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枕棠的呼吸一滞,抓着书册的手不自觉收紧,还好她的指甲刚刚修剪过,要不然怕是要把书页都勾破。
她慌忙低头,可那一双眼睛不受控似的,总是忍不住要往萧琢身上看。
她以为萧琢脱了衣裳之后,就会立刻换上新的衣裳,结果这人把怀里的中衣往屏风上一扔,竟然就这么裸着上身去翻柜子了。
宋枕棠再也忍耐不住,“喂!”
萧琢仿佛才知道屋子里有个人似的,探究的目光睇过来,堪称温顺地开口,“公主是在叫我?”
宋枕棠咬牙道:“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萧琢看一眼自己,再看一眼被自己扔开的衣服,有些委屈地说:“方才在浴房殿下不是扔到地上了,还踩了两脚,难道殿下忘了?”
宋枕棠一愣,她的确是不小心给落到地上了,但什么时候踩过?
然而转头瞧那衣裳时,上面竟然还真的沾着几道不知名的脏污,看上去倒真像是被踩过一般。
莫非是她刚刚离开时不小心踩到的?
宋枕棠顿时有些心虚,咳了一声,道:“那,那你继续找吧。”
萧琢应一声,转身继续找。
这屋子很大,柜子箱笼也不少,萧琢随手拉开一扇柜门,里面满满当当塞的全是宋枕棠的衣服。
她年轻又活泼,向来喜欢鲜亮的衣裳,漆黑古板的衣柜里仿佛藏了一道彩虹。嫣红的、橘红的、水绿的、杏黄的、宝蓝的……各色各样。
萧琢动作一顿,手指不自觉的在其中一件垂落的流苏上碰了一下,姿态轻柔得仿佛握到了宋枕棠的手指。
半晌,他才又合上柜子,然后去找下一个柜子。
他这边的动作不紧不慢,反倒是宋枕棠有些受不了了。这男人怎么这么不知道检点,赤/着胸腹在房间里乱晃。
尤其他刚沐浴过,身上的水迹没有尽数擦干,脊背偶有水珠划过,顺着束紧的腰带划入下腹,看得人莫名口干。
宋枕棠耐心耗尽,又叫了他一声,“喂!你快点找。”
萧琢回头瞟她一眼,恍然道:“是不是臣的动作太大,打扰公主看书了,那臣小声些。”
宋枕棠听着这话,险些把手里的书卷攥烂,可她又不能说自己根本没看书,最后气得呼了两口气。
她没再说话,萧琢却为了放轻声音,动作变得更慢了。
宋枕棠嚯的起身,趿着鞋子冲到第四扇柜门前,她刚刚给萧琢找过衣服,知道放在哪。
甚至都顾不上端公主架子了,宋枕棠一把拉开柜门,动作堪称粗暴地抽出一套衣服,然后转身就要递给萧琢。
然而,不知萧琢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后,她这一伸手,正好摸到他的胸口。
萧琢常年锻炼,身体状态保持得甚是完美,线条流畅,肌肉结实,可惜有那么多道旧疤破坏了美感,正中那道最吓人,狰狞着,像是要把他的心脏豁开。
宋枕棠手指正好触在这条疤痕上,莫名的,她没有立即抽开,反而还用温软的指腹在上面蹭了一下。
“疼吗?”她迟滞地抬头,问了个傻问题。
陈年留疤怎么会疼,萧琢轻易看穿宋枕棠眼底的心疼,他本该摇头,嘴上却道:“有点疼。”
手指变成手掌,宋枕棠将整个右手都覆上去,遮住那道刺眼的疤痕,掌心正好贴在萧琢的胸腔上。
咚咚——
她感觉到了萧琢跳动的心脏。
“跳的很快。”她说。
萧琢深呼了一口气,直白道:“因为你。”
宋枕棠被他说得耳热,却不愿意放下触碰的掌心,她在那道伤疤上轻轻按了一下,问:“到底是谁伤的你?”
萧琢伸手挨住她的手腕,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公主殿下,你要替我报仇吗?”
宋枕棠哼了一声,“不行吗?”
她护短地说:“你是我的人,谁也不许伤害你,就算是我父皇母后也不行。”
“萧琢,我会给你撑腰的。”
从小到大,萧琢根本数不清自己挨过多少打,受过多少伤,可是没有人能帮他。
因为他身上这些狰狞的疤痕,全部来自于自己最亲的人。
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娇娇小小的,说要给自己撑腰的小姑娘,忽然觉得眼眶一热。
“不需要报仇,伤害我的人已经死了。”萧琢说,“我从前总是在怨恨,可是现在,我忽然觉得这些前尘往事一点儿都不重要了。”
宋枕棠似懂非懂,“为什么?”
