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同人)[综武侠]漫卷红袖——猪圆鱼润【完结】
时间:2024-08-13 17:24:43

  方歌吟怒而拍案,问:“她的军队不日压境,气势汹汹,难道我们除了正面对抗,就想不到任何削弱她的办法?”
  沉默许久的诸葛神侯突然道:“有一个。”
  他张口许久,似难以开口,无法挣脱内心道德枷锁。仍是无情替他将那三个字冷冷吐出:“苏梦枕。”
  方歌吟在一片难言的焦灼气氛中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季卷当然是个会玩弄诡计的阴谋家。
  但她也是个心中赤诚的天真之人。
  她对敌人想尽办法,自不讲江湖道义。但对身边人时态度又绝不相同。她愿意为身边任意人赴死――如果这个人是苏梦枕呢?
  拿住苏梦枕,或许能从万般绝望之间,寻到一隙转机。
  可这实非君子所为。他们也是正人君子,极难叫他们罔顾心中道德来做这件事。
  眼下竟成了一道烫手的选择题――是做君子?还是做忠臣?
  做君子,可独善其身,却要眼见季卷窃国,倒反纲常。须知先贤早有云,牝鸡之晨,惟家之索,由她把持九鼎,岂非神州陆沉之始?
  而做忠臣,只需要推翻自己一生坚持为代价。
  诸葛神侯闭目长叹。
  他站起了身。
  他道:“我行此不义事,自当赔罪,愿用一身内力修为,助苏楼主疗伤。”
  无情皱眉道:“世叔……”
  他当然知道诸葛神侯掌握一门名为“半段锦”的疗愈之法,非可以自疗,更可替人治病。过去苏遮幕与神侯府交好时,也曾试过请他给刚下山的苏梦枕治疗,只是以苏梦枕身上伤、毒、病交杂的情况,若要治愈,必得使诸葛神侯功力大损,且无法复原。苏氏父子向来胸怀广大,三拜表示神侯仍需主持公义,绝不该为苏梦枕一人折损,往后更加绝口不提。当时无情同样在座,对诸葛神侯替苏梦枕治疗的后果了然,此时下意识要开口劝阻,一开口却不知怎样续下去。
  诸葛神侯只道:“是我情理有亏。”他向方歌吟一拱手,邀请道:“方巨侠,你我二人不如现在便往金风细雨楼走一遭。”
  金风细雨楼,四楼一塔,寂然无声。
  屋子里散发着一种奇异的药味。类似于木漆气味,从每件家具上隐隐透出。
  苏梦枕独自怆居象牙塔上,不住呛咳,全身不时痉挛。
  他伤得很重。
  更关键是,他未能得到及时的治疗。
  他与蔡京虽齐齐因赵佶之死,被六扇门拿住看守,但京中动荡,被他们一力搅起后,始终未停。蔡京手下势力骤失主心骨,反倒更疯更狂,撕咬住金风细雨楼,似秋虫自知大限将至,便更要竭力将宿敌一同带走。
  他那日受足数位高手重伤,全然无力拔刀,所幸还有季冷携青田帮相助,将两方争斗维持在了平局,可季冷强杀元十三限后也伤得不轻,更有季卷其他任务在身,等苏梦枕从昏迷中醒来,应付完六扇门盘问,便立即传讯给季冷,劝他立即离京安排正事,他则将金风细雨楼暂时遣散,化整为零,在季卷抵达以前保存实力。纳兰初见也在被遣散之列。
  江湖动荡,朝堂更是动荡。皇子王爷间争权夺势,看不见的刀光剑影杀人比江湖更狠,王宫中随时可能送出几具尸体,树大夫忙碌至极,无法脱身。
  因此苏梦枕只能忍。
  好在他还没因幸足生活忘记如何与病痛共存。
  他一边忍受病痛,一边甚至仍有心思,思考季卷行到何处。
  病中无趣,他以思考取乐。他想了很多,将京中各方势力想过一轮,又细细推衍每一方可能的行动和应对,当然也想季卷,唯独没想值不值得。
  他愿意。就是最大的值得。
  他将京中情况想得如此清晰、明白,也将自己的路铺垫充足,因此当见到诸葛神侯与方歌吟联袂登楼,也毫不意外,甚至在诸葛神侯推门时道:“劳烦神侯端一杯水给我。”
