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妄折了那么多人得到的情报,否则他如何能轻易拿捏商阙的软肋。
北风呼啸,马车车帘被风吹的哗哗作响,一如众人的心情,焦灼不堪。
商阙终于放下弓箭,定定的看他:“乌合王想要什么?”
待商阙耐心快耗尽之时拓尔冽才缓缓开口:“天子知晓本王想要的是什么。”
他在赌商阙会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把江山交出去。
若让他选,定然是江山无疑,可这位天子爱慕的女子腹中还有大齐的第一个子嗣,能舍得才怪。
不知过了多久,商阙的声音中压抑着怒火:“乌合王想要本王交出江山,也得拿出足够的诚意来交换,孤怎知马车之内是孤想要之人。”
拓尔冽只犹豫了一瞬便命人将马车内的人拉出来。
只见衣着华丽,面色苍白的女子捂着腹部目光灼灼的看向商阙。
姜玥双眼含泪,浑身颤抖着抚着尚未凸起的腹部:“王上救救妾与孩儿。”
过去数月的柔情令姜玥将身心都托付在商阙身上,本以为诞下公子后轻而易举便能登上王后之位,不曾想敌军攻城后将她劫持。
不过她相信在商阙心中的地位,也相信商阙一定会将她救出来。
看到此情此景,商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生虽与上一世不同,仍旧有不少事情的走向与上一世重合。
他担心马车之内的人是姜姒,担心姜姒会再一次死在他面前。
好在……不是!
陪着拓尔冽演了这么久戏,今天终于要结束了。
齐国多痴情,天子也免不了俗气。
拓尔冽向来不喜多情之人,故语气多了几分轻蔑之情:“君子重诺,只要天子答应本王的条件,本王自不会动美人。
说起来,上次为天子祝寿时见到了那位替嫁来的赵王姬,模样甚是貌美,一副弱柳扶风之姿,令本王魂牵梦萦。
故入商都城后,本王便去寻了赵王姬的下落,耗时良久才知晓赵王姬被天子关押在南湾别苑。
天子艳福不浅,坐享齐人之福,今日本王便直接要了那位赵王姬,天子给是不给?”
闻言,商阙浑身冰冷,双唇抿成了一条线:“你说什么?”
声音有自己都未发觉的轻颤。
拓尔冽怎会知晓姜姒在南湾别苑?
姜姒如今在何处?
会不会如上一世……不会的!
姜姒一定不会出事!
商阙手中的弓弦微动:“乌合王再说一次,你逮到了谁?”
一字一句,莫名令人胆寒。
如今他为刀俎,商阙为鱼肉,心底怎会生出怯意,拓尔冽面色铁青:“天子好威风,本王手中可有你心爱之人……”
话还未说完,弓箭从他的脸颊飞过,鲜血顺着伤口缓缓砸至他的手上。
在众人面前被这般打脸,拓尔冽恼羞成怒翻身跳下马,将姜玥抓到身前:“天子不信本王会杀了她?”
商阙箭术竟如此好,若非故意为之,方才那一箭已经射穿他的喉咙。
奇怪的是,传闻中商阙那般爱姜玥,怎不管不顾下手。
冰冷的长剑抵在姜玥的脖颈上,再往前一步长剑便能割破喉咙,她吓得声音多了几分尖锐:“王上救我!”
商阙手臂微动,瞬间便有箭羽射在拓尔冽脚边:“孤问你,南湾别苑之人在何处?”
南湾别苑……
难道……那位才是天子心中所爱?
他抓错了人……那么手中的这个女子还能威胁到商阙吗?
就凭商阙的箭术,怕是不等援兵来他便已身首异处,如今之计便是稳住商阙。
“赵王姬在本王手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前一刻还艳阳高照下一刻便乌云密布, 姜姒垫脚透过窗子向外望,只看到黑压压的军队,脑袋突然眩晕身子也被人狠狠推了一把, 若非及时扶住墙壁定要摔倒。
推她的侍女瘪了瘪嘴:“要下雨了, 赵少使不进屋,难道想淋雨不成?”
姜姒抬眼看了周围,并非她住的朝华殿,倒像是……梦中曾
住过的宫殿。
难道是梦?
管它是不是梦,她都不愿委屈自己,当即一个巴掌扇过去:“你便是这般照顾主子?”
侍女不敢置信, 伸手直指她的面门:“你……你竟敢!”
