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谭枝——溪月眠【完结+番外】
时间:2024-07-31 23:05:32

  云启不理她的嘲讽,只道:“你虽有武功在身,可现在却毒发还受了伤,你逃不了的。”
  谢谭幽不与他废话,剑尖指向他:“那便试试。”
  “你体内的毒唯我可以解。”云启道:“你当真要决定死在这里?”
  “……”谢谭幽不说话,眸光仍冷冷盯着他,像是在说,只管来便好。
  “还是你觉得燕恒可以救你?”
  “……”
  云启冷笑:“别傻了,他若要救你,只能一命抵一命。”
  谢谭幽眼睫微颤,还是没有开口。
  云启见唯有提起燕恒二字,她眸色才有一瞬的变化,心头升起一股道不明的情绪,整个人阴沉下来,声音如地狱之鬼,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惊恐又绝望。
  “你可知,种了相枝子的人,三月内不解,便会暴毙而亡。”
  三月内不解便会暴毙而亡,而她却活了这么些年,谢谭幽心脏颤动。
  云启道:“所以,跟我回府邸。”
  谢谭幽态度仍旧坚决又冰冷:“绝无可能。”
  “那别怪我。”正当云启要让暗处的暗卫们现身时,却瞥见谢谭幽身后有一人,皱了皱眉,不过一瞬,又挂上柔和笑容:“空静大师。”
  谢谭幽闻言,怔了一瞬,回眸看去,眸子止不住的讶异,空静大师很少踏出青龙寺,今日竟然会在这碰到。
  空静大师一脸的慈眉善目,对着云启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又看向谢谭幽,上下打量她,神色依旧温和,如佛祖般,总是那般的慈眉善目。
  “想不到在此处见到燕王妃。”空静大师道:你的贴身婢女和侍卫在青龙寺已等候多时。”
  “银杏?”
  “是。”
  谢谭幽总算松下一口气,抬脚就往上走去。
  云启看的暗暗攥拳,却也未做什么,空静大师是德高望重的高僧,动不得,而谢谭幽已经走了几步远,空静大师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是一脸如来笑看着他,护着她的意味十足。
  直到见不到谢谭幽的身影,空静大师才又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须知做人留一线啊。”
  也不知这话是对谁说。
  云启深深看了眼谢谭幽离开的地方才转身离开,空静大师也随之转身,追上了谢谭幽,二人并未从正门入,而是从后山直接去了紫竹林。
  竹林中有一院落,早有大夫在等候,见到一身是血的谢谭幽惊了一惊又很快平静下来,忙打开医药箱,找了止血麻醉的药物。
  大夫轻轻解开谢谭幽自己简单包扎的布料,当看清那手腕之处的血肉模糊,倒吸一口气冷死,叹道:“姑娘,你这日后怕是会留疤。”
  “无事。”谢谭幽道:“不死就好。”
  即便留疤,那也是燕恒二字。
  大夫道:“我先给你止血。”
  说着便拿了一包药粉往伤口上洒,刚才不觉,此刻,谢谭幽疼的差点死去。
  空静大师在一旁皱了皱眉,出声指点:“给她含一颗凝气丹,你既是有仙鹤散当用这个来给她止血,你刚用的奎花太烈,若控制不了数量,皮肉后期不仅难愈合,还容易化脓感染,重则是会死人的。”
  “奎花虽烈但也是上好的东西。”大夫看向空静大师,有些好奇:“大师也会医术?”
  “东西是好,却不是什么人都适用。”空静大师道:“倒是不曾会,只是听说。”
  大夫给谢谭幽上了药又重新包扎了伤口,这才背上药箱离开。
  “谭幽,何故如此。”空静大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声音淡淡:“日后,腕上就是有了疤。”
  “无妨。”谢谭幽用衣袖遮住伤口:“日后,也不会再嫁给旁人,被旁人嫌弃。”
  “今日,是为何?”
  谢谭幽对空静大师也没有隐瞒,简单说了这些天和今天。
  空静大师一直端着茶,凑到嘴边却不喝,轻轻抬眸看着谢谭幽,又听她说,这些日子,他多多少少其实也听说了,毕竟是先帝在时便判下的案子,忽然要重查,定会引起不小轰动,而也有不少人暗中想要了她的命。
  只是如今,听她亲口所说又有不同。
  待她说完,空静大师沉默很久,才问:“你相信沈国公府是清白的?”
  谢谭幽颔首。
  见状,空静大师轻笑出声,仰头将杯中茶饮尽。
  谢谭幽看着面前的空静大师,忽然有一种错觉,他将茶当成了酒。
  “近日,天气不是很好。”空静大师又饮下一杯茶,道:“换身衣裙下山去吧,别生了病。”
  “大师。”谢谭幽唤住他。
  空静大师看向谢谭幽,等着她的下文。
  “大师可知相枝子一毒?”
