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孕——皆皆【完结】
时间:2024-08-18 17:12:55

  那嘴角方溢出一丝血沫,又叫她给吞咽了下去,静默了一会儿,又缓缓转过另一边脸,对着宋姨娘,
  “姐姐可消气了吗?”
  “若不消气,再打这边也无妨。”
  周婆子都被她的忍性骇到。
  她不知这赵姨娘是打小迎媚逢迎长大的人,别说一巴掌,鞭子棍棒她都挨得住。
  ——只要能成事,她不计较一时的委屈。
  勾栏院里那么多女子,多得是年老色衰没人要的,年纪轻轻嫁进官吏后宅,有个妾身依傍的能有几个,全赖她这般隐忍算计,才得到今日的一切。
  不过,她要的还不止这些。
  宋姨娘满脸都是气怒,叫她这么一说,另一巴掌甩手就要下来,被旁边的周婆子好声好气地拦住了:“夫人,事已至此,气也没用,关键是得寻法子化解。”
  法子法子,最后还得靠着这位姨娘。
  宋姨娘也知道没除掉苏遮月之前,还得留着彼此的体面,不能内讧。
  可她胸口这火气实在难平!
  这会儿被周婆子扶坐到禅椅上,只平复了一会儿,又站起身指着赵姨娘骂道:“若不是你说的安排好,我怎么会去摇那签筒,还摇出三个凶来!”
  “你说,这当中是不是有你的算计!”
  赵姨娘“哎”一声,慌忙跪了下来,脸上一瞬间泪流满面,凄惨地哭道:“真是天大的冤枉,妹妹也不知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爬到宋姨娘腿边,抓着她裙摆:“那僧人收钱办事一直都是妥妥当当的,姐姐今日这卦妹妹真是算在苏遮月身上,可我也不知她竟有这样的本事,硬是,能,能改了这签卦……”
  她虽然含着哭腔,但一字一句都说得无比清楚。
  宋姨娘敛了敛眸子,端了旁边的一碗香茶,缓了一口气:“你的意思这都是她故意的?”
  赵姨娘哭腔一顿,听出她虽然这么问,但心里并不相信是苏遮月的手笔,当即清了清声音道:“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不可能是故意的,就怕这就是人家的命数。”
  “命数?”
  宋姨娘眉梢一紧,抬眸看她。
  赵姨娘紧跟着就道:“姐姐不知,方才那元真师父不是说要让院首长老解签吗,妹妹一直派人盯着,却发现那元真只引得苏遮月一个人去了。”
  “我自然疑心起来,也一同过了去,发现大爷也在那儿,且听到了那老和尚说……”
  她讲到这里时,神情有一瞬间的晦暗难言。
  这个关子卖得着实不错,宋姨娘心里想知道但顾忌脸面,一时开不得这个口。
  周婆子替她说道:“姨娘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便说。”
  赵姨娘低垂下眼眸,没开口,只用手边的帕子轻轻地贴了贴红肿的面颊,似是一副痛狠了的模样。
  宋姨娘知道她在拿这消息当个宝卖呢,心里嗤笑一声,干脆送她一个台阶,
  “你起来吧。”
  “哎,谢姐姐!”赵姨娘忙应一声,干脆利落地起了身来。
  禅房简陋,除了宋姨娘坐的禅椅,床榻,就墙边佛像案台下的两个落了灰的小圆凳。
  赵姨娘自己搬来一个坐下。
  周婆子正给宋姨娘添茶,宋姨娘使了个眼色,便也过去给赵姨娘添了一盏茶,算是给她个脸。
  赵姨娘千恩万谢地接过,用茶水漱去了口中的血沫,这才娓娓道来,
  “妹妹听得也不多,只知那空上大师说,苏遮月是凤命。”
  “凤命?!”
  宋姨娘正端着茶呢,闻言手一抖,那茶盏掉在地上,碎裂了开来。
  “你没听错?!”
  她如此激动,不仅为着这罕见的命数,更为儿时游方道士说与她母亲的一句谶言,说她生肖属鸡,生于豪富,可嫁官宅,但绝不能遇到凤命之人。
  凤为神鸟,乃百鸟之首,她这只鸡一旦遇到,若是相争,绝不会有好下场。
  她本来是不信的,这世上哪有什么凤命之人,凤命凤命,那如何也得是皇后贵妃,那都远在京城呢,怎么会在苍梧这种小地方来。
  可此刻她听到了什么,苏遮月竟然就是凤命在身?当即慌了起来。
  赵姨娘不知道这一缘故,只当宋姨娘也同自己一般羡慕天生凤命之人,说道:“这我怎么会听差了,姐姐不想,若不是这样的命数,如何能破了卦象?若不是这样的命数,能每一次都逢凶化吉,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一桩桩,一件件,不是那高栖梧桐、烈火重生的凤凰,还能是什么?!”
  在宋姨娘的满目惊惶之下,她又叹了口气道:“怕是这正房夫人之位,姐姐今生都不必想了。”
  宋姨娘捏紧了扶手,沉眸半晌,突然狠戾了目光,一拍桌子:“我若得得不到,你也没什么好下场,我们此刻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谁也饶不过谁?!”
