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杰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手顺着德拉科的胸口滑了下去,将名牌也顺了下来。她缓缓从德拉科身边退开,试图让这个动作看起来很自然。(它并没有。)
而德拉科自己则是被两种情绪拉扯着——既好笑于她的窘迫又警觉于她臀部的曲线在他身上美妙感觉和她身上美好的味道。
格兰杰把印着日本教授名字的名牌从她的手掌上剥下来。她看起来有些迷乱,恰好反映着德拉科的心境。
“对不起。”她说,“我刚刚不得不立刻想出个法子,而你又恰好方便地立在我旁边。”
“请随意把我当工具人使用。”德拉科说,为了躲避她的眼神而扫视着人群。
其他的一些同事走了上来跟格兰杰搭讪,听说她要去草坪酒馆后,表示他们正好也准备去,所以他们今晚还会再见到她的,以及她的第一杯金汤力【10】由他们请客,吧啦吧啦吧啦…!格兰杰淡淡地笑了笑,挥挥手遣散了众人。
“或许我之前不该找这个借口的。”她沮丧地总结道。“你可以走的,我会为你找个借口。”
不错的提议,只不过有一个小问题:经过8秒的深思熟虑之后,德拉科决定他其实还挺想去的。
“但我想喝杯金汤力。”德拉科说。
格兰杰还在喃喃自语,所以并没有听德拉科在说什么。“我就说你不太舒服,或者别的什么。”
“不舒服?我看起来简直就是‘健康’的代言人。”
“我就说你吃了坏肚子的东西。”
“我不赞同。这里有几百个麻瓜医生——如果我说自己不舒服,他们都会找过来然后试图治好我。我可不希望有人把听诊器戳进我的屁股里。”
“没有人会把听诊器戳进任何人的屁股!”格兰杰大声纠正道。
两位路过的参会者震惊地看了格兰杰一眼。
格兰杰尬得僵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们离开。
“啊哦。”德拉科说。
格兰杰咬牙切齿道:“你简直太讨厌了。”
她转过身飞快地走开了。
德拉科发现自己嘴角噙着一抹微笑。
还有,说到屁股,要知道德拉科绝对没有去看她的,也没有觉得这景色悦目极了,更没有故意放慢脚步去看她。
接着,和格兰杰的屁股绝无半点关系,德拉科得出结论:巫师长袍绝对不值得被那般追捧。
草坪酒馆是一个非常繁忙拥挤的地方,尤其是当会议将数百名口干舌燥的参会者赶到了牛津的街道上时。德拉科忙着为两人找到一张桌子,而格兰杰则为他们找来了饮料(一整轮的金汤力)。两人最终挤在了一张长椅上,与十几位世界上顶级的免疫学家和肿瘤学家在一起,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期间有人问起了德拉科的工作。听到这个问题时,格兰杰明显变得担心了起来(啧,她难道对他一点信任都没有吗?),但德拉科已经准备好了一个成熟的掩护故事。唐克斯坚持要求每个傲罗都编纂一些麻瓜的身份,以及一些备用的巫师身份,她还经常拷问他们的伪造身份,让他们保持警惕。
德拉科分享了他的最爱。今天晚上,他是一名飞行员。很少有麻瓜知道与飞行相关的技术问题,因此,除非他遇到一个真正的飞行员——概率甚微,这周围只有醉醺醺的医生——他就完全没问题。况且,他对巫师飞行持有发自内心的热忱,这为他的飞机英雄故事赋予了一定程度的真实性。
“其实飞行并没有什么难的。”他对着桌子说道,“保持蓝色那面在上面就好了。”【notes:“Keep the blue side up”是行业里用来祝福好运的话或者说是一种敬语】【11】
大家哄笑起来。他身边的医生表示,这样简单的原则在医学上也适用:别让内脏掉出来(不要莽撞)【notes:“keep the guts in”guts既指内脏,在俚语里也指勇气】。更多的笑声响了起来。
德拉科从格兰杰那里捕捉到了一对溢满惊奇的目光,里面淌着惊喜,以及你他妈到底是谁。他向她挑了挑眉毛。她假装若无其事地转过了头去。
当被问及他何时抵达牛津时,德拉科说:“今天早上。”当问及他来牛津做什么时,他说:“格兰杰医生。”
格兰杰呛到了她的饮料。笑声再次达到新的高潮。当德拉科再找到机会偷瞄她一眼时,格兰杰看起来像是要把他引到一个幽僻的小巷里,然后在黑暗中把他掐死。
谁能想到逗弄世纪大书呆子会是这样一种充满乐趣的活动。
这时有个人加入了他们的桌子。来者受到了一浪一浪的欢迎声——真正的高桥教授来了。格兰杰沿着长凳往德拉科的方向挪了挪,为他腾出空间。
德拉科俯过身,悄声道:“问问他登记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格兰杰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她礼貌地与教授交谈了起来——德拉科听到了他们关于京都的一些谈话——但他的注意力不断地飘向格兰杰的肩膀在他胳膊上的微压,以及两个人的腿在桌下的相互触碰。
一个服务员为他们拿来了更多的食物和饮料。有人点了一盘巨大的奶酪烤饼——油腻、味咸,还配有洋葱酸辣酱【6】。纳西莎·马尔福光是看着这些油光油亮、滴着三种不同奶酪的东西,就可以心脏病发作。
格兰杰带着一种矛盾复杂的表情将盘子递给了德拉科,似乎认为他会对麻瓜酒吧的食物嗤之以鼻。
德拉科尝了一个。天,这是绝对他吃过的最好吃的油腻垃圾食品。
有人在什么地方敲响了一个三角形的仪器,提醒那些想参加今晚酒吧问答的人现在可以开始组队了。
同桌的一些医生闻之便起身准备回家了,其他的人则高兴于时机之凑巧,迫不及待地想要加入游戏。
“我爱死酒吧问答了。”坐在德拉科右手边的灰发女人说,“里面一半的乐趣就在于发现自己是个大傻子。”
“我打赌我们会被一些圣约翰大学的学生打倒。”他对面的医生说道。
“放屁。”又一个声音响起,“有赫敏在,这问答不过就是小菜一碟。你要留下来的对吧,赫敏?”
