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蕙不理他,下床穿上那件罗衫。又去掏出那十张书稿,找个铜盆点着火烧了。
谢危道:“这十张书稿写的极好,都没有印出来就烧毁太可惜了。”
姜雪蕙苦笑道:“印出来才麻烦。这是我在杭州写的游记前言。你既然看了里面的内容,就知道有多暧昧了。”
谢危听见这话,打消了些疑虑。他不得不承认她是对的。
里头有一句:天上有多少星光,世间有多少君子。但天上只有一个月亮,世间只有一个你。
他心里念着这话,心里微酸。他低低说:“日后你的文章里能有我吗?”
姜雪蕙回到床上,将他的针一一拔出来,给他搭上毯子,慢慢将针放回针套。
她说:“若一切尘埃落定,你没有连累姜家,而你我还在一起,我可以写你爱看的文章。”
谢危笑了,道:“一言为定。我不会输。你相信我。”
姜雪蕙对他盈盈一笑:“我也不会让你输。”
其实,那是写给你的书稿,只是这件事,我永远不会让你知道。
第15章 此乐何可涯
姜雪蕙本来要让谢危回去,可帮他解了绑带,他就直接瘫在床上。
姜雪蕙推他,他转过身装死,然后慢慢转过身,流露出一副骄怯怯柳腰难扶起,困沉沉强抬娇腕的模样。
姜雪蕙心塞,他太会了,内心那么强大的人,做这些女儿情态居然毫无违和之处。
她拿他没办法,只能放狠话道:“书房的密道明天我就锁起来。你不要再来了。”
她抿着嘴去收拾床上的花瓣,谢危旋即起身同她一起捡花瓣。他还很自觉去柜子拿薄毯和布枕头。
等收拾完,他抱住她说:“娘子,等日后成亲了,我们这么玩好不好?我明日就命人将我的架子床换成拔步床。”
姜雪蕙奇道:“为啥要换?你房里那架子床是紫檀木,价值不菲,何苦浪费银钱?”
谢危道:“从前我嫌拔步床太沉重又占地方,就是见你喜欢用,我才订到新宅。
今日我才发现这拔步床私密性挺好,可以做很多夫妻间的花活。”
最后这句,他说的暧昧旖旎,还特意一一指给她:“那里可以跪趴着,顶上还能吊起来,这里可以半悬空…”
姜雪蕙羞红了脸,直接捂住他的嘴。偏生他亲了一下她的手心,说:“若你害羞,我们可以换厚点的床帐。”
姜雪蕙有些抓狂:“你怎会有如此危险的思想。我说过我没这些特殊的癖好,你想要我拿针扎你就直说。”
谢危亲她的脸,说:“不急,来日方长。我就按你喜欢的方式慢慢来。”
姜雪蕙觉得他简直每句都在给她挖坑,气的推开他。她一口气吹熄灯笼,再裹着薄毯,转过身不理他。
谁知他的手还悄悄伸了进来,姜雪蕙冷声道:“你再动我就打昏你。”
谢危不说话,默默收回了手。她与他拉开一个人的距离,这才安心睡过去。
谢危的身体太燥热,压根睡不着。他知道若他开口,她会给他扎针泄火。
可是他难得有这么心情激荡的时候,竟不愿意平复下来。
他从后面抱住她入睡,但不敢像之前那样亲她,怕自已会把持不住。
过了好久,他才有些困意,突然听见一阵低低的抽泣声。显然是她的哭声。他试着喊她,没有回应。
谢危赶紧下床点起灯。借着灯光,他发现姜雪蕙出了一身汗。
她眉头深锁,紧闭双眼,嘟起嘴唇,珍珠般晶莹的泪珠一颗一颗往下掉。
谢危很心疼,拿起枕边的手帕擦她的眼泪。他见她的罗衫都湿透了,抱起她,脱去她的罗衫,用汗巾给她擦汗。
他猜她是梦魇了,不敢叫醒她。只能抱着她柔声安慰着。
过会,姜雪蕙本能地依靠在他的怀里,抓住他的衣襟,难过的哭着。
姜雪蕙没再看到犀利妹,而是做起了梦。
她在梦境看着谢危的神情不悲不喜,将他苦心收集多年的琴谱朝燃烧的古琴一本本扔去。
她看见这幕就很难过,她看着他安排好身后事,接着他去了义碑林。
那里有他二十多年前的墓。他让人挖好了墓坑。
他拿着一支梦美人和弥勒佛,神情无比眷恋,却决然地举刀引颈自杀。
姜雪蕙吓哭了,拼命喊他不要这么做,但是他听不见。他的血在地上流淌着,她嚎啕大哭,哀痛欲绝。
在谢危的轻轻的安慰声中,姜雪蕙悠悠醒转。
她看见神情焦急的他。一眨眼,眼里残留着的泪水滑落脸颊。
谢危温柔地环住她,低声问道:“你怎么啦?做噩梦了吗?”
