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想忍了，也受够了。”说完她直视着那双自己看过无数次的眼睛，里面的火像是要烧起来般，她毫无畏惧，“我的观点从来没变过，如果你不能接受，离婚吧。”
郑铭抓着她的手，力道慢慢收紧，眼睛里的火也像是要蔓延出来，“离婚，你记得我们说过什么的。”
第16章 我给小姨做女儿好不好
徐来轻笑，“有用吗？”
她眼尾泛红，又问了一遍：“郑铭，你告诉我有用吗？”声音却倏地冷了下来：“为了一个孩子，你们一家是要把我逼死才甘心？”
眼角的泪无声的往下低，他们注视着对方，像两只殊死搏斗的野兽，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手中的烟燃尽，郑铭将烟头在烟灰缸里蹂躏，忽地将桌子上的东西掀翻。玻璃杯发出清脆地声响，立刻在地上四分五裂。烟灰缸在地上转了几圈停下来。
门忽地被推开，发出吱呀地一声。谢星阑光着脚走出去，拉住郑铭地裤管，哭着说：“姨父不要打小姨好不好。”
“小姨没有孩子，我给小姨做女儿好不好。”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直仰着头看着郑铭，“星星好好，吃饭，不，惹你们生气，了。你，不要，打小姨，好不好。”
郑铭刚要伸手，徐来比他更快一步，将谢星阑抱了过去。以一种防卫的姿态，一边顺气一边将她抱起，“星星乖，姨父没有打小姨。别害怕。”
谢星阑还是哭的不停，钻进徐来地怀里就不肯往外看了。背后的徐来也是无声地流泪。
客厅里烟雾弥漫，惹得谢星阑不住地咳嗽，徐来将她抱回卧室，躺下一下一下地顺气。
谢星阑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脸也哭花了，徐来将她的碎发拨到两边，用毛巾沾着热水擦了擦脸，站在窗前看着那轮明月。
白色的纱质床帘暗夜里又动了，随着张起的风有意无意的触碰着她的脚踝。
想起徐清时，徐来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低低地哭出了声。
第二天谢星阑醒来时身边没人，她打开房门，试探着往外面看，一切如旧。没有碎玻璃，没有烟味，那个昨晚好似跳舞的烟灰缸也安静的在原位。
如果不是红肿的眼睛，仿佛一切都是一个梦。
“小姨？”她轻轻地叫了声。
一屋寂静。
她将门打开，推开主卧地房门看，还是没人。于是坐在沙发上等，坐上去才发现左手伸出来却没有摸到那个习惯性的流苏坠。
她低头，沙发套换了，不再是浅绿色，而是变成了棕色，指腹间感觉有些粗糙。
“醒了。”徐来一边换鞋一边看她。
“小姨。”谢星阑跑过去抱着她的腿。
“饿不饿，小姨给你买了早点。”徐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去，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一会儿吃饭。”
她接过，看着徐来进厨房洗手，拿出盘子将早餐摆上。
徐来插进去一杯豆浆递给她，“今天我们去逛商场好不好？”
她点点头。
早餐买了很多种，可是徐来和她一样，只喝了半杯豆浆就不再动筷。
周末，商场里人很多，徐来牵着她，逛了好多店。遇到觉得好看的就买，一上午下来手里已经提了大大小小的包。
人多，徐来蹲下看着有些沉默的她，“星星想吃什么？”
“小姨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谢星阑看她，目光有些怯。
这是被昨晚吓到了，徐来叹气。拉着她进了麦当劳，点了些吃的。
出去时太阳还是毒辣辣的，徐来牵着她到角落里，“这么久了星星想不想爸爸？”
她点点头。
“那今天小姨送星星回家好不好？”
谢星阑点点头，又摇摇头。
知道她的顾虑，徐来摸摸她的头，“姨父太生气了才会摔东西，他没有想打小姨。”
谢星阑眼睛这才抬了起来，杏眼睁的圆圆的，“真的？”
“嗯。”
随后用有些丧气，“小姨不怕吗，我觉得姨父摔东西也很可怕。”
“不会的。”徐来的眼睛飘向别处，听完她的话渐渐聚焦，“以后都不会了。”
将大包小包的东西装上车，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踏上了回江城的道路。
谢星阑看着身边一闪而过的灯光逐渐变得黑暗，汽车行驶时开始变得前仰后合，就知道自己的家快到了。
