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圆满——尺素【完结】
时间:2024-07-13 14:42:02

  “久哥家多的是酒,还买什么买?”章林生一语点醒梦中人。
  “说得是,咱们今天不叹过往不思考未来,来个不醉不归。”方寸久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在来安居镇前自己不知说了多少次这句话,日子过着过着也就水到渠成了。方寸久拿出啤酒,每个人分了一罐。好不容易完了考试,人生又告了一段落。再去往下一站前,就先歇歇脚吧!
  “萧望,望儿——”周金枝沿着巷子一路叫过来。孩子高考结束,光头强每天的生意稳定,萧愉在异国他乡打来了报平安的电话,眼前剩下的,就是等着孩子成绩出来,把立碑的事儿解决。柳珍听见周金枝的叫喊声走出来追上她,“应该在方寸久家!”
  “这个萧望,到哪儿去从来不跟我说!”她转身走向柳珍,一瞬又不想管她儿子了,“吃饭啦?”
  “早吃了!”两个女人不放心,想到方家的大人们都不在家,就决定去看看。
  孩子们把被子搬上屋顶,喝了点儿酒暖风一吹竟有了睡意,除了方寸久,其他几个人都躺在被子上。凌穹没有睡着,她知道方寸久给他们每个人都盖了被子。
  “还在想你爸的事吗?”凌穹坐起来,发觉方寸久正怔怔地看着她。
  方寸久轻轻答应了一声,今天欧阳诗打来了电话,说小头爸爸的手术很成功,目前正在恢复中,再过两三天就可以出院。他现在担心的是父亲恢复正常后,会如何对待他,他又该如何面对父亲。他是否还会是那个肆无忌惮在任何人面前都会亲切叫他儿子的小头爸爸。父子之前少有争吵,相处融洽,父子就是父子,可缺了现在这样的兄弟关系。那样的关系隐匿就隐匿了吧!只要父亲还活着就好。
  “不知道他会不会改变!我很喜欢现在和他相处的那种感觉!”方寸久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躺下。
  凌穹轻手轻脚躺在他旁边,“你们之前相处得不好吗?”
  “好,很好,都是很机械很礼貌地打招呼,那时他很忙,我在学校也不用他担心,所以我们很少交流!那时候也觉得没什么不好,现在却不想再回到过去了!我这样是不是很自私?”
  “不会啊!怎么舒服就怎么过,每个人都想这样生活啊!你不过是想把生活过得越来越好,有什么不对吗?”又自言自语地自己回答,“我觉得挺好的呀?”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做你男朋友怎么样?”
  凌穹愣住,那一刻她感觉天空有无数的流星划过,所有的幸运劈开漫长的时光,穿梭亿万光年到了自己面前,“凌穹,我喜欢你,我想要一直这样,陪在你身边。”
  “很好,啊——好好!”萧望于睡梦中叫出一声,惊得凌穹急忙躺在瓦上,易拉罐从房上滚下砸在周金枝面前,惊得她向后退了几步。
第122章 且行且珍惜
  “萧望,望儿——”萧望眼前忽然现出周金枝的瓜子脸,瞪着眼手里拿着鸡毛掸子从右至左向他抽过来。他猛的从屋顶坐起来,盖着的被子全被压在了身下,一群鸽子在昨晚他们的聚集地捡着吃他们掉的面包等零食碎屑,灰白相间团团把他围在中央,他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一场梦,“去——走开些——”他紧抱着被子厉声对鸽子们吼。鸽子们丝毫不为所动,漫步的漫步,捡东西吃的捡东西吃,还有的紧盯着他。