姜雪蕙紧紧抱着他说:“我梦见我不在了,你就自杀了。我好难过,心都要碎了。”
谢危很感动,说:“你会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
姜雪蕙趁机说:“你要答应我,若我没有同你走下去,你不准轻贱生命。”
谢危闻言提起心,问她:“为何你会觉得会不跟我在一起。”
姜雪蕙自然不会同他说实话,她顺着说:“理由睡前说过了。你谋的事太大了。
可能哪一日不是我先你而去,就是你先我而去。”
谢危正色说:“我也说过,我会尽我所能护你的周全。”
姜雪蕙望着他,轻抚他的脸颊说:“你待我这样好,简直是掏心掏肺,那我也把我的一颗心给你。
既然你说什么都能同你说,我就明说吧。我这人习惯是:谋事先思败。
我愿意陪你踏上了这条路,可万一我不幸先你而去,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我愿与你相伴到老,若我还在,你喜欢上别的女子,我就与你分开。
但若我死了,你不必为我守着,你想要喜欢多少人都随你,人死如灯灭,我不在意身后事。
你若能做到,我便与你继续走下去,如果因为我走了,你要死要活的,那哪怕是下到黄泉,我也不会与你相见。
因为我最讨厌轻贱生命的人。”
谢危听她的吐露心声,他正色道:“好,但我只会答应你珍惜性命,后面的我绝不答应。
因为再也没有比你更好的人,我不会看别人多一眼。”
姜雪蕙嗤笑道:“大可不必。你若先我一步离开,我会麻溜的另嫁他人。人生短短几十年,没有必要谁为谁活着。”
谢危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遇见再多的人也不是你,我不想招惹其他人。”
姜雪蕙只道:“反正说好了,哪怕只有你一个人,都要好好活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谢危摸着她的脸颊,声音低哑:“好。没想到我竟让你如此不安,是我不好。”
姜雪蕙不想他为自已担忧,故意说:“哦,那你可愿意放开我?
说起来,若非你来招惹我,我的日子本来过的风平浪静。
压根不用为你担惊受怕,你若愧疚就趁早放了我,现在趁我们没成亲,我还来得及找下家。”
谢危赶紧搂住她说:“不放,这辈子都不放。你答应过陪我的,就不能食言。”
姜雪蕙故作不悦:“看吧,就知道你这人喜欢装模做样,
你要真为我担心,要么放我离开。要么你好好过日子,免得我担心。”
谢危道:“娘子,所以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吗?”
姜雪蕙坦白说:“喜欢太浅了。我对你的感情,比海还深,同生命一样珍贵。”
谢危听着她的表白,如同看见数十朵烟花在眼前绽放,他胸中涌出万分甜蜜,似要将他过往受的苦楚都填平了。
第16章 相思病怎熬
谢危心头炽热一片,深深地吻住了她。两人在床上,贴的越来越紧。吻着吻着就越吻越深入了。
他从他的脖颈一路吻到锁骨,手没闲着,来回抚摸她光滑的后背和手臂。
等他的手伸进她的抹胸里,滑到她的胸口,轻轻一抓,姜雪蕙敏感地娇喊一声,她这才清醒过来。
她上身与他就隔着两层布料,着实危险。于是她又推又咬,这才将他逼退。
接着姜雪蕙气急败坏地质问:“我的罗衫去哪里了?”
谢危占到便宜,眼含春色,笑得很无赖:“你出了一身汗,我搁你枕头边了。”
他又出言阻止她道:“都湿透了。你裹着薄毯就好。别怕,我不上前吻你了。”
姜雪蕙裹着毯子缩到靠墙边,警惕地盯着他。
谢危知道这时不能再逗她了,不然她真会发火轰他出去。他温柔一笑,转过身背对着她。
他吹熄了灯火,道:“我们睡吧。你若伤心,可以过来抱着我。”
姜雪蕙气道:“你下回不要那么大力啃我,我好不容易才让红痕消退了。
再这么下去,我没法让丫鬟帮我浴桶加热水了。”
谢危忍着笑,连声答应。姜雪蕙不放心,盯着他好一会,见他没动静才睡过去。
谢危听着她的呼吸,摩挲着他的手指,细细体会方才的触觉,觉得身上又燥热起来。
他一声不吭,心里想着:“要想点法子提前婚期才好。不然这么忍下去,太难熬了。”
另一间房里,场面同样火热。话说张遮看见姜雪宁,颤声问她:“雪宁,你怎么来了?”
姜雪宁将一瓶的月季花放在床头柜子,学着她姐姐只穿抹胸和罗裙,头发斜插一支金钗,自已口中含着一枝。
她嗲嗲地说:“遮郎,前阵子好多事情,很久没与你单独一起。我想你了。”
张遮道:“你不要胡闹。现在夜深人静。我俩孤男寡女,被下人们看到,你日后怎么做人?”
