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开了他的手腕。她指尖温热的触感在他的皮肤下流连。
“熟能生巧。”德拉科说。
格兰杰站起来,稍微整理了一下。这是个明显的信号,表明德拉科已经赖着不走过久了。
“你准备怎么去奥克尼?”德拉科问。
“霍格沃茨特快。”格兰杰带着点咆哮说道。
“在德斯托有一家巫师酒吧。”德拉科说,“几年前我在那里抓住过一个做非法买卖的贩子。别再冲我咆哮了,我可是在帮你。”
“我以为飞路是可以被追踪的。”
“我以为这只是个假日。”
“它是。”
“那就让它看起来像一点。用飞路吧。”
“行吧。”
“酒吧叫‘抛光把手’。”【notes:knob指球形的门把手、圆球状饰品、一小块儿或者阴茎】
“你在开玩笑吧。”
“我没有。”德拉科起身,“谢谢你的茶。咱们‘把手’见。”
~~~~~
格兰杰迟到了。
德拉科在“把手”的石板门厅里来回踱步了十分钟,最终向酒吧老板友好提供的黑莓加香料的热葡萄酒屈服了。
“歪头冻的罩不住咯吧。”酒吧老板说。德拉科点了点头,认为这句令人费解的话应该是对这糟透的寒冷天气的一种评论。【notes:老板说的话是“S’fair jeelit oot”,我也没太懂这是在说什么,感觉像是在说“it’s far chill out”…?我就用四川的方言改了改音(冻得着不住了吧)。】
“这可是五月的第一天。”他捂着温热的酒杯说道,“为什么感觉像是该死的一月份?”
“至少只是在落雨珠子而不是飘雪花片片儿,小伙儿。”酒吧老板说,“你等谁呢?”
“一位女巫。”德拉科说。
“显而易见嘛,不然你早就走咯。俺会给你的妞儿也装上点酒的。”
“是位同事。”德拉科指出,“不过,谢了”。
他拿出自己的记事簿然后不耐烦地给格兰杰发了一连串的????????????。
他没收到任何回复。通过他的戒指,他感觉到她的心率微弱的回声,没有恐慌,但肯定是升高了。她的日程表告诉他,她应该在圣芒戈的急诊室——或者说,至少她在应该在那里待到4点30分,并在4点45分进入“把手”酒吧。但她并没有出现,而现在已经5点15分了。
又过了10分钟,德拉科坐在窗边,看着雨点仁慈地让位给灰色的天空。不管格兰杰需要去的是奥克尼群岛中的哪个不起眼的小岛,它都对幻影显形有全方位的防御结界,所以他们必须乘坐渡船。
鉴于晚餐时间即将到来,而格兰杰仍然不知所踪,德拉科接受了酒吧老板提供的腌制肉类和奶酪。
如果你在15分钟内还没有出现,我只能认为你已经被绑架了,并将会幻影显形来找你。德拉科又给格兰杰发了一个消息。或者不如说,一个威胁。
在盯着空盘子沉思了一会儿之后,他向酒吧老板要了第二份食物并要求外带。这并不属于他正常行为的范围,但,好吧,格兰杰显然没有时间吃饭,他可不想等她来了之后还浪费哪怕一点时间去找食物。
最后一班前往艾因哈罗山【5】的渡船六点起航。现在还剩五分钟。
德拉科向酒吧老板付了钱,告诉格兰杰说他会在码头等她,然后就过去了。
5分钟。格兰杰回复道。
德拉科刚来到码头,就看到一艘渡船消失在了迷雾重重的大海中。
他只得大力盘问码头上的小伙子,问他为什么渡船在5点58分就离开了,而不是按照时间表上显示的6点。他耸了耸肩,说他父亲什么时候想走就走了,而且再说了,这里又没有其他乘客。这位高高在上的先生应该早点来的。明天再来吧。
“我来了。”一声气喘吁吁的叫喊传来。
德拉科转过身。格兰杰正沿着码头向他们跑来。她的治疗师长袍上沾满了什么东西,看起来很像是整整六加仑【≈27.3L】的血。
“梅林的奶子。”德拉科说,“你看起来像刚杀了个人一样。”
“天杀的!”码头男孩说道,脸色越发苍白起来,“那是血吗?”
“颈动脉断裂——实际上没有看起来这么糟糕,他还活着。” 格兰杰气喘吁吁地说。她向自己挥舞着魔杖,做着“消失不见”的动作。“船在哪儿呢?”
