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卫霁远觉得这是个艰巨的任务，他不太敢与其他人交流，是有点害怕社交的因素在里面的。
“还有，要改掉你的那些小动作，不要在说话的时候眨眼睛，和躲在我的身后，要自己去和他们交流，落落大方的。”
周静檀知道卫霁远在紧张的时候，都会有什么样的小动作，她家孩子是比较安静的，而不是有狂躁症的那种，所以就会斯文一点。
“妈妈……”卫霁远觉得眼前的小笼包都不香了，他把头往下低，眼睛却悄悄地瞟向了周静檀，想让她打消之前的那个念头。
“不行，撒娇也没用，你总要适应的，我们慢慢来。”周静檀也不想太勉强自家孩子，但是，考虑到以后，以及岁月的无情流逝，她一定得在有生之年，教会自己的孩子该如何生存下去。
“一定要这样吗？”卫霁远的嘴张得很小，声音也很轻，听起来都有点模糊了，就像是快要消失在空中的泡沫，还没听清他前一个字在说什么，后一个字就出现了。
“对，一定要这样。”周静檀的态度很坚决，她放柔脸上的表情，笑着说，“你不喜欢车子的声音，觉得它太吵，可以远离，但是，你得学会和其他人沟通，这样，你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才能主动寻求他人的帮助。”
“这是一个很自然的过程，不会太难的，就像妈妈教你该怎么拿筷子一样，我们现在不想那么多，就只是这几件事情，正如，只今只道只今句，梅子熟时栀子香。”
周静檀知道像这种事情，对常人来说，还算是简单的，但是，对她家的孩子来说，就会是一个巨大的难题，因为她的孩子本身就不喜欢说话，性格也比较内向。
就算是他们逢年过节，卫霁远都不喜欢家里来很多人，要是人来得多，他就会躲在厕所里不肯出来，如果是出去走亲戚，卫霁远也不会很乐意，要是取消了，就能在他脸上看见发自内心的微笑。
虽然过程有点漫长，但是，周静檀相信前路漫漫亦灿灿，往事堪堪亦瀾瀾，更何况，卫霁远如今椿萱并茂，总会有时间来教他的。
“妈妈，我真的不会是你的累赘吗？”卫霁远虽然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他还是想再问一下。
“不是累赘，你是妈妈永远的宝贝。”周静檀明白卫霁远为什么会这么问，因为有人在嚼舌根，还偏偏被他们给听见了。
周静檀当时就直接怼回去了，对那些人说，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真是吃饱了闲的。
在那些人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她的声音立刻像雷声般盖过去，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那些人直接被她怼得理屈词穷，到最后都不敢与她对视，直接灰溜溜地离开了。
“你之前不是还对妈妈说嘛，你还在天上的时候，是攒够了星星，才能来到妈妈身边的，是你选择了妈妈，妈妈又怎么会凉了你的心呢？”
周静檀在听卫霁远这么说后，真的感到很惊喜以及自豪，她相信孩子都是因为缘分而来的，而那些没能有孩子的人，多少在德方面是有问题的。
她明白大恩不言谢，孩子来就已经对得起了，养、孕育也已经对得起孩子了，不用过于刻意，不然就会是他人人生的一个缩影，严重点，那就会是复制性的轮回人生了。
周静檀的情绪一直都是蛮稳定的，在成长道路中，她悟到了心平能愈三千疾，心静可通万事理的道理。
“嗯，攒了很久。”卫霁远不太懂这个，与之相关的记忆也是有点模糊的，他只记得要去一个地方统一学习，还要通过做好事来攒星星，星星够了，才能够来选妈妈。
“那等会儿我们去摆摊，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吗？”周静檀还是再提醒了一句，她怕卫霁远因为害怕，而把这个给溜掉了，那么，他们这次出去摆摊，就没什么意义了。
“嗯，我会努力的。”
卫霁远用指甲扣开了豆浆盖上的绑带，在把两侧的绑带都开了后，他就能很轻松地拧开豆浆盖了，不然就需要再花点时间。
“那我们说好了，你一定要记着。”周静檀把垃圾桶拿到了卫霁远的脚边，她喝了一口豆浆，说，“不浓，淡得和水一样，之后还是自己磨豆浆好了。”
“我可以试试。”卫霁远心里也不是很确定。
第6章 摆摊②
《空花阳焰》
【6】摆摊②
“麦芽，你再看一下，要带的东西都齐了吗？”周静檀指着地上那个，被装得满满当当的透明整理箱，里面放的全是些她在网上采购的东西。
“我看看。”卫霁远拿出放在口袋里的小本子，然后蹲着身子，一一对着上面的东西。
粮、笼子、浴沙、磨牙石……
“都齐了。”
