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怎么回事?”海伦嘴里含着一块很大的牛排,还不忘嘟嘟囔囔的八卦。
“自然是皮皮鬼在捣乱,”胖修士说着,对她摇了摇头,“他想参加宴会——唉,这根本不可能,你们知道他那副德行,完全没有教养,看见吃的东西就到处乱扔,我们召开了一个鬼魂会议,我倒是主张给他这次机会,可是血人巴罗坚决不同意。”
血人巴罗是斯莱特林学院的鬼魂,是一个瘦巴巴、沉默寡言的幽灵,身上布满银色的血迹,在霍格沃茨,只有他才能真正管住皮皮鬼。
“怪不得呢,我就觉得皮皮鬼好像在为什么事儿生气,”丹尼闷闷不乐的说,“他在厨房里做了什么?”
“哦,还是老一套,”胖修士无奈的说,“大搞破坏,弄得一片混乱,还把锅碗瓢盆扔得到处都是,整个厨房都被汤淹了,家养小精灵们吓得六神无主。”
“原来是这样。”海伦盯着闷头不说话的阿洛,又看看吓得连饭也不敢吃的巴蒂,心里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怪怪的。
大雨仍然密集的敲打着高高的窗户,又一阵雷声炸响,震得玻璃窗咔咔作响,阴霾的天花板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金色的盘子,盘子里剩余的食物消失了,眨眼间又装满了甜点心。
“糖浆馅饼,”海伦说着,把香喷喷的馅饼送到巴蒂面前,“葡萄干布丁,还有巧克力蛋糕。”
巴蒂没有动作,只是无声的哀求眼前无动于衷的少女。
最后,甜点心也被扫荡一空,盘子里最后剩下的碎屑消失了,盘子又变得干干净净,闪闪发亮,这时,迪佩特校长再一次站起身来,伴随着外面狂风的呼啸和大雨的敲打声,说了一些注意事项,随即挥手让他们回去睡觉。
周围响起一片桌椅板凳的碰撞声,大家都站起来准备离开礼堂,海伦一跃而起,“巴蒂,我们得去给一年级新生指路。”
“一年级新生,”她威严的冲着桌子另一头喊,“请这边走。”
一群新生很害羞的从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桌子之间的过道中走了过来。
阿洛突然离开了大部队,一个人走掉了,看样子是想抄近路,巴蒂试图追上去,但海伦立刻拉住了他。
“你还有任务!级长!”她严厉的说。
不幸的是,虽然阿洛比其他人都快的来到了八楼,但她的脚陷进了楼梯中的一个魔法台阶,对于大多数老生来说,跳过这种特殊台阶已经成为一种本能,但是她气坏了,也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她用尽全身力气才把脚拉了出来,无助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正在这时,楼梯顶上的一套盔甲发出吱吱嘎嘎、丁零当嘟的声音,笑得喘不过气来。
“闭嘴!”阿洛路过盔甲时,狠狠的锤了它。
等她进了休息室,爬上一道螺旋形楼梯,来到位于塔楼顶部的宿舍后,立刻换上暖烘烘的睡衣,放下幔帐躺进了四柱床里面。
没一会,海伦回来了,在她床边徘徊了片刻才轻声的说,“巴蒂说在休息室等你。”
阿洛没有说话,故意钻进被子里,弄出更大的声音,意思是自己要睡了。
“他说你不出去,他会一直等你,晚上就睡在休息室,”海伦踌躇了一会,还是硬着头皮劝道,“要不…要不就出去见见他吧…”
帐幔里久久都没有回应,海伦只能无可奈何的回到自己的床上去,暖床用的长柄炭炉已经放在了被褥中间。
阿洛躺在床上,听着风暴在外面肆虐,真是太舒服了,此刻她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点,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完全不想记得休息室里还有个人一直在等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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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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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阿洛起床向窗外望去,风暴已经停息了,不过天气仍然一片愁云惨雾,她穿好衣服,和海伦离开了宿舍。