  他说得理所应当,根本不在乎两人来意,径直驱使诸葛神侯,而神侯竟也不恼,果真给他倒一杯清水,运内力将水暖到适口,方才递到苏梦枕手边。
  苏梦枕笑一笑,仰头饮尽温水。
  然后抬眸。
  他的手、他的咽喉、他的身体并没有被一杯热水温暖。
  他的眼睛里只有寒。寒在幽冥泥沼中的两丛火焰。
  他一字一句道:“我不会做你的人质。”
第132章 石油
  诸葛神侯脸上显出一种意料之中的,混合着羞愧与敬佩的神情,开口道:“苏楼主伤得不轻,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我与方巨侠联手中离开。”
  苏梦枕眼中寒焰微跳,倚着床沿坐得直了些,竟有些狡猾地笑一笑:“我要是想走,早可以和季冷一起离开京城。但我依然留在这里,等着你来找我。”
  诸葛神侯道:“苏楼主如果离京,只会给蔡京倾尽全力对付金风细雨楼的机会。唯有你在这里,无论伤得多重,他都不敢轻举妄动。你那天的刀的确把他吓得不轻。”他又叹道:“我向你保证,今夜之后,六扇门和神侯府会不遗余力庇护金风细雨楼,绝不令蔡京有任何趁乱生事的时机。”
  苏梦枕道:“神侯算无遗策,我很放心。”
  诸葛神侯道:“这样算计苏楼主,我心中有愧。”
  “既然有愧,何不回头?”
  诸葛神侯道:“我自神宗一朝入仕,历任四朝,深负君恩,怎可翻复?”
  苏梦枕咳嗽。他一面咳得浑身蜷成一团,一面居然赞同地点头,简直像在与知交知己谈心地道:“这一点上,我与神侯有同样坚持。择定一方,纵移天换日亦不会更改。”
  诸葛神侯忍不住问:“天下女子万千,苏楼主何必非将乱臣贼子做良人?”
  苏梦枕用手按住如风箱般抽动的胸口,半晌竟在苍白嘴唇、惨然面容间挤出一个笑来。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想到季卷,都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他微笑着道:“我不是为了爱情就能赌上身家性命的愣头青。就算我压根不认识季卷,在她和赵佶,或者现在这位赵桓之间,要做出选择,也不值得考虑。”他相当得意,相当自满,同样相当怜悯地问:“四大名捕都已去过燕云,唯独神侯还未动身去过吧?只消在燕云领内随便走走,就能知道季卷有没有做事,有没有救人。掌握权力后是反哺黎民,还是只顾享乐,只从行人脸上就能看出。我与他们站在一道,自然要和季卷站在一道。”
  他扬起下颌,一头无暇打理的散发凌乱搭在高耸的颧骨,令他的笑容更尖锐、更讥讽、更加傲慢。
  他傲慢道:“所以我不会允许她输。我也绝不可能做你要挟她的筹码。”
  他话音未落,便有机括微响,两扇巨大柜子忽往诸葛神侯与方巨侠身上倾倒而来,两人脸色微变,齐齐出手,一人缴破一只柜子,而柜中居然空无一物!
  并非空无一物。
  两道火折子。被他们重击后,点燃,落地。
  那本该只是两颗火星。
  落在他们身前、隔在苏梦枕身前,甫一落地却燃起熊熊烈火!
  两颗火星,一道火龙。隔在他们二人与苏梦枕之间,迅速燃成窜天的分隔带!
  火舌舔于木板木桌,以恐怖的速度蔓延整个房间,令方歌吟也不得不伸手扼住房中一股清气,以免空气燃烧殆尽,他们都要在火浪中窒息!
  ――怎么会有这么快的火势?
  刻意要将他们与苏梦枕隔开一般!
  诸葛神侯忽又想起从登塔以来始终萦绕的古怪气味。不经思考,他已认定这股气味就是使一点爆燃火星立即烧上一整座塔的来由,他的须发已被火焰燎焦,为安全起见,他应当立即破窗而出,远离燃烧源,但他选择顶着火势,冲破这道火墙,直扑苏梦枕!
