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啊啊啊!
惊蛰被一个陌生的年轻小伙子给拦住,小伙子红着脸羞涩地献上花圈,哦不,花环。
惊蛰脸色沉默而麻木,抬眼看着对面的小伙子,皱了皱眉:“你给我花圈是几个意思?想单挑?这是你们寨子里特有的宣战方式吗?”
看热闹的虞甜险些笑出了声。
季明轩是直男,那这姑娘是直女无疑了。
小伙子眼神明显懵了懵,意识到惊蛰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一脸局促望着手里的花环,磕磕巴巴解释起来:“这个,是戴在头上的。寨子里的男子会在今天亲手做一个花环,献给心爱的姑娘。”
惊蛰愣了一下,神色古怪:“心爱的姑娘?可我们都不认识,你们寨子里的人都爱的这么草率的吗?”
小伙子脸红的更厉害了,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他确实是见惊蛰长的好看,所以才大着胆子求爱的。
也不算心爱,这叫见色起意。
惊蛰语气放缓了一些,一脸认真地劝:“爱的很好,下次不许爱了。至于这个花环,你还是留着送给别人吧。”
她转身迫不及待加入了抢羊腿的队伍,一颗少男心就此破碎。
哎,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单身。
虞甜摇摇头,坐在火堆旁烤火,眼前递过来一条烤至金黄,散发着喷香的羊腿,她惊讶地抬头,就撞入傅凛知漆黑的瞳眸。
四目交错,他眼里掠过一串细碎的光,狭而长的眸深邃迷人。
有那么一瞬间,虞甜甚至以为他恢复记忆了。
可是紧接着傅凛知的话就打破了她的幻想。
“甜甜快吃,这是我从季明轩那个二傻子手里抢过来的!”
傅凛知眼眸亮晶晶地望着她,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虞甜下意识看了眼季明轩的方向,恰好对上后者幽怨的眼神。
阿满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活该,让你跟我抢,现在谁也吃不成!”
虞甜:“……”
她看了眼傅凛知,神色复杂:“谢谢我的好大儿。”
小时候的傅凛知究竟是有多幼稚啊?
不过失忆了都不忘记对她好,还是值得表扬的。
虞甜把那条烤羊腿和他一起分着吃了。
傅凛知很感动地表示:甜甜对我真好!
那傻白甜的样子,全然忘了这条烤羊腿是他拿过来的。
虞甜眼神透着怜悯的慈爱:谁能想到暴君小时候是个傻白甜啊。
傅凛知眉头突然皱了一下,虞甜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变化:“怎么了?”
他抬起头来,慢慢摇头:“没什么。”
就是感觉头很疼,不过只有短暂的一瞬间,就不让甜甜担心了。
“有哪里不舒服就要说出来,知道吗?”她皱了皱眉。
傅凛知乖乖点头。
虞甜仍旧不放心,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确认他没有再露出任何异样,这才松了口气。
说起来,同样服用了半株赤莲草,为什么傅凛知出了问题,而她至今都还好好的呢?
虞甜百思不得其解。
她正陷入沉思,面前落下一道身影,阿满兴冲冲跑来拉起她:“姐姐,别在这儿坐着了,快和我们一起过去跳舞吧!”
“跳舞?”虞甜一脸茫然,下意识张了张嘴,“我,我不会啊。”
“哎呀,没关系的,随便跳就行啦!”
阿满实在太喜欢凑热闹,被迫营业的虞甜和惊蛰面面相觑,从彼此眼里看到同样的同情:
好巧,你也是被拉来凑数的?
姑娘们手拉着手围着火堆载歌载舞,虞甜发现确实挺简单,只需要动动脚就可以了,于是她僵硬的肢体逐渐放松下来,心安理得地开始浑水摸鱼。
年轻的男子则在一边摔跤拔河,尽情释放着自己无穷无尽的精力。
更有大胆的,如同刚才拦住惊蛰的那位小伙子一样,当众向心爱的姑娘献上花环求爱。
火光映在姑娘微红的脸庞,羞涩的笑意堆上眼角眉梢,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姑娘示意男子为自己戴上花环。
周围顿时迸发出一阵强烈的欢呼。
刚出炉的小情侣围着火堆跳起了舞。
“我还真有点羡慕这寨子的氛围,嫁娶随意,皆由自己做主,多好啊。”阿满眼里闪过一丝羡慕。
她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自己做主?
惊蛰努了努嘴,并不是很赞同这话:“有好处也有坏处吧,父母挑选的,好歹门当户对,人品家世也是经得起考验,不至于相差太远。婚后就算做不到恩爱,至少也能相敬如宾。”
她可见过太多富家小姐穷书生的例子了。
不顾父母劝告一心下嫁穷书生的富家小姐,往往都没什么好下场的。
故事的结局往往都是穷书生飞上高枝另娶她人,又或者登堂入室侵占家产。
甚至听说有个还被拉去挖了十八年野菜。
好好的千金不当,非要想不开,跑去吃苦受累挖野菜,这不是纯纯脑子有病吗?
