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非常期待你今晚的呈现。”陆晏洵用英文和他交流：“这是我太太慧一，她是你的忠实粉丝。”
“你好 Gene，我从大学一年级开始就非常喜欢你，你的每张专辑我都有买。”
“喔，我太荣幸了，能有像你这样漂亮的歌迷。”Gene 爽朗地笑：“不知道你最喜欢我的哪些歌曲呢？”
“每一首都喜欢，但是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四年前，你的专辑《See my heart》中的主打歌曲《Red wine and red rose》。那个时候你面临着一些质疑，事业也陷入了低谷，这首歌表面上是在描述爱情，前半段有些哀伤，但副歌部分又逐渐欢快，蕴含着对人生、未来的一种信念，当时给了我很多慰藉。”
因为见到多年偶像，她紧张得不行，语速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你能谈到这首歌，我真的非常感动。”Gene 的笑容温暖随和：“当初我推出这首歌的时候，很多人并不看好，觉得和我之前的风格大相径庭，而且歌词也过于简单通俗，但还好有懂我的朋友，才让这首歌成为我的保留曲目之一。”
“Eric，介意我和你的妻子拥抱一下吗，我真的和她一见如故。”
“鉴于对方是你，我只能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Gene 哈哈大笑，他的个子比陆晏洵还要高半个头，陆慧一踮起脚和他拥抱，心砰砰直跳。
“Gene，非常期待你今晚的舞台。”
“希望不会让你们失望。”
座位在内场的正中间区域，视野极佳，随着演出时间的到来，体育馆里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一片寂静中，所有人屏息以待。片刻之后，中央屏幕周围的巨大灯柱骤然亮起，现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随即，屏幕中出现了一个时钟，在机械表针的倒计时结束后，屏幕缓缓打开，聚光灯的光芒汇聚到舞台中央，音乐响起，Gene Simmons 缓缓走了出来。
欢呼声尖叫声此起彼伏，荧光棒在歌迷的手中挥舞，点点星光流动，如坠落的银河。
舞台上的 Gene 与台下截然不同，他向来唱跳俱佳，此刻仿佛掌控人心的神，尽情地挥洒热情，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现场的气氛被完全调动，人人陶醉其中，随着音乐或跟唱或摇摆，将一切烦恼抛之脑后。陆慧一的目光追随着 Gene 的脚步，随着人群热情地欢呼喝彩。
两个小时倏忽即逝，由于歌迷太过热情，Gene Simmons 又返场加了两首歌曲，并用中文表达了感激之情，当他终于谢幕之时，陆慧一忍不住热泪盈眶。
陆晏洵把她拉进怀里，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
偶像在眼前，爱人在身侧。
此时此刻，她的心被完全填满，不留遗憾。
结束之后，他们又到后台去，因为巡演的日程安排十分紧张，Gene 第二天上午就要乘飞机去到下一个城市。陆晏洵和他拥抱道别：“下次去费城的时候，希望能再请你喝一杯。”
“乐意之至，期待与你们的重逢。”
“你是怎么认识 Gene 的？”回去的路上，陆慧一按耐不住好奇心。
“说来还有些戏剧性，那时我初到宾大留学，和圈子里的几个朋友结伴去 live house，前一名驻唱歌手表演完毕之后，Gene 接着上场了，那个时候他已经有些名气，但我并不认识他，只是觉得他的演唱非常打动我，于是脑子一热，过去对他说，我想请他喝一杯。”
陆慧一笑出了声：“不愧是你这种社牛。”
“然后我们就聊了起来，我才知道原来他的父亲也毕业于宾大，是一间顶级律所的冠名合伙人，他父亲希望他能够子承父业，但他一心想走音乐道路，所以和父亲的关系并不好。”
“然后呢？”
“然后我回到学校，才知道他是当时流行乐坛的新星，已经获了很多奖，去酒吧是为了帮朋友的忙，我因为这件事情，还一度被人称作是社交达人。”
陆慧一的眼睛都弯了起来：“你确实是。”
“今天晚上开心吗？”进了家门，陆晏洵亲昵地抱住她，手臂圈住她的腰身：“看你一路上都在回味。”
她勾住他的脖子：“特别开心。”
“说真的，我有点吃醋。”
“哦……”陆慧一故意拉长声音：“那你知不知道，我之所以这么开心，不仅仅是因为见到了 Gene，更是因为，你能陪我一起。”她眉目温柔，语气渐轻：“我喜欢我看向别处时，你看向我的目光。”
《爱在黎明破晓时》的经典台词，她知道他懂得。
在演唱会的现场，她的注意力都被舞台上的 Gene 吸引了，但她感受得到，身旁有一道目光，曾温柔地注视着她。
他微笑，手臂收紧，在她唇上轻吻：“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别轻易承诺，免得兑现不了。”
