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和格兰杰互相看了看——两人身上都脏兮兮的,伤痕累累(刀伤、淤青、打伤)。在格兰杰的脸上,有一大片血迹。血滴在她的脸颊上形成了一层细密的薄雾,在雨水的冲刷下,成溪地流淌而下。德拉科感觉到了自己脸上的湿润,知道自己脸上一定也有类似的装饰;这些血有些是他的,有些是别人的。
他们坐起来,伸手去抓对方的手、脸和肩膀,冲口而出一连串的问题——你受伤了吗,该死的,他们抓到你了吗,你没事吧,你能站起来吗,你确定你没事吗,我看到你被击中了,你能走吗,哦,感谢上帝,你没事了,你安全了,你差点就被杀了,你这个该死的、愚蠢的白痴——
他们站了起来。他用手捧着她那张满是伤痕的脸,她也用手捧着他的。
他吻了她,轻轻地,在大雨磅礴中;轻轻地,在她裂开的嘴唇上;轻轻地,在泪水、雨水和血水的交杂中。
她用胳膊搂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回吻他。那一刻,德拉科知道了“幸福”为何物。“幸福”就是她——活着,盈满泪水的眼睛因装不下而决堤,心跳在他的胸口砰砰作响。“幸福”是知道她最大的威胁已不再,是他几乎不敢想象的未来日子的美好,是手指在他头发里的感觉,是她半哭半笑的颤抖,是她对着他的嘴低声说:你这大傻子。
她把脸压到他的胸前,发出解脱和喜悦的啜泣声。
他们周围有了动静。波特和韦斯莱站了起来。唐克斯看起来又像她自己了,一瘸一拐地走向他们,戈金和巴克利也是如此。
当他把格兰杰抱在怀里时,德拉科,坦率地说,根本不在乎他同事们的意见。他只关心她——关心这个——这个精致的祸患,这个美丽而愚蠢的祸患。
四周传来惊呼,然后是欣慰的笑声,接着韦斯莱笑着说:“稳住,伙计。” 波特爆发出狂笑,说:“我就说吧,我他妈就说吧。”
格兰杰把脸藏进了德拉科的斗篷里,因某种近乎控制不住的咯咯傻笑而颤抖。
唐克斯的一只眼睛肿了,拳头放在臀部,抿嘴观察着他们。“我想这就是你要找我谈的?”
“是的。”德拉科说,“我——呃——不再能客观地对待——”
“有趣的是,我刚才已经自己猜出来了,就在我眼睁睁看着你为她用肉身挡下诅咒的时候。”唐克斯说,“你被从格兰杰任务中摘掉了,马尔福。”
“好极了。”德拉科说,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唐克斯摇了摇头,但她脸上也挂着笑容。
“对不起,打断一下你们的谈情说爱,但,谁能解释一下那些该死的修女?”戈金对着天空做了个手势,问道。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格兰杰身上。
“她们——呃——她们欠我一个小忙。”格兰杰说。
“一个小忙?”波特说,惊讶地看着她,“你完全是叫来了一个骑兵队,赫敏。”
“我大受启发。”唐克斯说,“我认为那个恶魔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傲罗的。”
这群人在泥泞的战场上徘徊,不同程度地寻找着同事或魔杖,或者——就德拉科而言——寻找着家族传家宝的碎片。
德拉科的魔杖位于格兰杰的火堆附近。格兰杰的魔杖在巨石附近的一堆黏糊糊的,看起来很像是一团被恶魔啃过的人肉的东西里。
她面无表情地把它拔了出来。“我相信这就是芬里尔·格雷伯克的所有残骸了。”
德拉科用魔杖指着那堆烧焦的肉,说:“马尔福家族戒指‘飞来’。”
一块畸形的银器向他呼啸而来——不是从那堆肉中,而是从几米外的一个地方。
格兰杰吓了一跳。“哦,不——他一看到我转动它,就把它从我身上扯下来,砸成了碎片——”
“那也是可以修复的。”德拉科说,把损坏的戒指装进口袋,“就像所有的一切一样。”
她看着他,脸上露出一闪而过的笑意。“的确,就像所有的一切一样。”
“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当然可以——让我们回家吧。”
After the battle by Anastr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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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庄园里,他们洗了澡,然后在房子后面的小沙龙里找到了彼此。
格兰杰穿着她最让人瞠目结舌的睡衣下来了。
亨利特和图比被告知了当天事件的编辑版本,以防止它们变得过于歇斯底里。它们酿制了安定圣水*,以减轻惊吓并缓和这一天的情绪折磨。
尽管事已至此,格兰杰还是解释了自己是如何被绑架的:“有人在实验室的飞路上做了手脚。”
“什么?!”
