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孕——皆皆【完结】
时间:2024-08-18 17:12:55

  张大夫也一五一十地答了,说没问题,好得很哩。
  宋姨娘方在气定神闲地喝茶,毕竟已是十拿九稳的事了,然而听到这里,脸色顿时一僵:“确定没诊错吗?”
  张大夫道:“当然。”
  宋姨娘疑心地皱了皱眉。
  张大夫也是有气性的人,道:“夫人若是不信,我将诊金退回就是。”
  宋姨娘连忙叫婢子安抚住他,又亲自递上茶问:“您莫怪我多疑,可前些日子分明病怏怏的,眼见着就要没气了。”
  “是啊是啊,还咳血呢。”
  几个丫鬟纷纷说起来。
  张大夫捋了下胡须,思忖道:“确实也有些奇怪,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却也没有两三天就好了道理。”
  但想到这里,又道:“但总没有大夫盼病人死的道理,既然那位夫人好了,也是好事。”
  他是大夫,这么说可以,可主位上的宋姨娘可差点没有一口咬碎银牙,但左思右想没想出个端倪来。
  便差人把赵姨娘请过来。
  毕竟她那脑子鬼主意多,兴许能看出一二。
  不一时,赵姨娘也被请了过来,一同见了礼坐下,听了苏遮月大好,也惊异非常,
  “大夫可有觉出什么异常来,譬如这饮食用度,吃什么,喝什么,没准吃了什么贵重的药材。”
  这么一说,张大夫倒是想起来了一事,
  “吃的喝的,都是大补的食物,对身子极好,但也不能算是药材,不过……”
  他突然止住了嘴,看向两位姨娘,
  宋姨娘连忙问:“不过什么?”
  张大夫停顿片刻后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因我瞧这位夫人用食,都是为生孕产子准备的。”
  这一话落,只听咔嚓一声,竟叫宋姨娘捏碎了手里的茶碗。
  这厢不好再待客了,张大夫说要走,赵姨娘将他送出去。
  这外人一不在,婵娟阁内,宋姨娘更是怒不可遏地连砸了好几个青瓷碗碟。
  两旁的丫鬟婆子一边“夫人消气”地叫唤,一边为这些贵重的器物心疼。
  纵然不要,赏她们也好。
  这白白地扔碎了实在可惜。
  赵姨娘送完张大夫回屋,只见得满地狼藉,宋姨娘在厅内急步来取,嘴里还“贱蹄子,贱蹄子”地骂个不休,跟着又是噼里啪啦的响。
  赵姨娘扶了扶额头,小心翼翼地躲在一旁,劝道:“姐姐何必生气,她纵然备孕又如何,大爷都多久没去她房里了,早就忘记她模样了。”
  宋姨娘火气没消,仍骂道:“这才刚病好,就上赶着要孩子,母猪都没有她这么急。”
  她气上心头,叫骂不迭。
  赵姨娘劝道:“由她去,她如何都没有姐姐艳丽貌美,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姐姐也不想想,大爷不去她房里,她和谁生,难道在外头偷个男人吗?”
  宋姨娘气笑了:“她,她那个孬种样子,还敢偷人,浸不死她的猪笼。”
  这一笑倒是把气带顺了。
  赵姨娘因道:“但她这病好得实在离奇,别不是整了什么妖法。”
  毕竟哪有说好就好的事。
  “你怎么神神叨叨的。”宋姨娘倒是不信这个:“兴许真是家里来人了,一时高兴,又带了什么好药好饭给补了出来。”
  “不过她这么龟缩在院子里不出来,也的确不好下手。也是我自己笨了,不让厨房给她做饭,现在连个药都送不进去,倒扳起石头砸了自个儿的脚,你倒是姐姐出个招。”
  赵姨娘听了,阖上茶盖,笑道:“姐姐放心,我已有主意了,你且宽心等两日。”
  宋姨娘倒没想到她能有这么快,因坐下来疑惑问:“怎么,你派的人进的去?”
  赵姨娘盈盈一笑道:“自然进的去,不仅进的去,还能让她乖乖把毒药吃下去。”
第14章 调教
  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李府门口。
  车帘一掀,马车上走下来一位鬓发半白的中年妇人,由一位小丫鬟搀扶着。
  她抬头看了一眼“李府”两字,又瞧了瞧这门面,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怒气就浮到了脸上。
  等她一路被婢女引着到了苏遮月的院子时,那股怒气几乎要溢出来。
  苏遮月远远瞧见她来的时候,还是笑容满面,等人到了近前,看清楚了她的脸色,那笑就没了,低下头,怯怯地叫了一声:“安婆婆。”
  这位衣着华丽的贵妇人正是原来苏家的教养嬷嬷之一。
  苏家离散后遣退了一众仆人,安婆婆也不得不自寻活计,幸而她在苏家学到一手调教女子床上的本事,便辗转到宫里当了个教养嬷嬷。
  因那些个宫里的贵人娘娘都分外敬重她,经常求她指点一二,故而在宫里体面非常,足够她安享晚年。
  可她到底也没忘记自家小姐,这不,一有消息就从京城赶了过来。
  谁成想,苏遮月竟然在这么个破落县城的破落宅子里。
  李府虽然在当地人眼里是气派的大门面,但对住在皇宫里,成天看着那些个巍峨宫殿的安嬷嬷来说,可不就是破宅子吗?