“答应你的，我一定尽全力做到。”
“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实话吗？”许是音乐带来的陶醉感，陆慧一的嗓音也有些醉意，但她的眼神却无比清澈：
“你真的，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陆晏洵吗？”
第19章 隐痛初露端倪
陆晏洵的手不可抑制地轻颤。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回答我嘛。”
他嘴唇微动，良久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如果，我不完全是呢。”
“什么叫不完全是啊，难道一半是你，另一半是吴彦祖吗？”陆慧一本意调侃，自己先忍不住笑了：“你有那么帅吗？”
“……我指的不是外表。”
陆慧一只是想逗他一下，没想到他居然面色凝重，连下巴都绷了起来，莫名平添几分可爱，不由得笑出了声：
“逗你玩而已，看把你严肃的，还不是你突然提起什么前世今生的话题，弄得神神叨叨的。”
陆慧一由于整晚都处于兴奋激动状态，一时难以入眠，两个人面对着面躺着，随意地聊着天。
“老实交待，你以前陪别人看过几次演唱会？”她眼睛微微眯起，一脸探究。
“一次都没有。”
“少来，”她撇嘴：“以为我忘了吗，高三那会儿学习多紧张啊，你还和刘薇薇逃课去听周杰伦的演唱会。”
“还有这种事？”
“对啊，我还帮你跟老师请假，说你肚子疼急着去医院。”
“这么烂的借口，老师相信了？”
“当然没有，所以你俩回来之后，被叫到办公室挨训了。”陆慧一幸灾乐祸地回忆：“年级第一和第二不仅早恋，还逃课，说出去都要让别人羡慕嫉妒恨死了，老师训归训，拿你们也没辙，毕竟成绩好就是王道。”
“不要提别人了，”陆晏洵语气很轻：“我想听你讲我们以前的事。”
“我们以前啊，其实也没什么太多可说的，”陆慧一回想着：“高中的时候，你学理，我学文，你又比我高一年级，平日里基本上只能在课间操和体育课的时候碰见。本来嘛，刚开始的时候，咱们俩还一起上下学，但后来你和刘薇薇早恋，我可不想当电灯泡，所以干脆分道扬镳，不过你倒还有点良心，知道自己重色轻友，所以帮我补习数学，我高考能够超常发挥，算一点你的功劳吧。”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困意慢慢地袭来，话也开始变得含糊。
“不说了……我好困。”
“要是我能早点回来找你，我们就不会错过那么多年了。”陆晏洵在她额上吻了吻：“睡吧，做个好梦。”
她不知有没有听见，低低应了一声，往他怀里缩了缩，选了个舒服的睡姿。
陆晏洵没迟迟没有睡意。
四周十分安静，他可以听到怀里的人，均匀浅淡的呼吸。
这份他渴望了许久的平淡与温情，却随着安煜的出现，变得随时有再次失去的可能。
他想起那天在办公室里，安煜状似随意，但字字锋利。
“陆总，其实你并不知道，你和陆慧一之间的牵绊，早就随着她的离世而结束了。你所认为的重生，并不是单纯的时间倒流，而是来到了另一个平行时空，而这个时空，恰巧和你上一世所处的时空有诸多重合。”安煜不再调笑，语气变得认真起来：“但相信你也发现了一些异样，有的人或者事，超出了你从前的认知和掌控，比如乔洺的死，再比如你根本不认识的前女友。”
陆晏洵身体紧绷，一贯的冷静从容终于被打破，声音低沉得可怕：
“你到底是谁？”
“怎么形容呢……”安煜有些纠结地挠挠头：“我的工作，是接引灵魂并帮助它们轮回，如果有灵魂在不同时空间穿越，我还需要维持秩序，以免造成时空混乱。”
陆晏洵冷笑：“你的意思是，你是所谓的‘死神’？”
“我可不是。”安煜摆手否认：“我就是个打工的，完成点 KPI 而已。”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憋屈：“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正常上下班，但遇到不听话的灵魂，我就要被迫加班，要是碰到更加棘手的问题，我只能苦逼地离家出差，赚点钱真不容易。”
“那你现在是加班还是出差？”
“当然是出差了，”安煜垮着脸：“我们出差的方式就是寻找到一个合适的代理人，然后把自己和他的灵魂合二为一，既不影响这个人的正常生活，也便于我完成任务后顺利脱身。”
“所以安煜就是这个合适的代理人？”
“没错，正如你听说的那样，安煜在摩托车驾照考试中撞到了头。当时他驾驶的力度没掌握好，其实伤得非常严重，我趁机选择了他，如此一来，他也算因祸得福，捡了一条命。”
“所以你故意接近慧一，其实目标是我。”
“并不完全如此，如果我的目标是你，我有很多种方法可以直接来找你，犯不着绕弯子。”安煜顿住，忽然眨了眨眼：“我接近陆慧一，是因为这一世她的爱人，就是这个安煜。”
“荒唐！”
“你看看你，我就知道，”安煜无奈地摇头：“在这个时空里，从你和陆慧一离婚那天，你们俩的人生就没什么交集了。换句话说，当初结婚也是错的，你最终会和刘薇薇破镜重圆，因为你根本没有办法忘记她，而陆慧一则会有新的爱人，就是她去培训时遇到的安煜。”
