄子,每样各十五粒种子,总共花了100点积分。
仍旧是土垄,土窝子,再点上种子。
盖土,完事,就是这么随意,能不能成活全看天意。
心在滴血,加起来又花了四百多积分,老天爷啊,您可一点要看到我的诚意呀,球球了!
赵时悦将田埂边上的进水口挖开,任由流水灌溉到地里,刚下种过后,水一点要灌透,这简单的常识,她还是知道的。
灌满过后,赵时悦放好锄头,打算去水车那边寻弟妹回家。
却正好瞧见张宏宾推着一辆木车从瓦窑镇那边回来。
赵时悦招呼道:“哇,张叔,这车这么快就做好了?”
张宏宾走到家门口,笑道:“得亏是赵姑娘帮着想的样式,鲁师傅的几位师弟都没见过这种车辆,因为稀罕,所以才做得快。”
不过是简化版的现代餐车而已,实在谈不上多稀罕,不过鲁师傅的几位木匠师弟,也确实因为赵时悦的关系,才一点不耽搁地帮张宏宾将车架做好,价钱也没多收。
赵时悦问道:“张叔,你和婶子明日就要去县城摆摊了吗?卖什么啊?”
张宏宾一家原本是想要重开食肆的,主要是县城里合适的铺子不好找,租金和装修成本还很高,便想着先摆摊过渡一段时间再说。
张宏宾答道:“豆腐脑,熏豆干,再蒸一些杂粮馒头,荠菜馅和野葱猪肉馅的包子,到时候留一些在家里,让行嘉帮着他爷奶在村里卖,我和月娘一早去县城。”
月娘和张大娘婆媳一早就出门挖荠菜和野葱去了,听惯了赵时悦馒头、包子挂在嘴边,张宏宾一家也跟着用这样的名儿来区分麦饼了。
赵时悦一边敬佩于张家人的勤劳与奋斗精神,一边又想着她明日一定要早去张家,多买一些豆腐脑和荠菜馅、野葱猪肉馅的包子。
只这般搭配,菜、肉、碳水全都有了,早中晚都可以吃,她可以偷懒不做饭啦!
张叔一家可真是我这种现代废物的福报啊!
岂不知,张宏宾爱惜地将功能齐全的餐车推进院里,也在心里想着:能在此地迅速扎根,赵姑娘真是他们一家的福报呢。
*
暖阳渐渐变得浓烈,转眼就到了五月天。
百来亩地的海棠、山楂树,有将近百分之九十都成活了,还有大约百分之六十左右的树木,甚至都已经陆续开花了,粉的、红的、白的,一团团,一片片,又成了引人来参观的另一稀罕景色。
菜地里,韭菜、白菜、葵菜疯了似的长,吃都吃不过来,豆角和南瓜的藤蔓爬满架,隐隐已经长出绿色花苞,估计要不了半个月,也能吃上嫩豆角和嫩南瓜了。
只有那花了大积分的棉花甜菜地,本来就种得不密集,平均只有将近六成的种子能出芽,之后又陆续死了一些,到如今成活率竟然还不到五成,这还是旱不着,涝不着,抓虫又除草的结果,可真是亏到姥姥家去了!
好在随着“翻车”和“筒车”的迅速推广,赵时悦的积分增涨速度,十分可观。
造一个水车要花费至少十数日,一个“筒车”说不定就能惠及一个村的人,因此赵时悦的积分增长往往是好几日都不动,可一动就是几十近百点地增加。
这才不到两个月的功夫,就已经把买种子的积分给填补平了,还又多出来不少,如今积分余额已经破了两千,整整有2100点,后面估计还会继续增加。
赵时悦之前还说要养鸡养猪,可随着庄稼的生长,地里的活却越来越多,七八亩地的麦、豆要拔草,豆角、南瓜要搭架,这个世界又没有农药,白菜萝卜什么的还得要人工捉虫。
家里人手又有限,赵时悦如今是完全歇了养殖这个念头。
反正她有积分,能兑换金子,这个世界物价又不高,肉类也好,鸡蛋也好,只要肯花银钱,怎么着都能买到,实在没必要再给自己增添压力。
不过劁猪这事,赵时悦趁着桂花婶子家的猪仔出栏的时候,顺口说了。
桂花婶子只信了几分,追着询问道:“悦悦,给猪去了势,真的能长得更快,更肥,肉吃着还不腥臊?”