两分钟后,她们进了休息室,阿洛突然感觉自己的小包被人抓住了,等她回头时,就发现扶手椅上的巴蒂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自己。
“阿洛…”他的声音很低哑,看起来憔悴极了,校袍皱巴巴的穿在他身上,领带也挂得歪歪斜斜,“我不是故意食言的,原谅我吧。”
阿洛看到他这副惨样,心里一阵阵拧巴,就像有双大手掐住了她的心脏狠狠的捏了两把,酸疼的厉害,但她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她掩饰性的甩了甩头发,狠狠心扯回自己的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礼堂里,阿洛一边给面包片抹黄油一边研究这学期的课程表,她头顶上空的天花板上正翻滚着大团大团青灰色的浓云。
“昨晚你没回宿舍,别跟我说你一直在休息室里,”丹尼没好气的端了一碗麦片粥放在巴蒂面前,催促道,“快吃饭,你这个傻瓜,昨晚你就没吃东西。”
海伦小心翼翼的看着面无表情的阿洛,思索要怎么说服两人和好,虽然她觉得小伙伴这气来得似乎莫名其妙。
“魔法史,魔药课,占卜,还有两节黑魔法防御课,”阿洛嘀嘀咕咕的说,“占卜我根本学不会,早知道当年我就不选这门课了。”
“我也是,我没有视域,”丹尼愁眉苦脸的说,“每次那茶叶渣我都会乱说一气,教授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一个大粪弹。”
“没关系,明年我们就可以摆脱占卜了,”海伦说,“但是代价也是痛苦的,O.W.Ls要来了,据说期末会有没完没了的考试。”
“O.W.Ls确实非常重要,影响到以后可以申请什么工作等等。”阿洛又开始往面包片上抹果酱,看得丹尼目瞪口呆,心想刚才不是抹黄油了吗?
但阿洛继续心不在焉的说,“据说这个学年的下学期我们还会得到求职方面的建议,是爸爸告诉我的,这样明年我们就可以挑选自己需要的N.E.W.Ts科目了。”
说完,她漫不经心的咬了一口面包片,却被甜腻的直皱眉,连忙举起面包片仔细查看。
巴蒂一直在紧紧的盯着她,察觉到她注意力不集中,心里猜测可能是因为自己,便大着胆子从她手里抢走了那片面包,又重新抹了一片递给她。
阿洛看到他举着面包的手有点颤抖,嘴唇动了动,没有拒绝,默默的接过来放进嘴里。
巴蒂明白她的态度已经软化了,心情变得雀跃起来,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让那级长的责任见鬼去吧。
“如果你再食言,哼哼…”她小声嘀咕着。
“我发誓,我会一直守着你。”巴蒂严肃的说。
阿洛吃了面包,矜持的把一块熏鱼扔进他面前的粥碗里,傲娇的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赶紧吃饭,然后立刻移开了目光。
巴蒂更激动了,他感觉这不是一碗粥,而是无上的美味,这是她的原谅,于是他立刻低头开始吃早饭,如果不是克劳奇家族教育严格,他恨不得把粥稀里哗啦倒进嘴里。
等他吃早饭,四人离开礼堂朝魔法史课的教室走去,海伦看两人和好,终于松了口气,也有心情闲聊了,“你们想过从霍格沃茨毕业后想做什么吗?”
“这个问题一年级时莎莉级长问过了,”丹尼慢吞吞的说,“我没别的想法,还是解咒员。”
“噢,那你可要努力了,毕竟你的算数占卜和古代如尼文不一定能拿到E。”海伦无情的打击了他的自信。
丹尼显得非常不服气,但又无法反驳,只好转移话题,“你呢,巴蒂?”
“傲罗。”他平静的说。
“可是他们差不多都是精英,”丹尼说,“你必须非常出色才行呢。”
“但是傲罗晋升最快,”巴蒂说,“不会有问题的,我的成绩不需要担心。”
丹尼被噎了一下,郁闷极了,“你呢,阿洛?”
“我不知道,”她说,“天文学家?”