格兰杰瞥了一眼德拉科。“你怎么想?如果你累了,你可以先回——回我们住的旅馆。”
尽管德拉科很感激这个给他提供逃跑机会的尝试,但他不准备接受。他现在状态好极了,他想试试这个酒吧问答的东西。更何况,温香软玉在旁,一切都美好得让人不想放手。“瞎说——我当然要留下。”
四周爆发出一阵“太好了!”的叫喊,接着每个人都开始翻找起纸笔来,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
最开始的几个问题德拉科没帮上一点忙,它们基本都是关于麻瓜的政治和体育的。不过,他倒是知道一架小三角钢琴有多少个键(88个),赛斯纳飞机公司【13】成立于哪一年(1927年),哪个国家的国歌有158节(希腊;在上一届魁地奇世界杯上大家伙唱完了全部158节国歌)。
问答中还有几个生物学和科学问题,这对于医生们来说简直是手到擒来——他们不但快速回答了问题,还补充了过多不必要的细节。德拉科了解到彼利使(Picolax)【14】是用来做结肠镜检查准备的;一位医生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说道:“千瀑之夜”【notes:“Night of a thousand waterfalls”肠镜的一种搞笑说法,因为做肠镜之前要先吃“泻药”洗肠子】,这句话过于惊悚以至于德拉科不敢向他寻求进一步解释。之后他们又和主持人争论起了“皮下”的定义,并可以说是恐吓了这个可怜的小伙子,直到他同意给他们这一分。
历史和艺术问题本会使整个团队陷入困境,但格兰杰却把他们救了回来。然后——在一片呻吟声中——数学题大军向他们发起了进攻。他们旁边的那支年轻人队伍将这些题目杀了个片甲不留,留下医生们在原地抓耳挠腮愣是束手无策。
“工程师。”一位医生说,“我们从一开始就输定了。”
格兰杰并没有理会众人,依旧卡一个问题上冥思苦想着。
接下来是地理,然后是音乐,最后是动物学,格兰杰在她同事们偶尔的帮助下,不费吹灰之力地解答了这些问题。德拉科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帮忙;他已经喝下了三杯酒,并正品尝着第四杯,要想清楚“单体动物”是什么意思这一哲学问题对现在的他来说太深奥了。
尘埃落定,他们队最终拔得头筹——格兰杰对此功不可没。
“我们要把赫敏在英国遗产局登记为国宝。”一位医生拍了拍格兰杰的肩膀说道。
格兰杰笑了笑,但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那道把她绊倒的数学题上,面前的一张餐巾纸上潦草地写着题目和过程。
获胜的队伍收到了某种具有货币价值的代金券。医生们把奖品送给了排在第二的年轻工程师们,并表示这不是一场公平的比赛,毕竟他们在大学的年限加起来比那些可怜的工程师的年龄总和还大。
夜幕降临,酒馆内的大部分人都在问答环节结束后就离开了,四周渐渐安静了下来。但德拉科和格兰杰并未动身,前者正享受着自己的酒水,后者还在研究那个数学问题。
最终,她戳了戳隔壁桌子上的一个青年,并请求他为自己解惑。
“这是Borel–Kolmogorov悖论【15】。”
“哦!”格兰杰说,“没错…”
谜题被解开,格兰杰飞快在餐巾纸上写出答案,扔下笔站了起来。
“走吧。”她说。
德拉科慢慢起身,等着看看他今晚的杯数会给他带来多大影响。如果要他说的话,还不算太糟。看来那些奶酪烤饼还挺有吸收作用的。
“祝你们二位有个愉快的夜晚。”酒保对着格兰杰眨了一下眼说。
格兰杰冲他苦笑了一下然后飞也似的逃向门口。
走出酒馆,他们两个人都没了往常自信洒脱的姿态,东倒西歪地走着——尽管格兰杰肯定比德拉科走得稳一点。途中有一次,她及时把将要撞上路灯的德拉科拉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本来应该是你保护我的。”她说,“而不是反过来。”
