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大哥来了,他眼前一亮。
盛怀隽:“母亲今日可好些了?”
一提起来此事温夫人心中又难过起来:“我没事, 就是苦了我儿了……”
见母亲又要哭,盛怀旭顿时头大。他今日在这里陪了母亲大半日, 母亲说来说去就一件事。太子如何如何不好, 苏家姐姐如何如何不好,大哥如何如何倒霉。他看了眼母亲,道:“我早上起得早, 困了, 大哥既然来了, 我就先走了。”
盛怀隽瞥了他一眼。
盛怀旭顿时站直了身子,不敢离开。
温夫人:“走吧走吧,你也陪了我大半日了,真是难为你了。”
盛怀旭眼神觑着自家大哥, 道:“不为难, 都是儿子该做的。”
大哥不发话, 他也不敢走, 只好站在一旁候着。
盛怀隽:“母亲不必为此事伤心难过, 婚姻只有大事自有命定。”
温夫人:“可外头的人那样说你,你明明没做错事, 他们着实过分了些。”
盛怀隽:“说变说了,母亲何必在意。”
温夫人:“怎能不在意?”
盛怀旭眼珠子转了转, 道:“母亲,不如儿子陪您去景山散散心。”
温夫人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快过年了, 府里一大堆事,去那里作甚。”
盛怀隽沉思片刻, 道:“三弟这主意不错,后日儿子休沐,正好可以带母亲去。”
盛怀旭顿时眼前一亮。
温夫人:“我说了不去。”
盛怀旭又劝了几句。
若放在从前,盛怀隽多半不会再提。经历了姜宓的事情,他突然觉得自己对后宅的事似乎忽略太多了。他沉思片刻,道:“母亲,此事本就和咱们府没什么关系。外面的人议论的更多的是太子和苏姑娘,儿子只是被牵连其中。儿子和苏姑娘的亲事既然没有实证,您何不当做此事从未发生?若您整日这般抑郁,旁人反倒是会觉得这件事是真的。”
温夫人愣了一下,认真思考着儿子的话。
盛怀隽见母亲听进去了,又道:“母亲还是去寺里住几日吧,等回来时说不定传言已经没了。届时您只当此事从未发生过,事情涉及到储君,也不会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此事。”
温夫人点了点头。
看着床前的两个儿子,她终于有了一丝欣慰。以前她也曾为生了两个儿子而自傲,后来随着儿子长大,她发现儿子太不贴心了,根本就不懂她。她觉得还是生个女儿好。现在她突然觉得儿子们终于长大了,不像从前那般。
盛怀旭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觉得大哥似乎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无独有偶,姜老夫人也准备带着姜姚去景山寺为家人祈福。
名为祈福,实则是相看。
姜老夫人:“那日在大学士府中时,胡老夫人的外甥女淮南守备的夫人看中了你,三日后这位夫人会带着儿子去寺中,你二人见一见。”
姜姚抿了抿唇,道:“祖母,您不是说冯家哥哥已经准备动身来京城了么,或许这几日就会到,咱们还是留在府中吧。”
姜老夫人笑着说:“他是个晚辈,等等又何妨,再者府中又不是没有人招待他。咱们先去寺中转转。”
姜姚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道:“祖母,不如带上四妹妹一起吧,正好她也去散散心。”
姜宓若是嫁得好,她可能心里不太舒服。可最近看着姜宓倒霉,她又会觉得她可怜。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
因为此次出行的目的是相看姜姚,姜老夫人有些不想带着姜宓。
“下次再带她吧。”
姜姚:“带上吧,孙女也有个说话的人。”
姜老夫人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她想着到时候找个借口支开姜宓。
“你就是个傻子,万一对方看上她怎么办?”