“是不是迷上麻瓜的天文了?”丹尼得意的说。
“没错!”阿洛热情高涨的说,“麻瓜的天文学里有个定义,叫洛希极限,指的是行星因为万有引力不断吸引卫星靠近,但它们之间有个保持安全的最短距离,这就是洛希极限。”
“而一旦超过洛希极限,潮汐力会把那颗卫星撕碎,然后那颗已经粉碎崩塌的星球会化作星尘,渐渐的聚拢在那颗行星身旁,演变成一个环,将那颗行星环抱。 ”
“用我的粉身碎骨,换你的永恒拥抱。”
阿洛说完,其他三个人都呆呆的看着她。
“我听不懂…”海伦喃喃的说。
“我也是…我现在怀疑我爸爸是个假麻瓜…”丹尼说。
魔法史被公为是巫师界设计的最枯燥的一门课程,他们的鬼魂教授宾斯先生说起话来呼哧带喘,拖腔拖调,几乎肯定能在十分钟内使人昏昏欲睡,如果天气炎热,五分钟就够了。
他上课的形式一成不变,总是滔滔不绝的照本宣科,而他们就在底下做笔记,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在睡眼朦胧的发愣,阿洛的这门功课勉强能够及格,多亏了在考试前恶补抄巴蒂的笔记,毕竟除了年级第一,没人能抵挡住宾斯声音的催眠力量,她当然也不例外。
今天,他们忍受着宾斯教授拖着腔调的讲述巨人战争的话题,足足忍受了一个半小时,阿洛刚听了两分钟,就模模糊糊的意识到自己昨晚可能是没睡够,于是头一歪,靠着自己的小伙伴睡着了。
巴蒂本来就没怎么睡觉,以为自己能在这堂无聊的课上开个小差,谁知道那股苹果和各种水果混合的芳香越来越近,少女的吐息就在他耳边起伏,让他心里痒痒的。
下课后,宾斯教授穿过黑板飘走了,阿洛听到钟声揉了揉眼睛,意识不清的她搂着巴蒂的脖子问道,“开饭了吗?”
巴蒂:……谢谢你。
他心里那些旖旎的念头立刻被少女这一句开饭驱散了,被打击的渣都不剩了。
“如果我今年不把笔记借给你,会怎么样呢?”离开教室时,他无奈的问。
“为什么不借给我呢?”阿洛看着他,痛心疾首的说,“难道你想让我的魔法史O.W.Ls不及格吗?巴蒂,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我会难过的,如果你想受到良心的谴责…”
她捂住脸,眼睛透过指缝偷看,嘴上却用发抖的哭腔说,“那你就这么做吧…”
“我只是随便说说,”巴蒂立刻投降,无奈的哄她,“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有认真听他讲课,我会帮你的,阿洛,别难过。”
“哼!我已经拼尽全力了!”阿洛放下了手,那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眼泪的痕迹,但她一点儿也不觉得愧疚,反而振振有词的狡辩道,“我只是没有你那样的大脑、你那样的记性、那样好的注意力,巴蒂,你就是比我聪明嘛,巴蒂,你就不要再说我了好不好?”
