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婳撇唇想,笑个鬼,有什么好笑的。
不过笑过之后,他也没再说话。
就在明婳觉着他大抵是自讨没趣,准备睡觉时,男人的吻冷不丁落了下来。
先是落在她的眉眼、鼻尖、唇角,咬在唇瓣时细细碾了片刻,又继续往下,脖颈、锁骨……
当他隔衣口口口口口,明婳再也装不下去,抬手拦住身前的头颅:“裴子玉,你不要脸!”
“不是睡着了?”男人沉哑的嗓音在夜色里有些含糊。
“走开。”她推他。
可男人炽热的身躯却是变本加厉,覆了上来。
感受到独属雄性浑厚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明婳一张脸热得直冒汗,心下发慌的想,如何男人一到床上都是这副无赖模样。
“婳婳。”
他钳着她的下颌,薄唇亲亲她的嘴角,哑声道:“就一回?”
明婳心底哼哼,到了床上就知道与她说好话了?坏东西!
“不要。”她别过脸:“谁叫你一回来就欺负我。”
“……”
静了片刻,裴琏道:“那你欺负回来?”
明婳微愣:“我怎么欺负回来?”
裴琏:“你想怎么欺负?”
欺负他?
明婳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忽的计上心头。
“是你说的,让我欺负回来,不许反悔!”
明婳坐起身来:“你躺好,我要在上面!”
裴琏:“……”
倒也不是不行。
他侧过身,才将躺好,那具馨香绵軟的娇躯便跨在他紧实的腰腹之间。
帘外烛光昏昏透过,只依稀看到她娇娜的曲线,宛若摄魂吸魄的女妖般。
裴琏喉头微滚,浑身血液好似烈火燃烧般,大掌也不禁握住那把如柳纤腰。
“啪!”
手背猛地被不客气拍了下,身上的小妻子凶巴巴道:“把手拿回去,都说了是我欺负你,接下来你不许动,都由我来!”
第056章 【56】
【56】
明婳原本想着, 既然他能戏弄她,那她也要撩拨他,弄得他不上不下, 再抽身而去, 晾着他一个人慾火焚身。
想法很完美, 但实际做起来……
压根不用她撩,身下压着的男人已是热息滚烫,蓄势待发。
这就弄得她有些尴尬, 明明今夜是她压着他,却生出一种骑虎难下之感。
裴琏静静平躺着, 呼吸略重, 却一言不吭。
除了刚坐上来时, 她还会故弄玄虚地摸摸他的胸膛,或是故作妩媚地往他耳间吐吐气, 之后也不知她在磨蹭什么, 就坐在他身上不再动弹。
她不动,他身上的燥意却如同脱缰野马般肆意乱窜,又似一团干燥到了极致的干柴, 只要有一点微小火星飘落其上,便能轰然燎原。
“怎么不动了?”
他终是开了口, 那低沉的嗓音沙哑得就像是在砂纸上反复磨砺过的碎片一般, 在这阒静帷帐间显得分外撩人, “若是没力气, 孤可助你一臂之力。”
“不…不用了。”
明婳听出他嗓中克制的喑哑, 也意识到得赶紧收手, 不能再玩了:“时辰也不早了,你赶了一天的路肯定也累了, 我们还是歇息吧。”
她侧身想爬下去,腰肢却被男人的大掌一把掐住。
那强劲的力道吓得她一个激灵,声线都颤了:“你做什么。”
裴琏:“不是说要欺负回来?”
明婳被他的掌心烫得心里发慌,“我已经欺负了啊。”
裴琏:“何时?”
“就方才啊。”明婳道:“我假装要亲你,但我没亲。我还假装要摸你……”
这个的确是摸了。
至于后果她也知道了,正精神奕奕口口在她的后臀,吓得她再不敢摸了。
“对了,我方才还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咬回去了!”
但男子与女子的躯体不一样,他的胸膛又平又硬,她张嘴咬了口,便听到他发出一声闷哼。
只那闷哼听起来不像痛,反而有些……愉悦?