“那根杆子他妈凭空就出现了。”德拉科埋在格兰杰的头发里说道。
她后退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你准备怎么回家?可别告诉我你准备幻影显形。如果不介意被我击昏,你倒是可以试试看。”
德拉科确信,即便他现在像个二愣子,他依然可以比她更快抽出魔杖。不过,罢了,让她一回。“那飞路吧。”
“我的旅馆里有一个连网了的壁炉,走这边。”
德拉科跟着她走过牛津的繁华街道。酒精渐渐沉淀,思绪开始流动。他感到心胸开阔,怡然自得。“今天的那些麻瓜们——他们还都挺聪明的。”
“那当然。”格兰杰说。
“你也还挺聪明的。所有的那些——图表啊、‘麦芽’啊、‘手推车’啊什么的。”德拉科说,不知为何觉得一定得让她知道这件事。 【notes:malt指麦芽;MALT(The mucosa-associated lymphoid tissue)粘膜相关淋巴组织。cart手推车/购物车;CART(Chimeric antigen receptor T cell)嵌合抗原受体T细胞】
她斜眼在黑暗中瞟了他一眼:“谢谢。但请别再继续了,这么友好的你简直太惊悚了。”
“我?惊悚?”
“你还是赶紧变回那个喜欢取笑我头发的你吧。”
“好吧。它看起来糟糕透了。你应该剃个光头。”
“好多了。”格兰杰说。
“但你可别真剃了。”德拉科说。
“你确定?”
“嗯哼。”
“我们到了。”格兰杰说。她推开了一家巫师小旅馆的门。接待台那里了无人烟,壁炉里的火苗一闪一闪地苟延残喘着。
格兰杰对着余烬挥动魔杖,熊熊火焰立马从余烬上跃了起来,就好像她刚刚施展了一个完整的Incendio(火焰熊熊)。
“难不成你除了延展咒,还是火焰咒的一把好手?”目睹这场示范后德拉科问道。
“也就一点点。”格兰杰假意谦虚着。
“我曾听说你一年级就点着了斯内普的巫师袍。”德拉科说,“我那会儿还不相信。”
“明智之举——那全是胡诌。”格兰杰说道,拒绝与德拉科进行眼神交流。
“你真是个糟糕的骗子。”
“快走吧你。”格兰杰说,试图转移话题,并指了指壁炉让他赶快动身。“我浑身上下都酸得不行,我现在想死我的床了。”
“但我想听点燃斯内普的故事。”德拉科耍赖道。
“快回家吧,马尔福。”
发现格兰杰根本不买账,德拉科扔了一把飞路粉到壁炉里面。“你还真是玩不起。马尔福庄园。”
火焰转为绿色。当他回头看格兰杰最后一眼时,他看到她抄着手,屁股翘向一边,深色的眼睛观察着他,好像他是一个崭新的数学定理,需要被解开。
一方面,“超级大脑”会对他产生兴趣让他受宠若惊。但另一方面,鉴于她一向能够成功解开谜团,又让他感到有些担忧。他并不想被看透。
“晚安,马尔福。”
德拉科抬脚消失在了火焰中。
文末注释:
【1】塔拉卡斯瓦式/倒立蝎子式(Taraksvasana)是阿斯汤加5级序列体式(Ashtanga Advanced C Series)中的第三级的坐立部分。阿斯汤加一到六级序列的开始的站立部分和结束部分和一级都是一样的,从坐立部分开始不一样。taraksvasana तारक्सश्वसन中…Sva =内部力量,Taraka 是被战争之神卡蒂基亚杀死的恶魔塔拉卡斯瓦的名字。此体式以这个恶魔的名字命名。有一些人也把这个体式翻译成手倒立蝎子式。āsana 体式,姿势。
【2】Magdalen College牛津大学马格达伦学院:是牛津大学的一所组成学院。今天,它是第四大最富有的学院,也是学术上最强的学院之一,在2010年创造了诺林顿分数的最高纪录,此后两次名列榜首。它是大学几个杰出常驻教授职位的所在地,包括阿涅利赛琳娜教授职位、谢拉登教授职位和四个韦恩弗莱特教授职位。巨大的方形马格达伦塔是牛津的一个地标,而且按照传统,可以追溯到亨利七世时期,学院唱诗班会在五月早晨6点从塔顶唱歌。院内有一个鹿园和爱迪生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