“如果你不刻意接近她，她怎么会认识安煜？”
“我刚才已经说过，安煜虽然是我在人间的代理人，但我并没有完全操控他的思想，我只是在需要的时候，以他的身份出现。和陆慧一遇到的那天，是他自主的行为，他确实对陆慧一产生了好感，如果没有你的横加阻拦，这种好感将会逐渐升温成感情，而且是双方的。”
陆晏洵额角青筋跳动，他深深地呼吸，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安煜不由得有些紧张，理了理衣领，做好了还击的准备。
但陆晏洵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开口时声音也变得平静：
“我既然已经回来，就不会把她拱手让人，而且她已经接受了我。我不明白你所谓的棘手问题究竟是什么，难道没有按照你们所谓的秩序生活，就是错的，就要纠正，未免也太狂妄了。”
“陆总，这正是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安煜叹了口气：“我虽然不是月老，但也不可能非要拆散别人的姻缘，我是想告诉你，每个时空都有自己的秩序，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命运轨迹，一旦被强行改变，可能会造成意想不到的后果。”
“什么后果？”
“这个说不好，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也有可能会使人遭遇不测。”
“什么不测？”
“就是危险啦、意外啦这些。”
陆晏洵没有说话，手紧紧地攥住，用力之下，关节泛出青白色。半晌，他松开手，忽然嘲弄地笑了：
“你觉得，凭你这些无稽之谈，我就会怕了？”
“的确，我这些话听起来，像是从一个疯子嘴里说出来的。”安煜站起身，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茶几上。
“这是你重生之前，写给你女儿陆易珊，也就是韩沐然的信。”安煜转身欲离开：“哦对了，里面还有一样东西，是你一直戴在手上的，如果你想聊聊，可以随时联系我。”
安煜离开之后，陆晏洵沉默地靠在沙发里，身体仿佛陷进了一条冰冷的河流，寒意逐渐侵入四肢百骸，让他动弹不得。
良久，他终于打起精神，起身拿起桌上的信封，缓慢地拆开。
里面是他亲笔写给陆易珊的告别信，还有一枚戒指。
戒指的内侧，镌刻了两个英文字母——“HY”。
这是他的婚戒，而陆慧一的那枚，则刻着“YX”。
交换戒指，将对方的名字贴在指间，从此之后，不分彼此，不离不弃。
陆慧一许是梦到了什么，忽然动了动，含糊不清地呓语了一句，陆晏洵把她往自己的怀里拢了拢，安抚似地轻抚她的后背。
“渺渺，如果你知道了真相，一定会觉得我特别自私。”他凝视她的睡颜，心脏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紧紧缠住，勒得他喘不过气来：“安煜的话，我一个字也不想相信，我没办法放开你，就算有什么后果，都让我一个人承担。”
“你昨晚没睡好吗，怎么黑眼圈这么重？”陆慧一神清气爽地坐在餐桌前，发现陆晏洵的脸色有些疲倦。
“昨天夜里一时睡不着，起来刷了一会儿手机，结果彻底失眠了。”
“还要去公司吗？”
“不去了，陪着你。”陆晏洵喝了一口咖啡：“今天有什么安排？”
“不好意思，要放你鸽子了，我和同事约好了去逛街。”
“是和你那个实习生徒弟？”
“你怎么猜到的？”
“你提过她几次，看出来对她印象不错。”
“是啊，这孩子干活认真，性格又好，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陆慧一的表情变得温柔：“我总觉得和她很亲近，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陆晏洵没说话，在她手上握了一握。
“说不定你们以前真的认识，只不过一时想不起来了。”
她随口应道：“也许吧。”
“慧一姐！”韩沐然端着两杯奶茶，看见陆慧一的身影，兴冲冲地小跑过来。
“慢点，别摔着了。”
“给，这是他家新品，排队的人可多了，我是提前在手机上下单的。”
陆慧一接过来，纸杯还是热的。
注意到她的饮食习惯，特意点了热饮，足以见心思细腻。
“谢谢小沐然。”陆慧一挽住韩沐然的手。周末的购物中心，人流熙熙攘攘，她们一边聊天，一边漫无目的地逛街，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中午。
“想吃什么，我请客。”陆慧一拉着韩沐然往楼上的餐饮区走：“据说楼上新开了一家创意菜。”
“好呀，我都行。”
陆晏洵并没有出门，他推掉了几个邀约，简单吃了午饭，在书房里安静地看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