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s:成熟体恶人婉诞生了,我婉从来都不是小白花,如果你认为她是,那肯定是她觉得此时还不足以露出獠牙】
【嬿婉:咬洗你!】
第57章 反间计中计
皇帝那里不能迟,她不能等几天过去再给他报消息,迟一刻就多一重皇帝疑心的风险。卫嬿婉这两天一瞬都不曾休息,她先在最短的时间内理顺好思路,想起进忠当下应该是领了皇帝的差事不在宫中,叫澜翠下值回家时乔装急寻了进忠立刻回宫密谈。
她心里捋顺着面对皇帝应该怎么措辞,隐藏哪些、吐露哪些,从皇帝的视角来看太后应该给自己这个贵妃怎样的定位,早午晚饭都没用,时间仿佛突然过得飞快。
直到了薄暮之后、夜临时分,收到急召的进忠不知发生了何事,心急火燎的从皇城外一路奔入永寿宫暗门时依旧喘着粗气,就见卫嬿婉一双熬得发红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张口就直接给他下了命令:“太后会想法子让我南下,皇帝那里你找机会提醒他我手下已有两个皇子、恐生异心。”她一手捂住进忠的嘴,把他张口要说的话捂在喉咙里,不管他急惶疑虑中握上她手腕的手心被她惊出一片冰凉的汗,死死盯住他说:“这是事实,皇帝自己也会想到,只有你先一步咬上我,皇帝才可能派你来监察我是否反主,我需要你陪我一起南下,否则即是死局。进忠,时间紧迫,听话、相信我。”
说完见进忠点了头,她立刻换上小太监的服饰,跟在进忠身后从暗门出了永寿宫。此时已经完全入夜,进忠原不应该在今日入宫,所以他俩小心的避开人,从小路分开,一个往皇城偏门、一个往养心殿直奔而去。
暗示皇帝屏退所有伺候的奴才之后,卫嬿婉把早就想好的说辞全数倒给了皇帝,她没提福珈送她出慈宁宫前塞给她的信封和名单,隐去了太后隐隐提及的与富察傅恒的关联,只说太后叫她去南边住段时间养身子,理由她依据太后字里行间的意思猜测,大概会是炩贵妃奉太后懿旨回家省亲,并代太后为大清进香祈福,行善布施、做安抚灾民之举。卫嬿婉跪的离皇帝极近,低声禀报说:“太后娘娘交代了,到时候自会有人来给臣妾请安。臣妾该如何应对,请皇上示下。”
皇帝没想到太后连招频出,这次直接扯进了刚刚生产的姈贵妃。这可是他一手打造出的利刃,太后真是无良将可用了,居然试图以皇权重利,诱惑自己的刀反手捅向旧主。皇帝看着底下跪着的炩贵妃,若是其他有根基、有家族倚仗、可以胆大妄为的妃嫔,太后这招恐怕真的能行得通。也许之前皇后肯为太后所用、出手杀他的皇嗣,也是咬上了类似这样难以抵抗的诱饵罢?皇帝想着不禁眼中寒芒顿起,曾经青梅竹马、傲骨铮铮的如懿也搅入了皇权之争,刀口还是朝向他的,每回想起都叫他恨得切齿,太后真是好手段!
