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孕——皆皆【完结】
时间:2024-08-18 17:12:55

  然而坐在他身边的孟茵心里本就藏三分委屈和憋闷,听了这话一下子就飙涨到了十分,气得一下将男人推下轿子,
  “好啊,如今我成了糟糠之妻是吧!”
  “那你索性便将我休了,去找你的千金大小姐,做你的乘龙快婿吧!”
  说罢就抛下王忡,自己起轿子走了。
  可是回到屋一看,她又是悲从中来。
  他们眼下住的这宅子,是晏大人专门腾给王忡住的。
  屋里看得上眼的陈设,那些个屏风、瓷瓶、香炉都是晏夫人贴补过来的,还有丫鬟下人,也是晏府送来的!
  什么都是人家的,最后男人也要成人家的了!
  王忡被这样被妻子逐出了轿子,也是莫名其妙,晏府下人见状又给他抬了一个,他回府后也没回正屋,自顾着寻了书房睡了,第二日醒来好似记得自己惹妻子生气了,但实在也不觉得有什么要紧的,照常去馆阁当差。
  身旁侍候的丫鬟眼见主子不和,都劝说起来。
  毕竟这一家之主是王忡,孟茵还没有生下孩子依傍,这么跟自家大人耗着不是个办法呀!
  可她们哪知道从前王忡没考上时,吃穿都靠孟茵,所以孟茵在家里一直是颐指气使的那个,如今要她低声下气去讨王忡的好,她怎么办得到!
  两人就这么僵到现在。
  偏偏就这么个时候给姨妈找上了门。
  孟茵本来被自家男人冷落了这么多天心头就气,现在更生出无名的火来。
  她怨早死的母亲,也怨养她的邹大娘,知道他们如今上门一定会挟着养育之恩向她索取报偿来了。
  可她有什么,这里所有的东西全是人家的,孟茵自然就不想见,推说寻错了地方,想他们寻人不得,应该也能识趣回去了。
  谁知刚一推走,又叫王忡领了进来。
  这会儿听了下人的禀告,发了一通火气,更不打算过去招待。
  然而过了一会儿,屋外王忡的贴身小厮安宝跑来,“夫人,大人叫您过去呢,前厅里您姨妈和姨父都到了呢,正等着您团聚呢。”
  孟茵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些天她等着王忡来给她低头,他不见踪影,今天一出现,就给她找难堪。
  她心头也是委屈极了,人家夫人的亲戚都是高高在上的大官,提起来多有体面,而她呢,只有找上门来的穷亲戚。
  丫鬟见她愣神,在旁边取了衣裳,不断规劝,“您都这么多天没见大人了,这么个亲人造访的机会多好啊,您也该见见的。”
  小厮安宝也上来说辞,说大人如何如何念着夫人……
  孟茵知道他是讨好卖乖,但她也算得了台阶下,点了头,收拾去前厅。
  她到的时候,远远便见邹姨娘和王忡在厅堂里谈得很是欢畅。
  虽然大半是邹大娘说话,王忡喝着茶,没一时点个头,但这分毫不影响邹大娘的谈性。
  孟茵注意到邹大娘旁边还有个穿麻布衫的姑娘,低着头,手里抱着孩子在哄,虽没看得清正脸,衣裳穿的也宽大,但依旧能看出身段惊人。
  她之前在姨妈茶酒铺子里也没见过这人啊,
  哪来的?