汽车经过之处不时传来几声犬吠，伴随着巷子里每家门昏黄的灯光让人觉得安心。
到家是已是晚上，谢康成得到消息早早站在那儿等着。
谢星阑看见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心情也好了起来。看见谢康成的那一刻，她飞奔下去：“爸爸。”
谢康成抱住她，亲了亲女儿的发旋。
“星星！”冯纪喊着，谢星阑扭头，看见冯纪眼睛弯了弯你，跳下去找他。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
冯纪没有回答，他骑上车转了个圈，“看，我的坐骑。”
这一暑假他狂练车技，现在的他绝对是三人帮里最会骑车的那一个。
“好棒啊。”她看着冯纪骑车游刃有余的样子，“小姨也给我买了车，你教教我好不好？”
“行啊。”冯纪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早就看见谢叔站在门口等，他就知道八成是星星要回来了。他跟谢今朝早就相看两相厌，还好星星回来了。
“星星，快过来。”谢康成叫她。
“那我明天再来找你。”冯纪骑上车一溜烟就不见了。
谢星阑跑过去跟小姨道别。
“星星乖，小姨下次再来看你。”
等到徐来上车，谢星阑又跑过去说了句什么，惹得徐来心头一热，她温声催促，“很晚了，快回去吧。”
谢星阑站过去，和爸爸一起看着她驱车离开。
直到家里徐来心头都一直想着那句话。
她说：小姨别怕，如果姨父欺负你你就和爸爸打电话，我们过去帮你打跑他。
*
第二天一大早星星就被冯纪叫醒，她看着眼前兴高采烈地冯纪和看着他一脸不耐烦的谢今朝，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家里。
“星星走吧。我们去他家里摘石榴。”冯纪指指谢今朝。
“你摘就摘，一起去我家不就得了，干吗让我过来？”谢今朝蹙着眉看他。
口是心非的人，明明他也好久没见星星了，但冯纪现在不想搭理他。
谢星阑爬起来，将一个包打开，推到他们面前，“这都是给你们带的。”
冯纪眼睛发光，“星星你也太好了吧。”
谢今朝过去看谢星阑，她正把牙刷放进嘴里，还没扎住的头发乱糟糟的垂了下来。
“谢今朝。”她抬起头含糊不清的叫他，“你帮我弄一下头发。”
谢今朝将头发都拢到手里，软软的，滑滑的，“你头发是不是又长长了。”
“嗯。”太长了，她扎不住了要。
一直到结束谢今朝才把手松开。
谢星阑捆着头发，后脑勺有几绺没能梳上去。于是又全部松开，一来二去手酸的很。
“这也太难弄了。”冯纪将手里的饼干放下，“要不我给你把头发剪了吧？”他提议。
谢今朝坐在旁边看着不说话。
冯纪想了想，真的拿了剪刀，比划给她剪头发。
谢星阑也觉得很麻烦了，她不想要长头发了。于是真的坐下等着他剪。
冯纪想象的很美好，反正一剪子下去就完事了。可是这种剪刀是老式的，要用巧劲。结果就是剪刀一下子卡在头发里出不来了。
谢今朝看着也沉默了。
拔了几下没能拔出来，他放弃了。“星星，剪刀好像…拔不出来了。”
这下谢星阑也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那怎么办？”
“要不回家让赵姨给你弄吧？”
于是冯纪拖着谢星阑头发上的剪子，谢今朝拿着谢星阑给他们的礼物。三人以一种怪异的姿势一起往谢今朝家里去。
到家赵以枚看见她就笑，“星星回来了。”看见那散落的头发，往屋里去拿皮筋，“我给你扎头发。”
“妈。”谢今朝叫住她?，“她头上有剪刀。”
赵以枚过去看就皱眉了，“你们两个是不是又要找打？”
他们两个不说话了。
赵以枚将剪刀取下来，给她扎了头发。
看着又排排坐的三人赵以枚心情又好了起来，星星不在总觉得少点什么，“你们三个在这儿玩，我去隔壁打麻将。”
赵以枚刚出去，冯纪就把那个盒子拆开了，“这么多贝壳，你哪里弄的？”
“在外公家小河里捡的。”谢星阑笑，“那里可好玩了。”
“真好。”冯纪叹了口气，“我爸出去学习去了，我只在我奶奶家待了好多天，无聊的很。”
“什么时候我们能一起出去就好了。”谢星阑想了想说。
“还早呢。”冯纪看着外面的阳光，巷子里不时传来的车铃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到远，想着远方，少年心里有了些殷殷期待，“总会有机会的。”
“不是要摘石榴？”谢今朝冷不丁的提醒。
“对啊。”冯纪如梦初醒去了院里，“谢今朝帮我搬个凳子。”
“多事。”谢今朝低头去拿凳子。
