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轩和傅凛知已经配合着和巨蟒缠斗起来,惊蛰脸色看上去也有些苍白,不过倒是比虞甜阿满强的多,还在一旁想办法和两人打配合。
在短暂的吃惊之后,古里倒是极快镇定下来,毕竟他从小就和蛇虫鼠蚁打交道,对蛇倒是没有其他人那么畏惧。
就是这蛇的体型……着实有些大。
他清楚自己的优势,倒也不近战,默默找个了安全的位置驱动蛊虫。
巨蟒一开始还完全不把这几个小喽放在心上,然而人类实在狡猾,傅凛知和季明轩分头行动吸引它的注意力,它一时半会儿竟不知冲谁去。
古里的蛊虫爬到它身上,它不痛不痒,然而蛊虫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千万只蚂蚁能够将一头大象撕咬致死。
同样,千万只蛊虫所发挥出来的威力,即便是巨蟒也难以招架。
它逐渐变得焦躁起来,扭动着身躯在地上翻滚,弄出来的动静不小。
趁这个机会,季明轩射出一箭,正中巨蟒的一只眼睛,它不会惨叫,只能发出“嘶嘶”的气声,愈发狂躁地挣扎起来。
横冲直撞想要攻击这几个不知死活的人类!
巨蟒的尾巴带着劲风重重拍了过来,正在它腹部寻找七寸的傅凛知只得弯腰退开好几米,险险避开了巨蟒的攻击。
不远处的虞甜这才一颗心落回喉咙里,很快又陷入新一轮的担忧。
傅明礼也齐齐盯着那边的战场,眉头紧紧蹙着,然而他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得按捺住着急,认真观察起来。
惊蛰执着长剑凌空而立,在巨蟒的身上狠狠劈下一剑,震得她手腕发麻,手里的剑差点儿脱手而出。
惊蛰缓过劲来,重新投入下一轮的战斗。
畜牲不像人,没有脑子,疯起来不受控制,疼痛反而让它的怒火越发旺盛。
季明轩和惊蛰负责吸引巨蟒的怒火,古里用蛊虫分散它的注意力,傅凛知则瞅准机会攻击它的七寸。
这其实很危险,蛇靠用尾巴缠绕住猎物使其窒息而死,一不小心被它卷入尾巴下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然而傅凛知的走位很是灵活,巨蟒破坏力虽然惊人,可缺点在于笨重,往往它还没反应过来,傅凛知已经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终于,在七寸受到重创后,巨蟒终于精疲力尽,身躯重重地砸在地上,不再有动静。
傅凛知等人也没有大意,确认它是死的透透的了,这才松了口气。
虞甜彻底地放下心来,看着那巨蟒的尸体仍然心有余悸。
地面被砸的坑坑洼洼,都是它的手笔。
季明轩擦了擦额角的汗,饶是他底子好,一通折腾下来也累的够呛。
“这玩意儿太能折腾了,这可比砍人累多了。”
在打斗的过程中,傅凛知的衣裳也乱了些,虞甜瞧着他蹙着眉一副嫌弃的样子,非常自觉地递上干净的手帕。
傅凛知倒也没觉得哪里不对,自然而然接过。
阿满一脸魂不附体的模样,手脚都还是凉的:“一想到我刚才就坐在这玩意儿身上,估计能做好几天噩梦。”
惊蛰有些同情地朝她递了个眼神。
季明轩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说出去你也是拿过巨蟒当凳子的女人,听上去多威风啊!”
阿满一脸崩溃:“滚啊!”
收拾好了情绪,一行人重新出发。
见识过那条巨蟒,大家对这邬山的危险也多了一层认知,路途中越发警惕。
好在接下来的一路也没再遇上什么特别危险的意外。
倒是古里不小心踩到个头盖骨,神情有些复杂:“大概是之前进山的人。”
他重新将那头盖骨给埋了。
阿满这会儿已经缓了过来,又恢复了活泼:“我倒觉得这邬山也没你们传的那么神,除了野兽多一点,虫子多一点,容易迷路以外。”
至于山中有妖怪那些传闻,根本是无稽之谈嘛!
“别得意的太早。”季明轩凉飕飕提醒她,“也不知道是谁,被蛇吓得腿软了要人扶着走。”
阿满瞪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关你屁事!”
