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一扼住,拇指摩挲脚踝凸起的骨头,时而强势残暴,时而温柔细腻,密密麻麻的痒与痛从骨头蔓延,唇齿间的高温腐蚀一切,她脚趾蜷缩,忘乎所以抱住他的头,指甲陷进脖颈青筋。
她厌恶这样的沉沦,满脸通红地骂,“江归一,你是狗吗?”
江归一闷闷地笑,“你害羞?”
“......滚。”
他把手指头伸进她嘴里搅,她张嘴就咬,他也不恼,饶有兴味地任她咬到腮帮子发麻出血,再使劲咬她,再咂着滋味说:“你对别人要么爱答不理,要么心存利用,唯独对我刁蛮,动辄耳光撕咬打骂。”
“幺幺,你对我这么坏,是不是知道最爱你的是我江归一。”
陈窈不说话了,一点声音都不反馈。
江归一最讨厌陈窈这样,把天珠吞进嘴又吐出来,癫狂,玩命的。
药效弄的人精神恍惚,陈窈顾不上坐姿多放肆,半跪在座椅磨磨蹭蹭,最后无力瘫坐,灵魂出窍地哭了。
江归一的鼻子和唇也被她的泪水淹没,他衔咬着天珠,任由黏而热流进喉管,她的一切属于他,无人分食。
……
不知过了多久,江归一将疲惫不堪的陈窈小心翼翼抱回副驾驶,他抹去面容的水,火热直白的注视她,指腹碾磨唇珠,来回两下,他用指节轻轻刮了刮她颤抖的睫毛,“小废物,今天记账,利息翻倍。”
“......哦。”
陈窈目光在江归一发红的唇鼻逗留,又在他两指间愈发泽润的天珠转了几下,僵硬地扭头,迷茫的眼神透出几分杀意。
她闭眼,克制住本能反应,捏紧的双手缓缓松开。
江归一修长的手指穿梭过陈窈鬓边一簇发丝,视线落向她受伤的腕,“幺幺,手疼吗?”
她语气十分委屈,“疼死了。”
他看她几秒,明白她的小心思,示弱目的,默默点支烟,仰头望着天窗漏进的夜景。
烟雾缭绕中,无奈的叹息包裹欲望与瘾,迟迟无法挥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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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归一把沉睡的陈窈安顿到Gallop酒店后,独自驱车前往新月山庄。门口保安拦住,他一一踹翻,他们见形势不对,踉跄着跑到前面,彼时严云朝正在焚香煮茶。
“少爷,江二爷硬闯进来的,我们拦不住。”
严云朝挥手,示意人都下去,拿起茶壶为黄檀桌对面的空杯沏茶,“江二爷,来我这里——”
一刀横切瓷杯,热气腾腾的茶水飞溅。
刀插进昂贵的黄檀木,煞气冲天,寒光铮铮。
严云朝淡定地抽出手帕擦拭指尖血迹,“别这么大敌意,我们多年不见,你来凉川只找阿岐,我难免不高兴,近日得了闲,本想找你聊天,谁知你去了国外,那我便只能找陈小姐了。”
江归一从怀中掏出黑漆漆的家伙的同时,严云朝也从椅腿抽出把左轮,起身对准了他的脑袋。
杀机在檀香中毕现,无声博弈。
江归一占据体格优势,居高临下,冷硬的枪口往严云朝的脑门压,那力道极重,皮肉过血。
严云朝的表情本不动如山,但看到江归一的食指往下压,出现细微错愕,“两年前我听闻你为找一女人满世界跑还不信,你来真的?”
江归一凛冽的手腕向上悬空,用枪口狠而重地点他额头,“你大可尝试,但后果你未必承受的起。”
严云朝拧眉,“威胁我?”
“是通知。”江归一眸中酝酿漩涡,“你没拦住那辆车,不是吗。”
“我不方便拦。”
他冷笑,往前倾身,目光凌厉地逼视他,“严云朝,你想从我这要什么?”
