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了拍手上的泥沙,谢必安刚想走上前来,舀一瓢水给她洗手。
李承泽就代劳了。
洗干净手,白鹄摸了摸鼻子,问道:“你不是要来逛街的嘛,一直在这边陪着我,现在要我陪你逛逛吗?”
“好啊……”李承泽就等着这句话了。
“喜欢啥?我给你买这些我都包了,什么都可以自己挑挑。”
白鹄在街上转了一圈儿,什么绫罗绸缎,珠宝首饰这些她都没要,她买了一块磨刀石。
她夜里的时候睡不着,总爱起来磨一磨她自己的剑。
而且由于他爹是屠夫,她小时候家里有刀具是登记在册的。
在她爹死后,那些刀具就归了她,时不时她会拿出来磨一磨。
就当是怀念小时候他爹杀猪时霍霍生风的威猛样子。
李承泽看着小白盯着一块磨刀石,眼睛发亮。
他都笑了。
小白就是他的开心果。
真的和别的女孩子一点都不一样。
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小白一点都不显壮。
她四肢纤细,身材修长,但是你只要随便一摸,哪儿哪儿都是肌肉。
一看就是练家子。
“饿了么?咱们去吃饭吧。”
“吃啥,吃啥?”说起吃饭,白鹄立马积极起来。
“今天天气到晚了有点微凉,咱们回去吃烤肉?”
“好啊!叫大厨给我们调的上次调的那个调料这样特别好吃,应该是他家乡特有的!”
“好,都依你。”
这种要求,李承泽还是能够满足的。
回二皇子府的路上,李承泽突然问道:“小白,今天见了范闲,你有没有发现一点?”
“哪一点?范闲也不是假冒的,我之前认识的时候就是这个性格,什么都不怕,和我很合得来。”
“不是,我是说你长得有点像他,你们二人有些相像。”
白鹄眨了眨眼,随后盯上了承泽的脸,“如果要说像的话,其实你们俩也像呀!”
李承泽在那一瞬间似乎抓住了什么,但是转瞬即逝。
他抓了抓脑壳,有些懊恼自己现在脑子怎么那么钝呢?刚才一闪而过的想法突然想不起来了。
不过算了,现在先陪小傻子吃饭。
……
饭都还没吃上呢,就听到范闲约世子李弘成一起去流晶河畔寻花问柳。
而且这消息还是李弘成亲自跑到二皇子府上来说的。
白鹄跟个主家人一样,热情招呼李弘成,“弘成,一起来吃饭呀!今天我们吃烤肉!”
她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兴奋,就目前为止,烤肉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但在二皇子面前,李弘成还是把握着分寸的。
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把范闲约他的消息带来。
听完以后,白鹄吃肉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这小子不是今天才和我们说他对其他姑娘一见钟情了吗?怎么这就去玩儿了?”
“啊啊啊……我再也不要相信他的鬼话了!”
李承泽翻肉的动作很是利索,他吃饭一向不那么讲究,这些活也喜欢自己来干,要是这会儿饭桌上多了一个婢女伺候着,他还嫌烦。
其实白鹄也可以自己烤自己吃的。
但她常把握不住火候,肉经常烧焦了,又硬又难吃。
李弘成看着他们吃饭的动作,李承泽给这位白姑娘烤肉的动作如此熟练。
他又对这小白姑娘的态度,更加谨慎了几分。
刚才那小白姑娘还招呼她做着吃呢,二皇子烤的肉,也就只有她敢吃了。
“不用,不用,在下来时就已经吃过了,小白姑娘吃的尽兴就好!”
李承泽收了收筷子,他随口便吩咐道:“他叫你去你便去,至于要约在哪儿,那当然是哪里贵,哪里人够多,就约到哪里去。”
李弘成立马明了,这是叫他把范闲的诗送给花魁司理理。
干了活吃了饭,饭饱了就晕碳。
白鹄晕晕乎乎的和李承泽告了别之后,就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了。
只留下了饭桌上的李承泽和站着的李弘成。
“小白姑娘,真是……”
李弘成说到这儿,突然找不到形容词了。
李承泽补了一句,“我家小白清丽脱俗,虽是憨直了一点,却也可爱。”
“殿下对小白姑娘的评价颇高,只是……这些话为何不当着她的面说?”