萧琢没有回答,只是捧起宋枕棠垂落在自己身上的发丝,偏头轻吻了一下。
男人一低头,温热的呼吸便尽数打在宋枕棠的颈侧,宋枕棠不自在地抖了抖。
掌下的心脏比方才跳得更快,咚咚跳动,震得她手腕发麻。那道伤疤也莫名有些发烫,像是被什么东西咬到了似的,宋枕棠蜷了下手指。
好似蝴蝶振翅,在胸口划过,早已愈合的伤疤在此时变得痒痒的。
萧琢拢着宋枕棠的腰身,低头埋在她的肩膀,蛊惑一般低声开口,“公主,很疼,能不能给我揉揉。”
宋枕棠第一反应就是摇头。
然而萧琢贴在她颈间,温热的呼吸扫得她双腿发软。
“公主。”萧琢不气馁,仿佛是在哀求,“帮帮我。”
宋枕棠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仿佛变成了什么毛绒绒的犬类,蹭的她心口一阵发软。
她本就嘴硬心软,这会儿心脏都要化成一汪水。
终于,她听话地点了点头,然后在萧琢的心口上揉了两下。
她力气小,又怕萧琢会疼,掌心贴过去像一片羽毛落下。
宋枕棠揉了两下,问他:“还疼吗?”
萧琢装可怜,扮柔弱,忍耐了这许久,就是想博得怀中人的心软。此时他目的达到了,按照计划本该收敛,却忍不住求得更多。
他收紧怀抱,将人拘得更近,点头道:“好像更疼了。”
他刚刚洗过澡,身体里有一股流窜的燥热,此时赤着上身胸口仍旧发烫,发间还氤氲着没有擦干的水雾。
宋枕棠被囚在男人怀里,叫蒸腾的水汽熏得脸红,她感觉自己已经有点晕乎乎的了。
萧琢的声音听起来实在太可怜,她看着眼前的疤痕,莫名想到了男人那日的梦呓。
她忍不住心软,傻傻的不知道拒绝。
半晌,她收回手,垫脚吻住了男人的胸膛。
少女的唇瓣比羽毛更柔软,贴在胸膛之上,落下一个个细碎的吻,那么轻柔,带着满满的怜惜。
萧琢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整个人一僵,前倾的身子像刚刚钉满钉子的铁板,一下子忘了所有的动作。
只有胸腔不安分的心脏,证明他还活着。
宋枕棠那么单纯,一点点吻过之后,还要抬头邀功,“萧琢,现在好些了吗?”
萧琢盯着她水润的唇,那是男女之间最无声的勾引。
他说不清宋枕棠是不是故意的,只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忍耐下去。
倏地,他握着少女的腰,双手一圈将人竖抱起来,宋枕棠猝不及防地低呼一声,环住男人的胳膊,然后就这么被他抱到了床上。
满床的珠翠还没有收拾,萧琢单膝跪在床沿,低声命令,“抱紧我。”
宋枕棠已经无法思考,乖乖地将人抱得更紧。
萧琢左手托抱住她的腰臀,另一只手捉住一角被子,朝着中间使劲一抖。
华丽的珠翠哗啦啦地撞到一起,萧琢抬手卷起被子扔到床榻最里侧,而后左手稍松,将人放到床上。
屁股一挨到床面,宋枕棠环在他脖子间的手
臂就下意识地松开,结果就这么失了力道,整个人往后仰躺下去。
萧琢顺势压过去,在她的拒绝没有喊出来之前,先一步堵住了她的嘴巴。
比之宋枕棠蜻蜓点水般的吻,萧琢的动作如同攻城略地,动作熟练得根本不像是第一次亲人。
他单手托着宋枕棠的腰,将她的上身微微抬高,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脖颈,迫使她抬头与自己亲吻。
原来男女之间的力气差距这么大。
这是宋枕棠被吻住之后的第一反应。
她本能挣扎,可是萧琢的胳膊像是锁链一般将她牢牢锁住,她无处可逃,只能被他野蛮地掠夺、攫取。
宋枕棠第一次做这种事,不知道怎么换气,没一会儿就觉得有些恍惚。
忽然,唇舌被人轻轻舔了一下,痒得她浑身一颤,连脚尖都有些发麻,在萧琢身下小幅度地挣扎了两下。
紧闭的嘴唇也不自觉地张开了些。
新鲜空气涌入,宋枕棠像只小狗一般喘气,同时手掌去推身上的萧琢,想让他松开些许。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动作,萧琢没有松开她,但是却放慢了速度,粗糙的舌尖顺着她的唇缝描摹。
刚才有点被吓到了,此时男人放慢了动作,宋枕棠竟然觉得有点舒服,她不自觉攀住男人的脖子,不再抗拒,反而傻傻地把自己往虎口里送。