虞甜望了眼天色,眉头微皱:“天快黑了。”
古里点点头:“在天黑之前,我们必须要找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夜晚的树林太危险了,充满不确定因素。
大家的首选是山洞,能遮风挡雨,再好不过。
夜晚的山里势必比白天还冷上许多,若是不找个遮风的地方,待一晚上极有可能会着凉。
好在他们还算幸运,在天擦黑的时候,总算找到了个能住人的山洞。
山洞并不大,但是容纳下几人还是绰绰有余。
里面还算干燥,也没什么异味和野兽的粪便,不像是动物居住的巢穴,大家放心地住了下来。
天要黑了,众人分工合作。
傅凛知,季明轩和古里出去找柴火,顺便看看能不能猎到一些野物。
惊蛰出去割蒲草,路过一处池沼的时候看到一大把,晚上睡觉时可以用来当垫子,也能编制成简易的门,挂在洞口挡风。
虞甜和阿满则留在山洞里生火做晚饭。
他们出来的时候带的干粮不少,还有不少寨民们执意送的肉干,甚至于还有一口易携带的小锅。
傅明礼还是头一次在野外生存,一开始生火的时候很不熟练,火没燃着,反倒把自己呛成了花猫,瞪着水汪汪的眼睛一脸无措。
虞甜也不插手,偶尔指点一下,试了好几次才让他成功燃起火堆。
看着燃烧的正旺的火堆,傅明礼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成就感。
虞甜用树枝串着饼在火上烤,吩咐傅明礼照看着别烤糊了,又忙活起肉干汤。
阿满吸了吸鼻子,闻着肉的香味,肚子咕噜叫了起来。
“平时吃惯了山珍海味也没觉得有什么,如今闻着这一锅肉片汤,倒是觉得山珍海味都比不上。”
傅明礼煞有介事地开口:“书上管这叫犯贱。”
阿满嘴角抽了抽,揉了揉他的头发:“你这小家伙!还打趣起你姨我了?”
没过一会儿,惊蛰抱着一堆蒲草回来,阿满帮忙搬进山洞,将蒲草扑在地上。
多余的蒲草她坐在原地编了起来。
别看她平日里没个正形,却有一双巧手,没一会儿那“门帘”便有模有样起来。
惊蛰原本尝试着学,看了一会儿最终选择放弃:“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
“那是,穷苦日子过习惯了。”阿满随口道了一句。
惊蛰识趣地没有追问。
很快傅凛知他们也回来了,季明轩和古里抱着一堆干柴,傅凛知则手里提着两只和他气质极为不符的山鸡。
山鸡脖子一歪,显然已经断了气。
得知山鸡是傅凛知抓来的,虞甜眼睛一亮。
“可以啊,没想到今晚还能加餐!”她毫不吝啬地夸赞,“你要是不当皇帝了,说不定还可以改行当猎户,总归是一门手艺。”
傅凛知眸光凉凉的,其他人纷纷把头埋的低低的。
啧,也就皇后娘娘才敢拿皇帝跟猎户比较。
处理山鸡这样的事情傅凛知自然是不可能做的,季明轩只好接过这个重担。
他利索地将山鸡脱毛,剖开肚子挖出内脏,怕血腥味引来野兽,还特意将内脏扔远点埋了起来。
没一会儿,火堆上多了两只烤鸡。
古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佐料往上洒。
季明轩见状咂了咂嘴:“感觉我们不像是来探险的。”
阿满补充一句:“像是来踏青的。”
正经人谁出门还带调味料啊?!
古里笑得羞涩腼腆。
他只是准备充分了那么一点点。
肉片汤煮好,虞甜跟厨房的掌勺师傅似的:“来来来,一人一碗,不够再添。”
一碗热汤下肚,瞬间驱散了身体的寒意。
“这山里的温度,说是冬天我都信。”
古里捧着碗小口小口地抿着,咬了口饼子,含糊不清地发音:“这边是介样,昼夜温差比较大……”
所以之前他才会提醒大家穿厚点。
要是真穿夏衣进山,还不得冷死?
阿满的门帘也做好了,挂在门口挡住了大半的风,洞里燃着火光,众人围着火堆吃烤鸡,倒也有种别样的温暖。
吃饱喝足,就忍不住聊起天来。
“古里,你一直生活在这里吗?”
大家都已经很熟悉了,因此自然而然把话题落在古里身上。
和众人相处了一段时间,古里话也变得多了起来,他慢吞吞点头:“从出生起就一直在这里,不过我也会出去闯荡,到了时间又回到这里。”
阿满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下巴撑在屈起的膝盖上:“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来自某个特别可怕的地方,不过来了寨子后我才知道,其实这里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可怕。”
相反,寨民们还挺淳朴友好。
其实不怪她多想,哪个正经地方会出现以身养蛊这种邪恶的法子啊?
她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被什么邪恶势力给胁迫的,不过见到老族长后又觉得不可能。
古里弯了弯唇,大概也清楚她的疑惑:“其实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
他捡起一根树枝戳着火堆:“我没有父母,是我叔父从山里捡回来的。”
他说起自己的身世时神色很平静。
“我叔父对我很好,拿我当亲生儿子养。当时溪风寨只是一个极小的部落,每年都有无数人来攻打……”
溪风寨占据了这么一块风水宝地,可以说是一块群狼环伺的肥肉。
他们都实力实在太弱了,如果不想办法提升,被人吞并是迟早都事。
古里偶然间发现了一本古老的秘术,修习之后可以大大提高实力,看着叔父整日里为了寨子的生存而发愁,毫无疑问,他心动了。
古里偷偷练习了这本秘术,没过多久就被老族长发现,族长当即把他痛骂了一顿,并且严令禁止他不准修习这种邪门歪道!