  下人见夫人来了,赶忙上前通报。
  邹大娘望见了她,脸上欢喜更盛,起身迎上来便大声唤她乳名“小四儿!”,跟在她身旁的丫鬟没防备,一齐都笑了。
  孟茵的脸顿时一黑,紧了紧袖子,好半天才努力扯开一个笑容,唤了一声“姨妈。”
  她走过去在王忡边上的座椅上坐下,与邹大娘寒暄起来,将方才之前没迎接邹大娘的事都推到了管事下人头上,只说自己不知情。
  下人当然知趣,连连自打巴掌。
  最后还是叫邹大娘笑着给叫停了,反正人也见到了,这些都是小事。
  孟茵说话间又向旁边瞥去一眼,见王忡跟没事人一样在那儿喝茶,心里火气又蹭蹭上来,但听耳旁邹大娘在说:“小四儿,现下你相公出息了,你这丫头也算熬出头了。”
  孟茵只能假笑道:“是啊,可不说姨妈你眼光好呢,给我相了个这么好的男人。”
  邹大娘听了更是开心。
  孟茵说着说着便苏遮月那边看去,她掠了好几眼后,邹大娘才反应过来,先抱过孩子欢喜介绍出生的表弟,又说苏遮月是她在路上遇见的逃难的姑娘。
  “路上遇见的?”
  孟茵狐疑地盯着苏遮月,方才只是一个背影,就已让她生出惊疑来。
  现在看着真是不得了,这女子的脸蛋怎么能生得这般漂亮,胸前又是鼓鼓囊囊的,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还是觉得娇艳得过了头,叫人心生不喜。
  举手投足间还带着一股轻浮气,像是要勾引男人似的,多半是什么青楼妓馆里出来的下贱人。
  姨妈怎么这么没有眼力,把这种女子都带到他们府上来。
  一时外头下人来禀有贵客到,王忡便向邹大娘致歉几句,方才出去迎接。
  他走后,邹大娘又与孟茵说要在府上借住一阵子,这原是孟茵没来时王忡便已经应了下来,不过孟茵听了便说:“您在这儿住着没事,算我的孝敬,不过这个丫头看着来路不明的……”
  她仿着宴会上那些贵夫人喝茶的模样,优雅地端起茶盏,向苏遮月淡淡斜去一眼,
  “还是给点碎银子,打发她走吧。”
第120章 红袖招
  苏遮月本人就在旁边,听到这话登时一怔。
  一时间面皮发热,手脚立刻不知如何安放了。
  她本就是无依无靠的,原来是邹大娘心热带着她,此刻到了人家府邸,主人家人不喜欢她,让她走,也是合情合理的。
  苏遮月想到这里,便站起身来与邹大娘拜别,说道:“这些日子多谢大娘您的照顾,银子什么的就不用了。”
  是她一路烦扰着邹大娘,如何敢再问人家要钱,她也想着自己可以去皇城边上问问,兴许能问到一些安嬷嬷的事。
  “诶你这……”
  邹大娘刚要说什么,孟茵便抢一步开口道:“你这般知趣就再好不过了。”
  正好也免了她一笔额外的开销不是?
  她转向身旁的丫鬟:“那就赶紧将人请出去吧。”
  丫鬟方点头应下,苏遮月便推辞道:“不用了,几步路而已,我认得的,我自己出去就成。”
  孟茵用茶盖撩着茶沿,抬头似笑非笑:“府里头大,迷路了可不好。”
  苏遮月觉得这位孟夫人说话怪怪的,似乎对她很有防备,好像觉得她一定会乱走一般,也就不多争执了,跟着丫鬟出去。
  邹大娘见苏遮月走了,心头很不是滋味,扭头向孟茵劝道:“你看你这府上养着那么多丫鬟,她这么瘦瘦小小的一个,多她一口饭又能怎样嘛!”
  孟茵放下茶盏道:“是,我丫鬟是多,也的确不多她这么个,但她生着这么一张妖艳的脸,狐媚子的身段,难保不生出什么弯弯绕绕的邪心来,我如今给她做好心收留她,来日她要是爬到我相公床上,您再给我做主么?”
  她一撇嘴,“您做得了这个主么?”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说话!”邹大娘被她一顶,也忍不住端出长辈的姿态,“那妹子是个心善的,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孟茵也气了起来:“我才是您外甥女,您才认识她几天,便这样帮她说话,那要再我相公面前逛上几圈,这个家还有我的地位吗?”