姜姚抿了抿唇,道:“那就说明那人不适合我。”
姜老夫人轻轻叹了叹气。
得知祖母要带着她去景山,姜宓想了想答应下来。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她心情确实不太好,她想着出去转一转换换心情也好。
第二日傍晚,姜宓和姜姚跟着姜老夫人去了景山。
她们提前一日到的,住在了寺中。
前一日来得晚,姜宓回屋就睡了,没去逛。
第二日一早醒来,她出去转了转。寺中和京城不同,空气格外清新,让人的心安定下来。恰好姜姚也起来了,两个人一同逛了逛。
姜宓:“听说是大姐姐提议让祖母带我来的?”
姜姚:“这里远离京城,没那么多杂事,四妹妹也好静静心。”
姜宓:“多谢大姐姐。”
姜姚笑了笑没说什么。
两个人走着走着看到一位身着僧袍的男子在不远处拿着一本书看。
姐妹二人正想绕道而行,那男子似是察觉到动静,突然转过身来。
在看到对方的容貌时,双方都有些惊讶。
竟然是胡七郎。
胡七郎也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在寺中遇到姜家的姑娘。
“胡公子。”
“姜姑娘。”
看着胡七郎一身僧袍,想到那日胡家几位儿郎对他的欺辱,姜姚忍不住问了一句:“公子怎会在寺中?”
胡七郎捏紧了手中的书,道:“寺中安静,适合读书。”
姜姚突然问了一句:“你是自愿来此的?”
胡七郎点头:“嗯。”
姜姚:“我们姐妹二人就不打扰公子读书了。”
胡七郎犹豫了一下,道:“姜姑娘,你……你那日的画画得极好。”
姜姚:“我画技一般,是公子底子打得好,公子不怪我毁了画就好。”
胡七郎连连摇头。
姜宓看看胡七郎又看看姜姚。看来上次不是她的错觉,胡七郎的确对姜姚有些不同。前世她曾和胡七郎见过一面,那时胡七郎颇为沉默,没主动说一个字,两个人几乎没说两句话。今日他却主动和姜姚说话。
胡七郎将来会成为状元,和姜姚倒是相配。只是不知姜姚是否喜欢他。
姜姚和胡七郎又说了几句这才分开。
姜宓想到刚刚胡七郎对姜姚的态度,多嘴问了一句:“大姐姐觉得胡七郎如何?”
姜姚一下子就明白了姜宓的意思,道:“他不适合我。”
姜姚拒绝得干脆,姜宓有些惊讶。
姜姚:“大学士府看似文官清流,人口简单,实则暗藏激流。胡七郎的父亲还不知是怎么死的呢,他如今也被撵出了大学士府,我若嫁过去怕是也会日日受苦。不怕妹妹笑话,我原本觉得自己挺聪明的,也很有才华,甚至以此自傲。后来发现自己的那些小聪明在真正的聪明人眼中各奔就不够看的。我没那么多手腕,也受不了太大的委屈,祖父若是退后,没人护我,我怕是会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那日在书房中她主动去接近太子,太子也顺势同意了。后来她方才明白太子并非是看上了她,而是想要借她来缓和与祖父之间的关系。祖父既然和太子关系出现了裂痕定是有大事发生,她虽不能帮祖父排忧解难,也不能扯了他的后腿。
姜宓:“那你这两次对胡七郎……”
姜姚:“只是觉得我们二人遭遇很像,对他多了几分同情罢了,并无他意。”
姜宓点了点头。
走了一段路之后,姜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过来寻姜姚。
姜宓看着丫鬟的眼神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以想在外面多逛逛为借口留在了此处。
丫鬟明显松了一口气。
待姜姚走后,姜宓又继续往前逛了。
不知今日是个什么日子,她刚往前走了没几步就遇到了盛怀隽。盛怀隽似乎清减了几分,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颓废,心情不佳,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她猜或许和太子与苏云儿要成亲的事情有关。
两个人前世是那样的关系,今生又已决定分道扬镳,想到那日她和盛怀隽说过的话,此时遇到也是有几分尴尬。
如今二人定好的亲事都被人抢走了,也算是同病相怜。
重活一世还能这么惨,也是白活了。她也就算了,盛怀隽可是朝中权贵,挺丢人的,想必盛怀隽也不想听她安慰他。
温夫人受到了京城中的流言蜚语的困扰,盛怀隽是陪着她来寺中散心的,刚刚远远瞧见姜宓他也有几分意外。
她似乎比上次见时清减了几分。
若他没看错的话方才和姜宓相谈甚欢的人是大学士府的胡七郎,他记得前世姜宓也曾与胡七郎相看过。那日宴席上得知韩霁要娶别人她甚是难过路都走不稳了,他当时还担心她走不出来。没想到是他多虑了,她已经开始下一段感情了。前世他们三年的感情她也是说放下就放下,说报恩就只是报恩,没有其余的情感。
她倒是个冷静理智的人。
盛怀隽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很有默契地转过头去,假装没有看到对方,擦肩而过。
第042章 遇险
等走远了, 连翘吓得拍了拍胸口:“世子那张脸太可怕了。”
姜宓:“哪里可怕了,不是长得挺好看的么,京城的贵女们可是很喜欢。”
连翘:“好看是好看, 就是眼神有些吓人。”
姜宓不置可否。
连翘:“姑娘,您刚刚怎么没跟他行礼?”