卫霁远又把那本子放在了口袋里。
“好。”周静檀刚刚也跟着点了一下，确实没有缺什么东西，她笑着对卫霁远说，“麦芽，那本子你要看好，上面写着价格，对我们收钱来说是很重要的。”
“嗯。”
“麦芽，这箱东西要抬下楼，你是和我一起搬，还是你来搬？”
“我搬吧。”
卫霁远弯腰拿着那个整理箱的两侧，他试着提了一下，感到有点重，就把手往下移，增加与整理箱贴合的面积，然后慢慢转过身，一步一步踏在了楼梯上。
“麦芽真厉害，那么重的箱子都能搬起来了。”周静檀欣慰地笑了。
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卫霁远从一开始连瓶盖都拧不开，到后来能拧开瓶盖，再到如今，他能提着那么重的箱子下楼。
在卫霁远把箱子搬下楼后，周静檀就把它放在了电瓶车上，还把车给开了出去，她看着把装着仓鼠的盒子，放在篮头里的卫霁远，说：“麦芽，我们走喽。”
“好。”
卫霁远先骑着自行车往前走了，周静檀戴着头盔，跟在了他的身后，她开得很慢，离后一个轮胎就隔了两只脚的距离。
自行车转到了另一侧的非机动车道上，卫霁远把头一抬，就看见天边的落日亮得让人睁不开眼，他的眼神躲闪了一下，然后把目光落到了路上，醒骨真人在耳畔边飞过。
周静檀看着连衣袖都在毰毸[péi sāi]的卫霁远，他的肩膀在光晕中一高一低地往前动着，那衣摆轻盈地飘着，倒真的像翅膀一样渊清玉絜[jié]。
她越看越高兴，这是她孩子的年少之时，是个很美好的年纪，纯粹又翛[xiāo]然，而她的孩子也将会有更美好的未来。
卫霁远看着路边开着红花的夹竹桃，蝉的声音也在争着挤入感官中，在路过一片地方时，那里的蝉鸣更为大声。
“我先上去了。”
到了天桥上后，周静檀直接开着电瓶车就上去了，等到了平坦的地方，她停着等在了那里，卫霁远推着自行车慢慢地走了上去。
“走吧。”周静檀在等到卫霁远后，就又往前开了，下天桥的时候，她按着刹车，稳稳地到了车道上。
卫霁远见前面是个拐弯处，就用左脚撑了一下，他调整了一下方向，一边按着刹车，一边往下滑，道路有点颠簸，有几次卫霁远都觉得自己快飞出去了，他死死地摁着刹车，努力把速度放稳。
快要到桥底的时候，车子飞得还算是比较快的，他的自行车飞在了更前方的人行道上，堪堪把速度稳住后，他见周静檀正在路口等着他。
“麦芽，这路不是很平，下天桥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不要害怕，你已经做到了，你现在安全地落在了平地上。”
周静檀在刚刚都没敢回头，她知道卫霁远每一个小小的举动，对他来说，都是一次大大的提升，有困难也不是什么大事，积极努力地去解决就好了。
“呼……”
卫霁远吓得连眼睛都瞪大了，他不喜欢刚刚的那种感觉，让他觉得很没有安全感，就像骑在路上时，车链子突然掉了一样。
他之前就经历过这种事情，车一直在往前滑行着，而他的脚却像踩在虚空中一样，没有什么实的感觉，等车子减速后，他把车停在一边，提起链条就往齿轮上放，还真就慢慢地扣上，能继续往前骑了。
在那次回家后，他把这事给父亲说了一下，卫松哲直接把他的车给修好了，还给自行车的链子上加了点油，到现在，他那车子都没出过什么问题。
“讨厌、不喜欢。”
卫霁远把脚撑在地上，把自行车往前挪了一段，他很直白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这路确实修得不好，这路口就很奇怪，哪有最前方是阻挡的，那么快的速度滑下去，又要尽力减速，不然就要撞到了，要么就直接开到人行道上去。”
周静檀也不喜欢这个天桥，但是离她家最近的天桥，就是这个德性，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在开车的时候注意点了。
“麦芽，继续往前走吧，我们要是换其他的路过去，还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到那里，到时候，人累仓鼠也累，这是比较快的一条路线了。”
卫霁远是比较明事理的，他听周静檀这么说后，就没再说什么，而是继续往前骑，因为他无法改变这个环境。
不知过了多久，周静檀在又一个红绿灯路口时，说：“往右，麦芽，你知道那个快餐店在哪吧？我们就在那里摆摊，之前路过的时候，感觉那里人还挺多的。”
“嗯。”
等他们把车停好，把东西摆好，就开始在那摆摊了，他们选在一个比较靠门口的位置，是一圈圆形的石凳那，那边有堆起的绿植，还有几个路灯。
“麦芽，我们这是一个人担所有的钱，还是一起合作平分？”周静檀手上没多少钱，卫松哲给她的那些钱，她得为整个家庭考虑，根本就没有多少私房钱。
“一起合作平分。”