李弘成胆子大了些,然敢调侃起李承泽来了。
“直接说多没意思,这些年我怎么对她的?她自然感受得到,一点一点慢慢体会到我的苦心,这才有意思。”
李弘成看着二皇子起身的背影,默默弯下了腰。
……
(本章待续)
第十七章 有人要见你
第二日一早。
承泽早就起来了,他一大早上就收到消息说,据说昨夜范闲把郭宝坤给打了。
现在被郭府,也就是礼部尚书府给告了。
郭府的管家向府衙递了状纸。
现在这个案子被递到了京都府尹那儿了。
可有好戏看了。
为了看戏,白鹄起床起的麻溜,跟在二皇子身边当起了护卫。
李承泽一高兴,把谢必安都留在了府上。
当护卫自然要拿剑,到时候如果范闲被谁报复,她还可以帮帮忙。
到了京都府衙,外面已经围满了许多观众。
李承泽悄悄给京都府尹打了个招呼,就带着白鹄在后堂看戏。
范闲的口才真好,不仅把贺宗伟怼的哑口无言,还要欺负郭宝坤被打的裹成了一团,躺着不能说话。
这场戏可真精彩,看得白鹄嘴角的笑就一直没有掉下去。
“范闲这口才,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够拥有啊……”
李承泽也正觉得有趣呢,听到这话转头看了白鹄一眼,摇摇头道:“小傻子,重要的不是口才,是思维。”
“那我就没希望了……”
范闲说自己昨夜一直都在花魁司理理的花船上,烦请京都府尹去请靖王世子李弘成这个证人。
想来京都府尹现在肯定觉得自己被放在火上烤,攀染上皇亲国戚的案子,稍一把握不好,他全家的性命都在挂在那上面。
当官久了,自然知道处事圆滑的好处。
李承泽早先便有吩咐,所以李弘成爽快去做了证人。
哪怕昨夜他亲眼见到范闲离开了游船。
可惜京都府尹请的证人不止靖王世子,还有花魁司理理。
两人都证明说范闲昨夜在花船之上,京东府尹刚想松一口气,结果外面就有人喊话,太子殿下来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他绝对是故意的。
“小白,稍后,该到咱们登场了。”
李弘成这个做世子的真惨,高不成低不就,见个太子也要行大礼。
太子来了,他一语就挑明了身份的差距。
“宫中编撰被打,丢的是谁的颜面?丢的是我皇家的颜面!仅凭一句话,就能辩其真假吗?要我说这事儿还得严查,是吧?”
做证人,皇家亲戚不可用重刑,但一个普通花魁,确是可以随便动的。
京都府尹梅执礼还是很会见风使舵的,立马吩咐底下的人向司理理动刑。
白鹄撸了撸袖子,“该到我们登场了!”
李承泽拉了小白的袖子一下,提醒道:“待会儿你就站在堂下,我怕你离太子太近的话,他会咬到你。”
“可是你若靠他太近,我也怕它咬你呀?”
二人相视一笑,第一次有了十足的默契。
“好一个屈打成招呀!”李承泽是拍着巴掌进去的。
作为护卫,白鹄自然是寸步不离跟在他身边。
他还要跑到太子那边去跪拜,礼行到一半,太子亲手扶起了自己的二哥。
白鹄没怎么动,太子分了个眼神看了她几眼,随后便移开目光。
“二哥不应该带着她进来的,府堂之上连我都没有带人,她是……”
“嗯,她是我的护卫,这堂上去屈打成招,我怕血溅在我身上,我这护卫刚好可以替我挡一挡。”
“二哥说笑了,我大庆律法摆在眼前,哪怕你我二人是皇族,又如何能够越过大庆律法去?”
承泽听到这话,无声的笑了。
太子厚着脸皮说出这番话来,恐怕他自己都不信。
范闲是想保司理理的,但是司理理自己愿意受刑,恐怕也有隐情。
眼见司理理受刑了也不多说,太子叫人押上来了滕子京,又说到了滕子京假死一案,看来今天是决计不想放过范闲。
此案就牵扯甚大了,太子说滕子京一事,是范闲欺君!
白鹄听不太明白,他们思路转换的太快了,但是他理解一点,现在的局势对范闲很不利。
上鬼的刑,最终还是想阻止范闲与林婉儿的婚事,这样内库财权就不会旁落,还是长公主掌权。
正当滕子京要被刑讯逼供之时,庆帝的一道口谕制止了今天的闹局。
当皇帝是真好,权力这么大,一句话便可以决定庆国所有人的命运,是黑是白,还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
白鹄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真的抢着想要坐上那个位置了。
范闲很给力的在太子离开以前质问他,之前在儋州被刺杀太子是否清楚?