  “让开,不然把你们全烤着吃了!”他大手一挥,鸽子的脑袋随他晃手的节奏摇头晃脑,最后瞅准时机飞上了他的手臂。“啊,你们这些鸽子,倒懂得怎么讨人喜欢啊!”他咧着嘴说。
  几声悠扬清亮的哨声划破天际飞上云端,白云变化成各种音符浮在天空。
  萧望嘴里吹着口哨正在逗那几只落在他手臂的鸽子,哨声响起,周围的鸽子全腾空飞起,他听见翅膀拍动的声音,还有四面骤起的风,心里大叫一声不好。被子还没来得及拉起来,鸽子从他头顶眼前飞过,完全把他淹没。
  “哎,哎,你们怎么能这样,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啊!”还准备唠叨几句,一边翅膀扇上他的嘴,“啊!好痛!”他大叫。
  “哥,上面好像有人!”方便面和方寸久站在院里,看着飞翔的鸽子心中是满满的幸福,遇见有活力的东西,自己也会跟着变得有活力。
  鸽子全往一处涌,像是借着阶梯飞上了天,方寸久看后点了点头。又是几声清亮的哨声,鸽子从屋顶从蓝天俯冲下来,像阵前从彼方军队射来的箭簇。“哎,方寸久——不要吹了,你他妈的真不够意思,这算怎么回事儿?”眼看振翅的鸽子马上就要上蓝天,那时他就可以解脱,又来一阵哨声,飞上去的鸽子又压下来,压得刚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他又被蒙住了口鼻呼吸困难。
  “方寸久——”
  待鸽子全飞到院里停驻到地面,方寸久从檐下到院里不明所以,他无奈地看着站在院子里的方寸久和方便面。那刻他忽然明白,以人的肉胎凡身是不可能飞起来的,如果真的要飞,只能让灵魂和思绪飘飞,既然是凡人,还是好好过好凡人的日子吧!认真过日子走到哪里都是江湖。
  “真的是萧望!”方便面道,昨晚下楼时也没注意,问了章林生,章林生说他可能已经回家了,几个人就没有多问,下来到卧室的铺了被子的地板各自躺下。
  “望儿——”叫了几声萧望还是那么直挺挺地站着,看着似乎已经痴傻。“不会被吓傻了吧?”方便面露出担心的神情,上牙齿夹着下嘴唇,被一群鸽子包裹的感觉想着就难受得痒痒。他想这次这小子可真吃了大亏了。
  每落地几只鸽子,方寸久就要皱下眉头,和平意味着就要保持距离,一旦接近,就会演变成战争。他委实担心着屋顶的人,这群鸽子最爱面包,楼顶的兄弟身上恰裹着一件深黄外套,像极了一个巨大的从烤箱拿出的面包。他这件衣服,被他们不知吐槽了多少次,一如既往地挂在身上耀武扬威,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着黄色是他的幸运颜色,每次穿这件衣服就会有意想不到的好运找上门。
  “可能真的被吓傻了,萧望,望儿——”方寸久学着周金枝叫了他几声。
  萧望被这声音把魂儿招了回来,在楼顶扯着嗓子道:“方寸久,你几个意思?”
  “什么我什么意思,你先下来!”方寸久说,“上面太危险!”
  萧望闷哼一声,下去就下去,下去了再收拾你方寸久也不晚。亏我一直对你敬重几分,想不到也是一个喜欢趁虚而入的宵小鼠辈。他走到天窗,没有木梯,又趴在天窗往里瞧,木梯已到了西边靠墙的位置。没办法,只好先低下头说些软话再说。
  “叔叔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是明天吧!”
  萧望回身,方寸久和方便面还在院子里闲谈,“喂,”意识到语气不对,赶紧换了语气道,“哥,哥哥们,帮个忙呗?”
  “心里在骂我们吧!?”方便面抬头看他,太阳隐在云后照样晃眼,便用手挡在脸上,从指缝间看萧望。
  萧望太阳穴青筋暴起,得了光头强的遗传拉出笑脸即如此。“我哪儿敢呢!我现在能不能下到地面,还要仰仗二位呢!”