“你头发长长了好多。”谢星阑看着他。
“有吗？”谢今朝摸摸头，好像是长了不少，已经很久没有人摸过他的头了。
“谢今朝你在那儿磨蹭什么呢。凳子！”冯纪朝着窗户口喊。
谢星阑冯纪在窗户上阴影投射下一张一合的嘴很好笑，“还有星星，你帮我拿个篮子。”
“好。”拿着篮子，她和谢今朝一起走了出去。
第17章 最会吃酸的人就是你了
谢星阑和谢今朝两人站在下面看他。
正值中午，太阳明晃晃的让人睁不开眼，谢星阑看了一会儿就低了头，听见冯纪叫她就将篮子举起来，不一会儿就摘了不少。
“这么多够了吧。”她看了看篮子里的石榴，对着冯纪说。
“我看看。”冯纪往下看，“那不摘了。”
“星星你往旁边站一些，我下去了。”冯纪指挥着，随后又对谢今朝说，“你可别松手。”
“我就松。”谢今朝非要气气他。
冯纪翻了个白眼，他觉得谢今朝就是双面人格，和他在一起非得呛两句，有孟息舟在身边了就又假装深沉。
“两面派。”
“你说什么？”谢今朝耳朵尖的很。
“谢今朝你让他下来吧。”谢星阑在屋子里喊。
冯纪这才安生下来，两人一起往里走，走着走着谢今朝就又卡着冯纪的脖子，两人又扭成一团。
谢星阑拿着刀在石榴上划线，然后将石榴掰成几瓣递给他们，“别打了。吃吧。”
谢今朝最先松开手，拿了个最大的坐下，找个垃圾桶吃着吐着籽。
冯纪也跟着坐下，将所有籽一股作气都塞进嘴嚼着。他觉得谢今朝此刻很可笑，就忍不住嘴贱，“谢今朝你怎么像小姑娘一样吃石榴还吐籽儿。”他看向谢星阑，“不对，连星星都不吐籽儿。”
谢今朝连眼神都没给一个。他觉得无聊又找谢星阑，“星星，那你石榴过敏吗？”
“你是不是弱智？”谢今朝忍不了了，“每年不都是一起吃的？”
“那也有可能以前不过敏现在过敏啊。”冯纪据理力争。
“你在哪看的？”
“我忘了，反正就是有。”他回答的理直气壮，他真的在哪看过，可是记不清了。
“谢今朝，过来帮忙。”外面赵以枚喊着，谢今朝放下手里的东西出去。
“我也去。”冯纪猴急地也跟了出去。谢星阑最后出来。巷口处停了一个老式三轮车，里面都是西瓜，车停的位置好，正在树荫下，围了不少人。
赵以枚前面有一个麻袋。
赵以枚看着排排站的三人笑，“给你们买了西瓜。”
“赵姨我来。”冯纪自告奋勇。
“你自己抬不起来。”赵以枚看他吃力地样子，“一头一尾，你和谢今朝两个人抬。”
谢星阑跟着走在最后，旁边李婶也提了个西瓜，经过时跟赵以枚说话，“你家这西瓜不愁吃，可要多买点。”
“是啊。”赵以枚笑。
谢星阑往回看，刘奶奶也买了个西瓜。她跑过去接过袋子，“奶奶我帮你。”
刘奶奶你看是她，笑问：“星星胳膊好了？”
“全好了。”她活动着右胳膊让她看。
刘奶奶住的地方偏南，她一直跟到家门口。
“霖霖，霖霖。”她朝着院子里喊。
刘奶奶还没回答，一个女人就走了出来，穿着一袭浅粉色的收腰连衣裙，整个人亭亭玉立。看见谢星阑手里的西瓜接过去，“星星来了。”随后跟她抱怨，“奶奶你买西瓜怎么不叫我，自己提着多沉啊。”
“这不是遇见星星了么。”刘奶奶摸摸谢星阑的头。
“星星要不要进来吃点西瓜？”王霖也笑着看她。
“星星。”谢今朝闻声寻过来，看着眼前人也跟着打了招呼，“奶奶好，霖霖姐。”
“正好，一起留下来吃点西瓜再走。”
“不了。”谢今朝看她，“我妈还在家等着我们回去。”
王霖听此不再挽留，“那你们快回去吧，别让赵姨等急了。”
吃了西瓜，几个孩子睡了一个绵长的午觉。谢星阑最先被声音吵醒，她看向房间里。
李青找过来，看着床上睡熟的儿子轻轻拍了拍，“醒醒。”
“妈你别动，让我再睡一会儿。”说完又翻了个身。
“带你去镇里你去不去？”
一听冯纪立马坐了起来，“去那干吗？”
李青卖了个关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见儿子醒了她站直，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醒了快点穿鞋，别磨磨蹭蹭的。”
谢今朝早就醒了，朝着她的方向望去。
他看着谢星阑一直看着李青和冯纪，很久很久。那种眼神，既陌生又夹杂着羡慕，像一个在橱窗里看见糖果的小孩子。
李青带着冯纪走出去时她还在发呆。
夕阳投射下的光昏黄，在她身上的面积原来越大，也越来越落寞。
他走过去挡在她面前。
看着笼下来的一片阴影，谢星阑抬头看。
“不是说要去学骑车？”他问。
“可是冯纪走了。”
“我教你。”谢今朝在她旁边坐下，为了说话方便，她跟着扭了过去，背对着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