世子身份尊贵, 姑娘与他又是旧相识, 按理说姑娘应该会跟他打一声招呼。
姜宓:“我与世子云泥之别,我二人之间的事情已经两清,没必要再联系, 装作不认识对谁都好。”
这番话连翘有些听不懂, 但一想到盛怀隽那张阴沉的脸, 还是认同地点了点头。不过,出于对盛怀隽的畏惧,她还是问了一句:“世子会不会觉得您怠慢了他?”
姜宓:“不会的,你没看到吗, 他刚刚也不想跟我打招呼。”
连翘怕极了盛怀隽, 哪里敢看他。
“哦, 那就好。”
两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竹林。
如今已是冬日, 竹林却还是绿莹莹的。不过, 此处风大,不宜久留。
姜宓正欲走出竹林, 忽然脖子被人敲了一下,瞬间就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她在想自己今生怎么这么倒霉, 每次都要被人敲。
盛怀隽一直朝前走去,走了数步, 盯着不远处正在看书的胡七郎看了片刻。冷风吹过,脑子清醒了许多, 他转过身去,朝着相反的方向行去。
刚走了没多远他便看到一个灰色的影子扛着一抹浅蓝色的身影,那身影他方才见过。
盛怀隽目光一寒,想到没想迅速朝着灰衣男子飞奔而去。
寒风连忙跟上了。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这种事不都是他来做么,主子今日怎得这般着急。
灰衣男身手不错,但并非盛怀隽的对手,又因他背着人,没几下就被盛怀隽制服了。这时,他将肩上的女子朝着盛怀隽扔了过去。
盛怀隽连忙收了手,稳稳接住了姜宓。
寒风这时赶了过来,立即追上了灰衣人,与其缠斗在一起。
盛怀隽蹲在地上,紧张轻声唤姜宓,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宓儿,宓儿……”
姜宓无动于衷。
盛怀隽心里一紧,颤抖着手去探姜宓的鼻息,感受到有热气喷出,提着的心落了回去。
这时,寒风将人制服带了过来。
盛怀隽冷着脸看了一眼灰衣人,在看清他的相貌时眯了眯眼。
他又看向寒风:“保护她的人呢?”
寒风吓了一跳,道:“撤走了。”
盛怀隽也想起自己之前的决定,脸色更难看了些。
寒风:“明日再安排他过去?”
盛怀隽:“不用了。”
他瞥了一眼寒风手中的人,道:“审一审。”
寒风:“是。”
吩咐完后,盛怀隽很自然地抱着姜宓离开了。
寒风想,世子其实是喜欢姜姑娘的吧?
姜宓再次醒来是半个时辰后,她捏了捏酸胀的头打量起四周。在窗边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是……盛怀隽?
盛怀隽听到身后的响动转过身来,朝着床边走来。
“有哪里不舒服吗?”
姜宓:“还好,我这是怎么了,怎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