  “我们可承受不起!”方便面喜欢同自己对着干,还是找方寸久得了,准备找方寸久,却发现他不见了。
  “下来吧!”方寸久在他卧室喊。他心里对方寸久的气骤然消解。
  “哎,你女儿多长时间没来电话啦?”周金枝靠在沙发,手里抱着靠枕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她刚给树皮似的脸上擦了药,开始一阵凉,她又揉了一阵,此刻感觉火辣辣的疼。光头强看她红着一张脸,时间恍然回到了初相见的午后,心里觉得那样遥远,脑海又觉得那画面近在眼前,时间过得太快,一晃他们都老了。
  他走到放电视机的矮柜旁,“她不是来了电话没几天吗?”热气腾起来熏着眼睛,像把眼珠摘下来用纯净水洗过了一般,眼前的东西都变得清楚。
  “什么没几天,都两个星期了!”她的目光跟着她丈夫停在沙发。按照常理来说家里少了个人会随着时间的累积会越来越习惯,可是现在她反倒觉得心里越来越空落。以前她现在坐的位置一般都坐着她的女儿,或吃水果,或吃零食,有时候也看书,看书的时候她连电视都不敢开。
  有了工作的女儿她不敢轻易招惹,实际在女儿上初中后就不敢招惹,因为她学习好,每次去学校开家长会都会收到许多羡慕的目光。这都是其次,关键是能得到老师的表扬,她是一个对老师的表扬存着偏执的人。小学她也受到过老师的表扬,滋味如同蜜糖一样甜。
  从萧愉初中开始,每次家长会接送都由她完成。偏女儿又是一个很独立的人,初中只放暑假寒假需要她去接,高中暑假寒假都不让她去接了,平时也不让她去看她。为了在她那里争得收获被表扬的机会,她可是使出浑身解数讨好女儿,弄得儿子几乎每天都在嘀咕她偏心姐姐。儿子是她的儿子,她自然也是喜欢的,从小天平偏在儿子一边,其实她自己后来也疑惑,怎么养着养着不受待见的女儿倒成了她的依靠。虽然在说话时向着儿子,在心底儿子女儿早就是她的手心手背了。
  “在家里的时候做这做那都不能让你满意,现在不习惯了?”光头强笑着说。
  “谁不习惯了?我就是想知道她在那边习不习惯!方寸久的妈可说了,那边的食物特别难吃,她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又那么远——,再说最近那什么流感病毒,闹得人心惶惶,她一个人在外面我也不放心!”
  “去了这么长时间不习惯也该习惯了,再说了,她又不是小孩子,上学时就已经住在学校了,你又管了她多少?那么小的孩子,你怎么忍心把她扔在学校?回来哟,手上身上不是痱子就是冻疮!”想到自己开车回家半夜还在用开水泡冻疮的女儿,他心里像钻进了几个酸梅,睡到半夜冻疮痒得实在受不了,起床把冻疮按在开水里的女儿瘦小的身影,他哽着没忍住流下了眼泪,“孩子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他哽咽着说出了这句话。
  周金枝低头不语,她那时候对萧愉的确太过苛责,电话铃声响起,她盼了好几天的电话铃声,此刻却没勇气去接。
  快挂断时,光头强扭过脸在的确良衣领上擦了下眼泪走过去拿起电话,“喂,愉儿呀!”
  周金枝站起来走进厨房,只听见光头强敞亮的声音,“放心,我和你妈都很好,你弟弟呀——”
第123章 且行且珍惜
  “你说说你,一个不喝酒的人,干嘛也跟着一群喝了酒的人瞎起哄!”柳珍多少也听说了酒桌上老好人和丈夫把自家女儿许配给白老师的话,她生气的不是他把女儿许配给了白老师,而是他没有经过章立早的同意就说出了这样的话,快二十岁的姑娘,喜欢与不喜欢,自己心里也有了想法。
  章医生手里拿着《本草纲目》,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柳珍为这件事快唠叨了一个小时,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这件事本来就是他理亏,他也憋在心里后悔呢!单纯蠢笨如章医生,他哪想到儿女之事,哪会惹出这么大风波?