  她在晏府的宴会上也不是全然受气,她在旁边都仔细听着呢,那些夫人说这阵子最得看住自家相公,一朝出人头地,飞黄腾达,那外头的诱惑紧跟着便会来了,尤其是美色,防不慎防的。
  这时候便连身旁的丫鬟都会起私心,爬上位,更不用说外头杂七杂八的人了。
  像苏遮月这么一个孤女,看着就楚楚可怜的,最会勾男人了,孟茵哪能在家里头放这么一个。
  邹大娘道理上也争不过她,只得讲起感情来,软下声音道:“可到底是我把她带进京的,她家里头都没人了,在京城也真没什么亲故可以投奔,你不如便在府中容她两日,等她找到活计了,再让她走也不迟。”
  “你就当帮姨妈这个忙了。”
  孟茵听了这话倒是眉眼一转。
  她原是不想见邹大娘的,甚至想将这段关系撇得干干净净,但是这时她忽然想到了别处。
  如今这府上上上下下的丫鬟都和晏家有些关系,而且都是人家调教好的,虽然得力但到底不是自己人。
  她用在用,心里也有防备。
  倒是她这位姨妈,不管从前关系如何,到这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只能靠着自己,自己没了正妻位置,她也别想过好日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方才能做真正贴己的人。
  想清楚这一点,孟茵的面色一下缓和了下来,与这位姨妈也生出了几分亲近:“您说您是个长辈,好好说的,求我做什么呀,我小时候要是没您照顾,怎么能长到今日呢。”
  邹大娘听了这话心中熨帖,也笑了起来:“你这丫头这么说,倒是有点良心。那刚才妹子那事……”
  孟茵知道她要说苏遮月,但这事她是断断不能松口的,便道:“您不是担心她无处可去吗,我与您说一处地界,她往那儿去正合适。”
  邹大娘便问:“什么地方?”
  “西坊街那头有一家叫‘红袖招’的铺子正缺伙计呢。”
  “红袖招?”邹大娘听这名字便拧眉,“可别是什么不干不净的地方。”
  孟茵道:“哪能啊,就是一间寻常的茶酒铺子,是一个姓钱的寡妇开的,我们刚来京城的时候便在那儿旁边住过一阵子,地方是不大,但是来往客人不少,热闹得很呢。”
  当时盘缠一日一日吃紧,王忡又要买笔墨纸砚,孟茵只好在那儿边上洗盘子、帮下厨赚点碎银子。
  她原在邹大娘的铺子里就做过这些,手脚也算麻利的了,可那钱寡妇却横挑眉毛竖挑眼,一会儿说她洗的不干净,要重洗,一会儿又说她水倒的太多了,浪费。
  反正没事也能给她挑出错来。
  孟茵看这钱寡妇根本就是故意为难,她自己没了丈夫,看旁的夫妻融洽就眼红嫉恨,偏偏孟茵为着那点银子只能忍着,在那儿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最后总算是熬到王忡考中了,才从那非人的地界。
  不过这些她是不会对邹大娘说的,只说道:“我与那钱寡妇很投契呢,她知道是我介绍过去的人,一定会好好对待的。”
  邹大娘自然没有不信的,她自己做过酒铺生意,觉得这路子也不错,且让苏遮月在那儿待着,来日若自己也筹开酒铺了,再叫她过来帮忙,也是两全。
  苏遮月走在门外被急急唤住,听了邹大娘的话,也惊喜地亮起眼眸,
  “真的吗?”