可炩贵妃是把聪明又听话的刀,她明白就算接了太后的人,自己也无力使唤,不过是给太后当提线木偶罢了,所以她干脆利落的来他这里表了忠心。好孩子,皇帝对她愈发满意了,不愧是他一早选中的鸾鸟。他把小太监打扮的卫嬿婉拉进怀里抱着,贴着她的耳朵仔细的吩咐了她,叫她细细记好都有哪些人,自己会给她分派人手私下去查这些人背后的关系和勾连,查清一条线便以密折报回给他。又顿了顿,说他会派人一路护送、帮她做些她不方便自己动手的事,让她安心。
见炩贵妃仔细的听着记下了,又深吸一口气使劲儿握了握自己的手,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悄悄溜出了养心殿,皇帝才彻底冷下了脸。
炩贵妃是把忠心听话的刀,不过,太后给的也的确是重利,她育有两位皇子,人又聪明,他不得不防备一手。
“去把进忠叫回来。”皇帝向着暗处冷声吩咐道。
【嬿婉:马上能出紫禁城了,耶!希望皇帝像我了解的那么狗,把进忠给本宫派来。】
【进忠:皇帝没命令奴才也会自己挤进去,炩主儿一个人去南边儿我可不放心】
第58章 王福递话
太后是个实干派,卫嬿婉如今万分庆幸自己当机立断,见过太后的第二天晚上就去找了皇帝投诚,因为三天后太后的懿旨就下来了。
炩贵妃德行淑嘉,孝勤顺俭,绵延皇嗣,于社稷有功,特赐准五月初二以贵妃仪驾南下湖州省亲,并代太后至杭州灵隐寺上香祈福,为大清祈福国泰民安、国祚绵长。
后宫震动,一时间东西六宫议论纷纷,皇后直接躲在翊坤宫没露面。
卫嬿婉想,真是一点儿准备时间不给她留,这都四月十六了。满打满算半个月时间,她东西都不一定能收拾全。春婵澜翠带着红云一起给她收拾行装,绿枝照旧负责各处打探消息,卫嬿婉最担心的还是进忠能不能被皇帝派来监视她,虽然以皇帝的多疑和她这些年竖起来的与进忠水火不容的表象,有六七成把握皇帝这次会派出进忠。但是她也没底,她不知道进忠在皇帝心里究竟得用到什么程度,皇帝又肯不肯把内监外派去现在明显是斗争中枢的苏浙办差。
永寿宫众人越来越忙乱,卫嬿婉却越来越沉默,进忠自那夜匆匆领了她的吩咐出宫,就再也没回来。她心里等的焦躁难安,面上却一点儿都不敢显露,他为什么一点消息都不给她递进来?发生了什么事?是进忠太冒进的想进到她省亲的队伍里来,被皇帝发觉了什么吗?这段时间她脑子里的念头就没停下来过,她强自镇定的继续和后宫众人闲扯,有不少妃嫔见她得太后重视,忙不迭的凑上来,扰得她不胜其烦。
就在卫嬿婉忍不住想要冒险再派澜翠去宫外联系进忠的时候,进保的一个小徒弟偷偷溜进了永寿宫。春婵带他进来的时候,卫嬿婉都没认出他,直到机灵鬼儿似的小太监悄声回禀了自己是进保的老乡兼徒弟,然后从怀里掏出个小油纸包,悄悄展开捧给卫嬿婉看的时候,卫嬿婉才知道,如今进忠在御前的手伸的有多长。
“你说你是进保公公的小老乡?你是谁徒弟?”卫嬿婉看着她特制给进忠重病时候吃的奶丸子,小小一粒已经发了黄,不过她认得出,那是她以前偷偷塞给进忠的东西。
“奴才王福,是进保公公的徒弟。”小太监笑的机灵又讨巧,也不多说一句话,恭顺的立在近处回话。
进忠这是把御前侍奉的全都捏到手里了,连进保的那支都没落下。卫嬿婉低垂着眉眼,挥手叫春婵退下去,然后用指尖拨了拨油纸包里的小奶丸,音调没什么起伏的问道:“你师父有吩咐?”
小太监弓了弓身,倒像是个极规矩的奴才,只是他说出的话就实在谈不上规矩了:“他老人家叫奴才来给炩主儿安心,说叫您别多思,等着他来寻您就成。”
卫嬿婉默了默,看来眼前这个才是离进忠最近的自己人,进忠明面儿上的徒弟王喜都不敢这么传话。她抬眼看了看这个满脸恭敬笑意、话语里却大不敬的小太监,一般奴才敢这么对主子说话,即使是传皇上口谕也会有些战战兢兢的,年纪不大、心态倒稳,怪不得进忠会挑他。
“好没规矩的奴才。”卫嬿婉语气冷淡的说完这句,见小太监一溜身儿就跪下了,低着头俯身却不急着讨饶,她看了他团成一团的脊背,直到他肩膀微微有些起伏不定了,才又平静开口道:“回去告诉你师父,差事办不利索,本宫撕了他。”
第59章 贵妃启程