  就算不比皇宫,和原先的苏家比起来,也是大大不如的。
  “婆婆可知我父母族人近况如何?”
  苏遮月见她冷着脸不说话,知道她生气,但是还是不得不问一句。
  “难为小姐还记得自己家人。”
  安婆婆在椅子上坐下,冷冷说道。
  苏遮月被她口气里的嘲讽刺了一下,眼泪立刻就掉下来了,捏着帕子,含着哭腔道:“婆婆……遮月知道错了……当初是我不顾家人,害惨了你们……”
  苏遮月的声音越哭越凄切,婢女要给她擦眼泪,她也不让,就生生地哭着。
  她打小就爱哭,安婆婆也最吃这一套。
  见她哭得双眼都要肿起来了,和小兔子似的,叹了一口气:“你知道错就好,幸而现在还有补救的机会。”
  她来时也打听,当初她跟着跑的那个男人叫李祁的也算发迹了,但对她根本不好,这宅子拢共才那么点大,给她的更是那么一丢丢小地方。
  还有这脸蛋身段,皮包骨头的,比从前不知消瘦了多少,兴许这薄薄一点,还是近几日才叫人给养出来的。
  看着让人实在又气又疼。
  苏遮月被她这么一说,眼泪更止不住了。
  安婆婆索性将她搂在怀里,摸着她的背,话音也软了下来,将她的近况又细细地问了一遍,得知这些个婢女对她都好,也稍稍放下心来。
  苏遮月又问父母族人去向,安婆婆道:“离散之后我也不知道你父母族人往哪里去了,兴许是出海了。”
  “出海?”
  苏遮月惊愣。
  安婆婆点了点头:“苏家的隐秘太多,又失了那族人庇护,不能叫寻常人知道,小姐也该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苏遮月眼眸黯淡下来,点了点头。
  看来一时之间她很难寻到家人了。
  *
  安婆婆这一来,苏遮月自然是高兴的,然而没想到接着几天,却是在水深火热之中度过。
  “不……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阿香抱着怀里的热乎乎的枣儿香糕,从院子外头走进屋内,正听见那锦帐之下传出女子的娇喘之声。
  她偷笑得捂了捂嘴,这几日都是这样的光景。
  早已见怪不怪了。
  阿香左右张望,屋内没留人,想是苏遮月与新来的婢女们没那么熟,怕羞起来。
  阿香便自己寻了一只白瓷碟子,将六块枣儿香糕从油纸包里取出来,盛在其中,给里间饱受磨难的自家夫人送去。
  这里外间原是用素帐子隔开的,苏遮月正俯着身子,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跪趴在象牙席子上。
  两瓣软唇咬得通红,从发丝到脚趾,仿佛每一处都在轻微地颤着。
  那纤薄的衣料叫汗水浸得透透的,贴在她的背上,腰上还陷露出两个小小的腰窝。
  旁边的安婆婆正一脸严肃地盯着。
  凡是那一双玉白的秀腿有一丝弯曲,便要拿冰冷的戒尺上前轻拍,虽然力道不重,但惩罚的意味叫苏遮月羞赧不已。
  她只好尽力抵直了腿,罗袜下的脚趾头都泛出用力的红色。
  阿香望了一眼旁边的香,还剩不多:“快好了,夫人再撑一会儿。”
  苏遮月抬起头来,一双眼眸水红水红的,阿香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一汪委屈来。
  也是她家夫人素来体弱,怎么能撑的住这么长的时辰。
  但正想为夫人说道几句,一看安婆婆这凛然的眼色,又不得不住了嘴。
  安婆婆可不像玉荷青竹那般好说话,苏遮月一疼一痛都要大惊小怪的,自打她在苏宅教导苏遮月起,就知道她是好惫懒的,自当是要严苛管束着。
  “腰再下去一点。”
  说着那戒尺打在苏遮月软软一截柔腰上,力度大得她差点撑不住,又哀哀地叫了一声。
  阿香看着,苏遮月发髻松了些,散落的几绺发丝贴在她潮红的面颊上,猝不及防地挨了这么一下。
  那尖尖的下巴又滴出两滴晶莹的汗珠来,
  “啪嗒”一声,
  落在底下铺着的雪帕上。
  这帕子原是雪白的,染水就会变透,此刻几乎全然浸透,都能映出帐子的大红色来。
  可见她家夫人受了多大的苦。
  青竹她们之前给苏遮月用的是药养,是见效快的法子,但是气脉通行,行止身动。
  身养一道,也是必不可少的。
  安婆婆这一套是百年来专以调教苏家女子服侍魑族的秘术,能叫人柔若无骨,身媚异常。
  苏遮月在闺中学得就慢,现在隔了这么多年,竟然统统给忘记了。实在让她生气。
  苏遮月香汗淋漓的,实在上气不接下气,难得哭求起来:“婆婆,遮月实在受不住了,今日到此可好。”
  “不成。”安婆婆断然道,“这法子贵在坚持,夫人必得坚持到一炷香烧尽。”
  她来时已然向婢女们问清楚,知道苏遮月还未与魑族男子合房,她这丫头,之前大胆逃婚,恐怕早已惹怒人家,若是不在这床上下点功夫,怎么能重振苏家。