  苏梦枕正要躺下。
  板板正正、舒舒服服地躺到床上。
  难道他也意外于这场火势,正打算躺下来等死?
  不。
  诸葛神侯直扑而来时,苏梦枕身下床板急塌,他身形一没,就要从翻出的洞口落下去。
  诸葛神侯出枪!
  艳红枪尖融在橘红火光,仿佛刚从炉中倒出,只需轻轻擦身就足以灼出一个大洞。
  他点枪于腰,同时呼道:“苏楼主留步!”
  诸葛神侯的枪,天底下没有谁可以忽视。
  所以苏梦枕也不得不拔刀,横躺着架住枪尖。他架住枪尖,同时发现身下床板发出错位的咯啦声,将他的下落之势阻了一阻。
  就这阻住的瞬息,枪在他眼前绕出一道弧线。扎入他身下床板。
  烧红的枪尖没入床板,发出呲呲之声,彻底将机关损毁,同时火舌缭绕间另一道身影冲出,手屈为爪,要将他稳稳捏入掌心。
  苏梦枕到底伤重,眼力尚在,身体已跟不上指挥。
  尤其在迅速烧透一座塔的高温烈焰里。在同样的炙烤、缺氧中,诸葛神侯与方巨侠的动作都已慢了数倍,而他却比平时慢过数十倍。
  他苦笑着咳喘了一声。
  英雄末路,岂不令人惋惜?
  但他仍未放弃。
  当然不可能放弃。
  早在拖着病躯,用季卷送来的石油将整座象牙塔浇透之时,他就已考虑过可能发生的所有变故。
  其中当然包括诸葛两人冒着被烧成重伤的风险,也要擒住他的可能。
  在诸葛神侯堵住床下地道,方歌吟伸手扣住他手腕时,苏梦枕将他始终抱在怀里的碧玉小枕用力按在床头浅坑里,再猛一扭!
  床下机关作响。
  机关作响的同时,碧玉枕头忽整个爆开,从小小一方枕头中,向诸葛两人漫射出千百道暗器!
  像另一场爆炸。炸出的不是硝石,而是淬着剧毒的暗器。
  剧毒!
  擦着即死。
  暗器又近。
  所以哪怕是诸葛神侯和方歌吟,也不得不立即抽枪、抽手回护,以求保全。
  不仅如此。在无穷多以不同手法震出的暗器之后,苏梦枕甚至又抬手,从袖中掷出三枚霹雳弹!
  这是斩草除根?还是绝不留活口?
  霹雳弹爆炸的同时,皂色衣角没入床下地道。
  地道旋即被爆炸震塌。入口坍塌、堵死。
  而爆炸余威在暗器尾羽扫过,将大多数威胁十足的剧毒暗器震歪,擦着两人身体钉入墙壁,很快又被火焰烧成铁水。
  方歌吟在脱身的第一时间冲到床前,确认下去的道路彻底被震塌堵死,而火焰燃烧更烈,已经燎上他眉毛,不由搭住诸葛神侯肩,急声道:“我们先出去!”说罢运起轻功,身如云霄羽毛,飘飘荡荡,与诸葛神侯先后落在烧成火塔的象牙塔之外。
  他们二人此时形容相当狼狈,无论衣服发须,都被火焰烧得蜷曲,火光仍映在他们脸上,将皮肤灼得发烫发红,幸亏如此才能掩盖他们的失败。
  方歌吟忽道:“苏梦枕最后那几枚霹雳弹,是故意替我们震散暗器。”
  诸葛神侯抬手。他指间仍拈一支剧毒的暗器,对着莹蓝针尖凝视片刻,方道:“苏楼主的确是有底线的好人,只求脱身,不愿伤人。”
  方歌吟转头看向他,慢慢道:“但你依然要去追他。”
  “是的,”诸葛神侯坦然道:“但这回并非为了拿他做掣肘。他本就伤得不轻,被火烧过一轮,烟气倒灌肺腑,只会伤的更重。只为了他的健康,我也必要把他找出来才行。”
  方歌吟眉头这才舒展。
  他舒展了眉头。这才对身侧道:“雷媚姑娘。你既然知道他床下有地道,那么可知这地道通往何处?”