姜雪宁努力装出醉酒的模样。嘟起樱唇道:“可是人家喝了点酒,想起你就来了。一路走来也没见到其他人啦。”
张遮见她乌发如云,肌肤似雪,脸颊绯红,姣好的容貌配着妖娆的娇躯,一颦一笑都勾魂摄魄。
他心头火热,更加不敢多看,深恐自已会失控伤害了她。
他垂下眼睛,将被子推到她身上。道:“你快穿好外袍,我送你回去。”
姜雪宁不干了,她难得见张遮一次,更难得他今日没穿上衣。她假意起身,却不胜酒力地扑到他怀里。
张遮本能地抱住她,她却趁机将脸颊贴在他胸膛。
她的丁香舌轻划过他的肌肤。两只小手装作不小心地在他的胸口一捏一揉。
张遮快被她弄疯了,他用尽力气忍耐,心里默念各种礼法教条。
他瞥见她在床头柜子放的外袍和披风,赶紧拿起外袍披到她身上。
姜雪宁贴着他,自然感觉到他下身的反应。
可是他如此君子,让她很是遗憾。偏生她要维持人设,不敢太过火。
她只能委委屈屈地搂着张遮的脖子,娇柔婉转地喊:“遮郎,我好想你啊。”
姜雪宁纠缠了半天,也只是亲到了张遮的嘴唇。其他方面张遮寸步不让。
姜雪宁很委屈:“上回在山里,你都肯抱着我亲亲。”
张遮道:“这里人多嘴杂,你一个未出嫁的闺阁女儿家,名誉至关重要。
再说岳父岳母相信我,才将你许配给我。我们绝不能丢了他们的脸面。
更不能让你遭人非议。你起来,我带你回去。”
姜雪宁想耍赖,张遮坚决不准。他红着脸道:“我明日去同岳父商量将婚期推前。这样好不好?”
姜雪宁想起姜雪蕙,道:“不用提前啊。我们就在婚前做点无伤大雅的小互动嘛?
我看很多闺阁姐妹都会这样,同未婚夫私下来往密切。有些还这样那样了。”
张遮沉声道:“这种事情怎么能叫无伤大雅。我爱你敬你,就绝不能让你因不懂世故而行差踏错。”
他怕姜雪宁难过,他穿上外袍后,搂着她柔声安慰了好一会。然后坚持送她出去。
第二天,姜雪蕙昨夜没睡好整觉,就无法提早起床。
等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她人已经在谢危怀里,两人侧身相对。她被他抱住,手搁在他的腰间。
她的手无意识地下滑,然后迅速收起。
姜雪蕙睁开眼睛,看见谢危凝视着她,眼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眼角发红,沙哑地说一声:“娘子。你醒了。”
姜雪蕙这才意识到不对,谢危居然赤着上身,而她穿着抹胸与他贴着,伸手就可触摸他如玉般的肌肤。
她火速起身,披上罗衫,跑下床,穿上外袍比甲一气呵成。她坐在软榻上,面红耳赤地瞪着他。
谢危知道她为何发窘,以手握拳,抵在唇间闷声笑着。
他笑完解释道:“并非我故意失礼,这是每天早上的正常反应。请娘子饶恕在下。”
姜雪蕙红着脸,没计较他取笑她。只是神色凝重,皱着眉头道:“我不想同你成亲了。”
谢危讶然,赶紧披衣下床。乖巧地说:“娘子,我很守规矩,不该碰的都没乱碰。”
潜台词是能碰的都碰了。
姜雪蕙无心与他计较,只是看着自已那只手,颤声道:“那里比我的手还长。
你又那么高那么重,我怕承受不住,会疼死的。”
她的脸色发白,她未经人事,因学医的关系,知道男女体型差异过大,未必是好事。
若那块不和谐,女生会很遭罪。
谢危秒懂,她懂医术,这块自然比闺阁少女知晓更多。
他赶紧哄她,如大灰狼哄骗小白兔:“不会的。我会很小心。你只会快活死。再说你个头很高,我们身高很搭呢。”
姜雪蕙经历后世的信息轰炸,不怕他的虎狼之词。可是她脑子闪过很多相关病例,越想越怕。
她不肯信他,她本来就很保守,若非太喜欢他了,此时心生惧意就又会跑路。
谢危抱住她,又哄又求,再三保证会给她时间适应,会耐性引导她。
姜雪蕙一反平日沉着稳重,眼泛泪花,可怜兮兮的小女孩模样。反倒容易勾起男人的劣根性。
谢危对她又爱又怜,心更是痒痒的,恨不得早日让她体会到其中妙处,从此再不会离开他。
第17章 春山多胜事
“张遮简直禽兽不如。”姜雪宁跑到姜雪蕙书房,同她义愤填膺地指控。
姜雪蕙喝着水,闻言险些被呛到。
上巳节次日正巧是休沐日,谢危有事回府一趟。他同姜家人说好晚点接他们去燕家马场踏青骑马。
早膳后,张遮去张府请父母亲待会同姜家一块踏青。
姜雪蕙赶紧打量一下书房,好在丫鬟们都不在,玫儿去收拾待会出行的用品了。
姜雪宁继续道:“我昨日人都钻进他被窝了,只穿抹胸和罗裙啊。他怎么还能忍住?