  空静大师静静望着谢谭幽,那眸柔和而平静,只是一眼,谢谭幽便知他知道。
  果然,下一秒就见空静大师点了点头。
  “听闻是苗疆之毒。”谢谭幽道:“大师可知解其毒的办法。”
  谢谭幽还是受了一命抵一命和三月无解便会暴毙而亡的言语影响,所以,迫切想知道解毒方法。
  空静大师却道:“燕恒快回来了,他定然知晓,即便他不知,他师父也是知道的。”
  李谪。
  她体内有相枝子却说她无事,摆明是他与燕恒联合在一起瞒着她,所以,谢谭幽才会在这件事上不是先去寻医术高超的李谪。
  “大师就不能直接与我说?”
  空静大师念了句佛号,还是没有开口,谢谭幽无法,便不再问,屋中床榻之上早已准备了衣裙和清水,谢谭幽简单梳洗一下,看着自己不太过于狼狈才走出屋中。
  银杏和黑风在青龙寺门外等着她,远远见她来了,二人大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止不住的愧疚自责,黑风忙道:“属下未护好王妃,请王妃责罚。”
  “无妨,左右我也没什么事。”谢谭幽道:“倒是你们,怎么就会来了这青龙寺。”
  “并非奴婢自己来的。”银杏忙道:“那桃林如迷宫,怎么都出不去,也不知道怎么就与大小姐分开了,幸好遇见了空静大师,否则今日怕是危险。”
  谢谭幽皱眉,看向黑风:“你与暗卫也是如此?”
  黑风点头:“空静大师来了,那桃林才逐渐清晰起来,顺着来时路回去很快就找到了出口。”
  闻言,谢谭幽眉头皱的越发紧,忽然,电光火石间,她好像看到,在桃林之中忽然出现的那个人,手上执的剑,那剑柄之上好像是刻了一个字。
  对,就是一个字。
  好像是一个……安?
  一瞬间,谢谭幽身体如热血燃烧,眸中泛着不可置信,抬脚快步往回走,去了空静大师的住处,却被小沙弥告知。
  “师父下山寻了故人,施主晚了一步。”
第122章
  回府路上,谢谭幽一直没有开口,直到进了城,听着长街的热闹与繁华,她才出声唤道:“黑风。”
  “属下在。”
  “你带两个人出城追上表哥与萧然。”谢谭幽道:“让他们先回京。”
  二人今早才出城,想来还不会走太远。
  “随后,今日跟我一同出城的暗卫,分昼夜守在那桃林之外,看近日有何人进何人出,要小心些。”
  “是。”黑风应声。
  “大小姐…”银杏声音有些抖,看着谢谭幽,似是想询问什么。
  谢谭幽轻轻颔首,但并未多言,而是道:“你去清幽居唤黑云,我在府中等她。”
  银杏点头,下了马车朝另一个方向去。
  *
  回到府中,谢谭幽本想直接回晚幽院,却听下人回禀,云裳来了好一会,眼下正在正厅等她。
  谢谭幽想了想,还是去见了云裳。
  云裳还是那般,喜鹅黄色的娇俏裙装,是少女模样,只是眉眼有些淡,面上也未挂笑容。
  自从她回想起那三年,前世的记忆她看不清或者很远的,都在一点一点的清晰而完整,在上一世她也曾见过云裳,最初相见,她虽脾气不好,却是天真又阳光,而后再见,她好像心事重重,与云启每每见面都是不欢而散。
  后来,在她陷入流言风波时,她记得是云裳是第一个站出来为她说话,也是唯一一个。
  “你受伤了。”云裳见她进来,双眸直直盯着她苍白面容。
  “无大碍。”谢谭幽也看向她:“今日找我可是有事?”
  “没事便不能来了?”云裳语音凉凉。
  “……”
  见谢谭幽不说话,又道了句:“来看看你。”
  谢谭幽扯唇:“那便多谢公主记挂我。”
  “我晚上给你送大夫来。”云裳道:“是我身边的人。”
  闻言,谢谭幽神色一顿,食指轻轻敲击桌面,上下打量云裳,其实,她知道云裳为何待她这般,就是知道,才理解又好奇。
  “我身边有。”她拒绝:“我已经让人去唤她了。”
  如此,云裳也没再坚持,起身正准备离开,不知想到什么,又忍不住回眸道:“你已经嫁给了燕恒,其实,你可以平静过完这一生的。”
  谢谭幽知道云裳话里的意思,淡淡一笑:“若我选择平静,那很多东西都会与我背道而驰。”
  云裳手心收紧,心头晒笑,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忽然就释然了,她道:“你多加小心。”
  谢谭幽道:“你也是。”
  看着云裳远去,谢谭幽才起身回了晚幽院,黑云和银杏已经到了,见到谢谭幽的第一眼,黑云就知道是什么情况,忙扶着谢谭幽进了屋。
  “毒发。”谢谭幽简单说了这两个字。
  黑云心下一惊,忙道:“奴婢先给王妃诊脉。”
  谢谭幽将未受伤的手伸向黑云,黑云手指搭在她腕间,本就冷的面容越发不好看,阴沉沉的,大概过了两盏茶的时间,黑云才收回了手,看了谢谭幽一眼,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给我的药是行之草。”谢谭幽道:“你如实说就好。”
  黑云一听谢谭幽知道了,忙跪地:“奴婢……”
  “我明白,不必解释。”谢谭幽打断她:“我只是想知道相枝子若三月不解便会暴毙可是真的?”