古里却确实听他的话,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碰。
然而一场战争让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其他的寨子来攻打溪风寨,老族长为了保护寨民,险些死在那场战斗里。
古里毅然选择重新修习秘术。
说来也奇怪,他们寨子虽然自古以来就和蛊虫打交道,可以身养蛊的人,成功的却少之又少。
可古里成功了,或许是因为少年坚韧的心性。
他在一场战斗中大放异彩,以一敌数十人,对方被他养的那些蛊虫吓得屁滚尿流,他的名声一夜之间传了出去,很长一段期间,溪风寨都无人再敢来犯。
古里成功保护了整座寨子,代价却是从此人不人鬼不鬼。
寨民们不说,可他看得出来,他们看向他的眼里藏着深深的畏惧。
同龄人压根儿不敢靠近他,更别说和他做朋友。
于是古里开始浪迹江湖,常年漂泊在外。
渐渐的,他在江湖上也传出了名声,可他却始终孑然一身。
直到某一天,有个人误打误撞破了他的蛊阵,说要跟他做朋友,从那以后,古里不再是一个人。
山洞里很安静,只有柴火哔剥的声响。
季明轩笑着打破了气氛的沉默:“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从此以后,你也是有朋友的人,而且还不止一个朋友。”
阿满认真地点头:“嗯,我们都是你的朋友。”
盛梨弯起眼眸:“是呀古里,我们都觉得,你是一个很可爱的人。”
傅明礼一本正经地点头,神色勉强:“就连你身上的蛊虫,也变得可爱起来。”
只要不爬到他身上。
傅凛知没说话,维持着一贯的高冷。
古里有些羞涩地笑了笑:“谢谢你们。”
我的朋友。
他在心里默默道。
朋友,原来念这两个字的时候,连嘴角都是上扬的。
第305章 解梦
摇曳的火光在石壁上拉扯出众人的影子,入了夜,山洞里的谈话声逐渐停歇,大家前后进入梦乡。
林中时不时响起不知名的鸟叫,一晚的时光悄然过去。
……
次日一早,清晨的大山渐渐苏醒,山洞里的人也接连醒来。
火堆早已熄灭,只留下一堆犹带着温热的碳渣,虞甜刚睁开眼就看见傅凛知正握着一根树枝戳着,见她醒来,懒懒递过来一个眼神:“睡的怎么样?”
虞甜慢吞吞坐起身来,活动着酸疼的脖颈,滋味顿时十分酸爽,她品味了一下,木着脸开口:“感觉像被人揍了一顿。”
浑身上下哪哪儿都疼。
她脸上还有被蒲草压出来的红印,傅凛知扯了扯唇角。
“他们人呢?”虞甜这才发现自己算起得晚的了,除了傅明礼还在睡,其他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出去探路了。”傅凛知拨弄了一下火堆,露出里面的烤红薯,一股香味顿时四散开来,虞甜被勾起了馋虫,眼巴巴瞧着,他极轻地一哂,“先去洗漱。”
虞甜正要把傅明礼叫起来,突然发现小孩儿的状态有点不对,傅明礼一脸懵地坐起来,脖子脸上全是星星点点的红疹子。
她吓了一跳,拉着他仔细察看:“这是被虫子咬了?我昨晚也没感觉到有蚊虫啊!”
入睡前古里还特意在山洞周围洒下了驱蚊虫的药。
傅凛知也凑上前瞧了瞧,皱着眉道:“应该是过敏。”
小孩子肌肤娇嫩,对环境不比大人适应能力强。
虞甜顿时有些心疼地将人搂在怀里:“难不难受啊阿昭?”
傅明礼在她怀里拱了拱,脸蛋微红摇摇头,犹豫道:“有点痒。”
傅凛知面无表情把他拎出来,言简意赅:“擦药。”
“哦对对,先擦药。”虞甜转身去翻包裹,临走时老头子也让她装了不少药,怕出现什么突发情况,各种药都装了一些。
虞甜找到了一瓶对应症状的,松了口气,正想给他抹上,傅凛知把药瓶接过去:“我来。”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
傅凛知眉梢一挑:“怎么,你不乐意?”
傅明礼:“……”
如果他父皇不冷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他钱的话,他还是勉为其难能够接受的。
没一会儿,其他人也回来了,看到傅明礼的情况又是一阵心疼。
阿满夸张地张开手臂:“我的小阿昭噢,真可怜,快给姨姨抱抱!”
傅明礼一脸嫌弃地扭开身子。
阿满捧着碎成八瓣的心:“果然是侄大不由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