这话赵时悦是敢打包票的,道:“真的,比真金还真!当然,前提是去势过后,那猪仔能挺过来,别伤口化脓死了。”
围着想要买猪仔的村民,一听这话,便被死亡的高风险给吓住了。
“算了,算了,长得快也好,肥也好,这都是没准儿的,别一刀子下去,猪仔死了,那真是亏本就在眼前啊!”
“对对,赵姑娘能想出火炕、水车这样的好东西,她说劁了的猪好养,我自然也是信的,可我家就只养得起一头,实在不敢冒险啊。”
“我家也是。”
“对对,不敢冒险。”
最后的结果就是,八、九户来买猪仔的人,没一家是敢冒险的。
赵时悦倒无所谓,她也只是顺口一说,信不信由你,再说了,这个世界没有消毒杀菌的药物,搞不好还真容易感染。
桂花婶子家有两头母猪,下了十几只猪仔,大部份都被人给买走了,只剩四头还在圈里,哼哼哧哧半点不知危机。
蒋川腿好了,上个月就回了军营,今日又突然回来了。
见自家亲娘和赵家妹妹正聚精会神地蹲在猪仔圈外,蒋川摩挲着下巴,突然出声道:“娘,你和时悦妹妹蹲在这儿干嘛?要跟哪头猪仔认亲不成?”
赵时悦:“……”你在说什么鬼话呢!
桂花婶子抄起喂猪食的葫芦瓢,狠狠砸了过去,骂道:“对,我搁这儿认亲呢,选一头模样最好,给我当大儿媳妇。”
桂花婶子的好大儿,可不就是蒋川么。
赵时悦脑海里的小巴掌鼓得欢快,桂花婶子是懂得疼儿子的,哈哈哈!
母子俩互相挤兑过后,桂花婶子终于下定决心,家里四头猪仔,两头还是照原来的养,另外两头劁了试试。
劁猪这任务,一般人哪会啊,只能让蒋川来。
蒋川郁闷道:“我也不会啊。”
桂花婶子不买账,道:“你战场上杀人都会,劁猪有什么不会的,都是一刀子的事儿。”
赵时悦赶紧把用火烤过,又淋了烧酒的尖刀递到蒋川手里,纸上谈兵道:“蒋大哥,你只割小小的一道口子,再一挤,拿个啥就出来的,千万别把伤口割太大了,不然容易感染化脓。”
花容月貌的小娘子,却说着无比凶残的话,蒋川恍惚觉得自己/胯/下/也是凉飕飕。
第五十六章
作为一名重骑营队正, 蒋川手底下也有五十名兵卒,个个都是直爽汉子,平日里开起玩笑来, 也是无所顾忌。
见队正拎着落在家里的羊角匕首回军营, 有人带头吹了个口哨,揶揄道:“蒋队, 你咋还夹着腿走路呢?这搁家一趟回来,咋还弄得丧眉搭眼的,就像是活活被人给糟蹋了一样。”
其他人纷纷起哄。
有人肝胆义气, 愤愤不平道:“咱们队正还未娶妻呢,那个天杀的干的!”
也有人心有疑虑, 调侃猜测道:“瞧蒋队这模样,或许不是被人给糟蹋了,倒像是被人给骟了似的。”
肝胆义气之人呆滞片刻, 又大声重复道:“咱们队正还未娶妻呢,那个天杀的干的!”
蒋川也不生气,只慢悠悠道:“谁不想活了,敢动爷的二祖宗?不过爷倒是回家刚骟了两头猪, 你们知道猪要怎么骟不?”
蒋川转动着手里的尖刀, 阴恻恻道:“用刀在囊袋上划道口子,也不用多宽,再捏住一挤,两颗卵蛋就出来了, 快得很!”