  四座异色高楼拱卫的象牙塔依然熊熊燃烧着烈火。而一个轻灵如猫的女子正从异色高楼中走出。她脸上带了丝对依然能逃窜的苏梦枕的敬佩,同时娇柔地对方歌吟道:“方巨侠。我愿意向你出卖苏公子,只是为了证明当初刺杀方应看的确是受了季卷的蛊惑,我对苏公子非但没有仇恨,反而相当的佩服,依然想要做他的下属。”
  她叹息道:“你难道要我出卖旧主至此吗?”
  方歌吟道:“你放心。杀子之仇,我也只会找季卷报,现在找你问苏楼主的动向并非想对他不利。你听到了,苏梦枕为求脱身,现今伤的很重,此时但凡动武都可能造成无法挽救的伤害。我们是想帮他。”
  他道:“这地道既然是苏梦枕最后的脱身手段,出口通往的必然是他心目中最安全的地方。”
  诸葛神侯抬目,尽览一栋烧红半边天空的火塔于漆黑双眸,沉思着接口:“你知道季冷初次入京时置办过一处别院。后续他闲置别院,在京中另外购入地皮做青田帮驻地,但那个别院从未卖出,也始终安排帮中高手驻守。”
  方歌吟看向雷媚:“我们只需你一句确认。苏梦枕的地道是不是通往青田帮别院?”
  雷媚眸中异色连连,片刻后道:“是的。季卷上回离京前,在他们二人私通的地道里留了相当多武器补给,只图某一日苏公子山穷水尽后能借着这些物资东山再起。”
  方歌吟道:“好!有姑娘这句话就够。诸葛神侯,既然如此,我们就――”
  话刚说到一半,两人忽觉站立不稳,足下传来天塌地陷般的颤抖,而巨响紧随其后,隆隆席卷京城周边数十里范畴,他们的视线瞬间从火塔移向响声来处,便见浓云烟雾自地面升腾而起,霎时便遮天蔽日,挡住城郊北方一角天空。
  半边红云,半边烟霭,在京城天际组合为诡异天色,诸葛神侯的脸色冷凝下去,肃穆道:“是季卷的军队,在与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曹浣徽健!
  他微一停滞,似乎觉得在这震传百里的炮火震颤下,使用“交战”而非“屠戮”一词,是对曹渥钐迕娴姆凼巍
  季卷却不需要粉饰。
  她指挥开完第一轮炮,手搭凉棚,看着曹渚队在封丘一带筑起的防御工事顷刻粉碎成灰,不由笑了一下,大夸起跟在她旁边,亲自来收集实战数据的孙青霞:“不愧是孙先生!只靠我含混不清的几句话,就真能改良出用石油辅助的火炮,这下破城的威力,比以前又要强盛好多。”
  孙青霞道:“我们神枪会立足东北,早知道利用这黑泉生火,但把它用在制造武器上,却是第一次想到。……我忽然有个想法,你说,这‘石油’靠燃烧生热,助推炮弹飞得更远,那别的东西燃烧时,所产生的热力,是否也能加以收集利用?”
  季卷原本正眯眼统计曹涠游樗郎耍听了孙青霞的思索,不由回头看他,脸上笑容转为真心实意的敬服:“孙先生,跟你一比,我简直就是个拾人牙慧的复读机。”
  孙青霞没听明白。
  她一笑,先是指挥大军前压,冲破已逃得七七八八的曹渚防线,自己守在重炮旁边,跟着孙青霞慢慢往京城靠近,热烈讨论起他这个将燃烧能转化为机械能的想法。东北那些露在地面,或存于浅层地表的石油并不多,她收集来最多只够供给军事,但蒸汽机这种想法却完全足以划分时代――哪怕条件所限,只能做最基础、损耗最大的机械,所代表的意义依然是划时代的。她将自己那些浅薄所知一股脑告诉孙青霞,正期待他消化完后反馈给她什么好点子,这种会令任何一个学过工业革命的现代人浑身战栗的紧要关头,她却忽地收了笑容,勒马驻足,极目望向京城方向一片火红烧透的云,和一幢熊熊燃烧着的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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