姜姒不愿用权势压人, 但这种宫人不对付不行:“有何不敢!你若委屈只管告到王上面前,看王上是信你还是信我。”
照顾姜姒数月, 知晓她脾气软位份低还被责罚过数次,故从不将其看在眼里,怎么今日……像被人夺魂一样。
侍女低垂着脑袋,遮掩住眼中的愤恨:“奴婢去为少使端些吃食。”
梦外被商阙囚禁在南湾别苑, 梦里又被困在此处,也不知被下了什么降头,才会梦里梦外一直围绕在商阙左右。
姜姒想早点入睡回到现实, 然苏醒后却看到床上躺着和她一模一样的人, 不……应该说那个人就是她,而她身体如影子一般,能穿透任何事物, 旁人也看不到她。
不管如何, 能离开此地就好。
姜姒满心欢喜想着出宫,却在离床上的“姜姒”一丈远时被弹了回来。
她为何无法离开此地。
姜姒不死心又试了一次, 结果同样如此。
姜姒暗骂一定是商阙对她使了什么手段。
突外头传来一阵哄闹,姜姒还未反应过来,便有一群身穿盔甲腰佩长剑之人走了进来,个个凶神恶煞,长相看着并不像六国人,倒像是曾经见过的乌合国人。
床上的“姜姒”惊的坐起来,颤声问道:“你们是何人!怎能擅闯后宫!”
几人眼中出现惊艳与恶意,望向为首之人:“将军,此女可否犒赏我等。”
姜姒听出此言何意,气的想拿箭射死他们,可惜她现在碰不到世间万物,即便气也无法。
床上的“姜姒”冷声道:“谁敢!吾乃天子宫妃!”
“啧,大齐天子早就被我王斩杀,无论是你还是其他宫妃,皆被贬为奴隶,自然谁都可碰。”
“就是不知你这身板能否承受我们兄弟几人。”
“罢了,何必与她说那么多!老子忍不住了!”
几人快步走了过来将姜姒往地上拉,挣扎间,肩上的外衫被扯开,露出白皙的香肩。
此情此景,令众人心口平添增添了几分灼热。
“姜姒”从听到天子被杀后便变得不太正常:“你们胡说,王上才不会死!”
“啧,待你服侍我们后还有命在,大可去城门口看一看那里是否有天子尸首。”
几人将姜姒的外衫扯开,手准备往里伸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骂声:“住手!”
来人国字脸,鹰钩鼻,见到“姜姒”后眼睛闪烁着亮光。
众将士一看慌忙跪在地上:“将军恕罪!”
“还不快滚!”
众人惊惧不已,吓得屁滚尿流往外跑。
见那人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姜姒”惊的往后躲。
男人轻笑了一声,蹲下身子与她平视:“莫怕。本将只问你几个问题,若回答的好便放你一条生路,否则……”
听懂他话里的威胁,“姜姒”怯懦的点了点头。
见状男人蹲在地上与“姜姒”平视:“你可是赵国十一王姬姜姒?”
“姜姒”虽不明白却依旧老实回答:“正是。”
“天子可给过你一枚白玉扳指?”
“姜姒”定定的看向他,声音颤颤:“王上还活着,是吗?”
男子瞳孔微缩,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本将问你答,切勿自作聪明,主次颠倒!”
他的力气大的出奇,“姜姒”被打的半天没缓过神,她的下巴被男子紧紧攥住,仿佛要捏碎一般。
男子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天子可给过你一枚白玉扳指?”
“姜姒”紧张的咽下口水,期待的望向他:“若给你,可否带我去城门一观?”
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如你所愿,若是骗本将……”
他会让“姜姒”知晓骗人会付出什么代价。
“姜姒”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缓步走向梳妆台,从暗格中取出一物,白皙的掌心里赫然躺着白玉扳指。
男子兴奋不已,一把夺走白玉扳指,对着光仔细看了看,花纹细腻,制作精美,绝不是赝品,确信是天子常佩的那枚扳指后,男子再次将目光落在“姜姒”的身上。
此女面容姣好,身量纤纤,即便此等落难时刻也美的让人移不开眼,难怪商阙会将此等重要之物给她。
“姜姒”抿了抿唇:“我已经给了你想要的。”
“这便随本将前去。”
“姜姒”刚走了几步,突然意识到衣衫被扯的不成样子,她心悦商阙,不想让旁的男子看到她的身子:“……我想换身衣衫。”
男子嘴角噙着一抹笑:“换可以,但要在本将面前。”
他担心房内设有机关,若“姜姒”趁机逃跑,得不偿失。
闻言,“姜姒”面色陡然变白,却还是认命走向衣柜,她直接找了一袭披风裹在身上:“走吧。”
方才已然察觉宫内情况不妙,出殿才发觉何止不妙,简直如人间炼狱。
繁华的宫殿被大火侵蚀,到处皆是宫人的尸首,血水与雨水混合流向更深处。
有姿色的侍女被恶劣侵犯,她想去救却连自保的能力都没,如何能救得了人。
变成影子的姜姒自然也看到这一切。
六国常年战乱,姜姒虽听闻却想象不到何等凄惨,今日得见,终于明白了商阙为何要统一六国。
姜姒气的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长剑想将那些畜生杀死,然她只是影子,什么都做不到。
“……怎会如此?”