  那宫里妃嫔都赶着学的,她可好,这才多久就叫懒。
  阿香插不进嘴,只好贴在苏遮月耳边,悄声安慰道:“夫人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枣儿糕呢,你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苏遮月没法子,轻轻噘了噘嘴,只好再在安婆婆的要求下继续咬牙练着。
  等到这一日的工夫结束,安婆婆总算放她休息。
  阿香等那婆婆走后,看到苏遮月哭哭戚戚地趴在床榻上,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了,她看着也是心疼,只好掰了点枣儿糕的碎末给她尝个鲜。
  苏遮月在她的搀扶下勉强坐了起来。
  阿香又倒来一大碗热茶,给苏遮月喝下,笑道:“今日算是结束了,夫人可以睡个好觉了。”
  苏遮月小口咬着都快凉了的糕,眼中泛着湿润的水光。
  因她心里也生出一丝小小的埋怨,她虽然见安婆婆也是亲切非常,可是就连青竹和玉荷她们这些魑族的下人都要她这样苦练迎宠,反倒是安婆婆这个真正的娘家人,这么折磨她。
  这一日接着一日的练下去,怕是没等她生孕就要被这功夫折腾死了。
第15章 中毒
  既出了一身汗,侍浣的婢女们又备了一桶热水如往常一般给苏遮月沐浴。
  苏遮月除下汗湿的衣衫,在乳汤中泡了一会儿,忽然间身子抽搐了几下,脸色青白,嘴角流下一点紫血。
  “夫人!”
  婢女们骇了一跳,“夫人,夫人”地大叫起来。
  阿香从外头听到,连忙冲进来,只见苏遮月仰头躺在木桶边,嘴唇发紫,紧闭双眼,身子一动不动的,好似没了气。
  “夫人这是怎么了?”
  跟进来的婢女们一齐慌了神,连忙叫人去唤青竹来。
  安婆婆原在东边的厢房里和紫蕊商量着苏遮月的膳食,一听到消息,慌忙走了进来,见了苏遮月这般模样,吓得也是一呆。
  连忙命婢女将她穿衣扶出,先躺到床榻上去。
  她虽不通医术,但这般景象在宫中也不是少见,必是中毒无疑。
  青竹很快被找了过来,一见也是大惊失色,连忙上前为苏遮月诊治。
  苏遮月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垂下的手指寒冷异常,婢女们连忙给她端来火盆,又盖上好几层被褥,为她暖身。
  “怎么样?”
  青竹只觉得苏遮月气息越来越微弱,心里也是越来越凉,放下她的手腕,对众人道:“应是蝎子毒,刚才叫夫人又泡了热汤,此时毒性发作,恐怕药石无灵。”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吓停了呼吸,尤其是安婆婆,身子一晃一晃,亏得旁边婢女扶住,才没倒下去。
  一个六旬的老人家跌跌撞撞地靠坐在椅子上,惨白了脸色。
  其他婢女更是惊惧非常,因为苏遮月分毫受损,她们都会受罚,此刻夫人命在旦夕,若是有事,叫主上迁怒,她们恐怕都有灭族之祸。
  “我再去找大夫!”
  阿香将眼泪一抹,跺了跺脚,哭着喊了一句就跑了出去。
  她家夫人福大命大,绝对不会有事的。着急忙慌之间她想起上次给苏遮月瞧病的张大夫,对,他医术高明,是神医,请来他夫人就没事了!
  然而她不知道这毒虽然普通,但发作极快,如今毒入肺腑,别说是大夫了,就算是有解毒的灵丹妙药都没有用。
  青竹没有叫人拦她,只是与玉荷走到一边耳语:“为今之计,只有用圣物了。”
  玉荷脸色一白:“那玉一月一次,现在的日子远远没到。”
  青竹也知道其中厉害,说道:“夫人现在只剩一口气,除了请主上,没有别的法子了。”
  玉荷只好点头,走过去向安婆婆解释了几句,暂且安了她的心,将她请到外间安坐。
  内间珠帘纱幔一齐放下,青竹叫婢女把东西取来,送入苏遮月的口中,甫一放入,苏遮月的脸色就恢复了一些红光,众婢女的心都是一宽。
  安婆婆听到里面传来的“还好”“有效了”,心思更定了一些,她素知这异族有自己的本事,不会叫小姐有事,便定住心神,思量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究竟是哪来的毒?
  安婆婆先将紫蕊等几位司膳的婢女叫来,盘问苏遮月的饮食,皆倒是如常无误,也没有相冲相克的,眉心紧皱起来。
  忽然看见几案上摆的一叠小茶糕,长相粗陋,便问:
  “这也是你们给准备的吗?”
  紫蕊断然道:“不是,各位姐妹知道我的手艺的,这东西绝不是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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