  “知道啦!我心里也觉得烦呢!”章医生感觉肚子有点疼,吐出两句话后扔掉书进了卫生间。出来时柳珍还坐在沙发看电视,章医生心里叹了口气,不情不愿走了过去,不想说今天有些话也必须说清楚,不然柳珍今天不依不饶,觉也别想睡了。
  “别的我先不说,万一白老师当真了怎么办?”柳珍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她知道自己性格暴躁,要不是嫁了章医生这么个闷葫芦,不知道已经离婚了多少次。
  章医生在沙发坐下,伸去拿书的手又收回,觉得无处安放只能平平整整分搭在两腿上。“我明天去找白老师问问,说清楚就好了!”
  柳珍关了电视,把遥控器放在茶几上,“也不要说得太直接,白老师是个聪明人,你稍微提点下他也就明白了!”
  “我比你清楚!”
  白老师去了无梁,白小钟的订婚宴无论如何他都该出席。忙了整一个礼拜,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原打算办完后就回来的,因考虑到就小钟这样一个弟弟,便在无梁逗留了几日。
  章立早站在路灯下,自从那次在书店见过白老师后,她有时会荡到齐奶奶家院门伸头进去看看,白老师家门窗紧闭,始终没有见到白老师的影子。
  “你怎么在这儿?”白老师还没到巷口,就看见了坐在台阶上的章立早。现在还没到月底,没到还钱时候。
  章立早坐在台阶上画圆,几天前她从齐奶奶处听得白老师去无梁参加他弟弟的订婚宴,要今天才会回来。她心里想着要是画到第三百六十五个圆他还没有出现的话那她就从第一个开始画。当她画到第三百六十二个圆时,章医生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中。
  “还差三个!”她站起来扔掉手中的小石头说。那小石头打了几个滚儿,在白老师脚边停住。
  白老师看了小石子一眼,抬起头看着走向自己的穿白色外套的姑娘,“什么?”
  “没什么!”她看见白老师心里有种莫名的欢喜,可面上不想表现出来。他看她似乎还有话要说,等待着她说话,“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章立早看准石子抬起右脚把它踢出很远,石子一直飞到了对面的电线杆,电线杆上依旧贴着各种小广告,有些被风撕开了口子,只要稍微有点风就想脱离电线杆跟风走。安稳的日子稍出现波折就动摇了它的心,想跟着风随处漂泊,即便是臭水沟,即便是垃圾堆,即便是填埋坑,都是它自己的选择。章立早不是宣传单,即便是宣传单,也会紧紧抱住柱子不松手,她想要的是稳定的生活,一直都是。
  她先是看着小石子,后来看着白老师,“那件事,我同意了!”
  白老师伸出手把额前的头发向后拢了拢,章立早口中的那件事让他困惑,他想不出有什么需要她同意的事,且还需要这样当面跟他说。他感觉全身发痒,身上像长了虫子般一直爬,浑身难受。五月无梁的气温上升,且他无梁之行名为游玩,实则忙得一塌糊涂,此刻他心中所想便是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噢!”心理支配他这样敷衍性地回答了一句。
  章立早得了他的回答,嫣然一笑迅速跑远了。
  白老师一觉睡到第二日午饭时刻才起床,之前醒过几次,由于缺乏睡眠,又沉沉睡了过去。睡过去再次醒来时已中午一点,门刚打开,门外便探出齐奶奶的头,“您回来了呀!磊儿说昨晚看见您家亮了灯我还不相信呢!”
  白老师笑了笑,“是昨晚回来的,今天多睡了会儿!”
  齐奶奶手里拿着锄头,她偏身站着的样子像有力的不是她,而是她的锄头。“您还没吃饭吧?”她关切地问。她虽年且七十,但是白发稀疏,一把头发整齐地扎起来绾在后面。
  “有位老师说要请我喝一杯的!”那老师便是他吧!自己请自己喝酒,也说得过去。
  锄头和她都站着,“年轻人嘛!多出去交交朋友好,以后日子还长着呢!”说完拿着锄头转身出去准备去除草。白老师家门前的地里西边种满西红柿,东边种着豆角,中间种着茄子辣椒,田地四周还用泡沫箱子装土种着大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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