“都道有情饮水饱,可婚姻无非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组成,爱这玩意儿,又不能维持一辈子,哪有人一辈子都只爱一个人的啊?”惊蛰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看了眼虞甜,迅速改口,“当然了,我们陛下绝对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他对娘娘的心日月可鉴!”
那副坚定的模样,就差没指天发誓。
惊蛰:吓死了,差点儿就凉了,还好她反应快!
虞甜忍俊不禁,扯了扯唇故作不悦:“求生欲很强嘛。”
惊蛰讪讪摸了摸鼻子:“属下可没有偏袒陛下的意思,这一路他的所作所为咱们都看在眼里的!”
就是因为看到陛下和娘娘,她才相信这世间还有真情!
虞甜轻哼了哼,眼神淡漠:“其实惊蛰说的话,也有些道理。世间女子最愚蠢的行为就是,把爱当做自己生命的全部,为此不惜一切代价,让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她嘲讽地扯了扯唇,“爱是高尚的,可人性不是。任何时候,我们都要把爱自己放在第一位,男人嘛,不行咱就换,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
她轻轻叹了口气:“男人多的是,可你自己,却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你啊。”
阿满和惊蛰听了这般堪称惊世骇俗的言论,大为震惊,如同三观重塑一般。
可仔细想一想,这话虽然大胆,却未尝没有道理。
女子本就不该束缚于小小的情爱,她们的潜力是无穷的,绝不该被低估。
爱情只是锦上添花,但绝不是没了就活不下去的必需品。
阿满惊蛰慢慢消化着这番言论,感觉自己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惊蛰则默默同情起了自家陛下,这往后要是两人吵架,遭殃的还是陛下。
不过仔细一想,男子嘛,大丈夫,在感情中吃点亏也没啥。
她这么一安慰自己,顿时没了心理负担。
虞甜被拉着又唱又跳累得一身汗,最后实在支撑不住求了饶,阿满这才放了她去休息。
她正欲去找傅凛知,一回头却没瞧见傅凛知的身影,虞甜脚步一顿,下意识皱了皱眉,目光迅速在人群里搜寻了起来。
她没看到傅凛知,反而瞧见了正和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季明轩,虞甜上前叫住他:“小侯爷,有没有看到阿凛?”
季明轩大概是喝了不少酒,迷迷瞪瞪地望着他,有些费解:“表哥?他不是一直坐在那边吗?刚刚我叫他一起来喝酒他不乐意……”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虞甜压根儿没耐心听完,一颗心已经沉了下去。
拧着眉头扔下一句“他不见了”,转身找了起来。
“他不见了,谁不见了?”季明轩摇摇晃晃稳住身子,脑海里闪过一道白光,迟半拍的反射弧接上,他豁然抬起头来,难以置信,“什么?表哥不见了?!”
傅凛知被走丢么?
如果是在之前,季明轩一定冷笑着回你:“你丢了他都不可能丢!”
然而现在对方脑子出了问题,这事儿还真说不准!
一群人得知这个消息,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焦急的找起了人。
虞甜来到街上,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眉眼微沉,眼神发愁。
那么大个人,他会去哪儿?
虽说傅凛知失了忆,心智只有三岁,可虞甜不相信有人能把他掳走或者骗走。
那人被揍死的可能性会更大些。
所以一定是他自己主动离开的。
想起之前对方一瞬间的不适,虞甜拍了拍额头有些后悔:她就不该留他一个人在那里!
然而这会儿说什么也晚了。
街上人太多了,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找,肯定是行不通的。
虞甜只好逢人就问:“你好,打扰一下,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个子大概这么高,长得很俊,看上去很不好接近的小伙子。”
“你好,请问有没有看到……”
在问到一个卖糖葫芦的摊贩时,虞甜终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那个年轻人我见过,小伙子长得很俊,跟天上的神仙似的,喏,他好像朝那个方向去了。”
摊贩朝她指了个方向,虞甜眼里顿时闪过激动之色:“麻烦您了,谢谢!”
她迅速朝着那人指的方向奔去,又陆陆续续问了好几个人,虞甜终于在一处地摊前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傅凛知背对着她,驻足在一个卖面具的小摊前,像是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长身玉立,气质出众,举手投足都透着矜贵之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游的哪家贵公子,旁边有脸红的少女偷偷地观望。
虞甜站在原地凝视着那抹身影,一颗心终于落回原地,长长地舒了口气,可以转眼瞥见旁边偷看的少女,顿时火气就上来了。
她找他找的那么辛苦,他倒好,瞧上去那叫一个悠闲自得!