  赵姨娘被她威胁了,却展颜笑道:“正是这个道理,所以妹妹又怎会在这个时候害姐姐,刚才那巴掌妹妹我实在挨得委屈。”
  宋姨娘笑道:“好,做姐姐的看错了妹妹,自然要给你赔不是,但妹妹也得告诉我,这般好的凤命我们该怎么办?”
  赵姨娘捏着茶盏,笑了笑:“正所谓人定胜天啊。”
  “姐姐信那就是凤命,姐姐不信,那不还是原先那个任打任骂的窝囊女子吗?”
  周婆子在一旁应和道:“正是正是,夫人千万不要自乱阵脚。”
  宋姨娘听了这话,一口气平和了下来,真是在佛寺给菩萨烧香拜佛久了,叫她真给这道道迷了进去,那鬼神之事都是说说,没影的事。
  周婆子给她倒了茶,她缓了口气,又皱眉道:
  “但这一回还是叫她讨了便宜,若是等回了府,我们的日子只怕更不好过。”
  赵姨娘笑道:“姐姐觉得她还能回府吗?”
  宋姨娘正想说什么,却见门声“吱嘎”,赵姨娘身边的小丫头开了门进来,向她们禀告道:“苏夫人身旁的小丫头阿香已经寻得了会医术的僧人,现在已经往厢房去了。”
  宋姨娘眉头一皱,疑惑道:“半刻前还好好的,突然就病了?”她刚说完就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目光转向赵姨娘,笑得意味深长,
  “原来你还有后招。”
  怎说呢,刚才那副淡定自若的模样。
  赵姨娘道:“姐姐不必知道这个,只消与我一起在这儿等着。”
  宋姨娘看着她,愈发觉得她心机复杂,手段厉害,更疑心自己方才那凶卦与她的关系,但眼下用的着她,不得不隐忍下来。
  片刻之后,忽听得对面厢房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
  “啊!”
  宋姨娘屋中一应人等都听得清清楚楚,
  正是苏遮月身旁丫鬟——阿香的叫声。
第39章 事发
  这喊叫声那么大,惊动了不少人。
  李老夫人和李祁正在屋里说话,听到这声音似从苏遮月的房里传来,当即站起,赶了过去,眼下他们可关照着苏遮月的这条命。
  然而那厢房门口,一推门,却发现推不动。
  “开门!”
  “快开门!”
  李老夫人身边的杨婆子开始拍打门板,发现好像里头被拴上了。
  李祁着急了起来,一脚就给踹了过去,谁知他多年酒色浸淫,愣是没给踹开,反受了一脚的疼痛,疼得歪了脸。
  李老夫人镇定了心神,忙叫杨婆子去寻几个僧人一起来开门。
  寺里的僧人多少也听到了动静,很快就赶来了,三四人合着力气方要一起推门时,那门竟忽地一声,自己开了。
  却是阿香开的,小丫头脸色煞白,身体遮挡着门缝,不叫外面人往里看,嘴上结巴地问:
  “你们要干什么?”
  李祁看不到里头的场景,满脸焦耐,李老夫人便问:“是不是遮月出事了?”
  “没……”阿香立刻摇头,努力镇定着颤抖的声音,“我们夫人没事。”
  此刻哪一个信得她的话,李祁上前一步,直接就将她推到一旁,众人跟着他进屋,走到榻前,就见苏遮月一个人躺在床上。
  她面颊上泛着潮红之色,额上、颈子不断有汗珠渗出。
  那灰色的被褥盖住了她大半身子,但依旧透出些雪白剔透的肌肤。
  年纪轻些的僧人哪见过女人这般春色,忙转过身去,口中“阿弥陀佛”不住。
  走在最后的赵姨娘一双眸子只在房中四下查看,望了一圈却没见到她要看的,顿时皱起眉头。
  ——她安排的人呢?
  李老夫人急步走到床边坐下,握着苏遮月的手,真是烫得厉害,转头看向阿香,斥骂:“你这丫头是怎么照顾人的,弄成这个样子?”
  宋姨娘身边的周婆子也道:“可不是,方才还大喊大叫的,是不是就等着你们夫人有个好歹?”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盼着我们夫人出事!”
  阿香最恨她血口喷人,此时不由大声辩驳。
  宋姨娘眼眸一转,趁机与李老夫人道:“我瞧这丫头就不是个会照顾人的,几次顶撞大爷,回去就该扯了她的卖身契,赶出去才是。”
  李祁正坐在桌边,见苏遮月不过发烧而已就定下了神,喝着茶,闻言也点了点头:“云儿说得有理,再买个得力的丫鬟,也不会闹出这样的事。”
  “你,你们!”
  阿香抬起手指着他们,一个个衣冠锦绣,却都仿佛披着人皮的畜生,气得浑身发抖,几步便要冲上前去撕扯他们。
  然而还没动手开来,就叫周婆子和杨婆子一左一右给擒住了,她挣扎叫骂间又被一块脏布料堵住了嘴,除了哭号什么也发不出来。
  “这丫头,有没有王法了?!”