弄得她一边讪讪地松开牙齿,一边暗自腹诽这不公平,他的胸一点都不好咬。
没劲儿,没劲透了。
“我不玩了。”明婳去推那只揽在腰间的手,没好气道:“放我下来。”
但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主动送到嘴边的香肉,岂有再松口的道理。
“孤早就与你说过,半途而废不是好习惯。”
裴琏握着她的腰,那柔軟的触感实在叫人爱不释手,长指也不禁握得更紧:“既然你不知如何‘欺负’,那孤便勉为其难,教你一回。”
明婳呆住,他教她欺负他?
不等她反应,那握着腰间的大掌将她稍稍托举起来,她一时不稳,双手下意识撑住了他的胸膛:“你做什么?”
“乖,坐下来。”
朦胧帷帐间,男人磁沉的嗓音不疾不徐,那双结实有力的手臂将她托到了合适的位置,稍顿,音色愈哑:“放进去。”
霎那间,明婳脑中“嗡”得一声,雪白双颊也迅速发热,这人怎么说得出口的!
“你无耻……”她挣动着腰肢,要下来。
“如何无耻?”
“这还不叫无耻吗?”明婳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裴琏却道:“孤只是在教你,如何‘欺负’孤。”
明婳:“呸呸呸,这哪里是欺负,这分明就是……”
裴琏:“就是什么?”
“就是……就是……”明婳只觉那抵着的口口越来越凶悍,脑子也变成了一团浆糊,磕磕巴巴道:“就是你厚颜无耻、出尔反尔,还想拿我当傻子哄骗。”
“这叫哄骗?”
裴琏臂弯绷紧,带着她颇有耐心地磨,嗓音也不紧不慢:“是你自己主动坐上来,说今夜一切由你把握。只你磨磨蹭蹭半晌也不得要领,孤才好心帮你。”
明婳被磨得身子发軟,她本就不是什么心性坚定之人,若是再继续由他作弄,定然又要叫这狐狸精般的坏男人得逞了。
思及此处,她俯身,趴在男人的胸膛,小声唤了句:“子玉哥哥。”
她知道在床笫之间,裴琏最爱听她这般喊他。
果不其然,这声娇唤一出,男人周身那不容拒绝的强势气场都敛了几分。
他腾出一只手,抚上她纤薄的背脊:“怎么?”
明婳揪着他的衣领,娇嗔道:“可我今日已经很累了,还是改日吧。”
裴琏半点不信她这说法,分明方才还斗志满满地跨坐他身上,一副要翻身做主的模样。
“一回。”他道,“你躺着便是,孤自取。”
“不要。”
明婳打定主意今夜绝不让他碰,谁叫他一回来就惹她生气。
还有之前几回,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明明床帷间那般贪她,一下床却连信都不愿给她多写几句,哪有像他这样薄情寡义之徒。
她虽然喜欢他,可经过这几月的忙碌与独处,她也渐渐悟了些“爱人先爱己”的道理。
若她事事都纵着他,岂非叫他愈发得意,觉着她是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了?
她才不要。
“我不舒服……”
明婳仍趴在他的胸膛,小指尖在之前留下的牙印上轻轻打转:“今夜不想做夫妻事。”
裴琏按住她作乱的手:“哪里不舒服?”
明婳想了想,道:“心情不好。”
裴琏:“还是为先前那事?”
裴琏指的是误会亲吻那事,明婳的确也想拿这事做筏子,只他说“先前”,陡然将她的思绪拨回了更前。
她想到了午后秀娘母女前来拜见的事。
这一想,当真是半分旖旎全无,只剩一颗悲悯忧民心。
于是明婳就把这事说了。
裴琏听罢,眼底的慾念也渐渐平息,只身上还滚烫着,一时半会儿无法消停。
这般不上不下,实在磨人。
他疑心怀中的小妻子是故意折磨他,但她伏在怀中那声轻轻的叹息,真诚哀伤,不似作伪。
最后只得沉沉吐了口气,将她从身上抱了下来,又坐起身。
明婳见他起身下床,错愕:“你去哪?”
裴琏拿过衣架上挂着的外袍,头也没回:“孤出去透口气,你先睡罢。”
明婳:“……”
这么晚了,他出去透什么气?
不过还没等她问,男人挺拔的身影便消失在寝屋里。
帷帐落下时,明婳独自躺在床上,心下还在纳闷,难道他生气了?