“走了,小姐。”小伙子说,德拉科注意到,他对格兰杰的称呼远比对他有礼貌——看起来像个杀人犯果然能让人放尊重点。“你只能明天再来了。”
“明天再来?”格兰杰重复道,声音有了要尖叫起来的趋势,但她在试图保持冷静。“我不能明天再来。必须是今天。今天才是贝坦节。”
码头的男孩无力地对着空荡荡的码头比划了一下。“请不要杀俺,小姐,这可不是俺的错。俺们倒是还提供扫帚,如果你们觉得飞行也可以的话?至少,雨已经停了?”
德拉科对这场谈话产生了新的兴趣。“给我看看那些扫帚。”
“扫帚?”格兰杰重复道,现在绝对处于惊声尖叫的边缘了。
“请别让她杀俺。”小伙子边说边把德拉科带到一个棚子里,“两纳特就能借一个,但俺们要求一个西可做押金。【6】”
那些扫帚完全在德拉科对于这个偏远居民区的预期之内:风化、疲劳,且耐用性深深值得怀疑。
“有两个座位的吗?”
小伙子消失了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然后拿出了一个古老的型号。“‘旧时荣光’。她看起来有些累了,但她驾驭能力强,先生——俺老爹就是用它教会俺飞行的。”
“这倒无疑是很强的认可了。她有导航吗?”
“不成熟,先生。但她知道艾因哈罗。”小伙子用魔杖敲了敲扫帚:“艾因哈罗山。” 扫帚将自己倾斜到一个上人的姿态,稳稳地指向北方。
“成交。”递出一枚足够买下十五把这种扫帚的西可。
男孩把硬币装进口袋,显然不敢再面对格兰杰,匆匆离开了。
德拉科带着扫帚回到了格兰杰身边。
“不要。”格兰杰说。
德拉科把扫帚支在了地上,靠在上面准备大发慈悲一次。“好吧,那我等着你的解决方案。”
“我在思考呢。”格兰杰说,“给我点时间。”
格兰杰的思考显然涉及脱衣环节。德拉科移开了目光。虽然她在治疗师长袍下还穿着麻瓜的衣服,但这还是感觉太亲密了,看不得。她从麻瓜牛仔裤的一个小口袋里掏出了她的防风衣、靴子和围巾。整套衣服以长着许多疙瘩的毛线手套作为结尾。
“我们需要进行一个‘书呆子’分析。”格兰杰说。【notes:SWOT的意思是书呆子,但这里是一种分析方式的缩写。】
“每场和你的谈话都是一场书呆子分析。”德拉科说。
“S.W.O.T.”格兰杰说。
“我知道它是怎么写的。”
“不是,S.W.O.T.——这是个首字母缩写。”
“一个有趣的拼写‘格兰杰’的方式罢了。”
格兰杰深呼吸一口气,大声自言自语道,德拉科·马尔福一生最核心的抱负就是成为一个完美的讨厌鬼,而她必须停止鼓励他这种行为。
德拉科表示他完全不需要鼓励——他天生如此。
格兰杰挥舞着魔杖,一个发光的象限图出现在了她面前,上面有以下标签:优势、劣势、机会、威胁。【notes:Strengths, Weaknesses, Opportunities, Threats.(S.W.O.T.)】
最上方闪烁着:“跨海飞行。”
格兰杰以一种快速的方式填充了这个象限图,这表明她对这个技巧很熟练。弱点和威胁她很容易就填好了,比如“海兽攻击”、“体温过低”和“可能死亡”。
在“优势”中,她写上了“不用把研究再推迟一年”。这似乎很有意义——她让它发出了红光。
德拉科很高兴她把“马尔福”也放在了“优势”一栏下方。
“因为,”她解释道,“你确实会骑飞天扫帚。”
不过,她也把“马尔福”放在了“威胁”一栏下面。“因为你就是个疯子,说不定你会想做转圈之类的事情然后把我们两人都害死。”
在“机会”那一栏下面,德拉科自顾自地加上了“让格兰杰尖叫”。
格兰杰划掉那一行然后加上了“拿到灰烬”。
“贝坦节火焰的?”德拉科问道(偷偷地又把“尖叫的格兰杰”加回去了)。
“是的。反正你最后也会自己想到的。”
“已经想到了。”德拉科嗤了一声,“不过,挺好的——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等我们赶过去除了灰烬也不会有别的东西了。”
“对,好吧,我也没有想到有个白痴巫师居然今天会试图把莱宾戈毒蛇当领带来打。”
格兰杰往后站了站,研究了几分钟那个发光的象限图。然后她看向了德拉科手中1965年的“光荣滑翔号”,接着又看了看孕育着暴雨的天空。
“不用把研究再推迟一年”闪烁着红光。
“艹!”格兰杰明智地做出了决定。
德拉科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来吧。”这句话透着非凡的勇气。然而,格兰杰的脸色却控制不住地苍白起来。“你不需要一脸幸灾乐祸。”她补充道。
德拉科的嘴角继续往上扬了扬。“前面还是后面?”他问着将扫帚控制到水平的角度,“我来掌舵,你坐哪里都可以。”
“哪个更不可怕一些?”当扫帚在她面前晃动时,她问。
“如果你坐后面,你要自己负责抓紧。”德拉科说,“但你不会被风刮到而且也什么也看不见,如果这对你有帮助的话。而若坐前面,你和碧海蓝天之间则毫无阻拦。但你可以扶着把,并且我可以扶着你。”
(单在这一瞬间,德拉科就可以想出大概16个关于“把”的笑话,但他很理智地没有这么做。他认为他应该因自己出色的克制能力而受到褒奖。)
“我不确定我能否相信自己不会晕过去然后从后面掉下来。”格兰杰说,“你会在前面扶着我的?”