“是的。我知道。它本来只有两个连接口——实验室和庄园。我走进去想要回到庄园——我向你保证我说的是‘马尔福庄园’——接下来我知道就是,我正打着转出现在一片原野上,而那个怪物就在我面前。在我落地的那一刻,他们就夺走了我的魔杖。格雷伯克看到了我转动戒指的动作,把它从我身上扯了下来——动作粗暴到我以为他要把我的手指直接扯断。我试图呼救,但他把我打翻在地。这个道德败坏的混蛋。当然了,费恩斯比并没有跟着我进入飞路——本来我应该是直接到这里的,他没有理由...”
德拉科踱着步。“到底是谁他妈对飞路做了手脚?我要——我甚至不打算用我的魔杖,我要徒手掐死他。还有那些该死的修女?”
格兰杰蜷缩在沙发上,双手环抱着腿,听到这话,把脸埋进膝盖里,笑了起来。“我到现在还难以置信这招真的有用。”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在修道院见识了她们的能力的冰山一角后,在归还头骨时我就想,如果可以——呃——让修女们为我们所用就好了。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你当然会这么想了。”
“当我送回头骨的时候,我假装自己是一个收藏家,而头骨则是从一伙盗贼那里买来的。我告诉好修女们,我之所以把它还给她们,是因为它是有生命的,它应该呆在自己的家里——留下它似乎并非明智之举。我表示如果她们想向那帮人复仇,我可以提供帮助。我告诉她们要注意哪个追踪咒——当实施报复的时机成熟之时,我会启动它。”
格兰杰吞咽了一下。“我倒是没想到她们会报复得这么彻底...总之,我已经练习那个该死的飞路咒语好几个星期了,才终于把施咒时间缩短到三分钟。它和‘门托斯’一样难——或许更难——我讨厌它,再也不会施展它了。来到我的实验室的飞路专家给了我一个不赖的教程,我自己研究着解决了剩下的问题。我知道修女们不可能幻影显形穿越海峡。但如果我启动追踪咒语时,无论我在哪里都可以有一个飞路连接打开,那么我们就有机会了...”
德拉科目瞪口呆,无法做出任何有力的评论。他只能说:“卧槽,格兰杰。”然后用手掌揉了揉额头。
“我知道。”格兰杰说,“在我们之间,我可能是更让人胆寒的那个机会主义者。”
他呆呆地盯着她。她又对着自己的膝盖笑了起来。
“但是——说到追踪——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她问,“当格雷伯克毁掉戒指的时候,我都已经确信自己完蛋了——你甚至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尝试幻影显形。”
“你的发夹。”德拉科说。
“我的...发夹?”格兰杰眨了眨眼。
德拉科对她的头发大概示意了一下。“它们无处不在,你总是带着它们。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一直这样做了。在此之前,它们已经有一两次派上过用场了。”
格兰杰从她的卷发中拔出一根发卡,施了一个揭露咒。它发出了绿色的光芒。
“但当然,”德拉科继续道,“在‘将修女们飞路过来’小姐的光芒掩盖下,它如今显得毫无新意了…”
“我认为它很出色。”格兰杰微笑着看着发夹说,“最简单的想法往往就是这样。”
“好吧。”
“这就解释了乌芬顿的事。”
“是的。”
“你倒是个狡猾的家伙。”
“彼此彼此。”
亨利特突然出现了。“请原谅我,先生,小姐——唐克斯夫人正飞路传话。如果现在方便的话,她想过来?还有一个布林布尔小姐与她同行。”
“让她们进来。”德拉科说。
不一会儿,唐克斯的声音就在走廊里回荡起来,她向亨利特询问道:“没打搅到什么吧?他们没在准备干什么吧?没在做些前戏调情?”
“呃——没有的,夫人…”
红晕飞上了格兰杰的脸颊。
考虑到他们几个小时前刚刚经历的事情,唐克斯带着让人难以置信的活力冲进了房间。
“赫敏,这套衣服可真是,啧啧啧。”看到格兰杰的睡衣后,她说,“难怪德拉科不能把手从你身上挪开了。”
格兰杰变得更红了。“唐克斯!”
“怎么,这不是实话实说吗?”