可他方才那语气,也不像生气的样子。
又抱着被子想了好一阵,明婳用力晃了晃脑袋,便是真的生气了又怎样,难道只许他气她,不许她气他么?
再说了,若他当真因着敦伦这等事与她置气,那实在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账了。
二月初的春风还带着料峭寒意。
今夜无月也无星,漆黑低垂的夜幕,如同一块厚重的绒布笼罩着这座静谧的小城,院墙角落,一簇簇鹅黄色的迎春花儿在风中娇怯怯地颤。
裴琏于庭院中,沉默踱步,一圈又一圈。
良久,他才挟着一身清寒,重新步入内室,还以为明婳已经睡着了。
未曾想躺上床,习惯性将身侧之人揽入怀中时,却并不顺利。
察觉到拽着被子的阻力,裴琏微顿:“还没睡?”
那娇柔的身躯仍背对着,不作声。
裴琏拧眉,他被她撩得不上不下,大半夜出去吃冷风,怎的她倒闹起了脾气。
沉吟片刻,还是朝她靠过去:“怎么了?”
明婳咬了咬唇,还是没忍住:“你是不是压根就不想回来睡了?”
裴琏:“何出此言?”
明婳:“那你方才怎么一放下我,就出门透气了。这大半夜的你透什么气,还一去就去这么久。”
她想到从前在北庭的一个交好的玩伴叫素娘,有一回她去素娘家做客,在后花园里遇上一位花枝招展的美人,穿金戴银又着大红衣裳,那周身富贵,明婳还以为是素娘家的亲戚长辈。
她问素娘:“我们可要去与她见礼?”
素娘瞥了眼,当即脸就黑了:“凭她也配?一个以色侍人的狐媚子,若非我父亲宠爱她,我定要派人将她赶了去。”
明婳这才知道,那女子并非什么亲戚,而是她父亲新纳的小妾。
每回素娘爹娘一吵架,她父亲就去妾侍房里睡,再不来她母亲房里。
想到裴琏方才撂下她的冷淡,明婳忍不住去想,若是裴琏也有妾侍的话,怕是这会儿已经钻进妾室的被窝——
好在他没有,所以出门转了圈,还是回了她的被窝。
裴琏并不知这么一会儿功夫,他这小妻子脑中就补出了一堆戏。
但他听出来,她不高兴他的突然离去。
默了两息,他忽然叩住她的手腕,往腰腹下带去。
明婳乍一下还懵着,待手背触及那物,霎时面红耳赤,急急抽手:“你做什么?”
“不是问孤为何出门透气。”
裴琏松开她的手:“现下可明白?”
明婳愣了两息,才后知后觉回过神,一时间耳根子都发烫,但还有些不解:“那个……那个须得出门吹冷风才能消么。”
她不是没碰过那个,只每回接触时都是烧火棍般,和方才的触感截然不同。
“气血下涌,总得寻个法子平静。”
裴琏嗓音淡漠,不带任何情绪,好似这不过是件再寻常的事。
但对明婳而言却是一个全新的认知,原来那个不是一直硬着的,还会变大变小。
她很好奇,回过身刚想再问,裴琏却已预判到她那些不该有的好奇心,抬手蒙住了她的脸:“行了,别再招惹孤。”
不然她就等着自食苦果。
明婳撇撇唇,只好压下那份好奇,心里却想着下次做夫妻事时,她再趁机观察。
总不能他对她的身子了如指掌,她却一知半解,糊里糊涂。
“你方才所提母女之事,孤明日会交给王玮处理,你不必为此烦心。”
男人清冷的语气拉回明婳的思绪,她忙道:“不行,不能交给衙门,我答应了秀娘要替她保密,绝不能将桃花受辱之事传扬开来。”
裴琏眉心微动,垂眼看她:“既是保密,怎的还与孤说?”
明婳一噎,霎时有些难为情:“我不是那等爱嚼舌根之人,只是你又不是外人,且我相信你不会拿这些事往外乱说的……”
见她慌慌张张解释着,裴琏也不再逗她:“是,夫妻一体,你的确不必瞒着孤。”
明婳闻言,嘴里忍不住咕哝:“你总说夫妻一体,但你很多事却不与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