  李老夫人大怒一声。
  亏得刚才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发卖,毕竟这个叫阿香的,看着还是个忠心的,她也知道宋姨娘刚才那话多少是想拨走苏遮月身边的人,想落井下石,但此刻见着阿香这般胡来,便一下就没了顾虑,
  “赶紧给带出去,吵吵闹闹的,成什么样子!”
  两个婆子应了一声好,阿香还在拼了命地挣扎,那杨婆子直接一个手肘朝她的后颈砍下来,叫她瞬间给晕了过去。
  可怜她昏迷前那嘴里的“夫人”两字才说了一半。
  只一会儿,就两腿着地,给拖了出去。
  外头的僧人见了,都兀自转着佛珠,念起阿弥陀佛来。
  但我佛慈悲,到底是世外之人,这是人家家事,他们终究不好插手。
  料理了一个丫鬟,屋子里清静了一刻,李祁放下茶盏道:“好了好了,现在是月儿身子有恙,大夫呢,还没来吗?”
  “在,在!”
  门外应声的大夫姓徐,本也是来上香祈福的,方才叫阿香寻着了,但走到半路,想起随身的药箱还在马车里,就让阿香先走,自己回头去取了。
  后来拎着药箱赶到时,只见里头形势不对,就没敢进去,这时听到李祁问话,才拨开众人走了进来,在床边坐下,先开了一下苏遮月的眼皮,跟着诊上了她的脉搏。
  众人焦耐地等待着。
  过了一刻,徐大夫才放下苏遮月的手道:“夫人这是风寒入体之兆,我药箱里的药勉强顶得上用,煎了与夫人服下,应该不会有大碍。”
  “只是这里雨大,一时半会儿下不得山,还得在山上养养。”
  李祁皱眉:“要在山上住着?”
  他担忧巡抚大人来,可不能一直陪在山上。
  大夫颔首道:“正是,若是这风寒在身,又加雨中车马劳顿,恐夫人会有流产之兆啊。”
  “流产?!”
  这话一出,满场皆惊。
  众人面面相觑,宋姨娘先是一愣,继而心头一团火起,几乎就要怒形于色,倏然想到了什么关窍,猛地惊醒,一下冷静了下来,一双精明的眼眸看向旁边不动声色的赵姨娘。
  难为她好手段了。
  李老夫人在那儿震了好半晌,也是她率先打破了寂静,迫切地看向大夫,口齿混沌道:“真是怀了吗?”
  她盼孙子已经多年了,这厢得到,真是喜出望外,但心里更怕是如上回赵姨娘那般空欢喜一场。
  徐大夫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这副神色,连正房夫人有了身孕都不知道,只恭敬回答道:“正是,夫人已有半个月的身孕了。”
  哪知这一句让李老夫人的笑也给冻住了。
  ——半个月前,李祁根本不在李府啊。
  这时老夫人转头再看向儿子,李祁那个面色铁青,眼冒凶光的样子简直要气炸了。
  休说半个月了,他怕是有三五年没有近过苏遮月的身子。
  这个孩子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
第40章 栽赃
  这种剑拔弩张的局势之下,宋姨娘倒是也不急着出头了,反而往角落边退了一步,只在他人都不注意的地方,嘴角扬起一道弧度,还是极力掩藏后的,她在心里都快笑得前俯后仰了。
  她还真不知道苏遮月有这般胆子。
  非但偷了人,还怀上了孩子!
  眼下别说什么狗屁凤命了,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头上有这样一顶大绿帽子!
  正在这时,却又听到一声女人的喊叫,
  “这是什么?!”
  原来是赵姨娘指着床底下的一截粗黑布料。
  这厢房的禅榻低矮,又是是雕刻着云雷纹饰阻挡的,乍一眼进来是瞧不见的。
  非得是赵姨娘这等用心去找的才看见。
  她身旁的丫鬟秋霜早得了眼色,听得这一声,二话不说马上俯下身,两只手用力一拽,竟然给她拽出了半截身子来!
  这时正好回进屋的杨婆子紧跟着上来帮忙。
  两个人合力在一处,一起将床下的人给拖了出来。
  还是个男人!
  怪不得这般沉重。
  两人又费劲将他翻过身来,同时发出一声大叫:
  “死,死人?”
  此刻却是连赵姨娘都有些错愕。
  这人是他安排的,然而本应该是活的才对,且该是在他们赶进屋来时正玷辱着苏遮月,叫众人一个捉奸在床的好戏。
  难道是刚拖出去的那个阿香丫头见苏遮月受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人打死了?!
  这下她的脸色与他人一道震惊茫然。
  门外的僧人本就因好奇,偷听房里头的事,此刻听到“死人”时都是一惊,他们对这府宅里的家事不能管,但有人死在他们寺院可是大事,当即冲了进去。
  只见地上拖出来的男人,鼻耳口唇都流出乌黑色的脓血,死状可怖至极。
  李家的人围在一处,无不惊骇。
  单若是个死人也就罢了,偏偏这人还衣冠不整,尤其下身的裤子竟还褪下了一半,隐约可见那其中男子的秽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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