“是的。”
很难判断这是好是坏,格兰杰绞着自己的双手。“他们就没有什么救生衣或者头盔之类的东西吗?我应该备一个降落伞的。”
“一个什么?”
“别管了。我坐前面吧。扶住我。如果我死了——我只是——在我死之前我还有好多事情想做。请一定别让我赴黄泉。”
她看起来既认真严肃又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
“你不会赴黄泉的,格兰杰。”
“我恨飞行。”
“我知道。上来吧。”
“或许你应该直接击晕我然后等我们到了再把我叫醒。”
“我可做不到在这种风里还要扶着你断线木偶一样的躯壳,格兰杰。”
“我可以的——我只需要喝点镇定剂。”格兰杰说着在一个口袋里翻找起来,“就半剂,平复一下我紧张的心情。我可不想由于服用过量而翻倒在地…”
她喝下了镇定剂,然后终于,爬了上去。她在扫帚上的坐姿僵硬,双手戴着手套紧紧抓着扫帚把,双眼紧闭。镇定剂显然需要几秒钟以上的时间才能开始起作用。
“准备好了吗?”德拉科边问边从她后面爬上了扫帚。
“就飞吧。”格兰杰透过牙缝挤出一句。
德拉科飞了起来。他先带着他们在棚子周围低低地转了几圈,以熟悉熟悉“旧时荣光”。这把扫帚可是个烈脾气的老泼妇,但她足够彪悍,能够带着他们俩个挂件在北风中穿行。她在空中很稳,比德拉科家里那群轻浮好动的型号要稳定的多——只要手指轻轻一碰,它们就会一个闪身飞出去。在北海的这段航程中,“旧时荣光”可以做得很好。不急不躁,成熟稳定。
德拉科把这个事实告诉了格兰杰,试图让她放心。一声吞咽是他收到的唯一答复。
考虑到格兰杰的手正忙着勒死扫帚,德拉科在他们两人身上施了破风咒,以便他们能听到对方的谈话。他还施了暖身咒,这让格兰杰感激地靠着他颤抖了一下,这感觉真奇妙。
德拉科最后做出的调整是适应载着一位乘客,这对他来说是很少发生的事。扫帚上的重量感觉不一样了,航向也有些向下走。
他为数不多的双人飞行经历都是为了约会,这些飞行旅程总是包含在偏僻的地方降落,然后好好亲热一番。德拉科认为这次行程中根本不会有性感的臀部贴着自己的腹股沟扭动。格兰杰就像死神一样攥着扫帚,一动不动,就好像她被施了“统统石化”一般。只有她的头发逃脱了僵硬的姿势——几缕从发髻中溜走的头发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她闻起来像洗发水和防腐剂。
德拉科身体前倾,把双手放在格兰杰的前面,准备出发。在他的怀抱中,她看起来既窈窕又玲珑。
“真舒适。”德拉科说。
“呃。”格兰杰传神达意地诉说着自己的恐惧。
德拉科将两人转向北方,开始加速。格兰杰,双眼紧闭,感觉到了这一变化,并发表了一连串对于德拉科这一世和下一世命运的恶毒愿望,这些愿望甚至能让一个更娇嫩些的男人流下眼泪。
而德拉科只淡淡说了一句:“抓稳了,格兰杰。”并把两人的速度放慢了0.01%。
“向着艾因哈罗山进发,老伙计。”德拉科说着拍了拍扫帚。【notes:原文用的是“Old bird”,指精明而谨慎的人,也指代了飞天扫帚能飞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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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末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