布林布尔温顺地跟在唐克斯身后,攥着一叠羊皮纸。
这让唐克斯从睡衣上转移了注意力。“是了。布林布尔得到了消息。告诉我们你发现了什么,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适当地宣泄一下愤怒了。”
亨利特又在一声脆响中出现了。“非常抱歉——波特先生和韦斯莱先生也在飞路那边,他们——”
波特先生和韦斯莱先生并没有等着被请进来。他们的脚步声和“赫敏?马尔福?你们在哪里?”的喊声在庄园里不断回荡,直到唐克斯从沙龙里伸出头来,向他们招了招手。
德拉科关于拥有一个安静地休息和修养(以及与格兰杰亲热)的夜晚的设想正在迅速变成泡影。
当他们坐到沙发上时,亨利特给新来的人端上了安定圣水*。
布林布尔向他们汇报了她的发现。结果看来,傲罗办公室真的已经做了它能做的一切。因为格兰杰被两个相对陌生的人出卖了,而这两个人是很难被预先制止的。
“第一条消息——有人被捕了。”布林布尔说,“一位特里斯先生刚刚自首。魔法运输部的飞路技术员。他说他就是那个在格兰杰治疗师的实验室里对壁炉做了手脚的人。格雷伯克昨天绑架了他的妻子和孩子,给他12个小时的时间完成要求,否则他们就会被杀死。”
“不!”格兰杰惊呼道。
“那家人并无大碍——他们被发现时被绑住了嘴,但除此之外都没有受伤。特里斯先生很配合——实际上,听起来他好像很有悔意——几乎是一直在哭。”
格兰杰看了看德拉科。“不准上手勒。”
“嗯,一定得上手勒。”德拉科说。他一点也不认为这对于这男人的所作所为而言,是一个充分的借口。
唐克斯抿嘴观察着他们。“请在另一个时间讨论你们的床上安排——布林布尔正说话呢。”
格兰杰脸红了。韦斯莱噗嗤一笑。波特的一只眼睛抽搐了一下。
“至于我的第二个消息。”布林布尔说着拿出一长卷羊皮纸,“这是一份死者的名单。至少,是那些我们可以识别的遗体的清单。”
她举起名单。一个名字被圈了起来。
一位名叫“克洛蒂尔德·菲德尔伍德”的小姐。
“谁?”格兰杰说。
“什么?”波特说。
“不会吧。”韦斯莱说。
“沙克尔的助手。”唐克斯说,嘴唇不悦地抿成了一条线。
“那个尖声尖气的婆娘?”德拉科说。
原来她就是那个在原野上看起来很熟悉的女巫——那个一直在修补结界、阻止他们逃跑的人。
布林布尔点了点头。“我们不能审问她——显然——但我们推测,她可能偷听到了格兰杰治疗师与部长的第一次谈话片段。触发了他提出的保护要求的那次。将消息传给格雷伯克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当时他还躲得很深,并不好找。我们将尽我们所能进行调查,我们可能永远无法确定——但她是少数几个可能知道点什么事情的人之一。当然了,还有就是,在之后发现她与格雷伯克的族群一起行动,对她来说是相当不利的证据...”
他们默默地坐着。格兰杰看起来很震惊。德拉科摇了摇头。
然后,在安静中,波特说:“格雷伯克死了。”
说出这句话使它更加真实了。
格兰杰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脸颊。“格雷伯克死了。”
“格雷贝克他妈的死了。”德拉科和唐克斯重复道。
“那个混蛋死了!”韦斯莱说。
他们把自己装着安定圣水*的杯子碰在一起。
“好了。”韦斯莱喝光他的杯子后,拍了拍手说,“一个人要怎么做才能在这里喝到真正的酒?”
众人决定为此举办一个比较像样的派对,他们送出守护神和记事簿短讯。很快,沙龙里就挤满了家人和朋友——卢平和孩子们,波特的妻子和孩子们,卢娜·洛夫古德在独属于她的梦中飘来飘去,格兰杰的同事和尖子生,沙克尔(忍受着人们对他选择的助手的嘲笑),傲罗和他们的家人们,大量的治疗师。胜利和聚会的消息传开了,更多的人开始涌入,由于时间太晚,许多人甚至穿着睡衣——隆巴顿和潘西、扎比尼和帕蒂尔、整个韦斯莱家族(上帝保佑德拉科)、麦克米伦和其他魔法部的同事,最后是西奥,穿着一套可笑的透明男士睡衣。
亨利特、图比和厨房里的家养小精灵们都很高兴地参与到了欢乐的活动中。图比特意向韦斯莱提供了酒窖里最烈的酒。
在庆祝活动中,波特和韦斯莱在德拉科走向格兰杰的途中拦住了他。德拉科发现自己被他最喜欢的同事们逼到了一个角落。
几个人都喝得酩酊大醉。
“怎么?”德拉科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在搞什么小动作。”波特说。他靠得很近,酒气飘到德拉科的鼻子上。“我注意到你看她的眼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