严云朝迎着他的力道,缩短两人的距离,“江家所有港口,我的船畅通无阻,且每个港口租赁我一个泊位、仓库、堆场。”
江归一眯了下眼,抽离枪,“胃口不小。”
严云朝坐下来,半倚靠椅子,“我可以用更多的港口经营许可换。”
“运输业不是江家经营的主要产业。”
“我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嫌钱多的商人。”
江归一从烟盒敲出根烟,在唇瓣划两下含住,低头用火炉点烟,他慢条斯理地吸了口,朝低垂夜幕吐出。
“严云朝,在凉川你与何商岐耀武扬威,这仰仗上辈呕心沥血铺的路,道没走稳就想跑,摔跤事小,但迷失方向行岔路,小心从云天梯摔得尸骨无存。”
严云朝笑,“我就问你一句,给不给。”
江归一的烟丢进茶杯,一根食指绕缥缈的烟雾画圈,眼神非常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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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窈梦到那颗天珠,第二天醒来时下面湿漉漉。而江归一并不在。
不知怎的,明明以前有过更激烈,但昨夜那幕在记忆里扎根,每个细节都无比清晰,她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居然做这种愚蠢的梦。
躺了几分钟,陈窈拿床头的新手机随意翻了翻,电话卡是江归一之前充了十九万的号码,她检查隐藏的程序,不止安装定位,还有监控——终端能通过手机摄像头的反馈,实时接收画面。
她面无表情起身,手机连入电脑,保留定位删掉了监控,随后跑去浴室里里外外洗了遍。
过了会儿房间送来食物,她随意吃了两口,出了酒店,刚准备叫车,一辆黑金配色的宾利停面前,司机下车拉开后座,恭恭敬敬地弯腰,“陈小姐,中午好,二爷让我送您。”
陈窈翻弄两下手机,“你怎么知道我出来的时间?”
司机微笑,指向酒店大门,金标Gallop。她居然心烦意乱到漏看酒店设施的标,沉默几秒,她暗自感叹江家的产业无处不在,以及江归一明明有住处还买公寓的铺张浪费,司机再次唤了声陈小姐,她没再推诿上了车,随口问:“二爷干什么去了?”
“二爷说他有要紧事,很快回,您若想他,拨打电话1即可。”
陈窈不屑地笑,转而打电话给边叙,他说今晚的宝格丽晚宴别忘了。她没经纪人,行程没人管,这事儿忘了正常,更何况她本来就不准备参与。敷衍应几句,她靠着窗户闭目养神,脑子思索所有事情的连锁性。
快到公寓,陈窈登录微信,手机响不停,江颂竹、何商岐的尤其多,以及一条未知号码的短信【晚宴见】。
陈窈眼珠转了转,拨打电话1,响一声就接通了,音筒那边传来轮船汽笛声,江归一的嗓音还有未压下的冷和威严,“说吧,想要什么。”
“......”陈窈深呼一口气,“你到底装了多少东西在这部手机?”
“智能电子技术没这么神通广大。”
“哦。”
傻子才信,狗日的江归一。
“我的名字是不是在你心里出现
的频率特别高?”
“有病。”
江归一低笑,陈窈甚至能想象他神情散漫的模样,说不定正慵懒地靠着椅子,撑着脑袋,头发丝笑得滑落颊边。
这疯子按兵不动,她捉摸不透他的想法,烦躁地问:“我骂你很好笑?”
“嗯,有点。”他笑声收敛,一本正经地说:“幺幺啊,且不说我救你多少次,单论昨日,你盆满钵满,我血本无归,你觉得公平吗?”
意思现在你有求于我,至少拿出点态度。
陈窈不吃这套,板正地陈述事实,“公平。你爽到了。”
江归一放声大笑,她从没觉得有人笑声能这么讨厌,特别当他戏谑地说:“我怎么爽了,喝爽了?”
陈窈攥紧拳头,将那些旖旎画面从脑海清空,试探道:“江归一,你与严云朝见过面了吗?”
“你别再掺合这件事,”他严肃地说:“里面的关系很复杂。”
“你搞清楚,我因为谁才被绑架,你不想我掺合就离我远点,最好从我的生活彻底消失。”
他立刻敏感地问:“你是不是又想逃跑?”
她直接挂断电话,敲两下隔板,“麻烦送我去金秋。”
第084章 金蝉脱壳084
海湾港口一隅, 车人围成密不透风的屏障。
“船里果然有脏东西。”
江归一看了眼司机发来的定位,收起手机,走到船舶处, 属下端着样品, 他用手指蘸取凑到鼻尖嗅了嗅, 立刻嫌恶拧眉。
闻确见状拧开矿泉水给江归一冲手。
江归一脸上淡淡阴鸷, “就这些?”