虞甜眯了眯眼睛,抬步走过去,冷淡的嗓音透着几分恼意:“你在这里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半天……”
傅凛知蓦地扭过头来,他脸上戴着半张狐狸面具,可能是隔着一张面具,虞甜竟觉得他的眼神有几分陌生。
傅凛知幽潋的眸子打量着她:“你在叫我?”
她细细的眉拧了一下,心里升起一阵古怪,看了眼左右:“不是叫你是叫谁?这里除了我们俩,还有别人吗?”
傅凛知眼神矜傲冷淡:“这位姑娘,你怕是认错人了,我并不认得你。”
虞甜:???
她眼里闪过一抹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傅凛知唇不自觉抿直了些,这是他不耐烦时的表现:“我不认识你。”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虞甜拉住他,一把摘下他脸上的面具,仔仔细细一瞧,没错,的的确确是傅凛知,她眨着眼睛,眼神困惑:“你这是闹什么脾气?”
她离的很近,近的连脸上的绒毛都纤毫毕现,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更是跟会说话似的,含着一层水雾,娇俏灵动。
傅凛知耳根有点烫,头不自觉微微后仰,只觉这少女很莫名其妙,喉结上下滚了滚:“我的确不认识你,请姑娘自重。”
虞甜:“……”
他的神情不似作伪,虞甜不由陷入沉思,片刻后,她问了个问题:
“你今年几岁?”
傅凛知眼神莫名其妙,不知为何还是答了句:
“十六。”
“……”虞甜仰头无语。
这是他妈的长大了啊!
长大了就能连娘都不认了嘛?!
――
“我是你未来的妻子。”
傅凛知听到这话,目光诡异地看向对面的少女,觉得她可能得了失心疯。
他欲言又止,薄唇冰冷吐出几个字:“你是不是有病?”
说完还冷冷补充一句,“哦,不要误会,我不是在骂你,我是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围观的季明轩等人:“……嘶!”
虞甜:“……”
脑子有病的是你!
她额角跳了跳,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他现在情况特殊,不能怪他,不能发火,好悬是将脏话给憋住了。
虞甜拽过旁边一脸谨慎的傅明礼,面无表情道:“这是你儿子,你看跟你像不像。”
傅明礼点点头,知道他娘正在气头上,完全不敢反驳,拿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望向他父皇。
对方正以一种极为嫌弃挑剔的目光打量着他:“我儿子?”
傅明礼一听这腔调就知道他父皇憋不出什么好话,果不其然,只听他语气讥讽地继续:“你为了赖上我,连这种谎话都编得出来?”
他打量着傅明礼:“这小屁孩儿看上去得有六七岁了吧?我生下他的时候才十岁……”他冷呵一声,直白赤裸的目光瞧向虞甜,“我看着很像是傻子吗?”
虞甜:“……”
自信点,去掉“吗”。
她猛地站起身来,其他人顿时惊恐地看过来,只见虞甜冷笑一声,扭头朝屋里走去。
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忧虑:“这是生气了啊?”
“难得看到姐姐这么生气!这人还真是有本事啊!”阿满神色复杂看了眼傅凛知。
傅明礼撑着下巴望着面前的人,摇摇头:“父皇,你真不认识我了?”
傅凛知眉尖蹙起:“我应该认识你么?”
话是这么说,他心里却在想,这小孩儿长得确实跟他很像,莫不是他那个父皇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
那岂不是又多了个绊脚石?
思及此,傅凛知眼里掠过一抹杀意。
傅明礼缩了缩脖子,眼睛一瞪:“你你你!”
你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傅明礼扔下一句“活该娘亲生你的气”,然后扭头跑了。
季明轩一个头两个大,一屁股坐到傅凛知对面:“表哥,你总该记得我吧?我可是你亲表弟啊!”
傅凛知皱了皱眉:“季明轩你搞什么鬼?”
“我哪敢啊!”季明轩捂着隐隐作痛的头,“我对天发誓,刚刚那位真是你媳妇儿,我表嫂!”
旁边的惊蛰也连连点头:“是啊陛下。”
这两人是断断不敢骗他的,傅凛知眉心微蹙,神色有几分凝重。
――
“娘亲,你还在生父皇的气啊?”傅明礼从门口探出个脑袋,慢吞吞挪了进来。
虞甜坐在桌前,神色淡淡:“我生他什么气?他脑子坏掉了,我还能和他计较?我只是有些奇怪……”
傅明礼疑惑地瞪大了眼睛:“哪里奇怪?”
虞甜抿了抿唇,眉尖浅浅蹙起:“你父皇说他今年十六岁,可他十五岁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认识了,就算他的记忆到退到十六岁,按照正常的时间节点,他怎么会认不出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