“整天给我灌这些迷魂汤。”巴蒂的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他偷偷缓和了紧紧抿着的嘴角。
海伦惊奇的看着阿洛一套连哄带骗的组合拳下来,一向精明冷淡的巴蒂被她迷得找不着北,可真坏啊!她思索着能不能现学现卖,没准下次就能拿来对付丹尼。
等她抬头时,就看到书呆子丹尼正在跟走廊的老巫师画像就“埃及金字塔地下到底有没有拉文克劳的宝藏”吵架,他像宾斯教授一样拿腔拿调,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堆讽刺的话,气得那个跟不上年轻人潮流语言的老巫师恨不得从画里钻出来给他一拐杖。
海伦:……嘴真欠,得找个机会打他一顿。
吵架胜利的丹尼:……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天上突然下起蒙蒙细雨,他们一路穿过走廊,竖起长袍的领子抵挡九月的寒风,一边谈论着在本学年的第一节 魔药课上,斯拉格霍恩教授会给他们布置什么作业,一边急匆匆的往地下教室赶。
魔药一直都是阿洛最擅长的科目,她甚至怀疑这是斯拉格霍恩家族的天赋,今天的课程是熬制O.W.Ls考试中经常出现的缓和剂,当她和海伦的坩埚冒出一股淡淡的、闪烁着银白色的蒸汽时,霍拉斯赞赏的看着女儿。
当然也有几个人的坩埚里的药剂变成了绿色或者泥浆一样可怕的东西,完成的人按照指示把药剂装进一个大肚短颈瓶里,标上姓名交给霍拉斯检验。
“今天的作业,”霍拉斯笑眯眯的说,“十二英寸的论文,论述月长石的特性及其在制药方面的用途,星期四交。”
教室里一片哀嚎,但霍拉斯并没有大发慈悲,“我亲爱的孩子们,你们必须记得,明年六月你们就要参加一项重要的考试了,那时你们将证明自己学到了多少魔药配制和使用方面的知识。我希望你们在O.W.Ls考试中都能够拿到E,这样就能进我的N.E.W.Ts魔药班,不然有些人就不得不和我说再见了。”
下课铃响了,阿洛撅嘴表达对父亲的不满——作业太多了,他们一起去到礼堂吃午饭,天花板比上午的时候变得更昏暗阴沉了,雨点啪啪的打着高处的窗户。
阿洛给自己拿了一块碎肉土豆泥馅饼,巴蒂马上熟练的把一小碟番茄酱放在她手边,她心下黯然,想到他这么体贴,昨晚自己却大发脾气没有去见他,害得他在休息室蜷缩了一整晚。
她突然有点愧疚,看着巴蒂几次张嘴都没能说出什么。
“怎么了?阿洛,”巴蒂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坐立不安,见她一直望着自己,嘴上关心的问,手却在桌子下摸了摸她的大腿安抚情绪。
“我又跟你发脾气了,”阿洛没有甩开他的手,而是扭扭捏捏的问道,“你为什么没生我的气呢?今天…你该生气的。”
“毒蘑菇是不会改变它们的斑点的,”巴蒂叹了口气说,“你从小就是这样娇气,我习惯了。”
“你才是毒蘑菇呢!”阿洛不依不饶的撒着娇,随后才低声道歉,“巴蒂,对不起…”
“但是毒蘑菇很美,”海伦一阵见血的说,“是不是啊巴蒂?”
“你说得对,”巴蒂面无表情的说,又转向脸红红的阿洛,“我不生气,你也不用道歉,实际上你不生我气我已经很高兴了,下次我绝对不会让皮皮鬼再欺负你。”
“我还能相信你吗?”阿洛垂下睫毛开始演戏,得寸进尺的说,“你总有看不到的时候,不是吗?那两个水炸弹把我身上都浇湿了,昨晚回到宿舍我真的好冷…风也那么大…”
海伦此刻开始怀疑家养小精灵是不是破天荒的偷懒了——没给阿洛的床上放长柄炭炉,因为昨天的被褥十分温暖,窗户也关得很紧。
巴蒂看她那副失落的样子,银色的睫毛都在抖动,心疼得无以复加,懊悔极了,埋怨自己不该为了狗屁责任就让她一个人进城堡,明明他知道皮皮鬼很喜欢盯着她欺负,却还是疏忽大意了。
“我会永远对你好的,”他郑重的说,“下次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啊嚏!”
不知道为什么,巴蒂觉得自己有点头重脚轻,但他没有当回事,倒是海伦知道回城堡时他们两个也淋了雨,她自己倒是暖呼呼的睡觉了,可巴蒂却在休息室待了一晚上,而壁炉的柴禾只能烧到前半夜,后半夜是很冷的。
“要不你去医疗翼找庞弗雷夫人看看?”没等阿洛说话,海伦就担忧的建议道,“你是不是冻着了?昨晚那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