闻确摇头,附耳说了几句。江归一眉心更紧, 抬了抬下巴。一群人走到货船前,升降杆上滑,吊起江里的金属箱。属下撬开, 验货。
江归一在意大利黑色家族呆了两年, 不用看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液压泵把这些玩意压缩进小包装,用聚乙烯塑料包装好,再用蜡封上,以免发出刺鼻气味或进水。
船肯定不止一艘, 如果放行, 这么大批的货的售卖渠道显而易见。
主系定为娱乐业的江家。名义可查, 单南楚酒吧、夜总会十二家,全国各地共计六十三家, 占据娱乐界半边江山的Gallop娱乐,旅游服务中心, 文化传媒, 员工数以百万。不论其他系, 单单主系这一支, 出完所有货而绰绰有余。
当初赵妄铭吴汜掌管十三十四系,就是以这种形式运作, 哪怕江之贤一再警告,他们依然迷失在超高额利润的诱惑。
如今江家走上干净的道路,却有无数双手试图把它拉回原位。
“二爷,电话。”
江归一叼着根烟,侧歪头降低耳朵高度,手继续敲字跟陈窈发信息。来者讲一口不流利的中文,道上有名的黑哥,中日混血。
他的电话正印证了山间株式会社、齐秦、严云朝之间有关系。
江归一腮颊凹陷,烟气从嘴溢出,说不出的倨傲寡义,“你们消息太滞后,江之贤骨灰都扬了。”
这话所言非虚,江归一知道江之贤帮助陈窈逃跑后,冲进祠堂把骨灰盒砸个粉碎,叫人把骨灰全撒进了沽江。现在江家祠堂的骨灰盒是后来江弘义叫人重新订做的空盒子。
“告诉你们上头的人,我江归一有三不沾,一,不沾毒;二,不沾色;三,不沾狗娘养的日本杂碎。”
黑哥在电话里大声嚷嚷,骂江归一虚伪,没种,胆小如鼠。
举手机的闻确见江归一没说话,视线飘到他手机屏幕。
幺幺:【你自己要舔关我屁事】
甚至没有标点符号,说明对方有多么不耐烦,
闻确:“......”
江归一指骨捏得咯吱响,怒摔手机,碾踩几脚,夺过闻确的手机,吐掉烟,轻蔑狂妄地说:“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以说老子没种,你算什么东西?”
“哈,额外三亿?”他扶额笑得花枝乱颤,突然变脸,神色阴测狠戾,“再他妈唧唧歪歪,老子让你们山间株式会社姓江。”
说完把闻确的手机砸了。
“.....”
闻确看了眼摔出电路板的手机,默默从西装口袋掏出新手机。同时闻彻捡起江归一的手机扣出电话卡。两人将其合二为一,重新递给江归一。他按着屏幕,把陈窈照片从云端下载设成新手机屏保,冷飕飕地吩咐:“去查黑哥最近在国内有无出货,教他祸从口出这四字怎么写。”
“是。”
“二爷,那货怎么办?”
江风吹拂,帆桨耸动,所有人等待迎风而立的男人指示。
闻确掏出根烟点燃,五指捧着火挡住风口,江归一眼底的冷漠和狡诈在火光中明灭,他扬起头,大口吐出一团烟雾。
“先沉江。我倒想看看他们多大能耐,敢动南楚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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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会议室。
对面的男人四十多岁,身材有些臃肿,但脸像是被吸干精气般无神空瘪。这人是金秋之前的二把手,圈子里叫他峡哥,据说和大老板不和睦,三天两头拍桌吵架,脾气暴躁又极抠门,艺人见了他避之不及。
而江归一收编金秋后,之前隐藏的日本狗轻则牢狱之灾,重则消失匿迹,而高管恪守旧位。陈窈不知道看不穿他的阴谋诡计,更无法理解他第二步的意图。
“你的意思,金秋的老板是我?”
“是的,陈小姐。您背后那位大显神通,不止把金秋的外债解决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也择得干干净净。”峡哥回想江归一的残暴手段,态度又恭敬几分,“我们等了您好几天,总算把您盼来了。”
秘书从牛皮袋抽出几张纸,“这是代办委托书,您在上面签字,等我们办完手续,金秋49%的资产均划归到您名下。”
“49%?”
“Gallop控股51%。”
陈窈浏览完文件,指间笔转了几圈,果断拒绝,“我不要。”
江归一肯定挖了坑,她踩进陷阱的那刻,便是他狩猎之时。
“陈小姐,金秋虽是十八线小公司,但正常情况年利润也不低,您后半辈子躺着就能赚钱,这天上掉馅饼的事,为什么不接呢?而且接了后,您想拍什么就拍什么,《七缺一》那样的电影来十部都没问题。”峡哥哭丧着脸,“而且您不签,我们丢工作下岗事小,届时统统进局子,您忍心吗?”
“忍心。”陈窈慢悠悠起身,毫无道德感地说:“就算你们现在挨个去天台排队跳楼,我也不签。”
众人瞠目结舌,她潇洒自如地拉开门,门口公司高管愁眉苦脸,边叙摸着头笑,明显刚刚在偷听。她正想说话,峡哥追上前与数十位高管嗙嗙跪地阻挠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