“好。”周静檀拿出了手机，打开计算器，上面有她之前算的账，她又说，“我们去买这些仓鼠，还有笼子、垫料，它们用的、吃的那些东西加起来的钱，一共六百三十五。”
卫霁远掰了一下手指头，这个距离还是蛮遥远的，他也暂时没有那么多钱。
“一起。”
他看着过往的人走过，有人好奇地走了过来，探出头，问：“这是什么？”
在看清后，那人边走边说：“小仓鼠。”
“对，小仓鼠，二十块钱一只。”周静檀看那人的反应，这才反应过来，她这没有什么醒目的东西，连仓鼠卖多少都没地方写。
在那路灯亮起之前，都陆陆续续有人围过来，但是，一般都是小孩想要仓鼠，大人都嫌麻烦，要么是害怕仓鼠的，要么都觉得家里的孩子养不活仓鼠，明里暗里都拒绝了。
“妈妈，我想养只小仓鼠！”
“给你买的那些鸡鸭你都养不活，你把仓鼠带回去，到时候还不是让我们来养？”小女孩的母亲不同意。
“对啊，你要是真的想养仓鼠的话，要喂它吃饭的，还要给它换垫料，是要照顾它的，不是就带回去就好了，你得负责它的健康。”
周静檀认真地看向那个小女孩，她认为仓鼠也是一条生命，要是养了，那就得好好对待。
“那我……”小女孩懵懂地想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那我就不要了。”
那小女孩乖乖地跟她妈妈走了。
“是的啊，这带回去了，不照顾它们怎么行？”周静檀戳了一下放在整理箱里的仓鼠，又说，“仔仔们啊，要是想吃香的喝辣的，那就得靠你们自己了。”
第7章 摆摊③
《空花阳焰》
【7】摆摊③
儿童火车在旁边开过，它身上的灯光很耀眼，它有一条固定的路线，来让小朋友们观光。
在左侧还有一个大型的充气城堡，小朋友们在城堡上玩得不亦乐乎，全然不顾大人们的催促。
“这里还是蛮热闹的，小朋友又多。”周静檀观察着周围，她其实已经好久都没有来过这里了，以前还常带着卫霁远来这逛街，但现在已经逛腻了。
卫霁远看着前方，那是一个没在工作中的旋转木马，它把前方的道路分成了两条，而他们的车，就停在了旋转木马的侧边。
“这是什么？仓鼠。”
从远处走来了一对情侣，那个女生停住后，又问道：“它们咬人吗？”
“不咬的，它们是我们家里的仓鼠生的，一共生了六只，我们留了一只，其他的就拿出来卖了，没有那么多笼子养它们，它们从一睁眼，就被我们拿在手里盘了，性格很好的。”
女生拿指甲去戳其中一只仓鼠，然后被那只仓鼠用爪子推开了，她连忙收回手，大叫着说：“它刚刚咬我指甲了！”
“你别用指甲去戳它，它被你吓到了，要轻轻地拿在手心。”周静檀想给仓鼠们找个好人家，对于过来问的人，她都会尽量解释清楚。
卫霁远拿起了整理箱里的一只仓鼠，然后把它放在了手心里，仓鼠小幅度地动了动，那小胡子就没停下过，之后，它把身子团起来，爪子在脸侧转了一圈，再搓在了它的鼻子那。
那个男子直接伸手去抓仓鼠，仓鼠被他吓得逃走了，周静檀又说：“它被吓到了，就比如你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也会吓一跳的，要轻轻的。”
“这仓鼠多少钱啊？”女生问了一句。
“二十。”
“就二十，买一只？”男生笑着看向女生，女生挽着他的胳膊，一边往前走，一边说，“二十，买一只。”
他们嬉笑着离开了。
卫霁远又揉了揉手里的仓鼠，它是紫仓，身上的颜色偏灰，侧边有像花瓣一样的纹路，那边的颜色就有点偏黄，总得来说，它的颜值还是可以的。
整理箱里还有一只三线，它是六只小仓鼠里，唯一的三线，但周静檀怕它卖不出去，因为它的颜色太黑了。
“这是仓鼠吗？”
一个穿着破洞牛仔裤的女子走了过来，她微微弯着腰，问：“可以摸摸吗？”
“可以，你摸吧，家里自己养的仓鼠生的，性格都很好，从它们一睁眼，就开始在盘了。”
那个女子拿起了一只仓鼠，然后笑着说：“它没有咬我！”
“性格是很好，不咬人的。”
又有一个女子走了过来，她的年龄看起来有点大，估计是那个女子的母亲，她对那女子说：“你又要养仓鼠了吗？你之前养的那只总是咬人，到最后都被我们送走了。”
“啊……”那女子有点遗憾地放下了仓鼠，然后跟着她的母亲一起走了。
周静檀等她们走远后，说：“因为咬人，就把仓鼠给送走了吗？这样我也不敢卖啊，都没什么责任心的，它们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都希望它们能够好好地活着。”
“我们之前的那只仓鼠也咬人，但是我们都一直养着它。”卫霁远把手里的仓鼠放到了整理箱里，他挺喜欢这次的小崽子们的，每只性格都挺好的。
“对啊，我们那只都把我们的手指咬出血过，我们都把它养了两年半多，它最后是年龄到了才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