直到卫嬿婉五月初二去辞谢了太后、皇帝和皇后,一行贵妃仪驾由銮仪卫护卫,从神武门侧门出了紫禁城,都要走上南下的官道了,才被身后滚滚而来的一队人马追上,领头的就是一身二品内侍官袍的进忠。他举着皇帝明黄的圣旨拦停了贵妃仪驾,道请贵妃娘娘移步听旨。
卫嬿婉从太后赐下的仪驾里出来,摆了香案与一行众人跪下听完旨意后才知道,皇帝单等着太后一切都安排完毕、命人挟护炩贵妃等出城门之后,直接明旨封了御前总管太监进忠为随行督察使,官至二品,护卫炩贵妃娘娘乘皇帝亲赐鸾驾南下省亲,并命这位二品督察使抵达湖州后,与现任巡南御史富察傅恒大人共同协办江南流寇作乱、以及南方多省文人陷入文字狱等案。
跪在地上谢恩的卫嬿婉觉得皇帝真是坏心眼到家了,之前一点儿风声不透也就罢了,单等着太后都忙活完了,把能随侍南下的心腹手下和卫嬿婉这个临时雇来的新刀都送出城了,才让人追出来举着圣旨掀桌子。这时候太后就是想阻挠、想调整计划都来不及了。而且皇帝也算是坑了卫嬿婉一把,以皇帝的狗德行来看,瞒着她主要是为了让她没机会去跟他磨换人,毕竟哪个贵妃好不容易得一回省亲,能愿意被死对头从头到尾跟着恶心人啊?卫嬿婉真的忍不住想吐槽,她甚至都想拍着皇帝的脑子说我本来就打算让进忠来,您不用担心我会从中作梗。
其实她也就只是想想,卫嬿婉现在心里都要乐开花儿了,但是她表面上还得做戏,是以忍得面容都有些扭曲。不过两方人马各自怎么解读她这个扭曲,就是皇帝和太后自己的事儿了。卫嬿婉师承了狗皇帝的坏心眼。
“另有皇上口谕,命奴才贴身侍奉南下省亲的炩贵妃娘娘,一路保护贵主儿,不得有任何闪失。皇上隆恩,贵妃娘娘,接旨吧?”进忠在外人面前跟她说话都是这种阴阳怪气、狗嫌人厌的语气。虽然知道是演给原本太后派来监视她的那批人看的,但是卫嬿婉还是觉得他十分欠抽。
“贴身”肯定是他自己加的,卫嬿婉在鸾驾仪仗前面无表情的听着进忠宣皇帝口谕,又一次叩头谢恩的时候在心里偷偷骂他。明目张胆假公济私的还真是理直气壮,看来抵达湖州前这一个多月的路程他都打定主意要黏着她了,狗东西,她就知道,进忠离京前闷不吭声儿准备那么久、忙到都没空进宫给她递个准消息,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卫嬿婉没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儿,叫进忠一低眼瞅见了,那脸上的表情更是得意、又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矫揉造作的装作毕恭毕敬一副样子,亲自伸了手来扶她,一边扶着她往新鸾驾车轿上迈步,一边捏着嗓子继续做作的出言讥讽:“哎哟~咱的炩贵妃娘娘,您可小心着点儿,这鸾驾的步阶儿可高着呢,您可踩稳喽,没有奴才扶着您啊,可别一不留神摔下来,疼的可是您自个儿啊。”
这狗奴才,打蛇顺棍上的倒是溜,把他俩死活不对付这件事儿在太后和皇帝两方人马面前做了个十足十,还阴阳她攀太后的高枝儿是吧?行,看你这么努力,本宫不配合一句不合适。卫嬿婉回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进忠:“还真是不敢劳烦公公,本宫稳不稳,还轮不到你这个奴才说了算。”说着一把推了他扶着的手,不等鸾驾前候着的婢女抬手,直接自己一掀帘儿进了马车。进忠也不坚持,阴森的笑了两声就回身一叠声儿的吩咐众人贵妃仪仗换驾、更换护卫和人手。
卫嬿婉进到明显比她之前乘的那辆更加宽敞华丽的车厢里,抬眼看见里面的陈设就挑了挑眉,没管外头进忠他们如何吵吵嚷嚷的把太后原本的部署搅个人仰马翻,往里行了几步,自然而然的坐到了一看就是进忠自作主张给她加的软榻上。倒是舒服的紧,看这做工用料,进忠去血宰内务府了?秦公公的库房钥匙还在他腰带上挂着吗?不会已经叫黑了心的御前总管坑去了罢?卫嬿婉一边脑补一边自己偷偷乐。