起哄之人纷纷闭嘴, 下意识夹紧双腿。
裴安泰跟蒋川也算熟悉, 顶着一张十分正直的面相,扎心扎肺道:“蒋队, 咱们立刻就要出发去平荆塞了,你特意回家一趟,就是为了捏猪囊袋啊?”
蒋川:“……”
裴安泰还在继续作死:“你劁猪做什么,它抢你媳妇了?这么大仇呢。”
蒋川忍无可忍,一把勾住裴安泰的大头,恶狠狠威胁道:“姓裴的,你特么再给老子装憨试一试,信不信老子给你囊袋上也开一道口子。”
曹善执半个月前带着新兵去邻县边界上剿匪,裴安泰一马当先,砍下半数人头,如今跟蒋川已是平级。
两人交情很不错,裴安泰也不反抗,只捂着/裤//裆,哈哈笑道:“别别,蒋队,蒋大哥,你冷静点,先把刀收好,可千万别手抖,弟弟我还没娶妻成亲呢。”
蒋川冷哼一声,将人放开,心里却还是气不过,又踢了他屁股一脚。
有人好奇问道:“不是,蒋队,你倒是说说,好好的,你骟猪做什么?”
蒋川无奈解释道:“这不是有人说,给猪仔去了势,能长得更快更肥,肉吃着还不腥臊么。”
又有人问道:“真的假的,谁说的?”
蒋川不耐烦道:“你管它是谁说的,反正我家四头猪仔,已经骟了两头,到时候对比着养,真要长得更好,倒是都可以骟了试试。”
至于这法子是谁说的,蒋川自然不会在军营里大咧咧地说出来。
倒不是要抢谁的功劳,主要是武襄县虽然民风彪悍,可也没有哪个小娘子能彪悍成赵家妹妹那样啊,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这边劁猪的话题才刚落下,整军出发的号角便响了起来。
六千新兵,只简单操练过后,就被拉出去剿了三次匪,隔壁邻县的县令还以为是麒麟军要占他地盘呢,哭爹喊娘地去邺城刺史府上告过三回状了。
见过血的新兵,就像开了刃的刀剑。
只砍一些怂瓜软蛋是不够的,得拉到平荆塞那边,挡上几回兇虏弯刀,才算得上是真正磨砺。
此回去塞外磨砺的麒麟军,当然也不全是新兵,也有蒋川等这样颇具经验的老手。
大军出发,又引得村民驻足围观,有家人在行军队伍里的亲属,皆是忧心忡忡,却又不能摆在脸上,凭白叫子孙在战场上也不能安心。
张行嘉再一次表明心迹道:“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进麒麟军!”
郑大郎不甘于人后,附和道:“我也要进麒麟军,到时候咱们一起杀敌,把兇虏人重新赶回草原去。”
平日里跟着他们一起玩耍的众多少年,也纷纷附和。
“对,把兇虏人赶回草原。”
“河套二十四府本来就是大靖疆土,早该抢回来了。”
“等我进了重骑营,第一个就要取了兇虏国主的狗头!”
“凭什么是你取?你连郑三妞都打不过,还好意思口出狂言!”
“就是,要取也是行嘉哥才有资格取,他打架最厉害!”
月娘在旁边听了个齐全,笑眯眯问道:“二郎,你还跟人打过架呢,怎么都没听你跟爹娘提起过。”
张行嘉白了旁边的大嘴少年一眼,干笑道:“不是打架,就是闹着玩,闹着玩呢。”
月娘表面上信了他的话,心里也不再继续追究,男孩子嘛,打打闹闹才好,真要软弱得跟个小娘子一样,那才更令人担心呢。
赵时悦目送着曹善执率领军队远去,胸口莫名有些沉甸甸,扭头去果园里转了一圈,瞧着娇艳迷人的花朵,心情似乎也没有好一点。
不管是什么时代,冒着生命保家卫国的将士,总是令人万分钦佩的。
比起张行嘉等人的少年意气,赵时悦总觉得自己好像恍惚丢失了什么。
赵时悦其实很清楚,武襄县如果不稳的话,只凭她自己,是没办法带着弟妹去江南的。
只如此一想,便能发现,她自己所为的置身事外,是何等的天真与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