“睁开眼。”萧琢忽然动作稍稍顿了一下,低声命令道。
宋枕棠哪里好意思,把眼睛闭得更紧。
萧琢轻笑一声,犬齿叼起宋枕棠的唇瓣,用尖锐的齿尖研磨,他把握着节奏和力道,不会让宋枕棠感觉到疼,但是很痒,很难耐。
宋枕棠想动,想逃。
萧琢稍稍用力在她的唇上咬了一下,惩罚一般。
宋枕棠这下不敢再动了,乖乖躺在人身下,萧琢咬完又用舌头去舔,仿佛一种安抚。
宋枕棠哪里承受得住,难耐得直哼哼,她终于舍得睁开眼睛,趁着空当摇头,“不要……”
萧琢托在她腰间的手掌抽出来,替她拨开脸颊两侧的头发,轻声夸奖,“你很漂亮。”
宋枕棠感觉脸颊很热,更有些害羞。
可她不敢再闭眼,只把头偏到一边。
萧琢大手挪开,握住她抵在自己胸口的手指,五指强硬插/进去,严丝合缝地将她的手握住。
另一只手紧紧将她抱在怀中,与她贴靠到一处。
没再像刚才那样,萧琢这回的动作放轻了很多,顺着宋枕棠红润的唇,往上挪。
细密的吻落下,在鼻尖、在脸颊、在睫毛、在光洁的额头。
最后萧琢停住,嘴唇挪到宋枕棠红彤彤的耳朵上,舌尖在她的耳垂上轻轻舔舐了一口。
身下宋枕棠控制不住地抖,却又忍不住将眼前的始作俑者抱得更紧。
萧琢感觉到她的动作,贴着她的耳廓,低声道:“这就是夫妻间的事,亲吻、拥抱、肌肤相贴。公主,你不喜欢这样吗?”
其实,有点喜欢。
可是宋枕棠羞于启齿,她把头扭回来,使劲地瞪萧琢一眼,控诉道:“你故意欺负我。”
萧琢说:“哪有?”
宋枕棠委屈道:“我没叫你亲我,你就亲我了。”
萧琢失笑,“好,那我以后先询问公主殿下的意见。”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怪怪的,可是这会儿宋枕棠也没想这么多,点了点头。
萧琢表示明白了,抬手擦了下宋枕棠湿润的唇瓣,然后又捏她湿漉漉的耳垂,问:“那公主殿下,现在还要继续亲吗?”
哪有这么问的。
宋枕棠不好意思答。
萧琢变本加厉,“不想亲,那臣可以不可以抱公主起来?”
“臣可以穿上衣裳吗?”
……
亮晶晶的一双杏眼瞪得溜圆,宋枕棠伸手捂住他的嘴巴,色厉内荏地命令,“不许再说。”
掌心一片温热,萧琢没忍住,又在她的掌心亲了一下。
宋枕棠倏地一下抽回手,“你,你……”
萧琢歪头看她,和方才示弱的模样判若两人。
宋枕棠自觉被骗,又羞又恼地骂他,“轻薄!流氓!登徒子!”
萧琢被她逗笑了,撑在她两侧的手臂都晃了晃。
他看着宋枕棠颈侧淋漓的香汗,没再继续下去,而是翻身坐在了宋枕棠的身侧。
“我去打水来。”萧琢捡起衣服穿上,“你乖乖地等在这儿别出去,省的吹了风着凉。”
“好吧。”宋枕棠一脸的勉为其难。
萧琢出去了,不到一刻钟就端了热水回来。
这期间,宋枕棠的心情已经差不多平复下来了。
虽然心跳还是飞快,脸颊两侧的潮红也没有完全褪下,可是萧琢都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她也不愿意没骨头似的继续瘫着,怕被他偷偷笑话。
于是,萧琢一进来,就瞧见公主殿下双腿搭在床边,乖乖坐着等他。
他不禁笑了一下,而后把水盆搁到床头,拿了帕子浸没热水,拧干后给宋枕棠擦脸。
宋枕棠就那么支着手等人伺候,姿态慵懒,好似一只犯了困的小猫。
萧琢无奈摇了摇头,精心伺候着他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
忽然,宋枕棠说:“没有多久就是秋狩了,到时候还是要回宜秋行宫去的。”
萧琢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答应道:“放心,我这几日会安排好底下的巡卫。”
他重新投了一遍帕子,给宋枕棠擦手,“殿下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宋枕棠知道他还在担心上次的事,便安慰道:“放心吧,不会再出事了。”
萧琢不愿她知道太多,没再继续说,只轻轻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