  一旁的银杏闻言,脸色当时就白了,死死盯着黑云。
  黑云知道,谢谭幽即是知道了,便没办法隐瞒了,她点头。
  “大小姐。”银杏眸子止不住泛红。
  谢谭幽问:“为何我还可以活着?是因为燕恒?他用什么救了我。”
  黑云垂眸:“此事,恕奴婢暂时无法告知,先前,在王爷身边,发了誓,也是应了王爷,如今虽在王妃左右,还是不能背弃与上个主子的誓言。”
  见此,谢谭幽也没再追问,只是心头越发不安,轻叹一声,她转了话题:“炊烟记这两天如何。”
  “生意不如从前。”黑云道:“炊烟记的梅花酿不似从前,而王妃亲手酿的梅花酿反到是让旁人喜爱又觉熟悉,近日,有不少人向奴婢打听酿酒之人。”
  “你如何说。”
  “按照王妃吩咐,已经散播出去。”黑云又道:“而今早,炊烟记似乎还生了事,奴婢回府时,见到刑部之人。”
  谢谭幽点头,说的意味不明:“兴许,就在这几日了。”
  “王妃。”有婢女掀帘进来,俯身道:“老王妃来了。”
  谢谭幽微怔,忙起身,孟南溪也走了进来,手上提着食盒,见到她温柔笑笑:“我熬了些粥,你看看喜不喜欢。”
  “母妃辛苦了。”谢谭幽扶着孟南溪朝屋中檀木桌走去。
  “哪的话。”孟南溪将食盒打开,瞧着谢谭幽不太正常的面容,皱了皱眉:“近日很累吗,我看你又瘦了。”
  “不累。”谢谭幽笑道:“母妃别担忧。”
  “怎能不担忧呢。”孟南溪轻叹一声,尤其听到,沈国公府一案和陛下说如果未查出什么,便要硬生生受一百杖,她当时便想着问问谢谭幽,可谢谭幽也没有去她的院落,想来是很忙的,她也只能去祈求佛祖保佑。
  刚刚听闻她回了府中又去见了云裳,这才带着粥的来了。
  谢谭幽知道是她这两日白天都在外面,又很晚才回来,也没去看过孟南溪,令她担忧了,她心下一软又有些愧疚:“近日是常在外,让母妃担忧了。
  “我还好,你再怎么忙我也是总能见到你又照顾你的。”孟南溪给她盛了一碗粥:“倒是阿恒,他若是回来了,见你这般,指不定多心疼。”
  “还有你这面色也是太苍白了些,可是病了?”
  谢谭幽摇头:“大许是刚回来,有些累。”
  孟南溪也不问她去了何处,只看着她一点一点的把粥喝完,心头才渐渐松下,又温声道:“你也别太累了,不着急,慢慢来。”
  孟南溪其实更想问问,谢谭幽为何要为沈国公府翻案呢,那般久远又牵扯先帝,云崇又那般的在乎名声,换句话说,如若谢谭幽说出沈国公府没有谋反,要云崇下旨昭告天下,这般忤逆先帝,估计会被唾沫星子咽死的事,他会做吗。
  云崇会吗又肯吗。
  可瞧着谢谭幽,她又想起燕恒离京前与她说的话。
  当夜,他回了晚幽院后,又来了祠堂内,二人给燕荣上了香,说了很久的话,直至快天亮时,燕恒才认真盯着她道:“母妃不必管她做什么,若她不说便也别问了,母妃帮我盯着她好好吃饭,不受人欺负就好。”
  当时,孟南溪还打趣他:“你需要这样担忧吗?”
  后来,燕恒走了,孟南溪入了燕王府这么多年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她知道府中暗卫尽数在她那里,也知道府中出现过刺客,所以谢谭幽让所有暗卫都去保护她,那时,她方才明白燕恒的屡屡担忧。
  “好了,我乏了。”孟南溪道:“你既是累了,就好好休息。”
  “好。”谢谭幽将孟南溪送至院外。
  回到屋中,谢谭幽又拿起搬过来的卷宗看,却不想,竟是看着看着就犯了浓重困意,银杏见状,劝道:“大小姐睡一会吧。”
  “一个时辰后,你唤我。”
  “好。”
  谢谭幽上了塌,闭上眼却是陷入了梦境,漫山尸骨,滚滚浓烟,厮杀与鲜血。
  是战场。
  她在那里看到了燕恒,他站在那里好像还在对她笑,可是下一秒,万箭齐发,他便再也没睁眼看过她。
  ……
  *
  兰城,将军府。
  秦奚面色不甚好看:“爹,燕恒不是说他今日要去救燕家军吗?怎么也没个动静?”
  他消息都散出去了,结果左右不见燕恒的身影。
  秦国公从昨夜到现在没怎么开口说过一句话,满脑子都是燕恒走前的言语。
  秦氏与秦澜,还有他最为疼爱的秦怀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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