  她虽然要找安嬷嬷,但也担心没那么快有消息,如果在这之前有个下榻落脚之处,实在再好不过了。
  不过又担心起来:“但我什么也不会。”
  邹大娘笑道:“这有什么,学一学就会了,而且我那儿小四儿丫头也与人家打过招呼了,你过去人家会照顾你的。”
  苏遮月虽然对孟茵突如其来的好心有些古怪的猜疑,但看邹大娘这幅样子也不像有假,定是邹大娘为她说了好多好话,心里头又感激起来,想日后有机会一定要报答她。
  不过邹大娘不认得去那儿的路,苏遮月是被孟茵指派的下人带去的。
  两人刚走到西坊街街头,便见一面写着“红袖招”的酒旗迎风招展,很是张扬。
  这一条街苏遮月进城的时候路过过,人流涌动,摊贩成群,外地来的商贩大多住在这儿,不是什么荒僻的地界。
  苏遮月便放下心来,随着下人走了过去。
  待进了铺子,里头三三两两的有人聚着喝酒,苏遮月四下张望,便见一位脸上涂着胭脂、穿着大红衣裳的妇人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果然便是钱寡妇。
  她听了下人说辞,又绕着苏遮月前后打量一圈,足过了半晌,才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孟茵送来的人?”
  下人点了点头,又推说自己还有差事要办,便匆匆忙忙走了。
  只留苏遮月一个在原地,被钱寡妇这么瞅着,不由身子发紧,如同那砧板上的鱼一般打了个小小的哆嗦。
第121章 留人
  且说孟茵在这红袖招里窝囊憋屈了那么多日子,走的时候自然不会给钱寡妇半点好脸色。
  临出门前,还特意当着钱寡妇的面,与新来顶了她活计的小姑娘落下一句,
  “有的人呢,自己没相公撑腰,这辈子也就只能在外头抛头露面,迎来送往的,顶了天了也不过最次等的商贾,真也是可怜极了。所以说啊,女子还是要靠有眼力,得寻个出色拔尖的男人依靠,没的男子疼惜,那女子可不得在阴沟里发烂发臭么。”
  钱寡妇当时面上依旧堆着笑,对着进士夫人,也是半点不敢生气,只将孟茵体面送走。
  转头见那新来的小姑娘望着孟茵上轿子,一双稚嫩的眼眸是遮不住的羡慕,
  “羡慕是吧,我这儿庙小,你也别呆了,寻别处去吧。”
  那小姑娘就这样没招没调地被撵走了,走的时候还满腹委屈,她明明也没帮衬孟茵说话啊,凭什么赶她走。
  她想果然孟茵说的就是没错,这个掌柜就是心里头有病,脾气怪,见不得人好。
  谁在这儿红袖招待着谁就是那个受气包。
  她不过是没找到更好的去处,找到了哪还会在这儿受窝囊气,孟茵走了,她也走了,看那些脏兮兮的活谁来做!
  钱寡妇对这些丫头的小心思心知肚明也不屑一顾。
  不过孟茵今日给她送来苏遮月这么个脸蛋身段都无可挑剔的人,实在出乎她的意料,眯着眼睛,好生打量了一番,问:
  “你怎么得罪孟茵了?”
  苏遮月一愣,随即摆手道,“不不,我只是陪着孟夫人的姨妈去了一趟她的府邸,别的什么也没做。”
  虽然孟茵对她不甚客气,但她思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得罪她的事吧。
  钱寡妇了然地笑了笑,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长得好看了,遭人嫉恨。
  “慌什么,得罪了也没关系。”
  她前后地望了眼苏遮月:“你叫什么,可会些才艺么?唱小曲,跳个舞之类的。”
  她看苏遮月生的这副娇艳欲滴的模样,一双手葱根似的又细又白,用这样的纤纤手指去洗盘子洗衣裳,她都觉得暴殄天物了。
  “叫,叫遮月,”苏遮月被她看得慌,心里更担心这位掌柜的不要她,偏偏唱曲跳舞她都不会,想了半刻,才轻声道,“会弹一点琴。”
  虽然她觉得自己弹的水平差天芷不知多远,但这一惊她唯一会的了。
  “弹琴?”
  钱寡妇眼眸一亮,跟着一拍手,“弹琴好啊,风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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