男子回过头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你本该如此,是本将救了你。”
“姜姒”知晓他话里的意思,可若非他们攻打大齐,便不会有此等恶劣之事发生,想让她对罪魁祸首感恩戴德,想都别想。
“劳烦将军带路。”
男子眼中幽暗转身即逝,嗤笑了一声继续前行。
一路走来的惨状令姜姒痛苦不已。
她想闭上眼睛,想尽快回到现实,然身体的控制权根本不由得她。
她只能如傀儡一般跟随“姜姒”前行。
她头一次发现齐宫竟如此大,人的血能流这么多。
“……到了。”
姜姒顺着那人的目光看去,只见城楼之上的确挂着几个残破不堪、辩不出人形的尸首,可她与商阙同床共枕那么多日,怎会识别不出。
“姜姒”摇摇头:“将军说笑了,此处并没有王上。”
男子笑了起来,突然拿出长剑落在“姜姒”的脖颈上:“没关系。你很快就能看到了。”
正疑惑间,“姜姒”被推到未央宫正殿,只见高位之上坐着的人正是数月前拜访大齐的乌合国国王拓尔冽,而他身旁坐着的衣着暴露的女子,赫然是司徒钰与云渺。
她们二人怎会如此。
“姜姒”被猛地推了一把,身子直接摔倒在地,亦露出原本就遮不住身子的衣衫。
拓尔冽眸色渐暗,噙了一口酒:“你便是商阙日日宠爱的少使?”
顶着红肿的脸颊却有一双令人无法忽视的双眼,趴在地上被人凌虐过的身子让人忍不住窥探更多。
察觉他的目光,“姜姒”慌忙用外衫遮住身躯:“乌合王说笑了,吾只是天子宫妃……”
“商阙被本王打的躲在暗处,不敢出面,少使也该想想别的出路。”
姜姒气的火冒三丈,她是讨厌商阙可她更厌恶拓尔冽,因为在拓尔冽眼中,女子不能称之为人而是他们发泄的物件,一如那些凌虐的女子再如司徒钰与云渺。
“姜姒”抬起眼眸,定定的看着他,倔强道:“吾不愿。”
拓尔冽眸色微冷,刚想发怒,却见身边的男子呈上一枚扳指。
拓尔冽双眼微亮,激动道:“牟先,这是真的?”
“禀我王,确认过,的确为真。”
此言一落,姜姒便看到高位之上三人的目光皆落在“姜姒”的身上,只不过拓尔冽是兴奋,司徒钰与云渺则是嫉恨。
拓尔冽当即下了命令:“将人带下去好生伺候。”
“姜姒”被扔在蓬莱宫内,内有侍女寸步不离跟着她,外有数十位士兵守着殿门,她躺在床上,心中想着如何才能逃出生天,可她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走都行不通。
思绪万千
之时,门口传来一阵异响,接着便听到了司徒钰与云渺的声音,原本守着她的侍女也被请了出去。
“你们……可还好?”
她明白战乱对女子的可怖之处,亦理解司徒钰与云渺不得已做出的选择,若非形势所逼,谁愿意陪伴敌人。
只是这话在他人听来却是在炫耀。
司徒钰没了往日的伪装,跨步上前掐住她的脖颈:“你到底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才勾得王上将如此重要的白玉扳指都给了你。”
云渺亦不甘示弱的踹向她的腰:“你究竟在得意什么!”
“姜姒”吃痛蹙紧眉心:“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司徒钰将她甩在地上:“还在装傻。原以为你性子柔弱,不曾想勾的王上与你夜夜缠绵,更是将此物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