她是真的开心。她终于有一天能暂时离开那个吃人的紫禁城,这给了她很长一段可以自由呼吸的时间。自从她年少一脚踏进皇城的那一刻起,就无时无刻的被一口气压在心口上不得喘息,哪怕她如今爬到了贵妃的高位,其实也仍旧是不得自由的囚鸟。名为自由的未来永远不会属于她了,为了她自己的野心,也为了她的儿女,她会把根深深的扎在那片培养出皇权的泥沼之中,不求解脱、不求善果。
但是机缘巧合之下,她也为自己偷来了这一段能暂时飞离囚笼的日子。进忠的应约而来把太后挟持囚困她的笼子拆掉了,换成了他来陪着她,她终于能抛下顾虑、敞开心怀,去尽情呼吸宫外自由清新的空气。虽然前路还有无数坎坷和荆棘等着她,湖州之行也不知会出多少事端,但那是她自己求来的,为了更高的地位、更多的权力、更坦途的未来,她甘之如饴。
等外面纷乱的脚步声和人声渐止,鸾驾重新启程的时候,进忠端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进来给她请安了。鸾驾再大也是个车厢,春婵这时候已经服侍着她拆了旗头上的钗环,正要给她解头发。卫嬿婉见进忠屈身在车门边打了个千儿,这车厢被他硬是塞进了好些东西,软塌茶几、水果点心、绣凳软枕......甚至还有这套她正在用的铜镜妆奁,她之前就已经觉得车厢里的装潢布置显得有些拥挤了,他这什么审美?伺候皇帝伺候久了,被他浮夸繁冗的审美趣味同化了吗?春婵一个人服侍她的时候还凑合,进忠一个高个子进来就显得更挤了。
不过显然进忠是有话要说,就算没话说他这架势肯定也是来卖乖讨赏的,卫嬿婉现在心情甚好,懒得跟他打太极,于是直接放弃了挣扎,冲春婵摆了摆手免了她服侍,叫她不必随车跟着,想了想又干脆叫她去后头的马车里休息,有事再着人唤她。
进忠从她开始摆手就嘴角噙了笑,低着头抱臂站在门边,等春婵领命退出去了,又朝外面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一扭身就拿了篦子,绕到她身后去给她拆头发。卫嬿婉从镜子里看见他眼睛里不再遮掩的浓烈笑意,撇了撇嘴翻了他个白眼儿:“贴身侍奉?皇上这么说的?”她才不信,假传口谕的大胆奴才。
就见进忠拎了她一股刚拆下来的发束在指尖,凑到鼻下轻嗅,听到她的揶揄,一边忍不住咧了嘴从镜子里冲她笑,一边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只要炩主儿别戳穿奴才,旁人才到不了皇上跟前儿去说嘴呢。”
“公公好大的官威啊。”卫嬿婉早脱了护甲,直接反手去扯了扯他的耳朵,“说说罢,督察使大人,本宫这是得着你什么照拂了?”
进忠被她轻扯了几下,眼里笑意更浓,直起身一边继续给她拆头发,一边笑意晏晏的跟她回禀他这段时间的战果。当晚他偷溜出宫门不久,皇帝的暗卫就把他又拎进了养心殿内殿,皇帝差使他一早做好准备,瞒住所有人,就等太后安排好人手之后,在宫外一举拿获,刚才被他换下来的那批人不会再被送回去了,皇帝在内廷设有粘杆处,专门针对官员及其家眷,以及皇帝瞅准的任何人,干这些见不得人的脏活儿。进忠除了完成皇帝的差事之外,还利用职位之便,尽最大可能的把护卫贵妃鸾驾的这些人换成了自己人。
“奴才这些年替皇上办宫外的差事多了,私下里在外头也养了些人,加上宫里咱们的自己人,您这趟省亲,大可放心大胆地做您想做的事儿。皇上那边有您和奴才各自的密折两相印证着,又有奴才留在御前的小徒弟们,不会出什么纰漏的。”进忠双手轻巧灵活的帮卫嬿婉松了发髻,长而顺的一头乌发从他手中流淌下去,落在卫嬿婉身上新制的金黄锦瑞草祥云图贵妃朝服上。
卫嬿婉听着他如今愈发沉稳干练的回禀,深觉得权力真是能让所有人脱胎换骨的一把利器,沾染了权力、甚至隐约形成了自己一股势力的进忠已经越来越不像个奴才了,倒不是说他忘了伺候人的规矩之类的,相反他的规矩是越来越好。但与此同时,当他不掩饰自己的锋芒的时候,也愈发的像一位权臣、而不是内监了。权力真是好东西,卫嬿婉思考着觉得有些热,她的手不自觉的搭上了朝服的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