恐怕这是太子第一次如此被一个下臣对待,他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才走。
而承泽,则是非常给力地向范闲竖了一个大拇指。
眼神,动作,表情都非常可爱。
白鹄看得心满意足,走时还拍了拍范闲的肩膀。
……
午后,承泽要进宫去见他的母亲,也就是淑妃娘娘。
他叫上了白鹄,但是临要进门了,却又把她打发在院子里自己玩耍。
白鹄有些疑惑,却也依言照做。
淑妃娘娘还是那样爱看书,就算见了自己的儿子也不多说话。
她喜静,但是院子里有个秋千,一直都没人玩儿。
此时白鹄来了,倒是无所顾忌的玩儿起来。
还叫了个小宫女给她的身后推,这清净多年的院子里面,难得有了欢声笑语。
“终于带她来见我了。”
淑妃娘娘突然放下了书,看着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儿子,从未流露出心疼的眼睛,有些神伤。
“我怕以后没有机会带她来见你,母亲。”
他叫的不是母妃,而是母亲。
“带来了,也不叫进来与我说说话。”
“她喜欢玩儿,不爱看书,我怕你不喜欢她。”
“我喜不喜欢他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够让你开心,你若能够轻松些,我这个做母亲的,也高兴。”
“可惜,我许诺不了什么,也不知能够护她到几时?”
淑妃娘娘悠悠叹息了一声,重新拿起桌上的书,也不说话,只是叫婢女拿来了小时候承泽爱吃的糕点。
而李承泽,也如往日一般在陪伴母亲的时候,总爱从书架上挑上几本自己爱看的书放到一旁。
……
在外面秋千上玩的正高兴呢,突然走过来一个不脸熟的宫女走到白鹄边上,恭谨道:“有人要见你。”
……
(本章待续)
第十八章 疯批长公主
“见我?”
“是谁要见我?”
“你跟着去,便知道了。”
不会又是庆帝吧?应该不至于,前几天才见过,白鹄并不觉得庆帝会对她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的人魂牵梦绕。
但只要不是庆帝要见她,就没人能够欺负得了她。
白鹄直接跟着去了。
宫里的路,她也记不太住。
只是七拐八绕的去了一个娴静的宫院里,这里的景虽美,人却不美。
至少经过一片池塘的时候,白鹄作为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听得见隔在远处的动静。
那里的一个大宫女,把一个人按在水里淹死了。
隔着太远,白鹄自然没法识别他们的身份,但是也能够大体猜到,是宫里的贵人在处置底下的宫婢。
这样的情景在眼前发生,让她心里一寒。
这世上很难有人有能力对他做这样的事情,但承泽,被自己信任的弟弟推进冬日的池塘里。
那时,承泽能够在那池塘里泡那么久,他肯定呼救了,但是根本没人理他。
或者说,有人默许了这一切。
看着他吃苦,许他恩典,让他成为太子的磨刀石。
敛了敛神,白鹄跟上了前面走着的宫女。
白鹄最后见到了一个正在把玩香料的极美女人。
她长得温雅娴静,但眼神流露出来的东西能把人冻到骨子里去。
在她还没有见到白鹄脸的时候,李云睿才能够若无其事的调弄自己手边的香料。
但是当白鹄白抬眼看向她的那一瞬间,李云睿完美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站起身来,走近白鹄。
白鹄莫名感觉到了危险,她刚想后退一步,李云睿立马喝道:“别动!”
白鹄呆了一瞬,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女人眼神之中的疯狂,她想着这人应该挨不了她一巴掌。
李云睿手摸上了她的脸。
白鹄觉得她疯了。
这女人眼睛里疯狂挤出泪水,可是她又疯狂的笑着,嘴里还喊着,“这张脸可真美啊!原来这……才是他放过你的原因!”
白鹄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对她没有那么大的武力威胁,但是总让她心里压抑的慌。
她像是疯了,但看她眼下的样子,白鹄觉得她莫名有些可怜。
李云睿这种程度的情绪失控并没有维持多久,她很快撒开手, 对着不远处喊道:“燕小乙,给我毁了她的脸!”
燕小乙,承泽之前和她介绍过了,他是宫中的禁卫统领,是个九品剑手,忠心于长公主。
脚尖一点,凌空一个后空翻,躲了一箭。
下腰躲一箭。
地上翻滚又躲一箭。
三箭连发,他的箭真准,只要白鹄的反应再慢一丝,她的脸就真的被这箭给擦破了。
看地上插着的箭孔,地砖都被射裂了,这公里的地板砖,可是用大理石做的。
白鹄从来就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
她抄起身边的一个石子,同样朝着箭射过来的方向扔了过去。
真麻烦,她没什么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